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他在书房呢。”妇女解释着，满脸愁容，“出了这种事，他脾气再好也遭不住的，我和他在同一张枕头上睡了几十年，我相信他的。”
“我也相信宋老师不是那种人的，我能见见他么？”
“我去帮你问问吧。”
妇女拍了拍书房的门，轻声说着，“聂红来看你了。”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露出了一抹缝隙，一个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
一个视频加上几张照片似乎就足够否定一个人几十年的生活。
那个成天笑呵呵的中年男人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两鬓的黑发变得斑白，皱纹几乎刻在了额头上，快挤不下去了。
“宋老师…”
“还是别喊我老师了，已经不是了。”老宋生硬地打断了聂红的话，他的脑袋几乎快要垂到了地上，连着他所有的尊严一起，“别喊了。”
“我相信宋老师的，那些人后来没有怎样吧？”
“没有，他们甚至没要多少赔偿，事情是私了的。”
老宋摇摇头，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聂红皱起了眉，“不用赔偿，还会这样大动干戈？这不是明摆着…”
“我知道，可又能怎样呢，斗不过他们的，只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我到底招惹了谁，不过也没关系了。”老宋把手里的烟压进了烟头几乎堆成小山的烟灰缸里，“反正也快退休了，我和你阿姨准备搬走了，不留在青川了，走的远些，说不定人家就放我一马了。”
“可是老师，为什么好人要蒙冤，这不公平！”
老宋似乎心意已决，他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不会像小姑娘那样天真，“公平…聂红啊，你这姑娘就是倔。”
“不过青协在你手里一定能变得更好，别再操心老师的事情了，好好办好青协吧，可惜不能再给你们当指导老师了，也不知道我的事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新的老师已经来了，今天刚到协会里。”
“是么？真快啊…不过这也好，免得耽误了你们的进程，哪个老师啊？”老宋松了口气，接着问道。
“不认识，好像是新来的老师，姓顾来着。”
“姓顾？”
老宋忽的抬了头，混浊的眸子里瞳孔猛地收缩，话音变得有些急促。
“怎么了么？一个挺负责的女老师，名字叫顾芝。”
“没…没什么，我听错了，可能是太累了吧。”
老宋连忙摇了摇头，笑得有些苍白，他脑海里忽的浮现出那个在警察局里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
男人在警察局里，随手便从口袋里拿出了证据，一番逻辑严密到无懈可击的说辞彻底让老宋凉了心，走公走私，他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案件没有受理结束，男人便又急匆匆地走了，仿佛只是来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依稀记得，男人也姓顾。
第七十五章 聚会
“这边呀，苏语我在这儿！”
安栀抱着一杯奶茶，站在路口奶声奶气地喊着，还不忘踮起脚彰显她的存在感。
女孩虽然身子娇小了点，但其实还是挺有存在感的，谁让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性子软绵绵的，又呆萌又好说话，是那种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的性子，班上不是没男生喜欢过安栀，大概想趁着名花无主的时候先下手为强，也不知道结果怎样了。
“嘿，请你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啦。”
安栀穿了一件很大的淡粉色羊毛衫，套在身上松垮垮的，像是穿了条裙子，衬在她娇小的身子上，倒是格外的可爱，她歪着脑袋把宽大的衣袖里藏着的奶茶递了出来，粉色的唇彩望着靓丽夺目。
“可秋天都快过了。”
苏语接过奶茶，尝了一口，嗯…感觉不如老莫做的好喝，他忽然想起来还得提前给何慕青找找青川大学附近好喝的奶茶店，替她踩踩雷的事情。
