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呵呵,再看看嘛,再看看…“
夏千歌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手掌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书桌前的苏语,心思像是完全没放在自己口口声声说很重要的婚礼上,“欸…我上次给你买的蓝光眼镜呢?怎么不戴呀?”
苏语愣了几秒,有些跟不上小姑娘颇具跳跃性的思维,“忘记了,在书房的抽屉里吧。”
“我去给你拿。”
她双手一撑就从床上蹦起来,拖鞋也不愿意穿,赤着小脚踩在冰冷的地板跑进书房,过了一会儿,她回来的时候拿着眼镜,闹着非要给苏语戴上。
“真好看,我家阿语…就是帅气。”,她弯腰贴近他,两人的鼻尖轻触碰,呼吸声清晰可闻,就连眼底流转的情绪也直白地传递给对方,她含笑看着眼前即将成为自己新郎的男人。
她感到令人上瘾的快乐,这个世界上,凡是足够美好的东西,都让人上瘾,比如…苏语。
他的美好足以让她甘愿自甘堕落成瘾君子,鼻尖已经痴恋他身上的气味、享受他的温柔,沉沦他炙热真诚的爱…
“那我再看看…”
苏语重新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地找着合适的婚礼计划,把她晾在一边。
夏千歌撇撇嘴,歪着脑袋看他换上眼镜后硬朗不少的脸廓,目光春水荡漾般柔和下来,又发现自己有些被冷落,晃悠在床边的脚丫踢了踢他的小腿。
苏语看见了几张不错的照片,目光认真地有些入迷,他有些敷衍地抱着她放在自己腿上,鼠标还是噼里啪啦点个没完。
“几张好漂亮…”
她忽然指着屏幕里几张概念图,眼睛扑闪扑闪着放光。
“喜欢这里吗?”,苏语立马查了查预约服务,皱着眉说,“可是要排上好几个月呢,你实在是喜欢,我们可以先约着,等等也好。”
“不要!”
她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相当不情愿地拒绝,“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恨不得立刻…”
“好吧,我再看看…”
“别看了。”,夏千歌忽然握住他伸向鼠标的手,她蹙起眉看着他,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阿语…你觉得我真的在乎这些吗?我真正在乎的是…为我戴上戒指和我一起宣誓的人是不是你,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她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仿佛窗户破了个大口子,冷风灌进了屋内,“还是说,你不想娶我啊?”
苏语张了张嘴,整个人都怔愣住,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思维中跳了出来,他反握住女孩温凉的手,“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你和我说过的…这是你仅有一次的婚礼,等等也没关系。“
女孩轻哼一声,挑了挑眉角,黝黑的眸子转了转,闪着狡黠的灵动,“吓吓你而已啦,谁让你一直盯着电脑不理我,你怎么想的…我当然清楚。”
苏语顿时长舒一口气,他把电脑合上推开,摸了摸夏千歌长至过肩两寸的头发,手指滑过发丝,指尖残存着洗发露幽幽的暗香,是和他发梢相同的味道,他转而问道,“头发越来越长了,不是不喜欢留长发吗?”
“因为…”,她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时,微微苍白的唇角又挂起她标志性的笑容,很温柔却又虚假的让人感到僵硬。
“因为我懒得下去剪呀,你看你把我养的这么好,又买菜、又洗碗的,我只要动动手做点儿菜就行了,这样天天待在家里,连头也不需要梳,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懒了…”
“这样啊。”
苏语摸着她柔顺乌黑的发,他点了点头,闭上眼脑海里想象出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如果不是熬夜伏案太久,她的头发质地会更好,养到长发,披散下来的长发大概如瀑般漂亮,可她的头发总留不过肩,只够扎一个简单的单马尾。
每个拥有一头秀发的女孩,都应该能从在早晨拿起梳子缠着自己的父母撒娇,经由父母的手,将青丝挽成最好看的样子。"
可到底是为什么,哪怕她已经不需要父母的帮助,也能心灵手巧地扎出一头漂亮的长发,却仍然会亲手剪去过肩多余的头发。
他已经以为的喜欢,在一起那么久,居然有这么多曾经完全都不曾注意到遗漏,他以为两人一直生活在安宁的世界里,却隔着昼与夜的距离,他站在光下,她栖身于黑夜。
胸腔里像是被积郁的情绪堵塞住,柔软的棉花卡在他的喉咙,他因此呼吸不畅…
他忽然说,“那…留长发吧。”
“啊?我留长发?”
