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你们两个一直在说着什么雪堡城的未来，什么人民的幸福，这些冠冕堂皇的词被你们玩得不错。”阿比斯冷冷地看着二人，继续说道，“然而，你们两个早已经串通好，要将这些钱中的很大一部分吞进自己的腰包，中饱私囊。对吧？”
下面的人们顿时一片哗然：领主大人要跟枢机主教大人沆瀣一气，贪墨教廷发下来创办学堂的费用？
这些人并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能不能上学，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还打算找点借口以后让孩子不用每天去上学。但这并不能让他们选择装聋作哑，因为这笔钱就是教廷拨下来服务他们的，如果有人要贪，那必定是不能忍啊！
方便我可以不享受，但是你不能不提供啊！
看到台下的观众们果然产生了激烈的反响，阿比斯便朝着伯爵走了一步，说道：“马提尔伯爵，你早就跟福睿斯枢机大人商量好了对吧？教廷的钱到手，你只会把它们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拿出来，造个样子货的学堂，然后再拿出一小部分发给你的领民，堵上他们的嘴，剩下的钱，你就会跟枢机大人分赃，对不对？”
“啊……这！”马提尔伯爵被阿比斯这么一说，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她害怕地看着阿比斯，支支吾吾地问，“这……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至于怎么掌握的，这不是你这个级别的人能知道的。”阿比斯作出傲慢的样子，抬起头来，用倨傲的目光看着马提尔伯爵，“看来你现在已经不打自招。还算你聪明，如果你再打算负隅顽抗的话，就会罪加一等！”
“啊……”马提尔伯爵被阿比斯这话吓得呆住了。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跟福睿斯枢机两个人偷偷摸摸商量好的事情，怎么就会落到这个小娘们的耳朵里面？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难道是福睿斯这个草包自己大嘴巴说出去了？
阿比斯当然不能如实告诉她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他其实也没办法偷听马提尔伯爵和福睿斯枢机的朋友交易，但他知道未来的事情啊。在他的印象里面，雪堡城根本就没有建立起过什么像样的学校，导致这里的居民除力气活以外什么都不会，在煤矿挖空的那天起，所有人就都失去了谋生的手段。
阿比斯可以合理地推测，就是这位看上去高瞻远瞩，实际上也是鼠目寸光之辈的女伯爵和教廷的福睿斯枢机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合作，才导致的这一切。他就这么把自己的猜测直接怼在了二人脸上——就算他猜错，也大可以等下一个梦境轮回，无所谓。
“现在，所有人看向我，我要宣读教皇亨德里克三世冕下的旨意！”阿比斯大声宣布道，“我是亨德里克三世冕下的秘密贴身护卫，掌握着教廷最高级别的处置权——圣骑士们，还不跪下？”
圣骑士们面面相觑，他们比刚才还要凌乱。
这个少女究竟是谁啊，她应该是个高阶神术师没错，可是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个人，也没听说过教皇还有什么贴身护卫啊？一般来说贴身护卫不都是圣骑士吗，为什么有这样一个看上去瘦瘦弱弱，完全没有圣骑士样的小姑娘充当贴身护卫？
但说她骗人吧，她又过于神秘，竟然知道福睿斯和马提尔相勾结这件事，完全让人捉摸不定。
“不跪便算了，我也并不在乎这些东西，但你们的做法违背了教廷的规定，因此你们回去之后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阿比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人！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要背叛九神啊！只是这个可恶的福睿斯威逼利诱，才让我一时糊涂走上了绝路！”这个时候，马提尔伯爵突然对阿比斯疯狂地不断鞠躬，“请您原谅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唔唔唔！”中了禁言术的福睿斯枢机愤怒地想要说什么，然而完全说不出口。
“很好，看你有悔过之意，我倒也可以放你一马……”
像所有人一样，被那边的闹剧彻底吸引了注意力的芙萝拉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人拍了两下。她吓得一激灵，回过头去，便看到本应该还站在马提尔伯爵台面前宣读处置措施的灰发少女，就站在自己的背后。
“嘘，不要出声，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跟我走吧。那边是我的傀儡。它还能争取一些时间。”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小绵羊芙萝拉
