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见岳
犹豫了许久，最后，却用轻快的声音说出了最残酷的话。
她说：“扉间，我可能快死了吧。”
身上的人一个劲儿的摇头，让他相信神乐会死，这比当时看着她被炸碎又重生更让人难以置信。
他慌乱的不成样子，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抖，“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会，我知道的，所以神乐，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没开玩笑，”神乐依旧笑着，“扉间，原来不是永生的，竟然也会死呢。”
这一天，他们没起床，也没有吃饭，就那样拥抱着躺在那儿。
光线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神乐那头银发看的也更清晰了。
扉间用了一天的时间接受了神乐可能快要死掉的现实，可认知的崩塌让他缓不过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先走的那一个，他一直以为神乐不会死，即便死了也会活过来。
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个样子的。
脸还是那张年轻的脸，但头发已然全白了。
发如雪。
他一刻不松手的将人箍在怀里，他很怕自己一松手，下一秒神乐就没了。
他的珍宝，他的宝物，他的最爱，他挚爱的人，正在渐渐的远离他。
眼泪无声的从眼眶里掉出来，他这一辈子，哭的时候非常少，即便濒死都没有掉过眼泪，但是，从不再是懵懂幼童后，他流的眼泪全部都是因为怀里的这个女人。
他乱极了，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反复揉捏着疼。
他以为他的余生都会跟她在一起，所以，他从未觉得时间不够用过。
现在，他意识到神乐可能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离去，他慌张的彻底，他觉得时间不够用了，想要争分夺秒的跟她在一起，恨不得黏在一起二十四小时不分离。
神乐抬手抹去扉间脸上的眼泪，她擦掉一些就有更多掉下来。
她苦恼的看着这张脸，这张脸怎么那么可怜呢？
那样深锁的眉头，狭长的双眸因为哭泣变得更红了，就连鼻尖都是粉红色的。
深情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不舍和哀伤。
这样好看的男人，这样好看的眼睛。
神乐此时的感觉很怪异，她没哭，就只是看着扉间哭。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她在想，自己在这个世界死去的话，会去到哪里呢，是真正彻底的死掉，还是回去原来的世界？
如果说是回去原来的世界的话，那么自己这段时间频繁做的梦是不是就不是梦？
她听到了医生护士的声音，她感受到母亲握着她的手同她说话。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波动，感觉到医护人员对自己进行的急救。
她听到医生说：“病人的情况在好转，虽然这一次没醒过来，但是希望很大，多留意一下，说不定哪天就会醒过来。”
另一个医生情绪高昂，“这样的病例其实并不多，实属罕见呢。”
所以，她其实并没有死是吗？
只是成为了一个久睡不醒的植物人吧？
真是有够可笑的。
第553章 去赏花灯吧，今天是正月十五呢
“既然人都会死，如果是我先离开的话，你就不用担心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品尝孤独。”
神乐用了这一句话止住了扉间汹涌的眼泪。
她掰着手指在算，“我们在一起过了多少年呢？差不多快五十年吧。”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爱一个男人近五十多年，这是我的极限了吧？”她笑着，依旧是最好看的模样。
扉间看着她，银发的神乐跟净琉璃非常像，如果眼睛是红色的话，他们母女两个得有八成像。
“我们在一起了这么久，没有一刻是浪费的，我只是先走一步而已，更何况也不见得就会立刻走，说不定还能活几年，对不对？”
扉间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如神乐说的，先走的一了百了，留下来的那一个才是痛苦的。
他们注定要有一个人痛苦，那么，扉间宁愿痛苦的是自己。
这样想着，竟在悲伤中生出了一丝庆幸。
这若是换成普通人的话，扉间或许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可因为笃定对方是不老不死的神乐，所以，看到她的生命以一种非常突兀的方式走向尽头，他接受不了。
谁都接受不了。
净琉璃抱着神乐哭的仿佛她已经死了，那么大的姑娘，哭的脸上像只小花猫。
神乐看着这个女儿，内心百感交集。
她摸摸她的脸，这张脸跟自己的很像，基因就是这么神奇。
“还好我生下了你，孩子对父母来说的意义就是这个吧，我生命的延续，我死后的痕迹。”
