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碉堡大大
“你又喝醉了，阿卡。”
轻轻地把手中的酒瓶放到了AK-47面前的桌子上，艾尔在她的另一侧坐了下来，看着她糟糕的脸色皱了皱眉。
“而且今天似乎醉得不轻啊...竟然还做出这种粗鲁的举动，该不会是把总指挥官当成其他人了吧？”
“......”
并没有理会艾尔的意思，AK47一言不发地拿起了自己的酒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艾尔沉默地看着那个跌跌撞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而眼角的余光同样注意到顾夕颜那张清丽的脸上竟多出了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
艾尔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但顾夕颜只是坐在那里怔怔出神，失去焦点的目光证明了她正在想什么心事，而她那有些黯淡的脸色也在悄悄地告诉艾尔，那段回忆绝对不会令人感到愉快。
“...非常抱歉，总指挥官。”
等候无果，艾尔也只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后站起身来，向顾夕颜鞠躬致歉，打破了这片让他感到很不自在的沉默。
“我的部下太无礼了，这是我治下无方的责任。”
“...不必介意。”
回过神来的顾夕颜淡淡地看了艾尔一眼，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然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那么，不打算给我个解释么，总指挥官？”
就在顾夕颜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艾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硬生生地止住了她的脚步，让她缓缓地回过头来，对上了那两道透着精明的目光。
“你想要什么解释？”
“虽然性格确实有点糟糕，但阿卡并不是那种会随意发火的人，作为她的指挥官，这一点我很清楚。”
艾尔说着顿了顿，面前的顾夕颜已经转过了身，而这也就是说明自己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兴趣。
“更不用说您是S09区的总指挥官，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做出刚才那种冲撞您的不理智举动，您说对吗？”
“嗬...有理有据呢。”
重新坐了下来，顾夕颜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新人，淡淡地冷笑了一声。
“只是和她相处了这么点时间而已，你真的以为...你很了解她吗？”
“不，我不了解。”
艾尔很老实摇了摇头，然后在顾夕颜的示意下在她的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但是我看过阿卡的履历。她明明是第一批接受转化的战术人形，但除了前两年年在前线屡立战功获得过颁发给精英人形的女武神勋章之外，之后的记录里经历大多都是空白——从战斗精英到无名之辈，这两者间的反差再怎么说也太大了一点。”
“就因为这个，你就怀疑我知道些什么？”
毫不退避地直视着艾尔的眼睛，顾夕颜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或许我只是恰巧路过，看到这个家伙在酗酒想要多管闲事呢？”
“我的凭据当然不止这些。但是...我想您总不至于连这个都忘记了吧，总指挥官？”
艾尔反问着，自信的口吻中带着一锤定音的味道，让顾夕颜无端地产生了一种自己被他看穿了的错觉。
“战术人形的个人履历上，除了她的过往表现和参战记录之外，也会留下在不同时期内负责她的指挥官的名字——虽然我当初也只是粗略地看过一眼而已，但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印象。”
“是吗......”
顾夕颜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自言自语的声音轻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
“连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忘记了啊...我到底到底有多想忘掉那件事呢......”
“总指挥官？”
“......抱歉。”
飞快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顾夕颜扭头看了看周围。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场未起的冲突的关系，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而食堂嘈杂的背景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为他们创造了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
“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不过既然你想听的话，告诉你也无妨。”
“拜托了。”
“...阿卡很爱喝酒，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对吧？”
“岂止是知道......”
回想那个家伙喝醉后闹出的丑事和笑话，艾尔苦笑着摇了摇头。
“都已经快到深受其害的地步了。”
“是吗......”
