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旅:黑魂 第186章

作者:流云残阳

“你说过‘要在背后默默支持黄泉’,那这个‘支持’,你是如何定义的?”

“我……”神乐的双眼又迷茫了一瞬,很快再次变为了认真:“我不清楚如何定义的,我只知道,我不想看到黄泉疲惫的样子、悲伤的样子、痛苦的样子,我想让她笑起来,就像以前她在我面前做的那样!”

敲了敲瓷碟,小焰重新坐直了身子,眼前少女的身姿,和开始轮回时的自己重叠了。

“很好,你认清楚了这点,那接着就该相信,所有为了达成这点做的行动,都不是‘多余的事情’。”

“我之前就是这么做的!我认为‘让自己成长’,是为了达成目标做的行动,也正是这个行动,造成了我和黄泉现在的裂痕!”

“那说明,你做得还不够。”

神乐呆了一下,喃喃重复了小焰的评价。

“做得不够?”

“没错,如果你自身强大到,能随时成为她的依靠,把一切会让她疲惫、悲伤、痛苦的事情,都不着痕迹的阻挡在外,那么,哪怕不是对着你笑,她也总会有露出笑容的时候。”

这正是晓美焰一直在做的,她们已经见识过多少次,圆那不是对着自己露出的笑容了。

这是神乐需要做的吗?她们都不知道。

她们只知道神乐能选择的只有做与不做,行动的结果是好还是不好,做过才知道。

“……我明白了,迷茫没有用,我只能继续成长下去。”

长久的沉默过后,神乐眼中的认真化为了坚定,她隔着桌子,郑重的向小焰鞠了一躬。

迷茫仍然还有,她至少能够行动下去了。

间歇三十七 暗流于水下的最终潜伏

谏山宅书房的氛围非常的和谐,屋中两人丝毫没有曾发生过冲突的样子,黄泉伏于书案上处理文件,冥则真如她之前所说,完全没有插手谏山家的事务,仅仅是整理打扫,把稍显凌乱的书房,打理得井井有条。

也不止书房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经过冥整理的文件,虽然没有在上面落下过一个字,但分门别类的放置好后,黄泉不得不承认,自己浏览查找起来,方便了许多,处理事务的效率,同样高效了许多。

越是这样,黄泉心里越是不爽,尤其是当她发现,对于这种和谐的氛围并不排斥之后,这种不爽里面,还搅和进去了对自己的厌恶——在自己身后晃悠的可是杀父仇人,自己没能揭发她的恶行就算了,现在体会到的姐妹间的温情是怎么回事?自己彻底堕落了吗?

带着这个念头,她的眼角时不时的瞥向监控设备,读数指针一如既往的指向原点,哪怕冥主动到设备面前进行打扫和调试,这堆铁疙瘩仍然像个傲娇的少女,丝毫不为所动。

签署完又一批文件,她回忆了一下至今的尝试,这间书房曾被她设置过清除恶灵的结界,让冥打扫的杂物里混入过驱魔的法器,甚至给冥泡的茶使用了有祓除作用的净水,她名义上的姐姐照样能够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到现在黄泉都快要放弃这种没有意义的举动了,她无数次想直接和冥摊牌,可每次在其面前握上狮子王的剑鞘,冥那边传过来的气势总压制得她动荡不得,更别说今天连狮子王都被她夺去了,她只能思考借助外界的力量来祓除这个恶灵。

于是她的行动陷入了死循环,想要借助外界的力量,得证明冥是凶手,并且是恶灵,而她又没有办法证明这点;想要不管不顾的报仇,又得借助外界的力量才能达成这一点。

如果是神乐的话,会不需要证据,就直接相信她吗?

不不不,自己刚刚那样伤害了她,到现在神乐还在赌气,况且,按照今天和冥过招的情况来看,无端把神乐卷入,很可能真的让她受伤。

自己父亲的仇,果然只能由自己来报。

“记住了,冠与谏山之名的是你,并不是刀,更不是食灵。”

冥最近重复最多的话,又进入了脑海,她总是在强调谏山之名和刀无关,她又怎么知道,不管是谏山之名还是狮子王,对她来说都没有逝去的父亲重要,她珍惜的是父亲带给她的生活,而不是名、权和力量。

如今拼尽全力完成家主的工作,也只是不希望父亲的遗愿蒙羞。

或者,还有不想被谏山冥看低的心思。

“一直盯着谏山之名和狮子王的,反倒是冥姐……谏山冥你自己吧,满溢的执念,让我不能不确信你已经成为恶灵了。”

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着,黄泉拿出另一份文件,浏览了起来。

这个恶灵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抢夺,大概和那份奠定了自己家主地位的遗嘱有关,父亲在死亡的最后时刻,还是想办法保护住自己了吧。

