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哟哟哟,顾少爷舍得回来呀?”陆思远调侃了两句,他看着顾川那身正装,“一身酒味,又去参加你爸安排的酒席了?”
“呵呵…明天不是艺术节嘛,总得回来看看。”
顾川咧开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一抬眼便和苏希视线撞上,擦掉额角的汗,又冲苏语笑了笑。
“小语…怎么不说话?”顾芝疑惑的声音传到了耳边,“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顾川刚刚回了,挺巧的。”
“这样啊,那就说好咯。”
“啊,我知道了。”苏语连忙答应,心思却有些飘忽,隐隐不安。
“唉…算了。”顾芝自顾自叹息,笑了笑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之间有话说,那姐姐就先挂了。”
“那就后天见,晚安。”
“晚安…小语。”
耳边一阵电话挂断的忙音,苏语盯着屏幕看了看,黯淡的光亮在眼底如星子般明明灭灭,他想着是不是因为明天的艺术节太紧张了,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把头探出床帘,向着顾川喊道,“后天一起去吃饭,姐姐和你说了么?”
“啊,没…没呢,还有这事儿?”顾川嘴角的笑容滞住一刹,他低下头把勒在脖子上让他觉着窒息的领带拽了下来,抬起头笑着说,“我知道了,到时候我提我爸的新车送你去,保准拉风。”
……
“执言…”
苏希抱着寄存在楼下超市的快递有些艰难地打开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脸颊发烫泛红,她推开门,视线越过玄关,看着冰冷昏暗的屋子,那份欣喜戛然而止。
她抱着快递有些落寞地走进用客卧改造成的书房,打开灯,页脚褶皱的日历正倒在桌面上,她把日历捡起来,拿起桌上的笔又开始在日期上勾画。
她像往常那样圈下一个普通的日期,迫近月底…她不禁幻想未来,空洞的心房再次被温热的血液填满。
苏希用闹钟订好了时间,从挂在墙上的书格里翻了几本内容繁琐的化学专业书籍,几乎不需要目录,便熟练地翻到了想要的章节,密集的文字上被勾勾画画了许多痕迹,可见她研读了很久。
镇静药物的提纯…
曾经为数不多有过兴趣的东西,现在也成了她卑劣的手段。
她从快递箱里拿出那些价值不菲的仪器,清洗干净后,晾干静置,再戴上那些防止被化学溶液腐蚀损坏的医用橡胶手套,稍稍试了试松紧,口罩下粉嫩的嘴唇抿着,唇角勾勒出兴奋的笑容。
药物的提纯是件很漫长的过程,窗外的夜晚愈发深沉,头顶的白炽灯晃的耀眼,她一直在桌前盯着那些化学试剂熬到了凌晨。
闹钟停了又响,她站起舒缓着关节的疼痛,眨了眨眼,酸涩的眼角渗出几滴清亮的眼泪。
最后提取出来的药粉只有零星一点,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白色粉末收集了起来,晃了晃小袋子,确保密封完密后,她终于松了口气,猫儿似的圆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苏希脱下了手套,把客卧的窗户开的更大,夜里喧嚣的晚风涌入房间,换走了房间里的化学气味,她呼吸着风中湿冷的水汽,热烫发软的脑神经缓缓绷紧。
她精神亢奋地望着窗外沉寂阴暗的夜,她已经两天没有吃过那些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了,可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是淤积在血管里的药物残渣被打通,血液重新恢复了鲜活的流动。
