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见岳
长门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完全被雨水的声响遮盖住，完全听不到。
神威怔怔的看着那张因为夜色的黑而看不清的脸，他不知道自己在长门心目中的分量这么重，被人重视是很好，但是隐约又觉得这样的羁绊对长门来说未必是好事。
自己这样虚假的一个身份，虚假的一个人，虽说目的是好的，可不值得换取长门的真心。
长门像是感受到了神威的目光，有了夜色的掩盖，他难得大胆了一回，就那样迎着那道看不真切的目光回望着神威。
许久之后，神威长叹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般地说：“长门啊，我其实……我其实不值得你如此看重的。”
“怎么会这么说呢，神威你很好啊，我……我也很喜欢神威你啊！”
神威在黑暗中摇头，“我其实……”
我可是个骗子啊，性别骗人，名字骗人，身世骗人，很多说出口的都是谎话，这样虚假的一个人……
你喜欢的是一个虚假的伪造出来的人啊！
可是这些话，神威无法对长门说出口。
“长门，如果组织里的同伴都被那不知名的人士杀掉了，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
手心里的雨水被体温渐渐蒸发干，恢复了干燥和温暖，长门的拇指依旧在掌心摩挲着。
他没有回答，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像当日在荒原上看着自己抓着的苦无刺进了神威的手背一样，不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无法准确的做出反应和回答。
但是……
“我，我可能……”越明白一些人对自己的重要性便越是难以承受失去的痛苦。
他曾说他不会因为弥彦死去而黑化，但是现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后，他却不敢再坚定的这样说。
“长门，来点光。”
“什么？”长门一愣，没反应过来。
神威又说了一遍，“我想看看你的脸。”
“……”
黑夜中，长门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小山一样，甚至还有些僵硬。
许久后，他咳嗽了一声，凝聚了火属性的查克拉在指尖，有一簇火苗出现了，火苗虽然小却也足够照亮这一小方天地，风让它不住的摇晃，因为是火属性查克拉制造的却始终没有熄灭。
弱弱的火光中，长门的脸显现在神威面前，清瘦又秀气的一张脸，不说话的时候有种女孩子的恬静。
神威看着他的眼睛，跟斑一样的轮回眼，却不知道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长门，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长门木然的看着神威，眼神中有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长门，你觉得我像个坏人吗？”
这个问题更让人摸不着头脑，长门疑惑的摇头，他微微笑了笑，“神威你……你怎么怪怪的？”
“因为我觉得眼下的事情有点棘手。”
“什么事情？”
神威长吁一口气，也笑了笑，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所以，长门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神威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想必自己的看法对他来说很重要吧。
这样想着，长门的心里竟觉得暖呼呼的，很开心。
他单手托腮看着神威，十七八岁的少年，如玉的年纪，昏黄的小簇光晕中，稚气的脸上有着温柔的笑容，这个雨夜将他衬托的有些出尘。
“聪明机灵，善良又有点调皮，嗯……”长门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具体的去形容神威，神威这个人很复杂，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精准概括的。
“若说好坏的话，你当然是一个好人。”
“那如果在未来的几天里，我可能会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你会恨我吗？”
长门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下巴脱离了掌心，他坐直了身子，呆呆地看着神威。
神威的脸色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你……”
第506章 作何抉择
神威双手结了几个印，在两人坐着的这个地方设了结界出来，长门惊讶的看着，他从来都不知道神威还会结界术。
眼神中有惊讶又有惊喜，是那种发自心底的佩服。
神威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单纯的可以，就像一张白纸一杯清水，没有心机和警觉，从来不把人往坏处想。
跟自己一对比，虽然自己初心是好的，可行事作风怎么看怎么像个老硬币。
“长门，我有话想对你说，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很颠覆你的认知和三观，不管你同不同意，如果别的路走不通的话，我很可能就会走这条路，但我这样做是为了忍界，为了你们三个。”
长门一脸懵逼，懵懂的听着，他抿了抿嘴唇想了想后，抬起头看着神威道：“不管是什么事，你先说吧，我觉得你不会做坏事，也不会伤害我。”
被信任的感觉确实很好，但又莫名觉得像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
是千斤巨石。
“长门，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的……”
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里，神威向长门说着自己的计划，他说着黑绝的来历，黑绝的目的，说着轮回眼对黑绝的用处……
长门默默地听着，震惊之后，渐渐平静下来。
神威的讲述，解开了他这些年来的疑惑，怪不得黑绝对自己如此执着，背后还有这层原因。
