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赤之帝国魇影 第17章

“艾斯德斯将军有如此自信自然是帝国之福。”

奥内斯特大臣打了个哈哈，但心中却暗自吐槽道：“你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下面，就让我试试这个所谓的恶魔之粹吧！”艾斯德斯掀开封印陶罐的罐盖，将其中夹杂着冰棱的猩红血液一口气倒入了口中…

第33章·帝国魇影永不迟疑

偶然性是指事物发展、变化中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可以这样发生也可以那样发生的情况。偶然性和事物发展过程的本质没有直接关系，但它的后面常常隐藏着必然性。

如果说当赤瞳解决刺杀后的追兵时，某位被妖刀村雨伤到的西方王国斥候在咒毒侵袭到心脏之前还拼着一口气从衣兜中掏出了信号弹并将其拉响是具有偶然性的事件，那么伊修斯即使看到了这名斥候的动作却有意并未阻止便是蓄意的必然事件。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伊修斯将任务报告单最后一列的最后一个人名用代表着死亡的铅笔划去，然后将报告单在掌心揉成碎片，四散抛洒而去，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安全脱身离开西南边境的问题了。

“就借助这个机会……让洛基彻底退场吧。”

伊修斯昂首望着冉冉升空然后轰然爆裂成漫天纷舞火星的红色信号弹，神情平静漠然。可是当他转头望向赤瞳时，却陡然换上了一副焦急的神色，苦笑道：“现在咱们有大麻烦了。”

“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西方王国军队的东北军团驻扎区。这里拥有足够的机动性、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精锐巡逻部队超过一千五百人，而且在察觉到自己的将军被干掉之后，因为进行大规模搜查而派出的军队人数会更多……硬拼肯定是打不赢的。”

伊修斯将语速提到最快，向赤瞳分析局势道：“因为那些家伙布置的防区很大，拉网也很快，因此如果我们只是逃的话也完全没有可能在层层堵截下逃出去。”

“所以必须有一人留下来吸引西方王国机动部队的注意力……”

伊修斯和赤瞳且说且退，不多时便退到了来时就曾遇到的一面宽阔的悬崖边，只不过来时两人是从悬崖下费劲绕路而行，而现在却没有时间让两人绕路了……这面悬崖就是阻挡两人逃生的最大困难，但也是拦截追兵的最好天堑。

“既然这样……”

赤瞳毫不犹豫的拔出妖刀村雨，站在伊修斯的身前，面对着追兵，留给他一个单薄却坚定的背影：“洛基，你先走，我会在这里争取足够的时间。”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伊修斯淡然一笑，一个滑步已然飘然立于赤瞳身前，右臂翻腕后靠，右掌重重印在赤瞳胸口，接着向后轻描淡写的摆臂一推。

这看似轻松写意的一掌所传来的庞然力道却令赤瞳的身体离开地面，向后远远的飘飞出去，犹如一片轻盈的柳叶般越过两面悬崖二十余米的间隙，坠到了悬崖的另一侧，连续翻滚数周才卸去冲击力，黑发少女落地便挺身弹起，所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拔腿疾奔，试图再度冲回来。

“停！”

伊修斯竖掌阻止了赤瞳的动作，即使身陷死地，他却依然面带平静淡然的笑容，“我不想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但是我必须阻止你不智的举动，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送过去……你竟然还想跳回来？这简直是愚蠢至极的举动……你这样怎么能对得起同伴为了你牺牲自己的英勇行为？”

“诶，说起来如果我身陷敌人群中，说不定会死得非常惨烈乃至于面目全非吧。”

伊修斯从衣领中拉出一条细长的金属项链，晃动着项链顶端悬挂的衔尾蛇样式的镀黑金吊坠，笑道：“虽然你不肯说，但是送给我的这条项链肯定花了你好多用来买烤肉的钱吧。我很喜欢这项链，准备一直戴着……所以如果你还能回来给我收尸，那就靠这个辨认尸体吧……”

“好了，最后我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伊修斯微笑着向赤瞳摆手道：“赶快走，别让我分心。”