她恍若新生。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尾声
元庆三年,楚国日渐式微,与幽国帝室立约会盟,押楚国公主龙氏为质子,于幽国深宫密禁七年。
元庆十年,后幽国擅自撕毁盟约,公主龙氏匿逃楚国,立长公主之位,掌权皇室,励精图治三年,兵临幽国都城。
元庆十四年,幽国都城被破,昔日高高在上的幽国白氏皆于城破当日问斩,白氏如今之主仅仅受冕三日便落于牢狱,后受楚国长公主召见,押于朝堂之上,两人独处。
第三幕——尾声。
幕后传来几段念白,场下静滞片刻,台上的帷幕再度徐徐拉开。
沉寂的台上只余下两人。
曾经作为质子的楚国长公主,如今沦为阶下之囚的白氏旧王。
夏千歌披着一袭艳媚的红妆,一头青丝翩垂纤细腰间,乌发红衣掩映,玉骨雪肌,桃面凤眸,狭长浓厚的眼影上挑着眼尾,凭空吊起一段妩媚的风姿,她冷着面,端着当今天下最大的掌权者的威严与冷漠,睨着地上伤痕累累的白氏旧主,她曾经的哥哥。
她依着台本,情感在眼底凝结,发出冷冷地嘲讽,“哥哥,你现在这副模样…好狼狈呀。”
白风越,白氏直系的二皇子,最为无心权势的人,最后却在家族破灭的一刻被碾上了皇位,做白氏消亡于历史纷争长河前最后的替死鬼,在岁月史书中留下最荒唐可笑的一笔。
苏语昂起头,盯着夏千歌此刻盛气凌厉的模样,她的演技全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堪,她真的演出了台本里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的那抹妩媚张扬…像是出演了本色,他一下子入了神,回想起那个他死前的那个新年夜。
白氏消亡前最后的帝皇,却像是个素净哀雅的戏子,素白的妆容化在脸上成了病态的白,宽松素淡的衣袍囚在他的消瘦的骨架上,衣袍轻轻地落在背脊狰狞的鞭痕上,素白的布衣上渗着干涸或是新鲜的血。
这些日子长公主倒是常在深夜去往关押着白风越的牢房,夜里…痛苦的沙哑嘶吟总是不断,听着人骨子里发寒。
他木然地望着往日熟悉的朝堂,回想起那日登基时的盛况,将亡之国…前线节节败退,还企图抱有那最后一丝可怜的颜面。
白风越忽的开始挣扎,伤口撕扯,血液渗出,把白衣染成血色,他挣扎的样子狼狈的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却依旧还是挺直了背脊,站了起来。
“我不过是个临死前被人扶上位的傀儡,何必呢…阿月。”
“不许这样喊我,你想白氏的王,现在就当街斩首示众不成?”
夏千歌睨着苏语,男孩清澈的眸子黯淡着,映出的幽幽瞳光隐隐让人沦陷,凝滞在眼瞳中的情绪恍若一潭化不开的幽净,刻着浓浓的悲戚。
她顿时心潮激涌,无论戏里戏外…那都是她梦寐以求的眼神啊。
黯淡、落魄、孤独…她真是爱极了男孩这样万念俱灰的神色。
幽黑的眼睛里永远只盛着她一个人,只信任她一个,她就是男孩的唯一依靠…永远。
她迫不及待。
夏千歌强行收敛住澎湃的心神,按着台本继续念词。
“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本宫心情好…便允了你的意思。”
“阿月还记得以前教习院里的那株枣树么,你走以后,我差人把它移到了我寝宫的院子,那根带着你打枣子、捕蝴蝶的长竹竿我也还留着,本来想着两国能够言好,哪天你回来了…”
“够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整日跟在你身后咿咿呀呀的阿月了,我想要的是权侵朝野,是登临天下,以后世上没人能再让我颠沛流离,我为此沾了一手的鲜血…”
叮铛!