“我的话讲完了，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长门掀了掀眼皮看着神威，现在再看神威，他觉得多了一些陌生的感觉。
他不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看不出他的年纪。
他也不再像最开始他认识的那个活泼的少年，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神威，你究竟是什么人？”
神威眯起眼睛，思忖了一会儿说，“确切的来说，我应该是唯一知晓阴谋的人，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这个阴谋，想着改变那个悲惨的未来，想着保住你们三个的命，仅此而已。”
“……”
“至于我是谁，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一个活在忍界里的人罢了，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大约也就是寿命长一些，查克拉多一些罢了，跟你很像不是吗？至于查克拉多这一点，你不是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吗？”
长门抿了抿嘴唇，神威看穿了他的隐瞒，拥有轮回眼的他，在刚接触神威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查克拉。
最开始之所以同意让神威跟在自己身边，也是想要监视和摸底，后来他发现，这孩子就只是单纯的查克拉多而已，大抵跟自己差不多，是天生的，才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自己的心思，神威一开始就看穿了。
心里乱的很，原本宁静不动的一湖水现在正被什么搅动着，想要搅起惊涛骇浪一样。
“我该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是啊，神威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我之所以说出来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接下来为什么会做那些事情，为的是让你明白，不是让你相信。”
长门缓缓垂下头去，他抬手摸上了自己的眼睛，薄薄的眼皮之下，那只轮回眼在微微转动了一下。
许久之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望着神威的眼神很坚定，他说：“我相信你说的话。”
这么快就接受了？
对于这个接受速度，神威其实是没想到的。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长门可能会崩溃，可能会觉得自己在开玩笑，也可能在激动中对自己出手，唯独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的接受这一切。
长门自嘲的笑了笑，看着银线一样不住落下的雨，喃喃道：“其实，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直接上手做的话，已经不知道要成功多少次了，可你没有这样做，不是吗？”
“……”
“你很尊重我，选择在计划进行之前将所有的一切告知于我，你没有瞒着我去做，让我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长门还在单方面的为神威开脱，若是换过来，神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长门这样的度量。
“那么，你同意我的做法吗？”
长门凝望着漆黑的雨幕，久久没有说话。
神威一直看着他被红发遮住的侧脸，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只剩下高挺的鼻梁孤零零的露在外面。
就在神威以为他会逃避问题不回答自己的时候，长门竟然缓缓开口了，他深吸一口气，要说的话卡在嘴边，卡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说道，“神威，你让我想一想吧，让我想一想。”
神威点了点头，驱散了结界。
长门的接受能力已经算是顶尖的了，这若是换做其他人一定不会如此平静。
这个夜晚，长门一夜未眠，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另一只眼睛则大睁着，看看屋顶，看看墙壁，看所有目及之处的东西。
他想到了很多以前的回忆，想到了几岁大时用轮回眼的能力干掉了两个木叶的忍者和一个岩隐的忍者，想到了后面几回爆发轮回眼后自己身体上所表现出来的虚弱，心灵上所感受到的空虚和恐惧。
他还想到了当年在那个河边小房子里，自来也老师对自己的赞许。
自来也老师赞许的摸着他的头顶，说：“长门你拥有风火水土雷和阳，六种属性的查克拉，这在整个忍界都是非常难得的，而且，你很聪明，可以迅速掌握我教给你的所有忍术，现在，你不过十岁，不算战斗智商的话，你现在的水平在木叶也能够成为上忍级别的。”
自来也老师还说，“如此小的年纪就能拥有这样的天赋和本事，以后即便不依靠这双眼睛，你也会成为非常厉害非常优秀的忍者。”
他拍拍长门的肩膀，一脸的温和与期许，“你们，你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我很坚信这一点。”
在那之后不久，自来也老师就与他们告别回到了木叶，一别多年，他们再没有见过。
长门翻个身，看着壁炉里的余火，火光微弱，木炭红彤彤的。
“自来也老师，如果我问你的话，你会让我怎么选择呢？”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长门的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他猛地从被褥里坐了起来，已是清晨，虽说还下着雨，外面的天色也微微亮了。
他出神的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终于，朦胧散尽，万物变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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