她也只能找到这个理由,来解释冥对她的奇怪态度,丝毫不清楚,要是冥持有狮子王,那份遗嘱同样能保证她合法继承谏山家主之位。

按灰烬们的调查结果,这个世界的驱魔名门,始终是构筑于“食灵”的力量之上,她的父亲不能免俗,神乐的父亲同样不能免俗,大概只有谏山冥一个人,对这种“食灵”凌驾于人之上的传承方式,持有截然相反的态度。

“黄泉,房间已经打整完毕,我先告辞了。”

不知不觉,时间又这么流逝了,直到冥出声告别,她才发现自己的计划,仍然毫无进展。

“辛苦了,明天见吧。”

秉持着一个家主最基本的礼仪,她起身向冥致意,却没有将她送出房门。

冥并没有在意她冷淡的态度,反而再次看了看斜靠在书桌旁的狮子王,似告诫,似预言,又一次向着她提出了忠告。

“最后,我还是想说,重新把你的技艺捡起来吧,那才是属于你的力量,或许下一次,你将面对的灵灾,已经不是依靠着狮子王,所能解决得掉的了。”

挑了挑眉头,黄泉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看着冥,走出了书房,走过了走廊,离开了谏山宅。

那些灵灾,不会是你引起的吧,冥姐。

内心翻腾着这句没问出口的话。

“我回来了~”

陷入沉思的黄泉,就这么站了一会儿,然后听着耳中传来的欢快声音,一抬头,没有关起的书房门扉,让她直接和走廊对面的神乐,眼神对上了。

“唉?黄泉你是在等我吗?有些不好意思呢——不对不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知道她出去之后做了什么,神乐现在的情绪非常高昂,骤然的对视没有让她尴尬,而且赌气的感觉也一扫而空,她大大方方的回应了黄泉的视线,接着,晃了晃了脑袋,有些呆呆的表情变成了鼓起勇气的表情,她踏着步接近了黄泉。

“黄泉!听我说哦,”接近之后神乐不给黄泉反应的时间,直接搭上了她的双肩,拉近的双眼,直视她的瞳孔,“我知道最近你被家族事务弄得很苦恼,也知道你对我的成长莫名反感,但我决定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同时,不管你如何对我,都会在背后一直支持你的!”

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这句话,神乐给了黄泉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松开双手之后,短发少女噔噔噔的爬上了楼梯,躲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离开她怀抱时,黄泉好像看到,她的双颊已经红透了,看来,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些话的。

“在背后支持着我……那么又是谁,帮你下定的决心呢。”

双手抚上了双肩,那里还留存着神乐的体温,五味杂陈,不再赌气的妹妹本应让她高兴,可是,这种她离神乐越来越远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自己是姐姐啊,主动道歉,主动给妹妹拥抱,这些应该是她来做的,然而这几天来,她都干了什么?

心是乱的,连带着思绪也是乱的,她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前路。

书房窗外飞来一只蝴蝶,停在未干的墨迹边,翅膀,微微的扇动。

间歇三十八 暗流酝酿的激流

“我说大叔,能不能坐过去一点,本祝福之子都快要被你挤下车了!”

“闭嘴吧,臭小子!没看到旁边坐着两位淑女吗?作为绅士当然要给她们腾出空间。”

对策室的装甲路虎之中,装载着前往此次灵灾现场的成员,不大的后排座椅上,挤下了四名同事,身材纤细的少年,被壮硕的大叔挤到了车门上,硬是给神乐和黄泉,提供了车厢一半的空间,做退魔前的准备。

“我也需要空间啊!我的宝贝战刃开战前的保养还没做,你怎么忍心让我挥舞着它们前往战场,会弹刀的啊!”

“滚一边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的武器还需要磨刀,保持斩味的!”

灰烬的两个卧底仍然那么吵闹,不过知晓今天这场灵灾真相的他们,不这么互相斗嘴的掩饰下去,总会害怕和其他人搭话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重要的情报给泄露出去了。

尤其是旁边这个小子!

大叔再次狠狠的往身旁挤了挤,可怜的少年,脸颊直接被挤到了窗玻璃上,现在就算想多嘴,被压迫的嘴巴也没有办法再好好说话。

“大俗腻则个文蛋!(大叔你这个混蛋)”

“大叔,如果太挤的话,可以往这边挪点,没关系的~”

“不用管他,神乐,安心检查你的新武器吧。”

无视了少年的抗议,大叔关切的,和神乐搭着话。

今天她们要面对可不是游魂那种等级的杂兵了,说起来在罗德兰里,谁见到那家伙不犯憷的,也只有自家队长和副队长这种艺高人胆大的灰烬,才会有胆量执行这项计划,法兰的高层也真的批准了,还特别提供了实验材料,大人物们的想法果然猜不透啊。