“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芙萝拉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阿比斯搞得有些凌乱，因为这经历实在是太过离奇，甚至让她一时间都没有感到害怕。
阿比斯板着脸回答道：“我已经用了障眼法，没人知道咱们两个正在说话。现在所有人都被我唬住了，我根本就不是教皇的秘密护卫，那边的是我的傀儡。”
“可是……呀！”芙萝拉还没等继续问阿比斯问题，她的一只手就已经被阿比斯拉住。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阿比斯不给芙萝拉疑惑的机会，用力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拉，芙萝拉的身体便一个趔趄扑进了他的怀里，随后，阿比斯直接将芙萝拉横抱起来，口中念起一个魔法咒语。在一阵魔力的汇聚之后，他和芙萝拉的身体便被一阵温和的风带起来，平滑地升上高空，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已经可以将整个雪堡城尽收眼底。
芙萝拉刚刚被阿比斯拽进怀里的时候，因为害怕紧紧地闭着眼睛，突然感觉到耳畔有风吹过。她不由得睁眼再看，这一看不要紧，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很高的地方，下面偌大的城市早已经变成一本书那么大。
“啊！”芙萝拉吓得搂住阿比斯的脖子，突然想到阿比斯好像是刺客，又害怕地松开，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阿比斯的衣服，浑身发抖。
阿比斯也不由分说，直接抱着芙萝拉从雪堡城的范围飞出去，一直向迎着太阳的南方飞行，直到飞到一片茂密的草地之后，才缓缓降下去，落到地上。
芙萝拉见阿比斯突然降落到了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附近又没有其他的人，顿时心里一紧。
“到了。”阿比斯就这样把芙萝拉放下来，想让她站在这片草地上。
可芙萝拉的双脚接触到草地的同时，就软了下来，她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所幸，这里绿草如茵，地面已经柔软得如同一张绒毯，芙萝拉即使摔倒在上面，也什么伤都没有受。
“请不要伤害我！如果我做了什么错事的话，对不起！我愿意补偿您！请……请不要伤害我！”
芙萝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走，但双腿已经在恐惧之下变得瘫软，无法起身的她只能在地上往后蹭了两步，害怕地看着阿比斯，央求着。
阿比斯盯着芙萝拉看了一会儿，试图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弱气。
要知道，芙萝拉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是大陆第一神术师了，她随口念一句祷言，都可以把任何一个刺客一道天雷劈成渣渣，或者把他的灵魂直接从身体里面抽出来。可现在的芙萝拉却只是在地上瑟瑟发抖，像只小绵羊一样，完全不像教廷史上最出色的神术师。
也许，她在潜意识里，就很不愿意动用自己的力量去伤害别人吧。
“您可能认错人了，我只是教廷的圣女，平时只是出来说话的，我不是什么坏人，什么坏事也没做过的……”芙萝拉双手合十，抵住自己的下巴，害怕地不敢将自己的目光从阿比斯身上移开，生怕“她”动手，“请把我放了吧，不然教廷可能会来抓您的……啊！对不起！我不是在威胁您！对不起！”
“我没认错人。”阿比斯蹲下来，和芙萝拉视线齐平，“芙萝拉圣女对吧，我要找的就是你。”
“找的就是我……”芙萝拉愈发害怕，“请不要伤害我，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我不是要伤害你，芙萝拉，我是带你出来的。”阿比斯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原来所在的位置现在已经换上了我操纵的傀儡，没有人会发现你离开的。我猜那边的伯爵和枢机还要过很久才能解决掉混乱的局面，所以我们现在有很多时间。我是专门为了把你从教廷的监视之下带出来的。”
芙萝拉本来还想继续央求阿比斯把她放走，可阿比斯却如此说，这让她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像，面前的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冷酷，但确实没什么恶意？
她刚才带走芙萝拉的时候，用的是很柔和的风魔法，虽然速度很快，但是连过快的加速和急停都没有，芙萝拉被她带着飞了这么远的路程，连一丝丝颠簸都没有感受到，甚至在她的怀里面还有一点舒服的感觉？
芙萝拉这个时候才去认真地端详阿比斯的脸：不得不说，这位不认识的灰发少女长得略带一点男孩子气，但容貌也真的非常漂亮。似乎有着精灵混血的她拥有柔和的曲线和苗条的身材，那双青色的眸子似乎有抚平人心伤痕的力量。