听到艾尔这么说，顾夕颜的嘴角轻轻地动了动，但还远远没到微笑的程度。
“但是，阿卡以前虽然爱喝酒，却从来不会像现在这么夸张。那时候的她相当守纪律，除非是在打了胜仗那天晚上的庆功宴上，否则，她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喝醉。”
“...您说的那个人...真的是阿卡？”
不敢置信地向顾夕颜确认着，艾尔怎么都没法把她说的那个人和自己队里那个成天醉醺醺的家伙联系到一起，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阿卡清醒的时间可要比她神志不清的时间少得太多太多。
“很难想象，对吧？”
顾夕颜很难得地笑了笑。
“那时候，她是我麾下最出色的队员，跟着还是个新人的我执行了一次又一次无比艰险的任务，就和今天的AR小队一样，是铁血望风而逃的存在。可也正是她的优秀...造就了后来的悲剧。”
“...悲剧？”
“像你这种刚进来不久的新人当然不会知道那些事情。”
注意到艾尔脸上的疑惑，顾夕颜的声音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她真的不想回忆那件事，因为那是她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为了争取胜利，我们几乎尝试了一切手段。可行的，荒谬的，明智的，也有......愚蠢的。当时的军方说服了格里芬加入他们的人体强化计划，希望能在战术人形身上进行人体试验，培养出能够以一当百的超级战士，而在挑选试验者的时候，各方面的条件都相当出色的阿卡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那个计划的不二人选。”
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顾夕颜红棕色的双瞳中出现了痛苦的神色，这是艾尔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
“她说她想试试，而作为她的指挥官，我也很天真地在那份协议书上签了字。明明我早该想到的...那时候的技术根本就不够成熟，所谓的强化计划只是那群被铁血打怕了的疯子们病急乱投医之下弄出来的半吊子东西而已。”
“...然后呢？”
艾尔沉声问着，虽然他已经能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一部分结果，但他还是希望从顾夕颜的口中听到的答案不会像自己预料的那么糟。
“一个星期后，阿卡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顾夕颜垂下了视线，似乎是不想让艾尔注意到她眼中的难过和怒火。
“她确实要比之前变得更加勇猛，但这只是因为她的情绪变得非常容易失控。后来我才知道实验失败了，那群家伙毁掉了阿卡的神经，让它们始终保持在很高的兴奋水平，以至于她动不动就会失去冷静，只有持续降低神经的兴奋度才能让她维持正常。”
“...是酒，对吗？”
“和那些专业的药品相比，这是最容易弄到的东西了。”
顾夕颜无奈地点了点头。
“但是阿卡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不愿意整日与酒精为伴，坚持要回到战场，于是那件事就发生了。”
说到这里，顾夕颜停了下来，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再一次轻轻地开了口。
“在一次行动中，她失控了。”
顾夕颜抬起了头。而看着她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悲伤，艾尔的心也跟着重重地沉了下去。
“她失去了分辨敌友的能力，亲手把整整26发子弹送入了......她最好的朋友的胸膛”
第五十章 她的话和我的路
除了身上那套看起来有点破破烂烂的制服之外，AK-47似乎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衣服。
贝雷帽的颜色已然不复当年的明艳，被设计成运动内衣样式的上装总是带着浓浓的酒味，下半身的黑色热裤和长款军靴上也常驻着似乎永远都洗不掉的污渍，以及那条有点发黑的军用皮带和腰间的便携式背包——所有东西都是因为有必要才会存在的，它们杂乱而又随意地挤到了一起，就变成了她赖以生存的装备。
哦对了，还有那条无论何时都围在他脖子上的，早就被洗到有些发白的红色长款领巾。
不分时间和地点，AK47一直都是这副样子。无论是春天清晨的跑道，还是夏天正午的战场，或是秋天傍晚的庆功宴，抑或是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坐在冬天夜晚的天台边上，抬头看着天空中密不透风的阴云和不争气的月，一口又一口地把火辣辣的液体倒进自己的胃里，好让自己在渐渐涌上来的醉意里躲开那无法忘怀的一切。
“介意我坐这儿吗？”
就在AK-47把第三个原本装满了烈性伏特加的空瓶随意地丢到一边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了起来。
“......”
回头用快要睁不开的眼睛看了艾尔一眼，AK-47没说话，只是从堆在身边的存货里拿起一瓶放到了身边的位置上，然后把脑袋转了回去。
“也没必要一上来就这么狠吧，我的酒量可不像你那么好啊。”
苦笑着从地上拿起了酒瓶，艾尔抽出腰间的狩魂起开了瓶盖，然后坐到了AK-47的身边。两个人都没有主动挑起话题，只是无言地对饮着，坐在地上看着夜空，一同度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她告诉你了？”
当艾尔把瓶中的最后一口酒倒进了嘴里，AK-47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听上去很平淡，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到处耍宝毛手毛脚的女汉子。
“告诉我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否认这件事，艾尔点了点头，然后从AK-47手中接过了第二瓶酒。
“就不打算问点什么？”
“不打算。”
艾尔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后，起开了第二个瓶盖。
“我是怕你一个人太无聊，才会大半夜地上来陪你喝酒的。不过要是你想说的话，我倒是愿意做个听众。”
“...是吗。”
AK-47依然抬头望着天，紧接着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已经躲了五年了。”
就在艾尔的意识被渐渐涌上来的酒意弄得有些模糊起来的时候，AK-47叹息着说出了开场白。
“她是个很奇怪的家伙...应该说，完全就是我的对立面吧。”
嘴角挂上一丝淡淡的温柔笑意，AK-47又仰脖灌下了一口酒，习惯性地想要用领巾擦去嘴边的酒渍时顿了顿，然后改用了自己的手臂。
“那家伙跟我一同被分到总指挥官的手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说真的，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么难打交道的人，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我是怎么跟她凑到一块儿去的了。”
“比起wa酱呢？”
艾尔笑着插了个嘴，但AK-47只是愣了愣，然后很不以为然地冲他摆了摆手。
“wa酱最多只是害羞，但那家伙根本就是个闷骚。她不喜欢说话，又爱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但其实比谁都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关注。你说...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别扭的人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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