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路过的five
“嗯，离了快十年，好像是因为工作起了矛盾。”
女方总是埋怨他关心太少，隐瞒太多，周礼如何想已经不得而知，顾橙咽了咽早就发干的喉咙，情绪不可避免地滑向消沉。
除了我们没有人会记得他，也没有人会在墓前哀悼...秦可心蹲下身体，手指用力地攥着花束。
“阿礼...我来看你了...”
松柏飒飒作响，女孩的声音混杂在风中。
苏晚曦悄悄碰了顾橙一下，后者理解地退后几步，留出一片足够缅怀却又不显得空旷的场地，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立，没有像平常那样牵着手。
过了不知多久，顾橙偏头问她：“苏晚晚，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么？”
“难过？”苏晚曦侧身与爱人对视。
顾橙摇了摇头，唇角扯出一抹带着自嘲意味的弧度。
“有，但只占很少一部分。”
“更多的是自责，还有愤怒...”
“为什么？”苏晚曦皱眉。
“我曾以为掩盖身份会让对方过得更好，经历过这么多才发现，死亡是我给他最大的伤害，自以为善意的谎言也不过是把一个人的心作践到底。”
顾橙将手伸到眼前，莹白色的肌肤下，各条经脉清晰可见。
“橙...你别这么想...”
苏晚曦刚准备安慰对方，粉唇却被一根手指轻轻抵住，顾橙感觉自己右眼逐渐湿润，某种液体顺着皮肤滑到嘴角，又咸又涩。
“至于愤怒...一半来自于我的无能，另一半则来自行凶者。”
“周叔为国家乃至人民做过多少牺牲，他的结局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如果一定要死，至少不该死在其他觉醒者手里...”
华国军人从古至今都以马革裹尸为荣，她顾橙自认可以死在降生物手里，但绝不能死于同类的暗算。
绝对不可以。
“我要杀死他们，向我们动手的所有人...一个不留，这些蛆虫不配苟活于世...”
“苏晚曦，你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最后，顾橙的声音甚至带上几分乞求，她无法估量内心的愤慨，倘若凶手就站在面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射成筛子。
苏晚曦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俯下身温柔地拭去泪珠，肌肤摩擦带来酥酥痒痒的触碰感。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说。
这片墓园埋葬了很多旧友，上一次是队长，这一次是周礼，下一次可能就轮到顾橙，比起复仇，她更希望眼前人能完整、健康的活下去。
一无所知会萌发斗志，但真正了解到一部分真相后反而会心生胆怯。
固然不愿意承认，苏晚曦确确实实遗传了苏常卿的直觉，她敏锐觉察到暴风雨正在酝酿，不只是澜江，整个华国都笼罩在阴云下。
至少...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顾橙像一条出轨失控的列车，带着仇恨和愤怒冲向毁灭。
第208节 第二百零三章 我只想要你活下去
顾橙没想到戚北也会来陵园祭奠，恰逢苏晚曦接电话离开，他在墓前献了一束白菊，然后转身走到秦可心后方三四米远。
男人朝她打招呼，顾橙点头回礼同时注意到对方手上拿着一包东西，物件比手掌略长，用几段黑色衣料包裹着。
“他的遗物。”
戚北主动出声解释。
“秦可心在，也不方便拿给她看...徒增伤感...”
揭开黑布，里面是一块扁平的木匣子，一柄带有斑驳划痕的合金刀柄静静躺在匣内，刀柄末端包裹皮革，略有缺口，前端则只剩下小半截镶嵌在内的金属刀片。
“连它都...”
顾橙伸伸手，在接触刀柄前一刻又缩了回去，她感觉到一股极明显的锐气，刺得指尖发疼。
“能给我讲讲那场战斗吗？”女人放下刘海，遮着左眼低声询问。
戚北闻言略有不解，他作为特战组成员的战斗报告已经转交给苏晚曦，依照她们之间的关系，顾橙没理由不知道。
“...可以。”
......