这些天他们聊天的频率低了不少，多半是周末才会聊上两句，女孩为了分数…貌似每周一都会把手机如实上交给班主任保管，分明之前还骂过班主任这个招是多此一举的笨蛋方法来着。
“那别喝啦，还我。”
“呵呵，逗你的。”
苏语躲开了安栀的小爪子，小姑娘的鼓着腮帮子把额前刚刚卷好的空气刘海吹得翘起，安栀这样小学女生的脾气总是让他想要逗逗，毕竟他小学的时候…一直被比他小一岁的发小压在身下从没站起来过。
小姑娘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忘了这茬，蹦哒着步子和苏语聊等会青协内部举办欢迎会的事情。
“对了，有件事你肯定猜不到，你知道我们青协现在的指导老师是谁吗？”安栀神秘兮兮地说道，一副我已经是青协万事通的神气模样。
“顾芝…”
“没错，就是我们的心理老师，顾老师！”
“欸…你怎么？”安栀不是个能藏得住秘密的主，没等苏语说完，就先忍不住说了出来，结果她呆呆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看鬼一样盯着苏语，“你怎么知道的？”
“姐姐和我说的啊，今天的欢迎会还是她办的。”
“什么嘛，没意思了。”
安栀撇撇嘴，小皮鞋落在地上哒哒响，纯白色的花边短袜耀眼，裙摆翻飞的像是蝴蝶，她盯着苏语空空的双手。
“今天要下雨你不知道嘛？”
“下了再说吧。”
苏语望了望澄澈天空，觉得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
聂红望着包厢里精致的装潢，灯火闪烁，光是桌上那些瓜果恐怕就顶得上一次欢迎会的预算了。
青协一年一次的新生欢迎会传统本来都是在活动室里玩玩桌游，咳咳瓜子就算是过去了，可这次新来的指导老师倒是舍得，撒钱似的拉着一众新生出去聚餐。
聂红觉得这样不妥，可也不能还没开始就打击了那群新生的积极性，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自己不知道。
几个学长学姐都没来，除了聂红和大壮，座上的都是这一届新入协会的学生，一群人激动的热烈，只是比起对于学长学姐的热情，温柔漂亮的年轻老师要更受欢迎得多。
几个胆子大的学生端着饮料凑到顾芝面前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顾芝掩着唇，眼角蜿蜒着明媚的笑意，她似乎了解年轻人的话题，和他们聊的正欢。
聂红这边要冷清一些，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顾芝加入青协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不像是缺钱的或是势利的人，即使是新老师也没必要为了些微不足道的职称这样认真。
比起这些，聂红反而更相信顾芝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出来体验生活这种荒唐的理由。
包厢里的门被忽的推开了，热烈的氛围滞了滞，大家都停了话头，望着女孩从门后探出了小脑袋，尴尬地笑着和望着她的人打了声招呼。
“嗨…”
没人回应，安栀很尴尬了，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门缝被开的更大，苏语推着安栀走进了包厢，顺便把门给关上了，他俩都迟到了，错过了自我介绍的环节，不过在座的大部分人大多都认识安栀的，小姑娘总是在青协办公室帮忙，可苏语他们几乎都很陌生，几乎没人认识。
“我叫苏语，迟到了，不好意思。”
苏语垂眼致歉，小姑娘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哦对对，我们迟到了，不好意思啊。”
安栀拉着苏语往座位上走，两个人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合拍，有种言情剧里呆萌女主和清淡系男主的意思在里面。
位置似乎是恰恰被安排好的，不多不少，但大多新生还是坐在了一起，还是习惯性的远离了协会的老成员，聂红身边坐着大壮，旁边的位置空着，而顾芝的身边也空着一个，好像没人愿意坐。