看着那道逐渐离去的修长背影，赤瞳那双宛如熔岩般灼烧着的赤色瞳孔中猛然爆发出更为炽烈的感情，她有种莫名的预感，如果自己现在不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那么这一辈子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黑发少女前奔两步，双手扣在樱唇旁拢音，高声道：“洛基，我喜——”

“不好意思，你说的话我没听清呢。”眼角余光瞥见站在崖边含泪呐喊的赤瞳，伊修斯轻声自语道。他面色漠然的一脚踏入敌阵，激烈的喊杀声立刻将一切外界多余的声音淹没其中。

“我今天的心情恰巧不太好。”

仿若蜕壳般卸去了温柔与平和，俊美面容上只余残酷与冰冷的伊修斯望着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西方王国机动部队，嘴角悄然割裂出一抹宛如剃刀般锋锐的嗜血笑容：“所以……你们想怎么死。”

【数小时后】

“总长大人，我们已经将匹配的人选弄到了。”

数名身穿黑色“帝国暗杀部队”制服，渗透入西南边境的清理处成员小心翼翼的抬着一具衣衫破碎，浑身上下被刀砍剑刺，鲜血横流，几近面目全非的尸体前来。

“看起来跟我有七分相像。”

不知何时已然戴上漆黑乌鸦面具的伊修斯双手扶膝坐在数百具尸体堆叠而成的山头上，前来试图围杀伊修斯的西方王国机动部队分队共计五百七十二人，尽皆被他击杀，甚至连成功逃跑的都没有。

伊修斯从尸体之山上一跃而下，立定在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前，细心端详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后，便从衣领中提出了戴在脖颈上的项链，准备给尸体佩戴，可是掏到一半却陡然停下了动作，转向一旁的清理处成员命令道：“去买个一模一样的项链给尸体戴上，既然要彻底销毁这个身份，就要做的完美一点。”

“总长大人，可是这……”

一名清理处成员面露难色。他心中暗暗埋怨，顶头上司就是单纯的拿出项链，连在哪里买到的都没有说出来，这西南边境如此之大，让他如何去找。

“我难道还要将一条命令说两遍吗？”

伊修斯声音依旧平静，但是数名清理处成员却只感觉通体冰凉，忙不迭的跪地应承道：“总长大人恕罪，在下马上就动身。”

自从数月前伊修斯将雷克斯中将的那一派成员处理干净，整个帝都的各处情报部门便被他在血雨腥风的恐怖威慑下整合起来，成为伊修斯绝对独裁的一言堂，正式掌控整个帝都乃至帝国地下世界的黑暗势力的伊修斯·梅斯菲尔德已然被杀戮世界的人们描述为潜藏在帝国最黑暗处的恐怖存在——帝国魇影！

作为统领帝国阴影的至高存在，在帝国的黑暗中，连伊修斯的轻声呼吸，都是必须被帝国情报和暗杀成员遵守的绝对律法。

“清理现场，以我告诉你们的方法放置这具尸体……切不可露出端倪。”

伊修斯详细布置道，平淡的言语中却带着不似作伪的冰冷杀意：“不然，你们就跟他作伴吧。”

“呼——”

陡然有一阵暴风袭来，一条飞龙形态的危险种自低空众人头顶上掠过，一双肉翼高速拍打掠起的飓风吹得树梢摇摆弯折，大片树叶簌簌而落。

伊修斯乌鸦面具眼洞后的眼眸锁定了飞龙危险种宽阔脊背上端坐的那抹冰蓝色的军服身影，随后飞龙庞大身躯在空中一闪而逝，向南方急速飚飞而去。

想起那张被划掉所有名字的任务报告书，伊修斯蓦然一笑，心道：“我已经完成了自己这部分，剩下的就是你的任务了……尽情享受吧。”

【数日后】

紧紧抱着沾满污血、几近面目全非的尸体，黑发少女攥着项链上的衔尾蛇挂坠，泣不成声……

艾斯德斯回到指挥部即日，帝国十数万大军整装开拔，焚烧所有粮草断绝后路，正面与西方王国的军队对抗，在艾斯德斯的高明指挥下仅此一役便重创对方，歼灭三万九千余人，俘虏六万四千余人……艾斯德斯一口回绝西方王国希望赎回俘虏的要求，当日便将六万四千七百八十九名西方王国俘虏全部坑杀！

