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了个马克杯
而这也是花音一轮拳脚取得的唯一效果了。
稍微退开后，黑木的防御架势改变了。他全身都以腹部为中心向里收缩，双臂护住头部和躯干的要害，双腿则略微呈内八字站立，面向花音，依旧是一副只守不攻的姿态。
“唔！好硬！”随着黑木改变防御方式，作为攻击方的花音的感受也大不相同。
那感觉，就像在击打一块花岗岩般，对手岿然不动，而自己的拳头却被震得酸麻不已。
没有久攻不破的防御是格斗中的真理，可照这个情况打下去，恐怕午饭的时候也未必能破防，何况花音的拳头也会受到反震，再打上百八十拳，估计她自己都快废掉了。
所以花音也决定改变攻击方式，要知道，除去强力的拳脚打击，手指剃刀才是花音更强力的杀招呐！
而花音并没有通知黑木自己要变招——大叔他这么强，一定能反应过来吧！
黑木确实能。
花音猛然挥出的剃刀，比之前的每一击都更加迅捷，这其实是花音从一开始就埋下的小心机。之前她故意把自己的攻击频率调低了一些，于是在全力施展手指剃刀的时候，她的速度比方才快出了两档，绝对有着出其不意的奇效——如果对手是其他人的话。
就在花音变招的瞬间，黑木便已预判到她的行动，可他并没有选择架挡，而是再向后稍微退出一步，任剃刀划过自己身前，在防御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伤痕。
鲜血汩汩流下，不过只是点皮肉小伤，与其说花音的攻击终于见效了，还不如说是黑木在主动体验剃刀的威力。
“斩击么……”开始“测验”后，黑木玄斋第一次说话了：“是让人不能原地防守的招式，你可用的‘武器’不止拳脚而已啊！”
不再是一味防御的姿态，黑木重新摆出了名为“猫步立”的空手道架势，这是一种稳重而攻防兼备的动作：“继续进攻吧，花音。”
“呼，大叔你真的好强啊！”花音由衷地感叹道。
交手以来，花音已经把自己引以为傲的重拳和剃刀都亮了出来，甚至还做了一手埋伏，在黑木大叔那里取得的效果却非常微弱，看样子他还意犹未尽，等着自己把剃刀和重拳结合起来发动立体攻势呢。
“好，再试试看吧！”花音振作起来，再次攻向了黑木玄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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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第53章：打脸日
重新发动攻击的花音，重拳和剃刀轮换着使用，威胁度自然也大大提升，面对这种立体攻势，强如黑木也不能硬抗，而是换成了以架挡为主的战法，每当花音挥出一拳，他的手臂总能出现在花音的腋下或者肋边，将花音的力量偏转到一边，化做无用功。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五六分钟，花音所取得的成绩也不过是划破了黑木一件衣服外加一两处皮肉伤，而她的体能已经开始下降了。
格斗并不是一种时间很长的活动，相扑比赛往往只有几十秒，拳击最多也不过十二回合三十六分钟，中间还有多次休息。摔跤的时间长一些，会出现一个小时甚至两个小时的鏖战，可那又带有一定的表演成分。
花音的肌肉控制是很耗费精力与耐力的，最早的时候，她打上一两分钟就会全身脱力，通过白银先生健身房的锻炼（感谢肉哥哥），花音极大增强了自己的体能，可全力施展之下，极限时间也不过是十分钟。
花音的体能开始衰退，但她并没有退缩，也没有焦躁，而是保持着攻击频率，只是出手中提高了耗费较小的手指剃刀的比例。
花音试图隐瞒自己的疲惫，但这并没有骗过黑木，察觉到花音的状态后，眼光高如黑木玄斋也给出了不错的评价：“体能下降后不骄不躁，这份沉稳很值得称赞……”
黑木的赞赏是一种肯定，同时也是强者特有的傲慢。
照这样打下去，两三分钟后花音的体力就将难以为继，可不停接下她重拳和剃刀的黑木，体力却远远没有见底。
双方差距太大，令人不由得感慨：“黑木师傅你还真是个怪物啊……”
进行到这个程度，黑木已经大概了解了花音的体能和攻击技术，但这并不是测试的终点。
“花音，接下来我会开始进攻，你注意了。”
“好——哇啊啊啊啊！”花音一个词都没说完，黑木的拳头就已冲到她的面前，花音自认为注意力已经足够集中了，却没想到层层预备毫无作用，黑木的攻击如此轻松便要触及自己。
受到惊吓的花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向后退去。以身体能力来说，花音远超常人甚至一般斗技者，她一心后退的话，便是黑木也追之不上。