一直在和顾芝攀谈的男生忽然觉着老师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有些不解，不知道是不是他聊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题，他望着顾芝的视线明显的偏开，落到了刚刚进来的那对男女身上。
苏语的袖口被安栀拉着，视线和顾芝重叠对上，他望着顾芝冲他勾了勾眼角，笑意莞尔。
“你和学姐坐吧，我过去坐。”
“哦哦，那你去吧。”
安栀点点头，松开了苏语的袖口，乖乖在坐在了聂红的身边。
“在学校很忙吗？”
顾芝贴心地替苏语拉开了椅子，望着他坐下，狐狸眸子却一直盯着他右手的袖口，眼皮微微眯起，藏匿着鲜明的不耐，这么久了，她果然还是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
“还好，路上耽搁了些功夫。”
苏语笑着解释，他和顾芝在学校接触的也不多，顾芝下课的时候才会偶尔聊聊，他还想着会不会冷落了顾芝，毕竟他也不是以前那个总是粘在她身边的小孩了。
“呵呵，这样啊，那今天要玩的开心呀。”顾芝笑着点点头，拿了点糖果放到了苏语面前，“以前每次换完药，小语都会缠着我要糖果吃呢，吓你说会蛀牙都不怕。”
“谢谢，姐姐还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我都长大了，已经不爱吃糖了。”
苏语还是拿了一颗，剥开了糖纸，放进了嘴里，硬质的糖果融化成汁沁入味觉，甜的腻人，他已经过了喜欢这种味道的年纪了。
“呵呵，看来真的不喜欢这个味道了。”顾芝望着苏语微微蹙了眉，抿着温婉的笑意轻声说。
“那真是长大了，那姐姐以后把你当大人，好不好？”
（嗯，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七十六章 结束
欢迎会进行的如火如荼，新生之间陌生的关系也慢慢拉近了许多，气氛热烈，也不知道谁起哄，开了摆在餐桌正中央的那瓶红酒，嚷嚷着要以酒会友。
场上有几个学生看得出来酒大概是不便宜的，甚至能比得上这桌唯美精致的佳肴，有人喜欢用这样的东西摆在餐桌上撑场面，多半当个摆设，可现在却被人一把撬开了瓶塞。
几个人下意识瞥了眼顾芝，却只望见她一个劲儿的给那个迟到来的男生夹菜，顾盼回眸间都洋溢着动人的笑意，似乎那瓶昂贵的酒于她而言和白水无异，或者说根本没有在乎过。
坐在顾芝身边的男生撇撇嘴，心里暗自嘀咕抱怨，他本来因为抢着了顾芝身边的位置而觉得高兴，可那个叫苏语的男生来了以后，愣是一句话都再没说上，就连多余的视线也没能给到他这边分毫。
他没少混迹青川上流的圈子，虽然只是在边缘，但眼力劲还是有的，他大概知道顾芝这一身打扮价值必定不菲。
今天这一晚看似阔绰的欢迎会相比起顾姓这个字，根本算不了什么，先前几番搭话，顾芝的谈吐便不像是普通人家，他断定，顾芝一定是顾家哪位不太出名的富家公主，就算只是地位不高的子弟，那也是花钱如流水的主子。"
男生是有些心思的，单是脸蛋就不知足够让多少男人心动了，还是富家小姐，但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觉着有钱的富家小姐找姘头也都喜欢这样清纯生涩的，他这种成熟路线感觉不太吃香了。
他看了眼摆在餐桌上醒了好一会儿的酒，安慰自己喝点酒浇浇愁，就当忘了好了。
男生把酒端了过来，给自己满了一杯，又扭头不死心似的望着顾芝，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礼貌的询问，“顾老师要喝一点么？”
“谢谢，不用了。”顾芝回眸瞥了眼笑的谄媚的男生，眼底闪过几分不耐，觉着油腻恶心，但还是勾着笑，“可能不方便，等会我还要开车的。”
“哦哦，这样啊。”男生点点头，又把笑容摆给了一边低头吃饭的苏语，“同学，你要喝点吗？”
“我说过不用了，小语现在还不适合这些东西。”
顾芝一把推开了男生手里的酒，笑意还挂在嘴角，可噙在眼尾的温婉尽数散了，漆黑的瞳孔锁着男生的喉咙，“明白了吗？”
男生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凶狠的猛兽盯上了，仿佛温润和煦的春天瞬间刮起了呼啸凛冽的寒风，冷的让人牙齿打颤。
他没敢回话，把酒放了回去，端着酒杯磕磕巴巴地没喝几口，找着上厕所的借口离开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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