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酒液在杯子里晃了晃,很快又添了新的,两人之间没人先开口,那瓶酒他一个人在喝,红晕很快爬上了颈侧,他又灌下一口,忽然说,“路上小心。”
“呵…”
顾芝低头轻声笑,她的脸沉浸在黄昏的半明半暗间阴晴不定,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成了很细的一条缝,像狐狸的狡黠,深褐色的眼瞳晕染成黑色。
“你说话真伤人,跟刀子似的。”,她放下了酒杯,指甲磨在桌上打着转。
“你说这些干什么?”
他跟着放下酒,心跳开始加速。
“就那样一刀一刀的剜这儿。”,她不理会他,指了指胸口,“真的好疼好疼啊,疼得哭不出声,只能朝你笑。”
顾芝突然站起身了,走到苏语跟前。他也想站起来,却突然发现腿没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他逼入墙角,膝盖卡在他腿间,进一步压迫他。
迷人红艳的唇瓣张合,呼出的酒气柔和微醺,她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间别墅是我唯一的念想了,也卖掉了。苏语…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啊,我想要的呢,全都没有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地吐了出来,乖了那么久的脸色阴森起来,“是不是只要我死给你看,你就开心了?不这样伤我了?”
“你又发什么疯?”
他才意识到那酒不太对,她一直在拖延时间,等着药物起效。推她的手也被轻易地拨开,毫无还手的余地,但面上还是冷静的,“我还以为你快好了,看来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是啊,所以我还是顾芝,他们都说我是个疯子呢。”
她一下又一下蹭着他,气息交濡,亲吻他的锁骨,再往上,有时粗暴,有时温柔,到后来他就感知不到了,意识跟着天幕一起暗下去。
最后他只记得她吻了他的唇,贴近的脸,他看清她的眼睛,她仿佛奄奄一息,凄然的笑里惊艳着悲伤破碎的美感。
“晚安吻。”,她说。
……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因为药物的作用他睡得很熟,也没有摄入酒精后醒来的不适感。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他自己也彻夜难眠过,漫漫长夜,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到白天的数十倍漫长,可以听见房间各个角落窸窸窣窣的声响,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却又感觉到四周安静到沉重,仿佛重力加倍,要压断人的的骨头,让人窒息。
一个受到长久失眠折磨的人,是不会听取医嘱的,她一定带着安眠药,他深知那种痛苦的滋味足以摧毁所有的敬畏之心,生命也不例外。
他又和她共情了,想到这儿就突然烦躁了会儿。
床头贴心地开了一盏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这间屋子的漆黑,窗外的深夜黑沉沉的,像是头吞噬所有情绪的怪物,他的烦躁突然又消失了。
起床,巡视了整个房间。客厅的桌子干净如洗,厨余垃圾也被装在塑料袋里打包带走,还给垃圾桶换上了新的。阳台上那一袭黑色长裙和鞋柜里的高跟凉鞋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黑色外套和长裤,都洗干净了。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连声招呼也没打。
在清晨和黄昏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吻就离开了,他该把这当成她的祈求宽恕还是自我安慰
苏语摸了摸唇瓣,那柔软的、温柔的触感仿佛还在,她像是条鱼,娇软细腻的皮肤在他身上肆意游走,挥之不去的,是他昏迷前从她眼睛里看见的凄然。
奄奄一息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仿佛在他眼前又活生生地死了一次。
半响,他突然又有了情绪。
(这可是四千字二合一嗷,顾芝这段终于写完了,猜猜坏女人哪些话真,哪些话假呢。)
第十章 想你
又在旅馆住了两天,公司那边才通知苏语很快会来人和他一起继续工作上的事情。他有些无奈,可想着这一趟走下来的报酬和对未来发展都有好处,也就只好忍着。
这边天黑的早,霞火七八点就把云烧了个干净,剩下黑沉沉的天,高楼接高楼,霓虹闪烁,偶尔能看见零零散散的星子。"
苏语仰躺在床上,摆弄手机。顾芝这回好像是真的走了,他好不容易起了一点儿心思,却突然发现他完完全全联系不到对方了,她把别墅卖了,也没留给他电话,像一把握不住的沙,风一吹就散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索性放弃,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给她,手机扔在一边。又埋头开始准备和其他公司接洽的材料,一直忙到夜里十一点多,眼睛酸酸的湿了眼角,得了空,才发现关了静音的手机进来了好几个电话。
苏语有些愣,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顿时一阵头大。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太多,精神不好,加上工作太多忙忘记了,平常要发消息报备,周末是约好要视频的日子。"
站在镜子前随意拨弄了两把头发,缓了缓办公太久僵硬的肌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把夏千歌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
电话通了,他听见另一边熟悉的呼吸声,刚刚开口,就嘟嘟两声挂掉。
苏语盯着屏幕发懵,还以为她又要生气,没想到是直接挂了她电话,这是从来没有遭遇过的待遇。
心一下子更沉了,他出差一趟,说是相信她,原以为一个月足够,结果现在拖了又拖。
血液在血管里黏浊,他腹磨着屏幕,突然不安。
半响,他在想补救措施,又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屋里网络不好,急慌慌地跑到阳台,手机捧在手里像是点燃了引信的炸弹,生怕那边炸了,一发不可收拾。过这么久,她还是脆弱的像瓷器,密密匝匝的裂纹从底部往上蔓延,像修补好,要花大功夫。
指尖颤着立马点接通,面上还是冷静的,看向屏幕。
她似乎刚刚洗过澡,倚躺在床上,乌黑光滑的发耷拉在肩上,素黑的吊带睡裙,肩颈纤细一握,漂亮的骨骼在一层薄皮下很单薄,没化妆,漆黑的眸子湿漉漉的像水洗过,血色洗掉了,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
苏语看着她那边灯火通明,屋子里的灯开的透亮,怕黑似的,也看清了她脸上的神情,散乱的发丝遮住眼,泄露出的眸色阴沉晦暗,脸色苍白,他心一哽,呼吸都轻了,生怕一碰就让她不小心碎掉。
他的心发紧,沉了又沉,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得回去,这趟工作可能就要这样泡汤。
夏千歌眯了眯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好一会儿,她的声音从听筒缓缓传出来,“你怎么不开灯,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哦哦,我在阳台。”
苏语应着,在墙上摸索一阵,找到开关,头顶的白炽灯亮了。夜色里灯光朦胧,慢慢勾勒出他面容的轮廓,眼神温柔沉静。
“好了好了,这样就好看多了。”
出乎意料的,苏语看见她笑了,眼睛发亮,好像看了他一眼就心满意足似的。
“你在干嘛?不接我电话。”
“工作。”,他顿了顿,含糊着说:“忙忘了,今天要视频来着。”
“不止今天。”,她眯着眼睛打量他,说的话让他后颈一凉,“你昨天晚上的消息在凌晨才发给我,那已经不算当天的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敏感脆弱的女人会本能地留意细节,第六感惊人。
苏语张了张口,最后闷着声说:“对不起…”
“不想听你说这些,是不是别其他的女孩子迷着了?有没有洁身自好?”