金铁之音乍响,一把朴纯的匕首从袖袍中滑落,砸在朝堂冰冷的地面上,锋刃上淬着幽暗的毒绿。
“狱里留了奸细,想我面见你之时,拿匕首刺死你,这毒想必很烈,他们说是自己白氏残党,可我觉着他们应该是楚国龙氏的人,他们不愿让一个女人做了帝王的位置,便离间我来杀你。”
苏语接连念了很长一段台词,女孩抿着殷红的薄唇,上扬出鲜血般剔透的光泽,与他的脑海中的画面缓缓重叠…
“那个夏千歌早就死了,是你杀了她…”
苏语神色凄然,他麻木地念着一段又一段台词,推进着台本中的剧情。
最后他呆呆地望着夏千歌或是长公主捡起地上那把匕首,死死地握在掌心里,一步步逼近他。
苏语口鼻中的呼吸促然加快,却无路可逃,戏里戏外似乎都要重演同一段过往…
后台忽然响起话剧铺入高潮的的音乐,剧情步入最后一段尾声。
夏千歌扔了手里的匕首,念了最后一句台词。
“你走吧,白氏最后的帝皇白风越死了,从此天下再没有叫做白风越的人…”
“你…自由了。”
……
元庆十五年…音乐声混着最后一段独白将故事推入了尾声。
幕布缓缓落下,观众眼中的画面定格在白衣与红妆在台上交相衬映,仿佛时间就此止住。
夏千歌念出最后一句话,像是松了重担,她从未入戏半分,只是觉着她的美好少年应当自由,一时竟收敛不住情绪,眼尾噙了一抹泪,弄花了深重的眼影。
苏语沉默地着看那柄滚落在一边的匕首,刺眼的光线汹涌的漫了进来,眼前光影跌宕,压在心头的重石却依旧沉重,那抹不安的错觉此刻被无限放大。
他抬眸发现女孩居然噙着泪看他,女孩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哭,难道他还在梦里?
苏语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就像是白风越最后会为面目全非的阿月抹去眼尾的清泪,苏语的指腹贴在女孩狭长眼尾的那一刹,幕布彻底落下,宣告故事结束
指尖温凉湿润,苏语下意识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夏千歌一把握住,冰冷的触感沿着皮肤蔓延开来,他冷的浑身僵硬。
夏千歌轻轻抚过男孩骨节分明的手掌,灼热的目光在艳丽的红妆下显着轻佻妩媚,她看着男孩惊慌无措的眼睛,巨大的快.感与满足感在心头炸开。
她勾起艳红的唇角,轻笑着问道,“苏语…”
“你是不是…喜欢我?”
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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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各方
鲜红的幕布合起的一瞬,场上寂静无声,他们看见男孩伸着手掌附在了女孩的眼尾,话剧至此戛然而止。
故事本身到没有什么太过于出彩的地方,不过又是些国仇家恨混着儿女情长,讲了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酸唧唧,让人牙疼,可角色的服装与表演确实透着一股让人沉醉的魔力,像是…真的重现了台本里数千年前的故事。
清亮的掌声突兀地响起,观众愣了愣,纷纷鼓起了掌,一霎掌声起起落落,像是翻涌不息的潮水。
几个坐在最后排的学生下意识被掌声最开始的源头吸引了注意力,望见了那个站在大厅正门的女人,正门口没有开灯,她就那样站在黑暗里,姣好的脸部轮廓被阴影遮掩住,看不清神情。
女人却是最先鼓起了掌,孤寂的掌声打破了片场的寂静,她眯着狭长的眸子,眼尾妩媚上挑,一点泪痣缀在眼尾下方,她直勾勾地盯着台上依着的男女看,幽暗的眼底翻不起半点浪花,却阴森的让人觉着橡是大冬天被人迎头浇下一本冷水,几个人不约而同收起了打量的视线。
掌声持续了很久,顾芝拍的手掌生疼泛红才收了力气,她把目光钉死在台上那几根当做镣铐的道具上。
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搅碎溶解,意识骤然变得有些浑浑噩噩。
囚笼。
……
“安栀?”
“你怎么了…”
“没事儿啊,走神了。”
安栀把视线猛地从逐渐合上的幕布抽回,她看着面露关心的聂红,使劲摇了摇头,她从来都不怎么会撒谎,只能强装着笑意,鼻腔里潮水般上涨的酸涩直冲到神经深处。
她为什么会主动来看这场话剧呢,分明她是先逃开的那一个,可她还是恬不知耻地跑来了,她想看看夏千歌会不会比她更适合这个角色。
这样的想法像是一簇在心间燃起的微弱火苗,她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可姐姐长的那样漂亮…又怎么会不适合呢,这不过是她痴痴的妄想。
表演果然换来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台上那个一袭红装的长公主妩媚张扬的模样刻入了每个人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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