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十二试炼 第30章

作者:鸽之贤者

因为是玄学技术,所以她的身体尽管只是由骨灰和墓土捏成,却仍旧拥有与常人无异的感官知觉。苏启就在后面看着她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操纵着无力的身体在山中狼狈前行,心中也不禁为她的坚韧与倔强感到有些佩服、悲悯。

直到黄昏日落,山林中完全暗下来,连山都还没走出的桔梗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就近找了块林地,静静坐在一块山石上出神。

很快,夜幕四合,玄穹如盖,无数星辰似碎钻洒满夜空,一轮白月静静悬在云中。周边一片黑暗,树影幽翳,偶尔有鸟兽虫鸣,以及幽绿的兽瞳闪烁,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仿佛隐藏着躁动的暗流。

桔梗侧坐在山岩上,背靠着粗糙的树干,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身前的黑暗,聆听着周边的动静,心中也有些许不安。

如今的她,简直比十多岁的小女孩还要脆弱,别说是妖怪了,就算是稍大些的野兽也足以轻松置她于死地。她并不怕死,却不想在还没完成复仇的时候倒在这里。

啪嚓……

却在这时,右侧不远处发出异响,随后草丛摇动,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谁?”

她下意识质问,话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如果是野兽,是听不懂自己的话的。

但很快,随着双方距离拉近,看出了那是一道人影。

同时,某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正义的伙伴剑心!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那个奇怪的男人……

桔梗瞬间反应过来,心中竟是莫名的松了口气。有那家伙在,至少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被妖怪或野兽撕碎了。

打过招呼之后,苏启也不再多话,开始生火做饭。

离开道场前那二天,他预料到自己以后会常常露宿野外,所以特地找了懂行的人学习过;再加上有心眼观照,黑暗对他构不成阻碍,所以虽然称不上行云流水,却也按步就班的把两件事顺利解决了。

约半个多小时后,苏启生起了火堆,把下午顺路抓到的二只野兔剥皮掏腹,清洗干净,然后架在火上烤。

“你的速度太慢了……”他一边把二个月来自己收集和调配的宝贵调味料捏出一点,以骚气十足的土耳其经典撒盐法为兔肉注入灵魂,一边道:“明天还准备这么走吗?”

桔梗静静注视着篝火,沉默以对。

苏启也不在意,自顾自道:“换个问题,你打算去哪?按你下午的方向,是枫姥姥和犬夜叉他们的村子吗?”

是啊……我想要去哪呢?身为死人的我,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

桔梗眸光微动,心中浮现出怅然与孤寂。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下午的时候不过是本能的前进而已,所以才下意识走向自己原来居住的地方。

都是因为你,犬夜叉……因为你,我才变成这副非人非鬼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立刻被怨恨和愤怒所填满,反倒冲淡了刚才的怅然与孤寂。

苏启看见了桔梗脸上的冰冷表情,暂时不再言语,直至独自享用完晚餐之后,才一边练习步法消食,一边道:“桔梗,你憎恨犬夜叉却是恨错人了。”

说到这个问题,桔梗终于不再沉默。

她盯着苏启,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五十年前杀死你的不是犬夜叉,而是奈落,你们的互相背叛也是他所设计。”

“奈落……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还有一个身为人类时的名字,你一定很熟悉——鬼蜘蛛。”

“鬼蜘蛛?”桔梗眉头微皱,“那个被我救治的强盗?但他全身被烧伤,连动弹一下都不行,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因为他对你产生了邪念,并深深嫉妒着犬夜叉。强烈的恶念引来了仇恨着你的妖怪们,为了得到一具能够行动的身体,为了占有你,他不惜献祭自己,被数百只妖怪所吞噬,最终诞生的妖怪就是奈落。”

“原来如此。”听罢,她却是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你不相信?”

“我说过,我并不信任你。”

“我可以带你去寻找证据。”

“不必了。”桔梗靠在树上,缓缓闭上眼睛,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是压抑到极点的怨恨,“现在的我还停留在憎恨犬夜叉而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与犬夜叉同归于尽这一个念头而已。”

之后那一整晚,她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第二天下午,两人终于走出山林,来到有人通行的道路上。

“你自己小心,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代步工具。”

实在无法忍受现今的龟速,苏启打了个招呼,迅速离开。他不担心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出什么事,一是这里已经是人类经常活动的区域,天也还没黑,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妖怪野兽;二是他有回档,就算出了意外也完全能够弥补。

桔梗无动于衷,只是看着苏启离开,然后立刻转了个方向,往另一边前进。

她并不信任那个仿佛什么都知道,浑身上下透着奇怪气息的男人。所以宁愿增加自己身上的风险,也不愿与他同行。

第五十四章 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然而,好像上天在跟桔梗开玩笑,恶意的玩笑。她刚刚才离开不远,就碰到了麻烦。

只听一阵怪叫声从前方传来,随后前方的道路上,一群野盗拖着尘烟,骑着矮马,呼啸着从她身旁掠过。但没冲多远,又立刻折回,绕着她跑起圈来。

桔梗眉头微皱,冷眼打量他们。那些人一个个胡子拉碴,满身脏乱,长得也是歪瓜劣枣,套着形制不一的零散盔甲,看上去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也不是现在的她所能对付的。另外,对于美丽的女人来说,这样的乌合之众反而比纪律严明的正规军更加更怕。

“啧,这女人竟然不害怕?真是令人扫兴。”

众野盗起哄,吹口哨,大声笑闹了一会儿,见桔梗依旧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惊慌的样子,便渐渐停了下来,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女人,你是巫女吗?”

