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令冷泠
“你倒是疑人不用。”赵姬道，随即就不再多问。
“太后，这是罗网在魏国的杀手以及情报人员的名单以及联络方式。”杨明从袖子中掏出一卷厚厚的帛书送到了赵姬的面前。
赵姬接过帛书，直接将帛书放在了一旁，对于罗网，她并不敢兴趣，只不过杨明的这种态度还是让她很受用的。
想到这里，赵姬说道：“你之前不是嫌弃掩日剑太丑吗？前几天哀家倒是在甘泉宫的一道尘封已久的木匣中找到了一柄剑，这柄剑倒是挺漂亮的，虽然不知道它的威力如何，但想来能被宣太后收藏的剑，定然不是凡品，这柄剑就当是你魏国之行的奖赏吧。”
“太后，魏国之行，太后您已经给了我最好的赏赐了。”杨明道，对于剑，杨明的兴趣并不大，他可不会剑法。
“最好的赏赐？”赵姬微微一怔，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当她注意到杨明说话时的视线扫过了惊鲵时，这才明白过来杨明为什么会这么说。
一股不悦渐渐的弥散在赵姬的心头，声音也多出了几分冷意：“怎么，你想抗命不成？”
“不敢。”只觉得莫名其妙的杨明连忙摆正态度道。
“随哀家来。”赵姬说着站起身，拖着长长的尾裙像大殿的偏殿走去。
杨明与惊鲵两人只能紧随其上，只是，惊鲵却疑惑的看着杨明，方才赵姬这位太后的举动可是她让很不解，看向杨明的视线中，已经多出了征询之意。
迎上惊鲵的视线，虽然惊鲵什么也没说，但杨明还是知道了惊鲵想要表达的意思，回以笑意，眼神从赵姬身上划过，嘴角微微动了动，手掌更是做出了平摊的动作。
惊鲵见状，露出了一副恍然之色。
杨明与惊鲵的小动作十分隐蔽，但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不讲道理的，现在的赵姬就是如此，她虽然走在前方，但注意力却并未从杨明与惊鲵身上离开，虽不能尽观，但还是能够察觉到一丝异常。
赵姬压下心中的不耐，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也不曾深究，只是带着杨明推开了偏殿的侧门。
偏殿，杨明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似乎是赵姬用来收藏各种奇珍异宝的地方，珠光宝气四溢，甚至还有十几颗夜明珠将本应该昏暗的侧殿映的如同白昼一般，任何一颗都是万金难得的宝物，赵姬的壕气扑面而来，冲击着杨明的心神。
“就在这里了。”赵姬走到一处武器架前，只着上边的一柄剑道：“这柄剑看起来不丑吧？”
顺着赵姬指着的方向看去，横放在木架上的长剑映入杨明的视线中，这柄剑很长，远超绝大多数的剑，剑刃藏于剑鞘之中，不显锋芒，但杨明还是在第一眼中就看出来它的不凡，因为它的剑柄杨明并不陌生。
天问？一个名字浮现在杨明的心中。
只是，想到这柄剑以后的主人，杨明的心中就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
“你认得这柄剑？”杨明神色间的异常落在了赵姬的眼中。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柄剑应该叫作天问，剑成于楚国，被楚王收藏在王宫之中，当年武安君攻破郢都后，楚王宫的收藏就被带回了咸阳，此剑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宣太后收藏的。”杨明道。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不错，渊离也是这般说的，天问，天问，还真是一个好名字。”赵姬笑道。
“你看此剑如何？可入的你的眼？”
“太后，您真的要将这柄剑赏赐给我？”杨明小心地问道。
天问现在虽然岌岌无名，但在未来，可是真正的天子剑，当然，这并不是说天问有多么的不凡，毕竟，与其说是天问成为了天子剑，倒不如说是嬴政将天问铸成了天子剑。
被嬴政配在腰间，莫说是天问，哪怕是一柄寻常的木剑也能成为天子剑。
“哀家难道还有虚言不成？这柄剑归你了。”赵姬板着脸道。
“多谢太后。”杨明难掩惊喜地说道，想来，未来的始皇帝是要亲自铸天子剑的人，天问之于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好看的装饰的而已。
“看来你对这柄剑倒是很中意了。”赵姬笑了。
“剑对于男人来说，可是最好的装饰。”杨明走上前去，拿起天问，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随着一声剑吟声，长剑出鞘，因为长而显得略窄的剑身在夜明珠的映照之下，泛着幽幽冷光，剑身之上的特殊的菱形印记中似乎蕴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天问，哪怕不是天子剑，它也算世间最好的剑之一。