“妈妈……”
神乐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对，因为我很爱你父亲，所以有了你，你是相爱的结晶啊净琉璃。”
她的女儿，她的虚妄。
神乐大人成了白发，这在木叶村民看来是一种新时尚。
“银发的神乐大人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了对不对？”
“是啊是啊，我觉得银发比黑发更好看啊。”
“虽然银发确实好看了，可我觉得黑发比较好，难道是过去看习惯了？”
“我觉银发好看，跟二代目走在一起更般配了呢。”
……
斑和柱间年事已高，即便外貌维持原状，内里还是变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平静的接受身边人离去的现实，只是，对象是神乐的话，他们会觉得惊讶。
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又心疼的看着她。
他在想，如果是几十年前，如果那个时候知道神乐很快会离开的话，他的情绪一定比现在要激动很多，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可以活，想要保护的人走在自己前面反而是一种安慰。
以为她会永生，原来这终究只是一种假象。
就像当初自己想的一样，不管是不老还是复活，都是有限制的吧，现在，他们看到了。
面对一头银发的神乐，泉奈是最沉默的那一个，看神乐的眼神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悲哀，却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看过没有亲人的尼桑的生活后，我就知道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有多凄凉，神乐，硬要说的话，我看不得你过那样的日子，人有生老病死，你走在前面把伤痛留给我们也没什么不好。”
神乐笑着捶捶他的肩膀，她点点头，赞同道：“泉奈，咱们两个果然合拍，跟我想的一样，走得早的我是不是赚大了？”
泉奈温柔地望着她笑，他也点头，“就是啊，你赚大了。”
不舍的看着这张脸，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醒着梦着都是这张脸，触及不到的一张脸。
手先于大脑伸了出去，神乐的笑容在唇边散去，她呆呆地垂下眼帘看着抚上自己脸颊的手。
“如果，如果，如果还有一世……”
神乐僵硬的笑了笑，将那只手从脸上移开，攥在手心。
这一次，她又叫了他一声哥哥。
她笑着喊他，“尼桑~”
尾音婉转的翘着，悦耳的如同唱歌的百灵鸟。
一声哥哥将泉奈拉回现实，他苍白着面容看着她冲自己笑，那没说出口的话便永远都无法再说出口。
是，他是哥哥。
开始是，就一直都是了。
新年如期而至，这一次，二代火影宅邸非常热闹。
柱间，斑和泉奈，净琉璃和朔茂，卡卡西和带土，一个不落的全部齐聚一堂。
在木叶四十多载，这是她最为重要的亲人。
席间，觥筹交错，五颜六色的烟花很突然的在半空中炸开。
烟花成了大晦日最漂亮的风景。
大家全部全神贯注的欣赏这转瞬即逝的美丽。
木叶的烟花，只怕自己以后都看不到了。
神乐想。
“在我的家乡，新年很热闹，但我更喜欢正月十五赏花灯。”神乐出神的看着空中渐次出现的烟花说的娓娓动听。
“靠近广场的几条街上，道路两旁相隔两米就会挂着一盏灯笼，上面贴着灯谜，垂着签条，签条上写满了美好的祝愿，一眼望过去，蔓延几里全是橘红色的灯光，非常漂亮。”
大家默默地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比起烟花我一直想看打铁花，真的是人在打哦，一起六百多度的沸腾铁水被舀起来打上高空，铁花被打到半空中又倏然落下，就像流星一样。我从电视上看过，不过现实中总是没机会看，为此，我每一年都很失望。”
说着，神乐笑了笑，问他们：“我是不是很傻，毕竟也能看到烟花啊，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看打铁花呢？”
没人觉得她傻，却又没人说得出口，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我们还会放孔明灯，明灯三千，花开满城……这是很美好的祝愿吧。”
神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他们说这些他们听不懂的话，也可能这是她说给自己听的，说给那个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自己听的。
她提醒自己最后的归处在哪里，却心有不甘。
这几天，越来越频繁的听到现世的声音。
噩梦一般她尖叫着醒过来，醒过来后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沉默。
神乐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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