野盗头子独自驱马近前,居高临下的打量桔梗,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与贪婪,视线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

“请让开吧。”桔梗面无表情道:“此身不过是由骨灰和墓土捏合而成的假身,无法满足你们的欲望。”

她早已习惯了男人这样的眼神,心中不起丝毫波澜。

“骨灰和墓土?”

野盗头子眉头一挑,翻身下马,随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笑道:“哼,没想到巫女也会骗人。虽然比普通女人冷了一点,但摸上去不是比一般的娼女更加细滑吗?”

“放开。”

桔梗眉头微皱,勉力扭动手臂,却没能挣脱。

“嘿嘿,难得碰到这样的好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厌恶,野盗头子的眼神反而越加火热。

他随手一扯,便将浑身无力的桔梗拉到身前。

无法逃脱了么……

桔梗没有挣扎,因为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但她更不可能屈从于这些不入流的强盗,所以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尽的准备。

如今这副躯体本就是死物,若非靠着她的一点怨念维系,早已变回骨灰与墓土。所以如果她想死,实在是轻而易举。只要放弃,只要她放弃活着的念头,这具身体下一刻便会溃散成泥。

但是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轻易了结自己的性命。因为她还有不甘,还有怨恨,还有必须活着的执念。

“呵呵,女人,你倒是挺识相的嘛。”

野盗头子意外于桔梗的无力与平静,拉着她走到马前,正准备将她放上马背,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相反,你就很不乖了啊。”

谁!?

他心中一惊,正要回头,却发现视野中的景物突然拔高,旋转,然后……看见了一具无头尸体立在马旁。

很眼熟……等等,那不是我的……身体……吗……

最后一念头消逝,意识顿时陷入黑暗中。

砰!

无头尸身中的血刚刚从颈腔中喷出,便被苏启一脚踹进野盗群里。

这一下,刚刚因突变而愣神的他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大叫着驱马冲向苏启。

“老大被他杀了!!”

“杀了他,为老大报仇!”

“大家一起上啊!”

“不用害怕,他只有一个人!”

话音刚落,苏启拔刀,挥剑。不多不少,刚好七道剑气射出,将余下的七名野盗斩成两截。

随后目光微凝,活用剑意技巧,杀气外放,向这边冲来的奔马立刻受惊顿足,长嘶着停在原地。

接着不理会趴在地上痛呼惨嚎的野盗们,他手腕一转,收剑回鞘,转头看向桔梗,“怎么样?应该没有受伤吧?对我的及时相救,是不是很感动?”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奇怪,“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不然呢?”苏启轻叹口气,一脸“我没有自觉,我不是故意的,所以不要怪我”的表情道:“难道要我讽刺你太过多疑,不知自爱,不告而别之后却又立刻惹上麻烦,还要我来收场吗?拜托,会降好感度的。我还想请你帮忙,一起去对付奈落,怎么敢对你说三道四呢?”

“……”

桔梗无言以对,但并没有降好感度,反而稍稍降低了对苏启的戒心。

一是她也清楚,自己之前的行动的确是如苏启所言,有些失之谨慎,她还不至于连认错的器量都没有;二是如果对方真的想麻痹自己,利用自己,软化自己的戒心,这个时候更应该讨好自己,而不是相反。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洞悉人心,刻意反其道而行,所以她心中仍会有所保留,继续观察。

“如果我是你,就会等恢复了基本的行动和自保能力,再想办法逃脱。”

苏启说罢,转身走向停留的马群,心中暗自补上了后半句:否则要是搞出了巫女无惨之类的事,我怕是要被另一次元的桔梗粉丝喷死。不过之所以会出这种事,原因似乎在我……原著中没有这段剧情,如果不是我给了她草鞋,应该就不会遇到这群野盗,但是野盗的出现是预料之外的事……嗯,所以错的不是我,是世界啊。

想到这里,这家伙便心安理得的把这件事放下,开始在几匹马中挑选最优秀的一只,准备做为代步工具。

同时,身体被斩成两截的强盗们也死得差不多了,仅有一个幸运儿苟延残喘着爬到了桔梗脚边。

“救救我!巫女大人,求求你救救我!我家里还有妻子和儿子,我还不想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刚刚还是加害者的野盗伸出手,毫无尊严的向被害者乞命。

桔梗低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被拦腰斩断,身后还拖着青色的肠子,很显然已经没救了;但她的眼睛能看到,苏启身上带着一枚四魂之玉碎片。

如果是四魂之玉的话,连只剩下白骨的死人都能够复活,为这个男人延续生命当然也没有问题,那么……要不要救这个卑微、无耻,刚才还想对自己出手的野盗呢?

第五十五章 这是……经验包的味道

沉默片刻,桔梗单膝下蹲,主动握住了那只满是血污的脏手。

随后一指点在男人的眉心,压榨出身体中最后一丝灵力,轻声道:“不必害怕,你不会死的。”

不可思议的,男人本来满脸恐惧与痛苦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苦笑道:“不用安慰我了,巫女大人……我知道……我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