“天问，以后到底是你成就我，还是我成就你呢？”杨明将天问竖起，在剑刃上，隐约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又是神神叨叨起来了，不过是一柄剑而已。”赵姬看着一脸凝重而神往的杨明，嘴中嫌弃地说道。
对于剑这样的东西，在赵姬眼中也仅仅只是一柄武器而已，和刀枪戟这样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美中不足了一点，我不会剑法。”杨明苦叹道，让他用剑杀人，他能做到，但要说到剑法，那是真的没有练过。
“我可以教你。”惊鲵在旁边道，对于剑，她也有着自己的认知，她能看出天问剑不是凡品，绝不在自己的惊鲵剑之下，杨明能够拥有这样的一柄剑，她当然也会为杨明而高兴。
“多谢老师。”杨明一本正经地像惊鲵行学生之礼道。
“你们？”看着面前旁若无人的杨明与惊鲵两人，赵姬下意识的握紧了拢在长袖中的手掌。
“还真的是当哀家不存在啊。”
第146章 谁报复了谁？
赵姬的心眼很小，但权力却很大，所以谁若是惹了她不高兴，她可以很容易的报复回来，一如现在针对杨明一般。
黄昏中，杨明走出了甘泉宫内宫，身边跟着已经换上了宫女衣装的惊鲵。
“太后他绝对是故意的，就是要进甘泉宫也不差这一晚上。”将惊鲵拉到宫墙角落处的杨明，将惊鲵窈窕的身体抱进怀中，低头嗅着属于惊鲵的味道。
“我也想随你一起回去，可是……”惊鲵为难道。
杨明固然舍不得惊鲵，而惊鲵又何尝舍得杨明，两人在大梁城成亲后的第二天就开始逃命了，随后的时间不是在逃命的路上，就是在赶路的路上，根本没有停下来可以好好相守的时间。
“别烦心，这么漂亮的眉总是皱着，可就不漂亮了。”杨明伸手抹除惊鲵皱起的秀美道。
“好，我听你的。”惊鲵点头道，在她的视线中，杨明的脸已经贴了上来，不过惊鲵却没有丝惊慌或是羞怯的神色，反而主动贴了上去，那也是她喜欢的。
经历过大梁城的那一夜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的惊鲵，表现的依旧有些生涩，更多的还是杨明的来主导，但毕竟她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有时候也能主动的反击回应一下，虽然依旧是生涩至极，但那不经意间露出主动与风情，却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惊鲵的整个身体都被杨明抱进了怀中，娇柔而不失力量的惊鲵此时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条鱼儿，柔弱无骨一般。
渐渐的，杨明已经不再满足口腹之欲，手掌已经探入了惊鲵的衣襟之中，五指方寸之间，尽逞千变万化之能。
“咳咳。”突然间在杨明头顶的宫墙上传来轻咳声，杨明松开惊鲵，向头顶看去，只见赵姬身边的女护卫渊离正单手扶着女墙看着墙角中的杨明与惊鲵两人。
“杨校尉，天色已晚，这内宫重地，你该离开了。”渊离提醒道。
“你？”杨明怒目而视，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杨明握紧了拳头，但也无可奈何。
“好吧，我这就走，惊鲵，你要照顾好自己。”杨明在惊鲵的侧脸上轻轻一吻，随即向宫门处走出。
……
“哈哈哈哈，笑死哀家了。”寝宫中，听着渊离的汇报，赵姬已经毫无形象的大笑出声来，头上的金钗玉簪随着她肆无忌惮的大笑疯狂的摆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如现在的赵姬的心情一般。
哪怕早已经跟随在赵姬身边数年之久，看着此时大笑的赵姬，渊离也是多少有些无语，真的就那么好笑吗？对于赵姬的爱好，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是太后啊，堂堂的太后，却是这般，这般……
“哼，这就是哀家对你的惩罚，现在你的软肋可是捏在哀家的手中，若是不能让哀家高兴，哀家就让你急死。”赵姬冷笑道，报复成功的她现在心情可是很好很好。
“太后，您不智啊。”听着赵姬口无遮拦的话，渊离在心中吐槽着，好在，多年的杀手生涯早已让她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惊鲵暂且就和你住在一起了，你们都曾是罗网中人，向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隔阂。”赵姬收起笑意道。
“是。”
赵姬揉着眼角，方才是笑得多了一点，可不要起了皱纹才好，已经是三十四五的女人了，许多事情都需要注意了。
“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倒是真的成了男人了。”赵姬扶着下颌自语道，脑海中却是不由浮现出渊离方才讲述的话，一副曼妙的场景随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现在的赵姬心情却是不错，但很快，她就得到了报应，对于一个大龄女子，而且还是常年寡居的女子来说，有些画面还是不要去想的好，要不然会勾起某种一旦燃起就很难熄掉的火焰。