“投降？早干嘛去了？”

伊修斯·梅斯菲尔德在布置好自己身死的现场，彻底销毁洛基这个假身份之后，便以人多口杂容易泄露秘密为由将那几名清理处成员全部灭口，然后飘然离开帝国西南边境。

“这个时候……赤瞳应该已经发现那具伪装的尸体了，就这样让那个承载着她记忆和感情的洛基消失吧，只是作为一把利刃为我所用的她不需要这么多。”

伊修斯背对着自己布置假死场地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远，从始到终都没有回头。

“帝国魇影”永不迟疑！

只是伊修斯贴身佩戴的衔尾蛇挂坠却依旧散发着沁人的凉意

第34章·帝具【耶梦加得】

【帝都；帝具保管室】

“繁杂又冗长的授勋仪式，真是让人心烦。”

伊修斯刚刚从皇宫的【谒见之间】接受晋升帝国中将和收拢暗部权力的授勋仪式，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小皇帝的书记官硬生生唠叨了接近两个小时。伊修斯虽然表面云淡风轻，摆出一副誓死为帝国效命的热血模样，但是内心深处却极为不耐烦。

“啊哈哈哈，虽然繁琐了一些，但是规矩毕竟是规矩嘛，适当的遵守也没有坏处。”

奥内斯特大臣与伊修斯并肩而行，却并未摆出那副在其余官员面前显得嚣张无比、飞扬跋扈的态度，而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伊修斯的问题。

“不提这个，我预定的帝具还在吗？我记得前几天有消息传来，艾斯德斯那家伙曾经返回帝都取她的帝具。”

言至于此，伊修斯音调瞬间降低，阴沉道：“她不会把我预定的帝具给拿走了吧？”

“呃啊，这个当然没有……”

奥内斯特大臣早就预料到了会发生这一幕，这也就是他在面对艾斯德斯时尽力抗争的原因，此时帝具没有被拿走，面对伊修斯的疑问，他自然回答的理直气壮。

“虽然我有即使帝具被艾斯德斯取走也能拿回来的自信和实力，但是那样绝对会非常麻烦，所以……这次真是帮大忙了，奥内斯特大臣。”

伊修斯拍了拍大臣肥厚的肩膀，微笑道：“以后在帝国之内想要杀谁，尽管跟我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奥内斯特大臣的眼睛被大笑时的脸部皱褶挤成了一条缝，心中庆幸自己当初慧眼识人才。外有艾斯德斯将军所向披靡，内有伊修斯总长暗杀排除异己，有这样拥有超强实力却对权力没有丝毫欲望的黄金搭档，还怕自己在世时不能手握大权吗？！

“这是最适合我的帝具……我第一次来到皇宫就感受到了它的精神波动。”

伊修斯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放在陈列台上的黑金盒子，然后按动机括将盒盖掀开，从中取出了那块菱形的紫黑色尖锐晶体，以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它幽润内敛的漆黑光泽：“它已经在这个盒子里等待了几百年……对于血肉和杀戮的饥渴已然难以压制。”

“所以它选择了我……因为我能给它这一切！当我触摸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伊修斯抬起左臂，用尖锐的食指指甲在自己的额头中央接近眉心的部位缓缓划了一道，指甲轻易的割裂皮肉，鲜血汩汩冒出，而右臂则在创生之力还未将伤痕修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枚紫黑色的晶体镶嵌在伤痕创口处！

“滋啦滋啦……”

就好像将牛排放在滚烫的铁锅中所发出的诡异声响，紫黑色晶体几乎在被放在伊修斯伤口处的瞬间就与那里的血肉在接触后融为一体，然后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放射状绽出无数交织在一起的漆黑符文链条。

黑色的符文链条以极快的速度攀爬着，犹如丛生的密集荆棘一般缠绕扭曲，主链上分岔出旁支细链，细链再旁生出更加细密的符文链条，逐渐分化到常人肉眼难及的细微和精密程度，层层叠叠的密织罗叠，乃至于最终整个覆盖伊修斯的额头……