而且，芙萝拉似乎在这位漂亮小姐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芙萝拉感觉自己对她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仿佛见到了一位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然而，芙萝拉并没有对于这位灰发少女的丝毫印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把我带出来，是要干什么呢？”芙萝拉试探着说道。
她在一瞬间思考了很多可能性。
或许这位灰发少女需要她神术的帮助？虽然她作为圣女，使用神术的时候必须经过教廷的批准，但如果真的有人需要帮助的话，她也会偷偷地用一下，这无关教廷的纪律，只是芙萝拉认为不能在别人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
或许这是一位非常特殊的人贩子？她要把自己绑走，然后卖给某个垂涎圣女的权贵？芙萝拉虽然心思单纯，却也不傻，她在平日的活动中，能够感受到一些贵族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不是所有人都尊敬圣女的，尤其是那些地位崇高的大人们，他们只是碍于教廷的威权不敢表达出来罢了。
“是这样的。”阿比斯一屁股坐在芙萝拉的身边，把芙萝拉吓了一跳，“你今天应该已经很累了吧？圣女的工作安排太紧张，你是不是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你的心情一定不太好吧？”
“不是……唔……是，是的，可是您是怎么知道的呢？”芙萝拉犹豫着说道。她本不该对他人诉苦，可现在这里只有她和阿比斯两个人，这让她忍不住说了实话。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没有一个人记得，更没有一个人对你说……”阿比斯这个时候突然召唤出魔法鲶鱼，从里面慢慢拽出很大的一束花，放在芙萝拉面前，甚至把“她”的整个人都遮挡在后面，“生日快乐，芙萝拉。”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交到朋友了
芙萝拉被阿比斯这唐突的一句生日祝福说得有点头晕。
怎么回事？这位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从戒备森严的教廷圣骑士手中把自己带走，然后飞到这么远的地方，让自己跟她独处，就是为了说一声生日快乐？
阿比斯手中抱着的花束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这些花似乎不是活的，而是经过魔药处理将开放形态固化下来的高档货色，一般只有达官贵人的家里才买得起这种永远不会凋零，能够持久散发出香味的好东西。
这一束花几乎涵盖了大陆的所有有名的花卉品种，从东帝国随处可见的野花，到西帝国悬崖上数十年一开放的名贵花朵应有尽有。这简简单单的一束花，何止是珍贵，简直是价值连城。
“这个是……给我的吗？”芙萝拉大睁着眼睛，弱弱地指着阿比斯所抱的鲜花。饱读诗书，知识丰富的她当然知道这束花有多么难得。
“当然。”阿比斯从花束侧面把脸探出来，用他一成不变的平静表情面对芙萝拉，“这束花就是送给你的，而且也不会送给其他人，这是你的专属生日礼物。因为你的名字是芙萝拉，是花的意思，所以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谢谢……”芙萝拉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茫然，但她还是伸出手，从阿比斯的怀中将那束花接了过来，轻轻地抱在自己怀里，贪婪地用鼻子嗅了嗅花儿的自然芳香。
是的，阿比斯刚刚用一具傀儡来揭露马提尔伯爵和福睿斯枢机之间的肮脏勾当，并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这是一场梦境，就算阿比斯冲上去把他们两个给揍一顿，扔进监狱里面，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历史，他只是用这个方法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并且让芙萝拉知道，他和她一样痛恨这种假公济私的小人。
“还满意吗？”阿比斯坐在她身边，问道。
“啊……很满意，但是，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你的生日是昨天，昨天也没有人对你说生日快乐，对吧？你昨天就在忙着在其他城市演讲了。”阿比斯说道，“你的生日是六月八日，今天已经是六月九日，晚了一天。按照古老的教条，圣女不能过世俗的生日，所以教廷并没有对外宣布，你也没有相应的生日庆典，知道你生日的人只有教皇冕下和少部分能接触到教廷核心档案的人，对吧？”
“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我的途径，你不用深究那么多。”阿比斯摇摇头，“我的任务，就是来让你开心的。”
