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路过的five
顾橙不会丢下她。
大腿酸胀难忍，借助手电筒的微光，苏晚曦瞥见膝盖旁有一截莹白的脖颈，以及一头熟悉的亚麻棕长发。
心蓦然一沉，苏晚曦弯下腰用胳膊环住少女肩膀，手掌轻轻探向胸口，随后又在鼻间停留几秒。
心跳很慢，呼吸微弱，但至少还活着。
一时间悲喜交加，苏晚曦温柔地撩起发丝，目光扫过那张苍白无力的脸颊以及下身堪称狰狞的腿部伤口。
不会有事的...苏晚曦心心念念着顾橙曾经告诉过她，嬴秋槐给予自己无与伦比的恢复力。
真的也好，自我安慰也罢，关心则乱女人强迫自己冷静，事已至此她绝对不能慌。
对了，得先止血。
呲啦一声划开内衫袖套，再用力撕破沾满血污的连裤袜，苏晚曦放下军刀小心翼翼地帮顾橙处理伤口，每一步都格外耐心。
风衣受材质所限不适合包扎，幸好里面穿的衣服比较透气不会捂烂伤口，否则她真要考虑拆开bra当绷带用。见顾橙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苏晚曦蹙蹙眉，脱下风衣裹在女孩身上。
重力降低，针刺感一闪而过，待双腿恢复直觉，苏晚曦深吸一口气拦腰抱住顾橙，事实上她并没有完全脱离幻听，应激性反应消磨了巨量精神力，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就地睡上一觉。
“呲呲～”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被电击枪贯穿躯干的腐树仍在汲取养分，如此长时间没发动攻击，苏晚曦以为它彻底死透了，捡起落在地面的唐刀和手枪，女人将食指搭在扳机，片刻又摇摇头放下。
还是别开枪了。
调整重力方向，深扎在地底的触须被巨力连根拔起，苏晚曦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泌出几滴细汗。
为了彻底杀死降生物，她以树根中心为奇点发动重力潮汐，血肉牵扯内陷进而导致腐树躯干层层崩塌，完美的终结技。
藤蔓快速枯萎，肉毯持续失水收缩，确定目标没有任何存活可能，苏晚曦收好左轮，转过身颤颤巍巍地朝出口走。
“苏叔叔，XX街二十一号存在降生物反应，我的一位朋友在战斗中受伤了...如果方便，请帮忙联系专业的救护人员...”
这里尽量交给苏延生解决，他既是觉醒者同时又跟军方关系匪浅，比起素未谋面的执法者小队，苏晚曦显然更倾向于自家长辈。
因为姿势问题，女人只能单手扣字，好在她练过钢琴手指灵活，打字速度未减分毫。
“此外，我们还发现前特战队副队长林树生疑似利用人类饲养降生物。”
苏晚曦一边编辑消息一边注意脚下，担心顾橙身体，她几乎在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赶，穿过石柱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映入眼帘，正是先前被腐树触须洞穿的林树生。
男人四肢瘫软仰躺在地面，嘴唇被血液染成诡异的鲜红色，呼吸急促而粗重。
“居然还没死...”
苏晚曦喃喃自语，反手便将唐刀对准林树生左胸口，微弱的起伏感自刀身传递至掌心。
感觉女人停下动作，林树生眯了眯眼，强大的求生欲支撑他呜咽几声。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放过你？”苏晚曦浅笑一声，语气是不带任何温度的冰冷，她抬起腿，靴跟狠狠踩在林树生小腹，后者早已没了痛感，只是机械地抽搐一下身体。
周礼...
刀柄交到少女掌心，覆住手背再一根根收拢手指，苏晚曦猛地用力，刀尖穿透皮肤刺入心脏，男人瞳孔陡然收缩，肩膀颤动几下便重归平静。
终于...结束了...A+级觉醒者林树生，代号全能者，死于北都远郊区某处阴暗的地下室。
苏晚曦薄唇轻启，想说什么又堵在喉咙说不出来，踌躇片刻，只好假装镇定地眨了眨眼。
等女人收好刀解锁手机，望见屏幕上大大的红色感叹号，一口银牙紧紧咬着，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该死，这里没信号。
......
苏延生接到消息时正在办公室里喝咖啡，他望了眼手机又看了看坐在桌前办公的西装男子，满脸写着纠结。
苏晚曦和苏常卿的冷战他清楚到不能再清楚，前者是他非常疼爱的晚辈，从小到大就没主动提过什么要求，现在难得开次口，他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也该亲自走一趟，换作别人苏延生根本不用考虑，随便安排些人手处理便是。
“怎么，困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苏常卿刚准备把空调往上调一度，苏延生连忙摇头示意不用，沉思片刻，他将苏晚曦的请求换了个说辞全盘托出。
如男人所料，苏常卿板起脸眉头紧皱：“她不好好养病大半夜跑那种地方做什么？”
苏延生沉默了，连带着胡须上的小冰碴都颤掉不少，任谁夹在这对父女中间估计都无话可说。
恼怒归恼怒，苏常卿还不至于失去判断力，他敲了敲桌面，冷声道：“先照她说的做。”
“那你这里呢？”苏延生反问道，他的工作是保护苏常卿的人身安全，这一走至少有三四个小时空缺。
“两个半小时后有个早会要开，我先调别的觉醒者来办公室，你离开应该能在电梯里跟他碰个照面。”苏常卿将签字笔插进笔筒，声音不带半点波澜。
“好，我这就去办。”
呵，到底是个女儿控。
第288节 第二百八十三章 呜呜苏晚曦
顾橙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苏晚曦，她坐在靠床的座椅闭目养神，左手托腮，双腿自然交叠。
“苏晚曦...呜...”