她愣了几秒,松开床边交叠的大腿,唇角的笑容越发僵硬,“算了吧,挺麻烦的,而且…我只会扎个马尾,这个长度也够了。”
“我可以去学啊。”
夏千歌低头玩弄手指的动作一僵,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眼眶红了,声音抖颤,她咬着唇不愿吭声,小手握拳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语气里都是埋怨,“不想理你了,怎么总惹我哭啊…”
“对不起。”,他思来想去也就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小姑娘颤抖的声线也平静下来,“其实…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好被可怜的,每个人生来都需要经历苦难,这…并不稀奇,很多人都同情我,可我不需要,你对我好的原因…应该是你爱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苏语低下头,看见她低垂的眼睫,和她两腿之间因为不安而无处安放的手,她的话太过于直白,容易变成刀子割伤对方。
“嗯,那我答应你。”
夏千歌怔怔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我不会离开你,如果你走丢了,那我就去找到你…”
他笑了笑,给了她一句曾经从没说过承诺。
(还有一更的,但是要比较晚。)
第一百四十章 不安
“这两件怎么样?”
留着蘑菇头,身材有些迷你的女孩推着两件品相不错的婚纱过来,“你身材这么好,穿什么都好看,挑来挑去的,就为了那男朋友啊,挑婚纱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连人都不在…值得吗?”
“他忙着看婚礼的策划呢,不怪他,上次他也带我来挑来着,只是没怎么选好。”
夏千歌把衣服贴在胸口在镜子前比对,她乐呵呵地笑着,不禁幻想苏语看见自己披上婚纱的表情,“小七你看看这件,我去里面换上看看?”
小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女孩曼妙有致的身形本就衬衣服,更何况穿的还是婚纱,想了半天也只能从款式着手。
“款式看着老了点,要不直接让店里拿新款的吧。”
“那就再看看。”
夏千歌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摸了摸后脚跟,传来微微的灼烫感,这双高跟鞋是为了试婚纱新买的,站太久有些磨脚,后脚跟磨出两道不算深的血印子。"
过了会儿,小七从柜台回来,在夏千歌身边坐下,喝了口手边的奶茶,看着夏千歌还是那副乖顺柔弱…唇角总是挂着笑的模样,感叹道。
“你说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当初你刚来律所的时候,你成了实习律师,我还是个小助手,现在你都要结婚了,我连男朋友都没找着,你怎么做什么都快我一步呐。”
“慢慢来,你以后肯定会找到喜欢的人。”,夏千歌笑了笑,温柔地握住小七的手,安慰道。
“我喜欢别人有什么用,爱这种东西嘛,是双向的,人家不乐意,我总不能…非的把人家掰到我这边来吧。”
小七有些幽怨地又灌了几口奶茶,倒是有几分愤世嫉俗的意思,“算了,没得到本姑娘是那些人的损失,有他们后悔的日子呢。”
“你慢点儿喝,果肉多,小心噎着。”
夏千歌拍了拍小七的脊背,刘海下的眼瞳幽深晦暗,她指尖轻轻剐蹭着衣角绷直拉紧的布料,笑容始终温和。
“对了,你俩婚礼缺伴娘不,我刚刚也看了几件特别漂亮的礼服,单了这么久,我还没给人当过伴娘呢?
“我们不办酒席,也不请其他人,婚礼只有我们两个。”
“啊?你们俩这未免也简陋…那这到底算什么?权当走个过场然后领证”,小七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千歌,她忽然撸了撸袖子,表情严肃地说,“是不是他洗脑你了,和你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钱不重要,可是…他是真心喜欢你吗?”