“速度很好，不习武的话，做个短跑冠军问题不大。”黑木大叔居然还会说俏皮话，虽然有点冷，但还真是个全能的人才啊……
说话好听，黑木的进攻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位大叔少有得向前冲锋，同时手指如枪，打出了一记贯手。
确实是手指如枪，在花音的感官中，对面确实就像真的刺来一杆巨大的长枪，难以躲避也难以招架。
“只是普通的攻击，威势便如此惊人啊……”身体的本能在高呼着后退，但花音的大脑却不这么想。虽说这只是一场测试，但也算是比武吧？比武不争胜，还比什么呢？
花音的神色变得决绝起来，在黑木的贯手攻来之际，她居然踏前一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挥出了一记剃刀——之前的疲惫是真的，但花音同样做了点假，在貌似沉稳的掩饰疲态时，花音暗暗夸大了自己的疲劳程度，令初次接触她的黑木错估了形势，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击。
如果黑木始终防守，那么花音暗中留下的这一击就是出其不意的决胜杀招，现在黑木主动出击，形势就变成了双方对攻，花音的出招速度明显更快，而黑木招已用老，没法临时变招了。
“说不定我能反杀？”眼看剃刀就要命中黑木，花音已经产生了胜利的预期，果然人生三大错觉是谁都避免不了的啊……
获胜只是心理的错觉，随着花音的剃刀打到黑木身上，随即又从黑木的虚影中穿越，花音就连眼睛也出现了错觉。
这不是黑木会分身，而是他在花音攻来的瞬间化不可能为可能，真的变了招。
绝顶高手怎会轻易把一招用老呢？
“这怎么可能！”惊讶之余，花音来不及多想，因为黑木变招后的重拳已经打来了。
嘭嘭有声，花音收紧手臂的肌肉，接连挡下了黑木的冲拳：“还好，黑木老师的拳头虽重，却未必比阿古谷和春男强多少……”
但是，今天注定是花音的打脸日了，黑木的出拳忽然改换了角度，既然正面不能突破花音的防守，那么就从侧面攻击咯。
花音的反应虽快，可黑木的拳头变向更快，当花音以为黑木的攻击是针对自己左边时，她的右侧肋骨却中了一记重拳，这是她来不及收缩肌肉的部位，自然也造成了超乎想象的伤害。
花音直接被这一拳打得半跪，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哭了出来，大概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黑木没真去打她的脸……
然而黑木的攻击还未结束，下一秒重拳就真冲着花音的脸面袭来了。
用尽最后的力量，花音狼狈地向后退去，虽然堪堪避开了追击，但平衡也变得混乱。黑木则去势不停，直接变招为突进的肘击，这下可就不是花音能避开的了。
肘击打中了花音的小腹，巨大的冲击令花音喷出一口鲜血，而这口血正喷在黑木眼睛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呼，是最后的机会了！”抱着这样的觉悟，花音双手齐出，再次用手指剃刀攻向黑木。这时她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守，只为抓住这略带运气的时机。
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黑木虽然模糊了视线，但肘击命中后他可以清楚感知到花音的位置，直接抓住了花音的肩膀。黑木双手拇指如剑，刺入了花音的肩井穴，花音双臂登时脱力，攻击也随之停止。
制住花音双臂后，黑木又是一个头槌，花音被砸得眼冒金星，向后摔倒，当她恢复意识时，眼前已经是黑木的贯手了。
黑木停招不发，他的贯手再进几寸，花音就会被他杀掉。
充满挫败和疼痛的摸底测验结束了。
第54节 第54章：武道的基础
胜负已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败北，这可不是什么犹不犹豫的问题，而是倾尽全力后也一样白给，实打实的境界差距。
“唉，果然不是黑木师傅的对手啊！”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但后期已经打出些真火的花音，还是感到了一点失落。
之前花音曾被鹤峰学园的不良少年围攻，耗空了体力；也曾在三船家和红带老奶奶练习，被不断摔翻；甚至在光荣拳击馆打沙包玩耍的时候被纱仓响盖过了风头。但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花音没存任何玩闹放松的心情，也没有受到任何规则的限制，而是尽出全力，甚至用上了很多小手段小花招，却依旧被对手轻松击败，毫无疑问，现在的花音与黑木玄斋之间有着难以估量的差距。