所以他们跟着一起来,是为了当保镖,保证对策室一开始面对那家伙时,不会因为他的特殊特性,而直接被团灭;不过,实验采用的是杀生石侵染版的家伙,他们就算很清楚他的特性,但谁知道力量基础改变后,还会不会是他们熟知的强敌。

“其实也不用检查,新武器拆掉了繁琐的机关,改为灵力驱动,结构上反而简单了呢~”

神乐摇了摇手上的太刀,看上去舞蹴拾贰号没什么变化,只有对策室的成员清楚,她这几天抽空让麦克小原大师,对这把退魔刀进行了改造。

刚好赶在这时候!大叔并不看好这次改造,毕竟武器都是需要熟悉的,新武器的第一战就要遇到强力的敌人,他不得不为神乐捏一把汗,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第一波攻击自己一定要扛下去,不行的话,干脆把旁边这小子当成炮灰送上去。

“还有啊,我找爸爸学会了新法术哦~黄泉应该知道的吧,就是那什么什么火界咒。”

“不动明王火界咒?”

“没错、没错,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学会的,虽然还不熟练,不过除灵交给我准没错~”

听说神乐和黄泉冷战了,大叔现在有点怀疑这个情报,明明眼前的两人交谈得很自然……嗯,确实神乐有些过于兴奋了,而黄泉的表现则有些无奈?算了,算了,人家女孩子的事情,让她们自己搞定好了,大叔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待会儿的家伙吧。

车速慢了下来,让大叔敬而远之的岩端大叔,缓缓的将装甲路虎拐进了一个废弃的工地,透过挡风玻璃,乱糟糟的脚手架,堆得到处都是建材和水泥,在逢魔之刻的暗淡夕阳下,把筑起一半的高楼,衬托得萧瑟而颓败。

好像斑驳的墓碑,突兀的插在了现代化的都市里,连带着被挡板圈起来的范围,都隐隐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这绝对是无知的青年们,召开试胆大会的好地方,偏僻阴森,加上施工事故的传闻,足以成为都市传说,传得沸沸扬扬。

路虎缓缓的开了进去,原本就暗淡的夕阳,似乎又往地平线下沉了沉,投射到半成品高楼的光线,斜斜的穿过脚手架,拉出了一片不规则的阴影,笼罩着闯入这里的不速之客们。

“呼!终于到了,再等上一会儿,我恐怕会被大叔你给彻底压扁。”

“那看来我压得还不够,你小子还有力气说话。”

大叔和少年第一时间下了车,一边迅速的掏出武器,一边无视周围环境,大声吐着槽,突兀的交谈声回荡于寂静无人的工地里,告知着潜伏的非人,实验者已经入场。

“没什么动静呢,这里真的有类型B的灵灾吗?”

“灵压监控不会出错……哦,谢谢,不过,还是小心点好。”

对策室其他人员也离开了路虎,驱魔工具被相继拿出,枪械的上膛声此起彼伏,只有神乐,面对诡异的大楼和谨慎的队友,还掏出了一包Pocky,发给黄泉一根后,自己也叼起一根大嚼着,完全没有紧张感。

“应该是在大楼里,大家一起进去,小心不要分散!”

所有人员准备完毕,踩着残垣中照射下来的光斑,对策室成员,进入了半成品的高楼。

脚手架中,整个高楼只是个水泥架子,干瘦而没有内涵,踩在脚下的是粗糙的水泥板,看在眼里的是粗糙的水泥墙,粗糙的水泥构成了楼梯、构成了天花板、构成了这里的全部,重复且单调,尚未安装的窗户,透过的夕阳,与被墙壁挡出的阴影,形成了一明一暗的世界。

他们穿行在一明一暗的楼梯中,搜寻在一明一暗的楼层里,粗糙的水泥摩擦着鞋底,沙沙、沙沙、沙沙,摩擦声像一个无声的幽灵跟随着他们,一明一暗干扰着视野,让每个人都紧张的握紧自己的武器,生怕类型B的可怕恶灵突然跳出来。

咔嚓——!

好像什么东西被踩断了,这动静离他们这么近,所有人立刻转向,将武器对准了——神乐?

她憨笑着举着双手,做出投降状,并指了指嘴角的半根饼干条,无声向大家说明着,是什么东西发出了声响,最后,在队员们松了一口气时,她还双手合什道歉着。

“别忙着松一口气,强敌就在前面了,做好准备。”

又一个低低的声音,出现在大叔和少年背后,刚放下的心马上提了起来,正要暴起攻击,搭上他们肩头的手臂,瞬间压制了他们的动作。

温暖如阳光的感觉,通过按住他们的手掌,传了过来。

“副队长?”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