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Hikari
“你还真的是喜欢泡澡，每天都能来上几次？”
听这话的意思是，其实剑皇奶奶一直都是知道他天天来浴池的，就是故意不出来而已。
楚明空一脸严肃地强调道：
“泡澡是其次，主要还是想等奶奶出来。”
巴笙坐在池水当中，两座壮观傲人的峰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羞涩，波澜不惊中有着些许厌世的意思。
即便如此，她落在池水上的玉容倒影都有着难以忽视的气场，两瓣娇艳的朱唇映入水中，似一朵桃花飘浮在碧波当中。
幸好楚明空与月河她们这一类偏高冷的上位者长辈相处得多，不然哪怕他与经文意志混得甚好，都得被剑皇奶奶当下的神情给震慑住。
“既然你来得这么勤快，那上次我与你说的事，看来是想清楚很久了？”
原来你这几天都不出来，是留足考虑的时间给我吗？
楚明空感觉自己意外发现了真相，他继续说道：
“其实还没想清楚，只是想找奶奶聊天，我对奶奶当下的状态有些好奇，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意外死而复生’，这个是怎么一回事？
啊，我不是想故意打探什么秘密，只是长生这种事好像还不错。”
“你真的觉得长生是不错的事情吗？”巴笙反问，语气好像有了一丝波动，但是神情还是没有变化。
楚明空思考着有没有正确回答，但还是决定坦诚回答：
“最怕‘子欲养而亲不待’类似的事情发生，假如我孑然一身，我大概会觉得长生是一种煎熬，因为世间精彩无数，但是值得我去追求的事情不多，一两件足矣。可如果长生能分给亲人，那我觉得就十分不错了。
寿命这种东西，我可以自行选择了断，但不能想有的时候没了呀。”
闻言，剑皇奶奶轻轻颔首，似乎是对他的想法表示认同，她轻声叹息道：
“人生在世，当即兴而来，乘兴而去。意兴阑珊后还无故延续着寿命，当真是败兴......”
她的这番话，多少应了楚明空的猜测，但是他不敢接话。
断不可在别人消沉的时候，认可她们的消极，除非是要取得信任，不然这种所谓的“共情式认同”，只会加剧别人的消沉。
“所以......奶奶你遇上了什么，我可否为你排忧解难一下？”
“我成了新的阴后，司掌了一座空的地府，这于我而言是没有意义的力量。空空的介绍太虚浮，我直接带你去看看？”
地府......？
这个世界真的有这种地方的吗？
楚明空咽了口唾沫：“这应当不用说是什么死了才能去的地方吧？”
第八十五章 到了奈何桥也得钓一杆
楚明空认知当中的地府，自不必说，逝者的国度，转世投胎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剑皇奶奶口中的地府是不是这一概念。
好在巴笙的回复是否定的，她解释道：
“虽然民间确实有些传音，提及有关地府的传说，不过我接手的这一座......应该可以理解作神国的一种。你说过猫猫就是从月蚀神国中接出来的，与那个相似。”
地府也是神国的一种？
楚明空感到意外，那岂不是说地府原来真的有一位神国之主。
“那奶奶，怎么能进入你说的这个地方，远吗？”
“我会勾走你的一魄，领你去看看，这可以视作带你的神魂过去了，放松神魂，别有防备。”巴笙平静地说道。
勾走一魄......这种说法楚明空以前倒是听过，但是实际了解意义不大，知道与否都不影响。
大概就是说人有三魂六魄，一些弱小的幽鬼难以伤人，只能偷走一点魄，进而害一场大病之类的。
但是这个世界的医术还挺厉害的，习得一点医术的修士随便就能把少掉的魄给补回来，而那些厉害的幽鬼又不甘心于只偷魂魄，都是直接把人给害掉。
故而这种知识几乎沦落到毫无用处的地步，就与地震一样，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
而今这算是从剑皇奶奶这里听到了意外的用途。
他点头确认之后，举手投足自有一番威仪气度的女人朝他伸手而来，纤指轻点在他的眉心，两指头一捻。
楚明空感觉自己的身体少了什么东西，但是几乎没有任何的影响，定睛看过去，巴笙奶奶的手中拎着一只半透明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与他的神魂形象相似，不过还要幼小一些。
“你把自己的意识集中在我手中的这一魄上。”巴笙说着，单手把楚明空的魄托在怀里。
楚明空闭目，神魂意识追寻着被勾走的一魄，巴笙手中的男孩睁开了眼睛，这算是将意识沟通上了。
透过男孩的视野，楚明空见到女人旁边浮现出一道阴森雾缭的光幕，如深夜中的荒郊野岭。
几位异族力士扛着一抬古老的轿乘，从那阴森迷雾中走出来，前方还有两位身姿曼妙的女子领路。
那俩女子一人身着白衣，一人身着黑衣，额头上贴着血迹写出的符箓，肤色苍白，丧服一般的衣裳上，衣襟露出一道食指长度的沟壑。
楚明空的本体睁开眼睛，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那被巴笙抱着的魄才能看见这一幕。
巴笙的身影一闪，于原地消失，出现在那抬轿乘上，在这怪异的队伍护送下飞入迷雾深处。
“原来奶奶你平时就是这般消失的吗？”楚明空诧异不已，稚嫩的脸庞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这怪不得他大惊小怪，因为他本体那边的感知还是没有探查到当下状况的发生。
“不用太惊讶，不同的神国各有异处，哪怕是一个能够建立神国的人，在别的神国中仍旧会遇上自己也不明白之处。”
楚明空为自己的见识找到了一丝安慰，转而又对轿乘前面的两位女子起了兴趣。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位姑娘的臀儿一扭一扭的，将衣裳都撑的饱满，甚是妖娆。
“前面那两个是黑白无常？”
“是，但同样只是地府衍生出来的存在，与地上的草木没有区别。”
在轿乘不断前行的路途中，楚明空刨根问底地询问了巴笙许多事情，听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着这地府的事情。
“明空，你可知晓天极帝国的皇室中，在历史上短暂出现了一位女皇？也就是所谓的女子当权的时期。”
“嗯。”
楚明空自然是记得的，但也是只是略有耳闻，他对这些历史没什么兴趣。
在有修炼体系的世界当中，世俗王朝的历史是最没有价值的，真正能流传广泛的历史，唯有那些修为登顶巅峰之人。
不过楚明空在过来剑皇朝之前，一度以为天极皇室的这位女皇帝就是巴笙奶奶，硬把巴笙归入族谱那种，可现在看来不是她。
“这当中有什么问题吗？那位女皇帝怎么了？”
“她畏惧死亡，不敢身体随着年岁衰弱，不知借了什么途径寻觅到了这地府，可惜她太弱了，没有能力掌控这地府神国，反而有被反噬的危险，我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灵性’还未完全消失，她把我唤醒了......
