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蔗
卡莉朵拉捂住了自己的嘴。
亚茵则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仿佛定格的场面持续了好几秒后，刘吉突然反应了过来，“”啊”了一声，赶忙放开手来，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但又苦于表达能力受限，半天不知道该说啥。
然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又顿住了。
接着，他缓缓地看向了自己的身上……
一丝不挂……
刘吉当时就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亚茵此时也还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下意识的就顺着刘吉的视线看了下去。
然后她当即发出了一声惊叫，两手往外一送，直接给刘吉丢到了地上。
结果这时反倒是敖萨反应最快，从旁边拿起刘吉之前的衣服，一个健步上去罩在了他身上。
当然，如果没罩反就更好了。
刘吉也没管衣服反没反，反正就先穿上了，就是他现在满脸通红，加上脖子前挂着兜帽，实在显得有些滑稽。
就在这时，弥撒推门走了进来。
他左看看，右看看，旋即摸了摸下巴。
“嗯，那个什么，我是来告诉你们，暴君已经离开了的好消息的……”弥撒说道，“但看这情况，我是不是错过什么精彩画面了？”
“啊！弥撒先生，你能不能帮我跟他们解释一下，”刘吉看见弥撒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刚刚只是因为变不回来了，突然变回来一时激动才……呃，才……”
“你先着急，”弥撒笑了笑，“等会儿跟我来，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跟你聊聊。”
42.不招英雄光暴兵能行啊?
地面，荒漠之城的废墟之中。
石像魔偶们回到了地面上，从砂砾中翻找着旧城的遗石，尝试着重建城市。
刘吉跟着弥撒来到地面，望着这颇有些萧瑟凄凉的场景，开口问道：“弥撒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在你变成土豆的那一会儿，这边来过一个人，”弥撒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刘吉往废墟中走去，“虽然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事实上你已经变成土豆有一个多月了。”
“啊？有这么久吗？”刘吉一愣。
“嗯，你变成土豆后的时间观念确实比较模糊，”弥撒说道，“顺带一提，你之前说在野外当了几十年土豆，但据我猜测，你大概已经当了一千多年土豆了。”
“一千多年？”刘吉一愣。
虽然他确实感觉自己可能当了很久的土豆，但在他的概念里，再怎么来个一两百年就顶了天了，却是没想到竟然达到了四位数。
“但……就算我当了一个月土豆，”刘吉望着这一片废墟，“得是什么人来了才会把这里变成这样啊。”
“什么人啊……怎么说呢，”弥撒走到了一片沙土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子，开始挖起了沙子，“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你是个退休的勇者吧？”
“嗯，是啊，”刘吉点点头。
“那么，你知道勇者的职责是什么吗？”弥撒问道。
“呃……拯救世界？”刘吉答道。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弥撒说着，继续挖着沙子，“但是，凭什么呢？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世界非得交给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来拯救？而这来自异世界的倒霉蛋，什么准备都没有，什么事情都没做好，就得把自己的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给整个世界卖命？”
“或许，被召唤而来的人，本来就对曾经的生活不满意……不对，至少对不一样的生活有所向往吧？”刘吉挠了挠脸颊，“嗯，大概是这样吧，至少故事里是这样。”
“哈哈，你说的没错，事实上现实中也是如此，”弥撒说着话，已经挖出了一个半人深的沙坑，“这个问题你先记下，我再问你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召唤勇者？”
