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旅：黑魂 第290章

可惜魔女早就笑嘻嘻的避开了，她不过是来分散注意力的。

她的声音进入绸带焰和魔兽耳朵的短短一刹那，那一抹金白的瞳孔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刀意笼罩，却又感受不到攻击的方向。慌张的魔兽干脆缩到了绸带焰的身后，而这个魔法少女也是配合它一般，尽全力张开了双臂。至此，人质成为了挡箭牌。她几乎用自己的身体，把挟持者整个的挡住了。

金白的痕迹终于被他们所捕捉。

方向是正前方，位置是脑门上。扫视整个灰白街区的眼睛，一瞪大，就对视到了另一双瞳孔里的炫光。金白的轨迹被握在金白炫光持有者之手，她不偏不倚的、正正直直的、不闪不避的照着庇护魔兽的恶劣人质，直斩而下。

瞳孔放大了，却不是萦绕着炫光的那双。

绸带焰从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被刀刃相向。

她是惜命的，她是想要保护这个世界的。她是不可能真的用生命捍卫区区一个魔兽的。

她想要收回自己展开的手臂，然而，濒死的错觉，冷得她战栗。

她眼睁睁的看着刀光直斩而下。

宿命四十七 自己的行动不因他人的祈求而转移

死亡，究竟是什么？

死亡，为何会让人恐惧？

正因为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这才会让生命所恐惧。

未知、是恐惧的源头，真相、是灾难的开端。

被未知困扰会恐惧，被探明真相会受灾。未知和真相对应着剑刃的两面，它们只有这一面和另一面的区别。不管把脑袋搁到这一面还是另一面，那一面的剑刃砍下来，都能砍断人类的脖颈。恐惧和受灾，是为生命活着的征途。

这么看来，或许死而不死的那一刻，生命才会经历真正轻松的那一瞬间。

形容这一刻最常用的比喻是“走马灯”，寓意着将死之人，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回忆自己的一生。好像骑着快马看灯展一样，满目琳琅，跑马的短短间隙看了许多。眼睛一睁一闭，一生就这么过去了。淡去的感情没法镌刻入记忆的画面，所以痛苦和悲伤都不再存在。

这就是最真切的轻松，平淡如水，甚至连自己将要死亡这件事情，都缺乏着实感。

这样的死法，如果不痛的话，那不也挺好？

即使是惜命的绸带焰，在斩击即将临身的那一刻，都忍不住蹦出了这样的想法。

百次轮回瞬息而过，“走马灯”里，连最珍惜的那个人都没有留住。

灰白的背景板上，刀光划出了金白的半月。

画面重新鲜明，停止的时间开始轮转。她傻傻的看着自己身上浮现了一条金白的细线。

这就完啦？她的一生？

死亡的未知被揭开之后，似乎也不那么恐怖啊。

失去了魔兽的支撑，她从半空中直愣愣的往下掉着。她的正面，织保持着残心的姿势缓缓收刀。眼角低垂，眯成一条线的眼里，金白不再灿烂。透过那双瞳孔瞩目着自己的身影，那已经不再是生命的躯体，由此才少了灿烂，多了伤感。

绸带焰坠落着。

时停掐掉了灰白世界里的进程。

被时停者还维持着时停前的动作，他们一回神，就看到一个少女带着金白细线跌落向地面。

灰烬们手持武器的冲锋停滞了，麻美担心后辈的抗议卡壳了。杏子下意识的咬下牙齿，她本抱在怀里的饼干已经进了别人的肚子。她浑然不觉，呆呆的嚼着空气，让上牙和下牙碰撞后发出了嗒嗒的空响。

后背接触到了地面，绸带焰真切的感受到了坠落的冲击。

肺里的空气被冲击压出，脑袋不可抑制的向后仰着。虽然摔落的高度不高，但这种感觉果然还是不好受。尤其是仰起的视野里，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还带着兴趣盎然的笑容。

难道是织斩得太快，快到将死的她还能感受到断开的身体传来的感觉？

“哈~~~打完收工，莉莉快点把她拉起，我们还要赶路。”

刀刃完全纳入了刀鞘，解除残心姿势的织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不止躺在地上的绸带焰，包括灰烬大兵在内，麻美、杏子都一脸呆愣的盯着她看。她却全然不管，双手环抱脑后，自顾自的走向了队伍的前方。

“姐姐，挟持你的绑匪桑彻底被正法了呢~”

小焰站在她落地的脑袋旁边，俯身的姿势在她眼里是颠倒着的。

魔女笑嘻嘻的伸出手，大概想要遵照织的命令将绸带焰拉起来。

只是这种颠倒的姿势，让她的这个动作完全没有诚意。

“我还活着？”

脱离了灰白的鲜活世界带着鲜活的背景音。灰烬们没有追究事情的经过，嚷嚷着继续启程转移向体育馆。麻美则一把拉起杏子，追上了前方的织，大概要找她讨一个说法。

“那当然，你看，你不是还能和我说话么？”

伸向绸带焰的手，没有拉起她，反而伸出指头点了点这个迷茫少女的额头。

属于另一个自己的体温通过手指传了过来，她深刻的感受到了活着的温暖。

随之而来的，是对那真切死亡感到的疑惑。

“……为什么我还活着？她那刀什么都没有砍到吗？”

挥开了点在自己额头的调皮手指，绸带焰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脚步有些虚浮，这应该是死亡错觉的后遗症。旁边的小焰笑嘻嘻的扶住了她，带着她转了个圈，指了指她身后的地面，告诉了她真实的答案。