而在殖生出无数漆黑符文链条的晶体上端，则描绘出更加森然浓重的阴影图案：一把倒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上盘旋缠绕着一条粗壮的漆黑蟒蛇，蟒蛇长大嘴巴试图吞噬锋利的剑刃，无数层叠的荆棘环绕四周，就仿佛祭祀礼坛四周摆放的花朵……

而紫黑色晶体本身也在接触吞噬血肉后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原本的紫黑色泽仿佛更加深沉，然后表面那层看似坚硬无比的晶壳竟是以中轴线为齐，向两旁裂开，然后露出了其中那同样为紫黑色的细锥形竖瞳，颤抖着从中流露出最原始的渴望——捕猎！

“这……这就是帝具【意念领域·耶梦加得】的原貌……这帝具本身就是由远古超级危险种的眼睛制成！”

奥内斯特大臣惊得目瞪口呆，他被那只紫黑色竖瞳一盯，便感觉整个身体在瞬间绷紧，就仿佛老鼠遇到野猫，兔子遇到苍鹰一般……这是隐藏在亘古的血脉中，面对食物链更高层级的猎食者的畏惧。

“嗡嗡嗡……”

伊修斯的身体在某种未知的力量作用下缓缓腾空而起，他双目紧闭，平稳的悬浮在空中。帝具保管室的众多帝具同时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发出诡异的颤鸣声，就仿佛在绝强的力量之下……发出哀嚎！

“该死的……这种力量就连伊修斯这家伙都难以控制吗？！比艾斯德斯的那次的程度还要严重，简直太危险了，必须想办法马上离开这里！”

奥内斯特大臣心中惊惧，他试图跑到帝具保管室的门口夺门而出，可是只是稍有异动，虚空而立的伊修斯便陡然转过头来，他依然双目紧闭，可是额前的帝具【意念领域·耶梦加得】的紫黑色竖瞳中却闪烁着一丝异芒。

“唔唔唔呜呜呜……”

无形无色，无法预料，完全由意念操控的无形巨力瞬间将奥内斯特大臣吊到空中，肥大的身躯宛如被巨人一手攥住，丝毫动弹不得，又好似***在透明玻璃上的苍蝇一般徒劳的伸展着四肢。

“伊修斯你这家伙倒是快点啊！！”

大臣竭力扭动肥壮的身躯，他已经感到将他禁锢的那股念动力正在像巨蟒缠身般逐渐收紧，他已经被挤压的瘦了一圈，浑身的骨骼都在这股沛莫能御的巨力下“咔嚓”作响：“惊动布德！我必须弄出大响动惊动布德！布德应该能打醒他！”

不提这边在竭力反抗的大臣，先说那头植入帝具的伊修斯。

渺小！渺小！渺小！渺小！渺小……

伊修斯的意识在瞬间就穿梭了亘古洪荒的无尽岁月，他看到了近万年之前各种强大危险种主宰世界的巅峰时代，看到了作为弱小种的人类的崛起，看到了始皇帝率大军开辟无尽蛮荒，打下偌大疆域的豪迈与霸气……

他看到自己高速穿梭在云雾中，使用无形的念动力肆意杀戮着始皇帝派来讨伐的军队，然后便看到了那傲然立于龙车上，御驾亲征的中土人皇，人皇金黄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伊修斯意识所寄予身体的真容——通体紫黑色的独眼吞天巨蟒。

然后被击败……被折磨……连眼睛都被制成帝具……

伊修斯的意识终于停滞下来，他此时已经站在了一片空广无际的天地中，四周皆是翻卷如浪潮的苍茫云海，盘卷身躯足够吞噬天地的紫黑色巨蟒在面前俯视着他，它的声音就仿佛隆隆的天雷，回荡在这片天地间：“渺小的人类，你受邀而来……因此我等到了复苏之日！”

“把我的意识拉到这个意识域……你是想泯灭我的存在，借助我的身体达成重生的目的吗？”

猜出世界蛇耶梦加得的目的，伊修斯阴森一笑：“那么真是对不起，我只能让你再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