“因为出现了某种危机？”刘吉疑惑道。
“出现了危机……”弥撒看向刘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用半开玩笑地口吻说道，“嗯，你觉得，如果已经出现了危机，然后召唤了一个像你这种来自和平世界的普通人，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啊这……”刘吉愣了愣，“可能，他们运气不太好？所以我退休了？”
“不，不对，”弥撒笑着摇摇头，“每一个被召唤而来的勇者，一开始都像你这样，没有战斗经验，没有力量，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或许是因为勇者历来给人留下印象，或是被记录在历史上时，都已经是他们无比强悍的时候了，就连主持召唤的人，大多也都注意不到这一点。”
“咦……”刘吉有些懵，“但，这是为啥啊，直接召唤一个牛逼的来不是更好吗？”
“不，怎么会好呢？”弥撒笑着摇摇头，“一个一开始就足够强大的人，你想施恩于他，难如登天，可若是一个一开始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要传送时在荒郊野外饿上一天，你再派人去接他，就已经足够让他对你感恩戴德了。”
“诶？把我招过来挨饿，我还得谢谢他？”刘吉一愣，“凭啥啊？”
“嘿，聪明人，事实上这招不好使的勇者也不少，”弥撒笑道，“但他们办法可多了呢，
比如给你配个公主或者王子，别意外，那些高层贵族的子女本来也是外交资源，
这样老国王一下成了你的岳父，
接着，他们再好吃好喝给你供着，期间下点暗示，让你不甘当那温室里的花朵，主动出去历练一下，
然后，让你吃瘪，再派人救你，一边打击你的自信心，一边让公主或者王子给你暖暖心，让你离不开，
当你对他们忠心耿耿之后，身负世界的祝福的你，未来一定会一路顺风顺水的成长起来，并在好运的快感中产生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然后心甘情愿的去拯救世界……”
刘吉惊愕地看着弥撒。
他脑子里当时不知为何冒出了一个词儿——“PUA”。
破案了，怪不得勇者大多是舔狗，感情都被PUA了？
“所以呀，从来没有什么运气，都是计划好的，”弥撒说着，从土里翻出了一块十字墓碑放在了地面上，旋即又继续挖起了沙子。
他的朋友们都被埋葬在这里，虽然血月之下的大地早已吸收了他们的血肉，但至少，他得把昭示着他们存在过的证明给翻出来。
“那，也就是说，勇者往往是在出现灾难之前就会被召唤出来？”刘吉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毕竟听你的意思，勇者总是需要时间成长……”
“是的，没错，因为有‘神谕’，”弥撒说道，“秘奥圣所会告诉大家，‘神’，祂下达了旨意，未来一定会有灾厄降临，因此，需要召唤勇者……”
“呃……虽然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多余，”刘吉表情微妙地说道，“但既然有神的话……祂为啥不自己来处理问题？”
“因为神不能干涉下界！因为神至高无上！因为人类得自己救自己！”弥撒用连续的高音阴阳怪气地喊了三声，旋即嗤笑道，“都是狗屁，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神，‘神谕’，叫得好听，本身就是个高级预言术罢了。”
“这，这样啊……”刘吉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冲击性的发言，“那他们都预言到了，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解决吗？非得招个倒霉蛋过来？”
“因为他们解决不了，”弥撒说道，“预言术的效果到底有限，他们也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样的灾厄，所以所谓的提前防范根本无从做起，历史证明，最好的选择，还是集中资源培养出一个超级个体战力随时待命。”
“非得是个体？就不能准备什么强大的军队之类的？”刘吉还是不太理解，“一个人能对抗整个国家的钢铁洪流吗？”
“我不知道你曾经的世界如何，但在这里……”弥撒笑道，“我大概还没告诉你吧，我，曾经就是一个灾厄。
而军队，哪怕再强大的军队，在我面前，也一文不值。”
43.幸好老子下岗了,这活谁爱干谁干
“看好了，这一袋是你们之前吃烤全羊时剩下的骨头，”弥撒拎起左手的袋子。
“嗯，”刘吉点点头。