“这你就放一万个心,我和他…”
夏千歌勾了勾樱红的唇角,眼尾带笑,语气笃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啧啧啧…果真是恋爱的味道。”
小七作怪似的捂住口鼻,看着眼前女孩少有的开朗,没了总是郁积在眉间的悲伤,相处久了她隐约明白,哪怕每个人都能轻易地接近夏千歌,却始终隔着一层障壁,从不曾看见真正的她。
“婚纱来了…”
“我去换着试试。”
夏千歌从柔软的沙发上站起,却被坚硬的皮革磨了后脚跟上的伤口,她往后踉跄了几步,扶住了沙发险些跌倒。
“没事儿吧?小心点。”,小七立马起身搀扶她,小心询问道。
“没事,我去试衣服了。”
夏千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强忍着隐隐作痛的脚,她还是跟着店员去了试衣间,想尽快换完婚纱。
没有哪个女孩对自己的婚礼不上心,她当然心动那些精心策划、美轮美奂的婚礼计划,可好的东西总是要排队的,她已经等不及了,这么久了,她曾经的渴望从没有止息过,一分一秒亦是煎熬。
她步步为营,引他入瓮,如今相追爱河,她早已经顾不上到底是不是虚假,哪怕是催生出的扭曲畸形的爱恋又如何呢,他爱她就够了。
她只是可惜,她的病态只配苟且偷生,他不能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因为底色是谎言,这是秘密,一旦揭开,猎物会因为恐惧而逃跑的。
“小姐,这件还满意吗?这是我们今年的最新款…”
店员的声音惊醒了她,夏千歌有些仓促地点了点头,她的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一袭白纱拖地,脖颈修长莹白,身形高挑曼妙,高贵美艳,不可方物。
“嗯,挺好的,就这件吧…”
夏千歌匆匆地换了衣服,似是被自己的想法惊醒,没来由地,她想立刻见到苏语,恨不得时刻不离地看守着他,从他撒下第一个慌开始,就再也没了退路。
“嘶…”
小巧的足踝踩进高跟鞋里,还没有穿软和下来的跟底硬的像是把刀子,剐蹭着脆弱的伤口,起了薄薄的一层皮,有血渗进了肤色的皮革。
夏千歌忍着疼,她一把推开更衣室的门,步伐飞快地往外走,伤口很快加重,她低头拨弄着手机,对方时刻都在她第一联系人的位置,她拨通了电话,脚步依旧丝毫不停顿。
可耳边忽而有铃声响起,她永远也不会忘这个熟悉的曲调,下意识回过头,整个人呆在原地站住,一颗不安的心却被妥善地安放下来。
衣着朴素单调的黑发少年身姿笔挺地站在她身后,绯薄的唇角勾着泛起微笑,他缓缓地说。
“我想了想,毕竟是你选正式婚纱的日子,我还是来看看比较好。”
夏千歌咽在嗓子口的话消失了,她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不顾后脚跟的疼,她踩着高跟鞋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脖颈,靠在算不上宽阔却足够安心的肩头。
“千歌…你…”
苏语也跟着征住,直到耳边有闷闷的哭声响起,他才立马手足无措地搂住女孩纤细的腰肢,尝试着道歉说,“你是不是怪我没来陪你看婚纱啊?”
她依旧哭的厉害,泪腺像是失去了生理机能,她脆弱如幼时的婴孩般无助。
夏千歌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她为什么又看见了那个无能的自己,她不曾得到的时候,那般狠辣决绝如一匹疯执的孤狼,可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得到了一切,现在却更加胆小怯懦。
得到幸福时的美好让她控制不住地患得患失,迫使着她渴求更多温煖,心底的不安宁像是一个无底洞,永不知足。
怎样都好。
她绝不松手!
背着少年的眸子幽黑得像是天边压下来的黑雾,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狠恶的光。
“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日常应该没了,剧情要开始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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