当然，这些都不是杨明知晓的事情了，此时的他已经离开了甘泉宫，朝着蒙家而去，之前在离开咸阳的时候，让胡姬一个人在家不放心的杨明，直接让胡姬寄宿在了蒙家，反正在蒙家的那座小院，平常也不住人。
当看到杨明时，蒙恬显然十分意外：“杨兄这是外差回来了？”
“总不能是私自逃回来的吧？”杨明摊摊手道。
“杨兄可吃过晚饭了吗？”蒙恬问道。
“太后那里可不管饭。”
“那可不巧，我们这边刚吃完。”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原因，现在的蒙恬也学会了偶尔见开开玩笑。
“无妨，我家有胡姬在，还饿不着。”杨明不在乎地说道。
这下蒙恬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胡姬毕竟是杨明的内眷，还容不得他去说些什么，此时的蒙恬虽学到了一点点风趣，但会的实在是有限，偶尔福至心灵的来上一句还算正常，太多的就纯属为难他了。
在两人说话间，蒙骜高大但却难掩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大厅前的走廊上。
“祖父。”
“上将军。”杨明与蒙恬纷纷见礼道。
“杨明这是回来了，外差还算顺利？”蒙骜问道。
“虽然出了一点点的意外，但还算顺利。”杨明回答道。
罗网的任务虽然隐秘，但到了蒙骜这样的高位，还是能够了解到一点的。
蒙骜盯着杨明，直到将杨明盯的有些不自然，才开口道：“今天正好要与蒙恬说一些兵事上的事情，你若得闲，也可以来听听。”
杨明还未反应过来，蒙恬倒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连连对杨明使眼，在秦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蒙骜的指点的。
“多谢上将军。”杨明拱手道。
可怜的杨明本来是准备让胡姬准备些吃的了，但现在，也只能认命了。
走进大厅的杨明一眼就看到了一副巨大的舆图，七国的山川形胜、城池关隘尽在其间，这样的地图，在整个秦国也不会超过十副，同样的舆图，在甘泉宫也有一副。
蒙骜看着面前的舆图，久久不语，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明年秦国将对外动兵，你们两人觉得秦国对哪个国家动兵才是最好的选择？是韩国，魏国，还是赵国？”
蒙骜说话间却是看向了杨明，目光中多有考量之意。
“韩国太弱，攻打韩国倒是保赚，但意义不大，任何时候攻打韩国都可以，赵国，国力虽与我们秦国想去甚远，但兵马战将却是极为厉害，一旦有了足够的国力支撑，未尝不能与我们一教高下。”杨明说着不是废话的废话道。
“确实如此。”蒙骜不置可否地说道。
“纵观秦国近二十年的战争，自长平之战后，朝堂上下差不多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秦军虽然战无不胜，但灭国大战的时机还没有到来，因此，近十年来，针对山东六国，尤其是三晋韩赵魏三国的战争中，秦国真正的目标是对韩魏两国吞并国土为主，针对赵国的战争则是不求占领多少城池，主要以削弱赵国国力，不让其恢复到巅峰状态为主。”杨明道。
“杨兄高见。”蒙恬在一旁配合着说道，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也有聪明者，但碍于时代的限制，对于信息的总结与分析却是不如杨明这个有着另外一份记忆，有着另外一层视野的人。
“所以你的观点是秦军会在明年攻打赵国了？”蒙骜问道，虽然杨明的回答与答案相去甚远，但分析的却很有道理，这份见识能够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蒙骜还是很认可的。
“不是，我认为秦军会攻击卫国。”杨明道。
“哪个卫？”蒙骜追问道。
“帝丘的卫，而不是大梁的魏。”杨明道。
“何以见得？”蒙骜看向杨明的视线中已经多出了一丝精光，他方才对杨明与蒙恬所说的韩赵魏三国只是用来迷惑两人视线的，也是存心为了考量杨明。
“上将军请看，若将七国的天下看作是一个人的话，大河则是这个人的脊椎。”杨明走到舆图前，以手指从舆图上沿着大河的线条道。
“倒也贴切。”蒙骜颌首道。
“这里是河东郡，这里是河内郡，这里是上党郡，这里是陶邑。”伸出手在舆图上沿着大河两岸指出了三个地方。
“如今河东、河内、上党三郡以大河为中轴已经连成一线，而陶邑则还是一块位于齐、赵、魏三国间的一块飞地，中间尚有赵国邺城等地以及卫国，若能将这些领土攻下来，与陶邑合成一郡，则从关中而出，可尽得大河之利，又能彻底将赵国与韩魏两国分割开来。”杨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