这就是所谓的绝顶高手，穷极武道真义的强者么……
嘛，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老师，肯定是一件好事啊！花音整理好心情，准备接受这位前辈达人的教学了。
另一边黑木玄斋也在评估着花音。
在方才的交手中，黑木大部分时间都在防守，而在转为进攻后，他命中了右肋的一拳、腹部的肘击、双肩肩井穴的突刺以及一次头槌，其它几次进攻都很有效，唯独……
“方才的肘击，其实并没有完全命中你吧？”黑木问道。
花音点点头：“是的，那时候我已经失去了平衡，不可能彻底躲开那个肘击，所以我把腹肌向后收缩了一点，算是卸掉了一些力道吧。”
“唔，收缩腹肌么，还有那个‘斩击’……看来你对肌肉的操控非常精确，倒不失为一种强力的天赋。”
花音暗暗咂舌，这黑木大叔也太厉害了，这样就看出自己的特殊天赋了？
还真是如此，黑木玄斋在武道上的见识与经验都太过丰富了，通过观察、体验和一点点询问，他已经基本掌握了花音情况：
速度、力量和反应都突破了女性体质的限制，甚至远超同龄的男性武者。战斗中情绪平稳，应变机灵，还有精确操控肌肉的本领，而她接触格斗尚不足半年……
在心中默默过了一遍花音的状况，即便是以黑木的见识，也不由得感到了些许震撼：“我黑木玄斋习武数十年，见识过无数号称天才或者怪物的武者，但进步神速如斯的还属首遇……中国古语所谓的‘良材美质，璞玉浑金’大概就是如此吧！”
有那么一瞬，黑木玄斋甚至生出了正式收徒的想法。
不过这个念头转眼即逝，和鹰风切己一样，黑木也是个自由惯了的男人，当独来独往成了习惯，是很难允许别人真正走进生活的。
黑木问出了最后的问题：“你对自己的现状有着怎样的认知？”
花音最近为了寻找“适合自己的道路”，可没少思考这个问题，所以马上就做出了回答：“我的基础已经打好了，身体素质、攻防手段、战斗知识都有一定积累，接下来应该要系统学习一套适合自己的武技，然后熟练运用它，以此为基础不断突破，最终形成自己的战斗风格？”
然而这个答案并没换来黑木的肯定，他反而摇了摇头：“不对，你的基础还差得远。”
“哈？”花音有点惊讶，自己已经能战胜阿古谷、春男、鬼王山这样的强者了，这还叫基础不牢吗？
没错，黑木玄斋就是这样一位严厉的老师：“如果以普通武者为目标，则凭你现在的实力足以胜过大部分人，是否继续磨练已经无关紧要。但若以超一流武道家为目标，那么你对基础的认知还没有入门。”
接下来，这对临时师徒在小道场里盘膝对坐，黑木开始了他的第一堂课。
伸出一根手指，黑木郑重说道：“首先，是生理学的知识。”
“哈？”认真听讲的花音身子一歪：“生、生理学知识……”
但黑木并不是在开玩笑：“如今已经是现代社会了，无论个体力量多么强大，击倒目标的最佳手段其实是手枪。有些武者强到可以无视子弹，但没有武者能抗衡导弹，说到底武术只是对人体潜力的发掘和推动，厮杀与制敌都只是副产品而已。想要穷究武道，便要了解人体构造，丰富的生理学知识当然是必要的。”
黑木的第一条观点就很颠覆花音的认知，但仔细想想，就会发觉黑木并没有说错。
花音点点头，表示受教。
黑木又抬起了第二根手指：“其次，是经验的积累，所谓的强大并非来自力、体、技这些东西，经验才是强大之本。”
接下来是第三根手指：“观察。武即是观，这是积累经验和提升技术的重要途径，观看一场好战斗，功效胜过苦练一年。同时洞察力的锻炼，也会提升战斗中看破对手行动的能力。”
在这三根手指之后，黑木又伸出了第四和第五根手指：“理论、经验、观察，这些才是武道的基础，也是现在的你最欠缺的东西。而在这三点之外，才是身体素质和武道技巧的强化……”说到这里，黑木伸开的五根手指重新紧握成拳：“将这些融合为一体时，便是武道臻至化境的瞬间了。”
黑木玄斋的教学，为花音真正打开了武道的大门，让过去盘踞在她心中的疑惑消散了大半，很多似懂非懂的道理都被理清了。
当然负面影响也不是没有……
“唉，身体素质我还OK，原本以为补充点技术就好，没想到那些只是细枝末节，理论、经验和观察才是根本……可这三条都需要时间积累嘛！短期内没办法提升啊。”
花音的斗志下降了。
“真是孩子话。”黑木并没有责怪花音的急切，而是耐心疏导着：“武道境界的提高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是中国人，中国古语不是有‘开卷有益’、‘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样的话么？只要开始锻炼，自然就会取得进步，又何必徒自焦急。”
这番话确实缓解了花音的焦虑，她再次向黑木施礼：“谢谢您，黑木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