“可您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开心。”芙萝拉因为刚才的那束花，现在没有那么害怕阿比斯了，反倒是阿比斯坐在她身边的感觉让她莫名地很安心，“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没有心事。”阿比斯冷着脸转向芙萝拉，“我只是没有感情。”
“您没有感情吗？”芙萝拉有些意外，“那您是为什么要来为我庆祝生日呢？是有人请您来的吗？”
“没有人请我，我来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我知道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阿比斯认真地回答道，“我知道，你当圣女是很辛苦的。你现在在为了教皇冕下的教育事业奔波劳累，但是阻力很大，有很多人不同意教皇的做法。我知道你现在有多累，这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芙萝拉看向阿比斯的眼光逐渐变得柔和了，她感觉到自己被对方所理解，这让她很开心。
事实也的确如此，芙萝拉现在是真的很累。教皇冕下为了提升教廷在全世界的地位，让下一代的孩子们都更加崇信九神，并且降低世界的文盲率，一直以来都是在鞠躬尽瘁，她作为教皇最为信任的孩子，自然也是不遗余力地为这项事业努力着。
可是，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但提升人民知识水平这件事，就意味着人们会比以前更加聪明，这显然会触犯到一些保守派的利益。一些地方贵族对教廷的行动阳奉阴违，还有一部分平民也对教育这件事情嗤之以鼻，这让教皇的计划开展的速度比预想要慢上不少。更别提教廷内部还有一大批不希望人们懂得太多的保守派在反对。
芙萝拉本来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她只是希望这个世界的明天会变得更好而已，可教廷内部爆发的斗争正在逐渐让她倍感压力。她不想被卷入权力纷争的漩涡，可她为了自己最尊敬的教皇冕下，又不愿置身事外。
“如果你很累的话，我可以让你放松一下。”阿比斯这个时候对芙萝拉说道。
芙萝拉有些担忧自己现在的对话被教廷的人知道，却又按捺不住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的欲望，小声地问道：“要怎么放松呢？”
不得不说，阿比斯扮成女孩子之后，真的跟女生没什么两样。芙萝拉也因为阿比斯的少女模样而少了很多戒备，比起一个来历不明，看上去有点肾虚的男性，芙萝拉当然是更愿意相信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
“你可以在我肩膀上靠一下。”阿比斯顿了顿，“对了，你的脚很痛吧，穿着这种硬邦邦的鞋，肯定对你的脚有伤害。我有个办法让你舒服一下。”
“您要怎么……呀！”
阿比斯不由分说地伸手开始解开芙萝拉那用水晶、金属和高级皮革制成的华丽鞋子。之前认真观察过芙萝拉脱鞋的阿比斯手法非常娴熟，三下五除二就将鞋子解开。接下来，他又把芙萝拉的袜带也解开，将她的袜子也脱下，使她因为站得太久而变得红肿不堪的脚暴露在凉爽的风中。
芙萝拉的直觉告诉她，应该反抗，但她却莫名地信任面前的这位灰发少女，因此她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便没有再乱动。
脱完芙萝拉的鞋袜，阿比斯便念起咒语来。不一会儿，就有几只野生的史莱姆从四处靠近。它们蠕动着身体，拱到芙萝拉的脚下，用身体的凝胶将芙萝拉的脚和小腿包裹起来，有节奏地律动起来。
“啊……史莱姆……好，好舒服！”芙萝拉大睁着眼睛，看着阿比斯，“真的好舒服！史莱姆凉凉的，蠕动起来又很有力道，把我痛的地方都揉开了！您是一位德鲁伊吗？”
“我不是德鲁伊。”阿比斯摇摇头，“你就当我是一位为你而生的法师吧，现在你可以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了，来跟我讲讲你的委屈，好吗？”
“嗯！”芙萝拉点点头，乖巧地将头靠在阿比斯的肩头。
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让她摸不着头脑，但芙萝拉还是非常高兴，自己突然多了个朋友。
朋友……一个她期盼了很久很久，却从未实现过的梦想。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可转化为优势的劣势
芙萝拉自打成为圣女以来，就从没像今天这样舒爽过。
不止是因为现在正在蠕动着为她提供顶级按摩的史莱姆，还有她向阿比斯吐露出自己埋藏在心底不敢说出来的心声的缘故。
芙萝拉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任劳任怨，从来没有人听过她抱怨一句，但这可不代表她就不会感到倦怠，不会有正常人的情绪。相反，这些年芙萝拉积攒了很多很多的压力，苦于没有地方释放。
芙萝拉的身份摆在这里，她的一举一动都处于教廷的严格控制之下。在这样的条件之下，芙萝拉根本不可能拥有自己的社交，更别提拥有一位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