“有一个…”
他看着女孩愣了会儿,眼睛瞪大,咬紧了唇,立马接着把话说完,“是顾芝,她找了我,又走了。”
以为她又这回真的要生气,不曾想她很快换了个话题,像是压根儿不在乎,问他是不是瘦了,他笑着说没有。
“你呢,有没有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不要伏案太久…”
她统统摇头,拍着胸脯说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让他放一万个心。
“该我问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夏千歌歪了歪脑袋,头发如瀑斜散,骨上终于养了点肉,一双明亮湿润的眸子扑闪着像只猫儿。
他低垂着眼,眼睫在黑暗里颤了几下,眸色微深,他抿唇想了会儿,不那么轻浮,声音被晚风吹得有沙砾感。
“嗯,想你的,外面没有家里好。”
“真的?”,她狐疑地注视他的眼睛,过会儿点点头,面色平静,“好吧,我相信你。”
“屏幕怎么黑了?”
苏语以为手机出了问题,发现是那边的摄像头被遮住了。
“没什么,我…我困了。”
夏千歌把手机扣在床上,捂住胸口,心跳的好快好快,要跟不上呼吸。眼眶滚烫,泛滥了眼泪。
他到底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当着面怎么就没那么会讨她欢心,趴在床上小腿抬在半空晃悠,最后极为克制地压压嗓子,“那我睡觉了。”
“哦哦。”,他愣了会儿,连连说好,“早点睡好。”
夏千歌翻了翻白眼,风情媚然,可惜他的屏幕漆黑一片看不着。
“一个人在家乖一点。”,苏语又补了一句。
“好,我…我知道。”
她突然瞥了眼搁在床边半摊开的行李箱,里面已经装了大半,桌上的电脑屏幕是这两天的车票,一下子心虚了,觉着有些对不起他,本来准备晚两天,可他那话在她脑海里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漩儿,幸福、快乐、掺着点他不在身边的失落搅成一团,一点点勾引她早就蠢蠢欲动的心。
有点儿忍不住了,迫不及待的心情大概是立刻,马上!
她又欲盖弥彰地在他耳边吹吹热风,口吻乖巧听话,喊他名字,“苏语…”
“嗯?”
“其实我也很想你的,一直都是。”
苏语轻轻叹了口气,没忍住缓缓勾起的唇角。
“睡吧,晚安。”
她也甜甜地回了他。
“晚安。”
第十一章 奔赴
合作比苏语想象中的要简单得多,公司的同事刚到,第二天他们就去找了对方谈合作,原以为是场硬战,在外等待,文件攥在手里握皱,又放开抚平。
进了会议室,打个照面,对方和善得不像话,看了文件,签字、说几句合作愉快、留步不送…几乎一气呵成,彻底打破了原本要鏖战很久的心理预期。
同行的同事人都傻了,说这是他这辈子以来谈的最轻松的一单生意,还是这么大份额的,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砸在头上,兴奋劲儿上头,拉着苏语说今晚他请客。
苏语说好,可整个人还是愣的,同样感到讶异,却没太多头绪。
同事喊了几个当地的朋友一起过来凑场子,有男有女,七八个人聚餐完,又转场去了KTV。
推杯换盏,昏暗不明的包间里灯红酒绿。同事拿了这个个大单子高兴,一首接一首唱个没完,怀里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眉目传情,可苏语记得,他好像是有个已经快要谈婚论嫁的女友。
苏语端坐在沙发一角,神情不太自在,咚咚响的音响震得他耳朵发闷,有点想回去了。
同事问他要不要唱两首,他摇头,喝完一杯酒要去洗手间。
抽身出了包间,在洗浴台洗了把脸。又不太想回去,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浓郁的夜色发呆,不少人聚在楼道里抽烟,酒气、烟味、在封闭的空间混浊起来很呛人,漫入胸腔,待一会儿就头晕眼花。
几年的空白彻底磨变了他对于功利钱俗的追逐心,现在他只想普通,平安。但参加工作以后少不了各种应酬,工作也忙,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他也尽量避免朝着需要大量应酬岗位发展,尽管那些晋升更快。可开头总是困难的,他需要一份不错的履历来为以后解放出更多时间好重于生活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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