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眠
‘唰’
一颗漆黑的子弹从脸颊划过，深深扎入我身后的沙发上……原来是菲手中的铅笔。
刚刚直击面门的话……我是不是已经离开人世了？
“别给我开这种玩笑，快点选。”
如同恶魔附体一般，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话语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初菲勉强压抑住杀人的欲望。
选择……
抹掉脸颊上的冷汗，我开始认真思考。
第二种实在太过激进，昨天，因为积攒一整年欲望的原因，在眠小姐面前多次失控，好几次都差点让她哭出来……
继续对眠小姐做过分的事情，实在是不忍心……
第一种，对眠小姐百依百顺……但是时间只有两个月，眠小姐真的会对我敞开心扉吗？而且……我真的能忍受住内心中的欲望吗？
如果……眠小姐命令我不要再找她，不要再见她的话……
我又该何去何从……
……
思考之际，城市灯光亮起，昏沉的街道堕入繁星当中。
灯火通明，光线透过车窗照在画纸上，铅笔划过的路线，开始闪烁……
项圈……看起来如同镶满砖石的戒指一般。
我一直都认为，只要和眠小姐在一起就很幸福了，从来没有想过，恋人之间的另一层关系……
顺从与驯服……
项圈与链子……
我……究竟想要和眠小姐，成为什么样的恋人？
……
“选好了？”
“嗯……”
我握住画纸的一端，项圈的一端，细细折叠后放入口袋之中。
果然……我还是无法允许自己伤害眠小姐。
“看你这怂样，就知道你选不了第二种……”
菲用手托着脸，有些无趣地望向窗外，神情落寞。
“……什么事情都只会一个人承受着，愚蠢的温柔。”
这句话像是说给我听的，但我知道，只是错觉，我并不温柔，也没有对谁温柔过……
我从始至终，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怪物罢了。
这样的我，只会寄生在其他人的温柔之上，眠小姐的温柔……菲的温柔……粉丝们的温柔……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真的配得到他们的温柔吗？
但是，只要一点点……一点点的温暖就好，我才能认清自己并不是机器制作而成的人偶。
眠小姐用她的温柔填满我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到温暖的我，发誓要报答她……
可昨天的我，却夺走了她更多的温柔，我……把脸靠在她娇小的身体上，狠狠地撒娇了一次。
我还有偿还的机会吗？
“菲……我还是有些不安，真的能成功吗？”
“能，绝对能。”
肯定的答复，菲将视线转移到我的脸上。
“从你的口中一听就知道了，那家伙的某些地方，和我非常相似。”
各色霓虹灯光在窗外闪烁，如烟花般耀眼，菲的瞳孔却没有一丝动摇。
在我印象里，胆小如兔的眠小姐和大大咧咧的菲，完全就是两个极端，无法想象她们相似的地方。
“……比如呢？”
“比如……我也喜欢你啊~”
菲露齿一笑，眉目如月牙般弯起，摆出坏坏的笑容。
这次我可不会会错意了，居然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那我就相信菲吧。”
“嗯……呼~结束！舒服多了。”
菲叹了口气，抬起双脚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望向窗外，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六十章 梦工厂
许多人认为，‘偶像公司’是一座美轮美奂的‘梦工厂’。
我并不否认这种说法，只是……我对‘梦工厂’的理解可能不太一样。
当梦想可以批量生产的时候，这些‘量产型梦想’，真的还有意义吗？
对某些人来说，当然有意义，它们可以用来换取金钱。
换取很多很多金钱。
进购一批面容姣好的‘原材料’，对个性与想法进行‘加工’，充分教育后再放入‘模具’当中，变形，加固，最后贴上滤镜过的‘包装’。
一个充满‘梦想’的商品，就这样完成了。
简洁，明确，公式化。
这，就是梦‘工厂’的运行方式。
“明明昨天已经来公司一趟了，今天又要来一次……真是麻烦死了，快给我报销车费！”
“菲今天是坐我的车吧……”
“嘘！等会申请报销的时候，诗白你不许说话！”
下车后，菲的抱怨就没有停过。
‘虚拟偶像’是相对自由的职业，即使在家里也能完成直播，不需要经常跑到公司里面来，像菲这样一个月只来四五次的也属于正常现象。
不过，在家中直播并不轻松，等于自己一人要对付所有的观众，没有工作人员的帮助，出现意外的风险也会变高。
“这破公司，不管来几次都阴森森的，就不能重新装修一下吗？”
象牙白与镜面的反光，拼接成这栋庄严的建筑物。
花花绿绿的城市中，这栋大楼如同风景画上的破洞，舍弃白色以外的所有颜色，没有丝毫展现个性的欲望。
不愧于‘工厂’之名。
此时，我注意到了公司旁的异色。
“菲，那是什么……？”
在这无聊的颜色下，有一抹鲜红，伫立在不远处。
菲用手挡住阳光，眯起猫眼。
“哦……那个啊……居然还没死心吗？”
菲放下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解释：
“据说是某个偶像的追求者，整天抱着玫瑰花站在公司门口，被拒绝过好多次了，上过月就见过。”
“追求者……”
原来是一个追求恋爱的人……
那……不就是和我一样吗？
我们都在奋力追求遥不可及的目标，渴望有一天，伸手触碰到梦寐以求的星星。
“那个人会成功吗？”
“谁知道呢。”
“……我觉得会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为一个陌生人加油。
……
‘嗒——嗒——’
只有我与菲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响。
今天的公司很安静，异常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整栋大楼亮着煞白色的灯光，没有一个人影，如同等待患者的手术室，阴森且冰冷。
不安的预感。
“搞什么，今天怎么连个保安都没有啊？”
菲也注意到这一点，瞳孔竖成一条缝隙，踮着脚尖走路，步伐变得小心谨慎。
本应该有人的地方，残留着不久前活动过的痕迹，却没有半个人影。
“诗白……很不对劲啊……”
菲的声音有些颤抖。
走廊里，会动的东西除了我和初菲以外，就剩下墙角的红点，监控摄像头，跟随我们的步伐转动。
过拐角的刹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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