巴赫小姐的螃蟹卡农 第197章

作者:月鸦

  达芙涅接着说:“我们再出趟门,去找这个世界的其他非凡存在借点,还有,我们伟大的、能毁灭世界的吉他手,之前是不是跟梦中人有过缘分?能不能再弹奏音乐,找那位借点?”

  像是老父亲在帮孩子规划结婚的彩礼钱,达芙涅一笔笔的算着账。

  但——

  “我昨天查了点东西。”高易羽擦掉嘴边的食物碎屑,将从作业本上撕下的一页,摊在桌上,“我仔细的调查了‘来自东方的吟游诗人’这一存在。”

  这倒是挺奇怪。

  不光达芙涅和约安妮丝,喵喵也好奇不已。

  因为众人皆知,那在历史留名的,「来自东方的吟游诗人」、「行吟于历史的吟游诗人」以及其变种的诸多称号,本质上就是高易羽在历史中搞小事情,因此而对历史进行污染,所留下的故事。

  它描述了一位美丽到惊世骇俗、音乐造诣夸张至极,永生于历史之中,藏在一切大事之后的,自称来自东方的少女。

  这些东西,在历史恶魔德利多利的收尾下,于时代最前沿的现在,已经不再是野史传闻,而是一项非常耐人寻味的正经研究内容。关于这个题材的研究层出不穷,人们甚至将它当做是一个文化符号,一个经典的形象。

  但现在:“我高强度自搜了。”高易羽不害臊的说。

  “……然后呢?你是要推荐哪个以你为原型的电影,改编的很好?”达芙涅啧了一声,嘀咕起,“我月桂女神达芙涅的文化影响力,也不见得就比你低。”

  “不——我是说,你认得安·菲文吗?”高易羽问。

  “当然。”

  “你描述一下她。”

  达芙涅不假思索的回答:“被从历史驱逐,没有留下任何记述,被停滞了时间,因而永生的银发少女。她唯独爱着你,想要见你,于是在三千年时光里追逐你,磨练音乐与魔力……最后被你杀掉了。”

  高易羽点点头,一丝绞痛窜过心脏。

  她还记得安·菲文消逝的一幕。

  可她有深刻的想法:“我们想复刻她的历史,将她创造出来很困难,需要庞大的魔力……那么,让她继承这‘吟游诗人’的头衔与历史呢?它们很像,不是吗?”

  “……这——”

  达芙涅顿了一秒,忽然,眼神比前所未有的澈亮起来。

  “……还……真……非常可行,相当于……”

  “就像未来的我,过去的约安妮丝,从虚构的神话与故事中,缔造神与恶魔那样——现在,我想将我散落于历史中的名号,赠予我同样心爱的安,然后……将她唤回我们身边。”

  听完,沉默的达芙涅盯着高易羽,盯着那枚金币。

  「仿佛在过去的历史旅行间

  旅人所谱写的一切

  其实,都仅是献给孤独于历史之外

  无名无姓永生者的诗。」

187·开始

  历史并没有记录清楚,这个故事的起点在哪里。

  正如它并没有写清楚,它的结局如何。

  但对于那些活在各自所属时代的人们,所见证的,所记载的,都成了历史中的点滴。

  唯独——创造历史的她们,知晓自己的第一站是何处。

  也期待着——这轻盈的旅行,将通往自己所期待的地方。

  ……

  奇怪的是,即便走了半天路程,口渴到嘴唇发干,孩子也不会对远眺可见的海水,产生多少饮它的想法。

  十三岁的忒奥多拉,正站在半山腰的位置,用手里粗糙、但在长年使用下已磨得光滑的木棍,拨开眼前从树上垂下的草丛。

  而被近处草木遮挡的景色,得以露出了一片湛蓝。

  她睁开眯着的眼,凝视着它们,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真是奇怪,之前的登山路程里,这大海从叶隙间时不时便会闪烁磷光,它们刺得眼睛不舒服。但拨开草木,去直视那更加闪耀、更加浓郁的一汪蓝色,眼睛和身心却变得很舒服。

  忒奥多拉改变了手里木棍的轨迹,随之,又看向近处一些的地方。

  平静的盐田绵延着,同胞、长辈们,在里面繁忙劳作。他们对天空的晴朗与大海的平静感到安逸,相较于这灰白色、能产出盐粒的静谧幸福,他们的汗水不值一提。

  忒奥多拉想从繁忙的人群里找到自己的父母,或是跟自己玩得来的伙伴们——但没办法,她的眼没那么利索,眺望不到什么。她只得耸耸肩,转向身边的同行者。

  “克桑蒂佩,你帮我找找——”

  “找什么?”