鼻间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顾橙起身冷不丁扯动伤口，右胸传来的剧痛惹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听见动静，女人抬眸望向病床，略显疲倦的墨色瞳夹杂着遮掩不住的担心。
“先别乱动，等会儿有医生过来检查。”
苏晚曦的语气很轻，衬得目光愈发柔软，顾橙刚与她对视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一团暖意，连带着胸口也不算太疼。
眨巴眨巴眼睛让视野彻底清晰，顾橙发现苏晚曦依旧披着作战时的黑色风衣，内衫不整，袖子一条长一条短，露出底下雪白光滑的手臂。
不伦不类，瞧上去却又漂亮得很。
“没有专门的医用绷带，我只能先拿衣服帮你止血。”猜到顾橙所想，苏晚曦出声解释，同时指了指对方仅剩一条的裤袜。
“也算是成双成对了。”
正好一个缺袖子一个缺裤腿。
感觉嘴唇有点发干，少女探出舌尖轻舔一下，苏晚曦见状立刻递来一个一次性纸杯，杯面水雾缭绕，边角还有一道极浅的唇印。
看来她试过水温，顾橙伸手欲接，苏晚曦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又把水杯放回床头。
顾橙满脸问号：“...不是给我喝的？”
苏晚曦摇摇头：“等检查完再喝，我怕你伤到食道或者其它地方。”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一切结果都得等医生检查完才有定论，苏晚曦的想法不无道理。
顾橙点点头准备继续发问，一位穿着白大褂，身形疲惫的女医生踩着高跟鞋哒哒进来。
“苏小姐，可以让病人做检查了。”
凌晨五点多快六点被叫起来干活，医生小姐满腔怨念，出于职业道德不对病人动火，只好一边在心底骂着资本家丑恶，一边想着这次紧急排班的奖励能顶小半个月工资。
意识到手续总算办妥了，苏晚曦与顾橙交换一个眼神，后者乖巧地答应一声。
“就不用这个啦，我自己能走。”
见对方要抱她上推车，顾橙连忙拒绝，她腿上的伤本来就没碰到骨头，部分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少女一再坚持，苏晚曦抿了抿唇没再多劝：“那就让我搀着你走。”
还真把她当宝宝了，顾橙拗不过苏晚曦，只好心安理得地倚在肩头，时不时嗅嗅恋人发间传来的清香。
X光从拍到出片大概有一个小时时间，苏晚曦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顾橙旁边，后者因为昏迷对后来的事一无所知，逮到机会便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腐树最后怎么样了？”
“死了，重力潮汐把它撕成碎片。”
“那林树生呢？”
“他倒是命大能苟活到腐树枯萎，离开时被我一刀毙命。”
说到这苏晚曦顿了顿，随后着重描述了一些细节，顾橙听完五味杂陈，心底谈不上欢喜，反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林树生死了，那她接下来该做什么？
安芷水给自己开的工资足够她平稳度过后半生，但考虑到嬴秋槐提到末日将至，那笔钱很快就要变成一堆废纸，用来糊墙都够呛。
“苏晚晚，接下来的问题你绝对不可以骗我。”
“骗你？”
“嗯。”
顾橙一脸严肃，浅茶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苏晚曦，嘴里一字一顿道：“老实交代，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到底如何？”
冷静下来思考，她甚至觉得苏晚曦在刑具室开那一枪有走火的嫌疑，再结合后来女人惨白的脸色，低迷的状态，一切都可以用病情复发解释。
事已至此，蒙混过关也没有意义，苏晚曦接着顾橙的话茬继续讲：“嗯，我好像真的没有彻底恢复。”
“原本以为幻视幻听只是药物治疗引发的后遗症，休息休息就好了，没想到差点拖累你...对不起橙子，这次是我高估自己，也低估了症状的影响力...”
若是单从结果出发，顾橙的确可以在先手状态下压制乃至击败林树生，但后续的地底腐树她绝对不可能单人通关。
当然，话又说回来，苏晚曦倘若不在场，顾橙大可以选择退出去报警，也没必要冒那么大风险强行击杀降生物。
眼看恋人认错态度诚恳，顾橙突然不知道说啥好，嘴里嘟囔着绕过你了，手指诚实地绕到女人掌心。
“橙子，如果我不在，你还会选择和它硬碰硬么？”
苏晚曦了解顾橙，林树生对方附近居民的威胁后者肯定听进去了，她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或者说，少女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会。”
顾橙回答，紧接着又补充一句。
“但不会死磕到底，打不过就撤退。”
一方面她并不认可林树生的说辞，另一方面她死了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
苏晚曦闻言愣了愣，过去大概半分钟，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很不错的处理方式。”怀抱善意，同时也懂得如何照顾自己，这就足够了。
聊完任务，顾橙无意中瞧了眼墙壁挂钟，时针刚要过六，她这才意识到此刻竟是凌晨，而她们约好了要看日出。
“只能下次早起了。”
苏晚曦拉开窗帘，天已经蒙蒙亮，闲卷的云朵飘忽不定。
挂的急诊么...难怪那个医生看上去萎靡不振的...顾橙在心底说了句抱歉，感觉右胸口隐隐作痛，赶忙换了个姿势平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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