“然后这一罐子，是之前宰羊放的血，”弥撒拎起右手的罐子。
“嗯，”刘吉点点头，心说这玩意儿大概可以做成血旺。
“然后，这里有一个沙坑，我们只需要像这样……”弥撒说着，把罐子和袋子一起丢进了沙坑里，然后用沙子这么一盖。
不多时，一只羊骨骷髅从地下爬了出来。
只是相较于之前，它变得更像怪物了，嘴里多了尖锐的牙齿，双角变得狰狞，身上还长满了倒刺。
“呜诶……”刘吉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然后，如果你把这玩意儿打碎的话……”弥撒随手一拳砸在了骨羊脸上。
轰刹一声，骨羊碎成了一地碎片，接着竟是缓缓地沉入了沙地。
接着，没用多久，骨羊又从沙地里钻了出来。
“然后，如果想彻底干掉它的话，”弥撒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水晶法杖，朝着骨羊一顿乱拍，拍到它每一块骨头都碎成了渣渣。
“这，得拍到这么碎才行啊？”刘吉的嘴角在抽搐，“得亏这里是荒漠啊，这要是附近有个城市什么的……”
“想当年，有一位大公大人，为了一处矿脉，毁了我的家乡，杀了我的家人，然后……”弥撒笑了笑，“我在他的领土内创造了这颗月亮。”
“这，”刘吉眨了眨眼睛，“嗯……别的我就不问了，这个，他走的安详吗？”
“挺安详的，”弥撒笑道，“他玩死的一名女佣从他城堡的后院里爬了出来，然后咬死了他几个佣人，佣人们咬死了一个卫兵，卫兵咬死了他养的飞龙，最后一整座城堡的人和动物都变成了骷髅，包括那个公爵自己，后来他被闻讯赶来的儿子亲手烧成了灰，噢，当然，他儿子最后也变成了骷髅。”
“好家伙，经典丧尸危机，”刘吉打了个哆嗦，“那后来呢？你报仇之后呢？”
“后来啊……哈哈，后来，事情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弥撒笑了笑，走到了一旁的沙地边坐下。
在那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他从地里挖出来的两排墓碑。
“我一开始，其实只是想向那个害死我全家的贵族，以及他背后的大公，以及秘奥圣所中那和他们有所勾结的奥秘师复仇的，”弥撒苦笑着说道，“但我似乎有点用力过猛了，这颗月亮失控之后，差点把整个世界都变成只剩骷髅的死地。”
“那，之后呢？”刘吉问道，“你想到办法把它圈住了？”
“不，当时我可没这么想，”弥撒望着天空，“当时我什么都没有了，跟随着我一同离开故乡的同胞们也因为长期食用污染海水中的海产落下的病根一个接一个的病逝，对我来说，就算世界真的变成了那个吊样，我也完全不在意。”
“那后来……”刘吉想了想，“当时那一任的勇者来了？”
“嗯，没错，她来了，”弥撒说着轻轻地摸了摸身旁的墓碑，“一个人，一把剑，拼的浑身是血，疲惫不堪，全凭着一股子信念，她来到了我的面前。”
“啊？”刘吉一愣，“这，你输了？”
“哈，抱歉，我输不了，”弥撒微微一笑，“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自夸的成分，但，我或许是这个世界面临的‘灾厄’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说着，弥撒抬起了头，伸手指向了空中的血月说道：“因为杀了我，它也不会消失。”
“那勇者岂不是根本对付不了你？”刘吉愕然道。
“是啊，勇者本来也对付不了我，比起让勇者来对付我，他们还不如让秘奥圣所自己想办法，”弥撒笑了笑，“我之前跟你说过，所谓勇者，不过是用来对抗灾厄的个体战力，说白了，也只是一种人们根据历史总结出的‘方案’罢了。
而为了让这个方案足够保险，各国高层和秘奥圣所会提供恰到好处的支援，比如同伴啊，装备啊，援兵啊，总之，以这些外力补全确保勇者可以刚好击败自己的敌人，同时，还可以避免为了拯救世界，而不得不让勇者成长到天下无敌的程度。”
“我听你这话……”刘吉眉头微皱，“我怎么感觉……勇者要被兔死狗烹啊？”
“你以为为什么一定要从异世界召唤勇者，而不从本地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弥撒问道。
“这，原来能从本地的人里选吗？”刘吉一愣，“那这是为啥？感觉没什么区别吧？”
“因为召唤勇者的仪式，本质上其实也就是一个法术，只是这个法术的代价异常之大，本身也极度困难复杂，甚至复杂到后来从未有人能对其进行破译编辑，
而当年编纂这个法术的人，秘奥圣所的创始者，历史上最伟大的奥法宗师，他故意把这个法术设计成了这样。”
弥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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