  但忒奥多拉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因为即便借由这位同伴的眼,找到了父母,在这里挥手致意或是高声呐喊,也不会传达到他们那儿,所以毫无意义。

  更何况,这家伙还在吃东西……那是腌制肉片和熏鱼片,夹着一点点香料碎片,用油卷起的麦饼,是他们上山路程的一日口粮。

  忒奥多拉也想要一点——但她放弃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同伴,是位十足小气的女孩子,还因为离目的地不远了。到了那里再吃,会更开心一些。

  “怎么了?又想那么多吗?”克桑蒂佩一边嚼着,一边问。

  “没事。”

  “有事就说出来,无论多小的都没关系,我觉得烦了会说你烦,那时你闭嘴就行。但更烦的是你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半句话都不说,却自己在那想这想那。”

  忒奥多拉不言不语的上了路,只是对立刻跟上的同伴小声嘀咕:“……明明跟我同岁,你也没读过书,却好像能说出很有含义的话。”

  但克桑蒂佩一点也不在意。

  当太阳的光偏了几度时,她们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这座山的高点。

  也是流淌山泉,植被最为丰饶的地方。

  草像毯子一样,批在这山丘之上,其中装点满了五花八门的花与植物。沿途的树木更是繁茂,以至于这里靠海而生的人们,世世代代都在这里捡拾枯枝。

  她们吓走了些鸟儿——也听得到泉水流淌的淡音。

  那种仿佛伴随甘甜的声音,勾动着饥且渴的女孩子,和咸苦的波涛声截然不同。

  “说起来,克桑蒂佩,你知道为什么山泉会从这里开始向下流吗?”

  “不知道,但它既然存在,就有其道理,可能就像我的心情。”

  “……不理解你在说什么——嗯?”

  动物们也会自然的、遵循本能的,来聚集到一汪泉眼旁。但偶尔,这些动物间会有罕见的物种。

  比如——某位旅人。

  起初,忒奥多拉和克桑蒂佩,并没有理解眼前的景色是什么。

  她们只是见到了一位大她们几岁的少女,在泉边的石上半躺着。

  因风、因阳光、因凉爽而一脸惬意。

  少女有着黑色的长发,细长睫毛下闪亮的黑眸……她来自哪里?

  她穿着从未见过的轻薄衣物,将其之洒脱与甜美装点得淋漓尽致。

  以及——乐器吗?

  可更奇怪的是,她的肌肤、她的手,没有因哪怕半点的辛劳,而积累出贫穷的痕迹,她就如婴儿一样完美无暇,其存在感却比这丰饶山丘还要强烈。

  忽然,少女发现了拜访此处的她们,或者说,她才是不属于这里的旅人。

  “你们好。”少女用她们听得懂的语言开口了,笑意盈盈。

  “……你好。”忒奥多拉试着回话,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像是无法直视耀眼的她。

  “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毁灭你们的城邦,或是终结你们的文明,我只是随处可见的吟游诗人——和我们的同伴一起,在这里歇脚聊天,然后准备合奏点什么,再找几位听众。”

  同伴?聊天?

  忒奥多拉与克桑蒂佩面面相觑,不是很理解。

  因为在她们看来,眼前的异乡少女,就是这儿唯一的存在。

  可奇怪的是,自称吟游诗人的少女,站了起来,向她们介绍起空气。

  “这位是我们乐队的主创灵魂,她身兼数职,但总的来讲是键盘手——键盘乐器是一种很久以后,才会出现在你们文明当中的东西,它们靠击打琴弦而发出声响。”

  “……”像是所谓的键盘手行了一礼般,空气里诞出如此的氛围。

  忒奥多拉与克桑蒂佩不能理解,却无法说出“那儿有人吗?”般的问题。

  接着,吟游诗人指了指更低矮的地方:“这位是我们的主唱。”

  还有身旁、比她要高一些的空气:“这位则是鼓手。”

  最后,吟游诗人指着自己:“我是吉他手——你们呢?”

  忒奥多拉与克桑蒂佩再一次打量起彼此的脸色,似乎觉得这是神话般的奇遇,又有一种遇到神经病的感觉,还是说这是做梦?但没办法,这位少女的声音举止,都像是充满魔力,能诱惑人心。

  不知不觉,她们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吟游诗人——不,吉他手念叨了一下,像是为了确认对文字的掌握程度,摘了一根木棍,蘸了些泉水,在石上一点点的写起来——

  “Ξανθιππη、Θεοδωρα。”

  写完,她似乎在跟身边所谓的主唱确认,交谈了几句。

  忒奥多拉与克桑蒂佩感到了恐惧,因为这种奇怪的遭遇,很可能导致她们没办法按时带回泉水、树枝,以及野菜。但更可能的是,她们会被这位吉他手抓去进行神祭,或是杀了吃了。

  就像古老传说里,野蛮人城邦会做的那些事……

  吉他手的笔迹,被太阳轻而易举的蒸发。

  她迎着风回过身,笑意不减:“其实,这里还有最后一位,我们乐队的成员——她是贝斯手,是永生的、将往东方而去的吟游诗人,也将是你们文明的缔造者和指引者。”

  “请放过我们……”

  高易羽一脸头疼:“……我、我看起来像是要害你们的人吗?”

  “可——您明明是在介绍空气……”克桑蒂佩鼓起全部勇气,说出了真相。

  但高易羽摇了摇手指,否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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