此獠试图取走我的力量，来掌控好这个神国，我岂能容这贼子乱来，反手覆灭了她，但结果就被这地府给缠上了，这个神国的力量将我已近弥留之际的‘灵性’复苏了，我似乎以奇怪的方式实现了长生。”
巴笙自嘲一笑，神情中对这份力量十分厌恶不屑，可她没有办法将力量送出去，这地府已经与她融为一体。
沉默了许久，队伍中只有那黑白无常两位姑娘，时而唱起陌生而古老的歌谣。
巴笙听完一曲，才又补了一句：
“明空，我喜欢你刚刚说的那句‘人生在世，当即兴而来，乘兴而归’，这句子出自何处？”
“忘记了，可能是睡觉时在无垠梦境中听见的。”楚明空没敢报西陵茶馆的大名，怕被打。
楚明空也不知道如何评价剑皇奶奶的这一经历。
正常而言，觅得长生，司掌地府，而且还不用多少功夫去修炼，这应当算是每一位修士的巅峰了吧？
可偏偏这位剑皇奶奶的性格洒脱得没有半点儿女情长。
在皇室内斗中，潇洒离开，不屈身掉价去争抢那个宝座，带着自己的人跨越山野来到此处，建立剑皇朝，独登天域，取得大胜后带着战利品剑图归来。
当兴致结束，同样是潇洒地告别自己的一生，就如当年离开天极帝国的果决，对身外之物不作半点留恋，只专注于自己所享受的事情。
而现在稀里糊涂延续下来的生命，对于她来说就是折磨了，因为日子过得毫无意义，连地府的力量都没兴趣去修炼，只想沉睡自己的意识。
楚明空也看出来了，剑皇奶奶她前些日子说要进入天域为剑皇朝子孙讨要个说法，询问天域中的小人为何偷改两仪乱魂阵，这似乎就是尝试在给自己找一点兴致。
不过从她现在的态度来看，其实她已经对天域中的挑战不怎么感兴趣了，只是想骗一骗自己，说不定能让自己有个目标，能开心起来。
轿乘正在渡过一座木桥，桥下流水潺潺，红花衬得流水如血，岸边一块石头上刻着缭乱的“奈何桥”三个字。
“奶奶，可以停下来吗？”
“可以，想做什么？”
“这是奈何桥吧，我这魄身太小了，你帮我抛一杆下去，看看能不能钓上什么鱼来呗？在地府奈河边上钓鱼的机会可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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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起竿一只小鬼
楚明空算不上是什么钓鱼佬，以前去钓鱼更多是跟风，不过还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娱乐活动太少，而钓鱼就像检验人品运气的盲盒，起竿之后无论鱼的大小，内心都是开心的。
假如起了一条大鱼，那可就更加值得兴奋了，走街过巷那都得扯着嗓子喊几句，生怕别人不知道。
假如有时不慎鱼塘空军了，那也是鱼塘的问题，没有起竿上鱼，那便去附近拔一根萝卜，摸一条小虾米，这也算是有收获了，反正自己没有空军。
以前就听说一些狂热的钓鱼佬，就算是路过奈何桥都得甩一杆下去，当下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楚明空心血来潮就试试了。
巴笙没有拒绝，手中的力量化作一根鱼竿，钩子甩入暗红色的奈河当中。
有没有鱼，巴笙也不太清楚，她对地府的环境并不关心，反正就是满足一下怀里的小伙汁。
等鱼的间歇，楚明空搭话道：
“感觉奶奶你洒脱得像个仙人，现在就是因为无法飞升，走完最后一步得道成仙，滞留在此，所以才这么郁闷。”
“成仙并不在我的兴致范围当中，所谓的成仙、长生，更多不过是为了追逐力量罢了。可天外有天，只要修士还无法彻底演化出这片天地万物，那他始终活在天地之间。”
金色波浪卷发的威仪美妇平静地看着奈河的流水，进而也对楚明空说道：
“明空，你最好也不要为了力量而追求力量，这是一个无底洞，力量只配成为工具，实现你目标的工具，人方才是目的，你自己才是目的。但假如你把工具当做目标，你会逐渐迷失，故而你要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楚明空还是明白这一道理的，花花世界迷人眼嘛，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就会被纷繁事务给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都去追求，等于什么没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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