“自然砍到东西了，那个挟持你的奇奇怪怪魔兽，已经化为尘埃了~”

是的，自她开始跌落时起，她就感受不到身后的气息了。

这也正是她自以为难逃死亡的原因吧——身后的家伙都被斩灭消失，挡在它面前的自己，又岂有幸理。

“我想不通……”

“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死吗？”

“是的……”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真。“死过”一次的绸带焰相当符合这句俗语。此时的她脱去了所有的急躁、所有的厌恶、单单纯纯的为自己的幸存而轻松着。她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轻松，但从她不再大喊大叫的表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知道么，一流的刀客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刀斩肉身，心斩灵魂’。这句话隐隐预示着斩术的最高境界，即‘无物而不斩’。我是不知道织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斩不到啦。但我知道她用心斩出的刀锋，想斩肉身就斩肉身，想斩灵魂嘛……”

小焰一本正经的开始胡侃，并成功忽悠了绸带焰，让她一愣一愣的专心听着。

她说道这里故作高深的神秘一笑，调起绸带焰的胃口，才继续说了下去。

“想斩灵魂就不会斩到其他东西，正所谓‘随心而斩’，就是这样了~”

高兴的一拍手，小焰啪的掌击声将不明觉厉的绸带焰惊醒。

她懵懵懂懂的摸了摸刚才被印上金色线条的位置，结果，那里连衣服都没有破。

“好了，绑匪解决了，你的疑惑也解决了，我们该启程了。”

嘻嘻哈哈的拉住这个世界的自己，小焰带着她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轻松下来的绸带焰，亦步亦趋的挪动着双脚。

“不……我的疑惑还没有解决。”

“唉？你对自己没有死成，还有什么疑惑吗？”

“并不是这个，我只是想知道……”咬了咬嘴唇，她问出了经历这一斩前，自己绝对不会问出的问题。“为什么在人质都不想获救的情况下，你们还会坚持救我呢？”

“很简单啊，因为我们救人的责任不会因为人质不想获救而转移。救人，是我们的事情；想不想获救，是你的事情。我们做了我们的事情，你的事情能不能达成，我们并不关心。”

面对这个问题，小焰头都没回的答了出来。

“况且，我们用行动证明了，即使你故意捣乱，我们也能救下你来。”

绝对的自信，从这个没有看她的背影里，满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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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四十八 产生阴影某些时候能促人反思？

调查兵团的自信凝聚在他们强大的行动力上。

绸带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这一点。

她只知道自己从小焰那里得到答案后，没过多久，体育馆已经进入了视野。

这一路上，她难得安安静静的走了过来。

漫长的一天即将过去了，夕阳西斜，终日不散的瘴气大雾，氤氲着红色的氛围。不需要睡觉的灰烬们却还有工作要继续进行。他们的大部队在体育馆不远处和几个魔法少女分道扬镳，麻美带着少女们去体育馆休息，灰烬则打算昼夜无休的继续寻找小达也。

绸带焰隶属于魔法少女一方，自然得跟随麻美前往体育馆。

可是在看到毫无怨言、继续行动的灰烬大兵潜入瘴气的画面时。她突然有些冲动，想要跟上这些之前让自己深深厌恶的世界入侵者。去观察下他们，是怎样在黑夜之中进行搜寻的。

冲动的来源很诡异，大概是那一斩残留的阴影，使她忍不住的想探寻灰烬的秘密。

自己是不是变得有些奇怪了？

明明差点被杀死，却不去怨恨、反而还对加害者升起了好奇？

某种程度上自己才是加害者吧，作为人质又帮着绑架者什么的。而所谓奇怪的举动，似乎从达到这个世界起，自己就已经在不断的做出了。是啊，自看到那个晓美焰开始，她就一直处在失控的边沿。或者说，她早就失控过几次了。

慢慢跟着麻美走向体育馆，她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反思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理状况。

失控的她和灰烬焰战斗过、和沙子对峙过、又独自一人讨伐巨型魔兽再被抽走魔力陷入虚弱。

她每一步走来都没有取得相应的成果，总是在战斗中胡乱发泄一通，再被敌人走脱。与之相比，因为和灰烬焰有关系而被她敌视上的灰烬们，好像每一步都目标明确的行动着，并且实实在在的取得了相应的进展。

进展虽然都很细微，但他们确实一步一步的向着这个世界的真相迈进。哪怕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找到桐敷沙子——也很可能因为寻找达也的举动而完成。当然，这一条并不是绸带焰思考的结果。

她思考的东西，是自己和灰烬之间的区别。是他们能做出成绩，而自己一无所得的区别。

这样的区别和小焰谈话时她隐隐察觉到了，可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疑惑困扰着她，疑惑中，她们三个魔法少女已经抵达了体育馆的边界。

负责护送的灰烬和留守的同伴沟通交接完毕，就也离开了体育馆，去追向大部队。留守的灰烬确认她们的身份后，将她们三人迎进了体育馆。解答不了疑惑的她，干脆细细的观察着灰烬的举动，企图从他们身上得到点线索。

这样的观察，还真让她看出一些区别来了。

因为她发现这些普通的大兵，都和救下她这个糟糕人质的队长一样，做事果决而干练。

即使身处他们控制的地盘，他们的警戒也一点都没有降低。从他们与同伴的交接就能看出来了。在刚才，护送方和留守方之间显然非常熟悉，但他们硬是走完了身份确认的流程才得到入内的许可。甚至为证明魔法少女的身份，麻美还被要求现场维护了她留下的结界。

就这样，她们在留守灰烬半监视的状况下，进入了体育馆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