精神尖啸，风暴切割，还有能破开重力场的敕令...那柄唐刀竟一个照面就断成数截，周礼可以将刀锋的所受力均匀分摊至全身，在能力加持下唐刀根本不可能卷刃或者破碎。
敕令改变的不是力度，而是材料本身，一瞬间金属的硬度可能还比不上棉花。
一米六出头，黑色卷发，长相年轻的男子。
顾橙心底重复几遍，眼眸轻轻眯起。
“谢谢。”
“不用谢。”
男人听到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皮靴声，他主动远离顾橙，将木匣藏到内衫口袋。
“戚北...找你有事么？”
苏晚曦的语气有些颤抖，眸底满载疲倦，顾橙没听出也没有刻意观察，她正忙着思索另一桩事。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聊。”
“真的？”
“嗯，真的。”
苏晚曦咽咽喉咙没有继续追问，她感觉头脑吞铅般昏沉，精神却异常敏锐，她能看清顾橙眼里的躲闪也能体会到掌心若有若无的挠动。
他们肯定说什么了，只是不方便告诉我...因为自己刚才骗了她？苏晚曦眉头微蹙，心里像被扎了一道豁口，干燥的冷风不停往胸口灌。
爱人受伤，战友殉职，就连家里也不太平，苏晚曦纯靠本能硬撑着，她的幻觉愈发严重，严重到需要药物抑制，那些深埋在脑海的记忆正不断外涌。
鲜血，残肢，破碎的街道...它们又追上来了，或许她早在那时候就死了，现在活下来的只是一副躯壳，一副被队员尸体抬出地狱的躯壳。
“秦可心？”身旁人突然喊了一声，苏晚曦下意识抬头，她看见墓碑附近笼罩着轻薄黑雾。
裂缝产生的首要条件，负面情绪足够浓郁，秦可心正在成为裂缝源。
......
能力者作为裂缝宿主并不罕见，也许是身负异能的缘故，降生物更容易盯上他们，一条被现实排斥的生命正是罪恶诞生绝佳的温床。值得庆幸，顾橙及时发现了秦可心的异常，她尝试安抚对方情绪，直到傍晚黑雾才逐渐散去。
“可心感觉不到黑雾吗？”
“嗯，从她的角度看，自己还和往常一样。”
苏晚曦处理过类似案件，在能力者体内降生的怪物更加狂暴也更加致命，它们的孵化速度甚至只有短短十几分钟。
“秦可心她...诶...”
顾橙抿抿唇，诸多无奈化作嘴角一声长叹。
“周叔绝对不希望她像现在这样...逝者已逝，活着才有其他可能...”
道理谁都会讲，但人类永远做不到绝对理性，顾橙同样难过，只不过这份悲伤被她藏在心底，藏在澎湃的仇恨之下。
苏晚曦握住方向盘，目光落在路面。
“那如果我死了，你会难受吗？”她低声问道。
顾橙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死了，你会难受吗？”
苏晚曦偏过脑袋，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因为秦可心？”
顾橙将手搭在苏晚曦大腿，隔着丝袜也能感觉到对方温暖的体温。
“我害怕你死...真的很怕...”
苏晚曦的语气有些不稳，她握住腿上柔荑，指节捏得发白。
“答应我，陪我去北都...”
她才离开半天顾橙就缺了一只眼睛，苏晚曦现在只想对方好好活着，那怕她们这辈子都要生活在苏常卿的监视之下。
第209节 第二百零四章 他在我们中间
指纹识别成功，别墅门咔一声打开，顾橙从鞋柜里拿了一粉一蓝两对拖鞋，扭头望向门关正弯腰脱鞋的苏晚曦。
“生气了？”顾橙问她。
苏晚曦抬抬眸，墨瞳平静深邃。
“没有。”她语气平淡地接过蓝毛兔，随手将运动鞋摆到长靴旁边。
顾橙本来是想跟苏晚曦回北都，连行李箱都提前买好了，只是现在秦可心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她需要有人照顾。
周礼死了，知晓内情的顾橙便是最佳人选。
“抱歉，苏晚晚...这次我真得去不了...”
“我知道。”
“可你还是生气了...”
听完回答苏晚曦一言不发，直到车入库解开安全带，两人间的气氛才略有缓解。顾橙主动从背后抱住爱人，踮起脚吻了一下侧脸，苏晚曦俯身印唇，让原先的浅吻变得更加深入。
秦可心的确需要人陪伴...但需要你的不止她一个...
“诶诶，别咬我呀。”
顾橙感觉舌头被苏晚曦轻轻顶着，然后贴在虎牙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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