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因为那样做，便完全否定了自己在漫长时光中坚守至今的意义，也否定了现在的自己。不过如果可能，她也不会允许自己轻易放弃那名无辜的少女。
“没关系。”
苏启却毫不犹豫道：“别忘了我们一旦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就会冻结，我还真不信她能在我们即将离开的短短时间内再次翻盘。何况不论是因果倒置的魔术回路，还是夜夜原来是雅赫维这个信息本身都是极密中的极密，整个世界上除我们之外，或许已经没人能帮她翻盘了。”
就在刚才，他已经听到了这个世界的通关提示，显然系统也不认为他会蔡到这个地步，别人都已经打出GG了还被翻盘。
“好吧，就这么做吧，不过要石已经燃烧殆尽，我只剩下维持存在的最后一点魔力，所以发动魔术这件事还需要你来帮忙。”
“没关系，我的魔力倒是还没用光。”
苏启说着，抬头望向远方，便见地平线处的景物正在迅速消失，向这边蔓延过来，很显然是因为罗洁莉尔放弃维持，这处复写空间也将马上崩塌。
……
片刻后，现实世界中的利物浦，教堂后方的街道上，四道身影忽然出现，正是苏启、罗洁莉尔、还有刚刚被救回来的夜夜，以及那条早就伤痕累累，差点就要散架的大蛇型机巧人偶，本场最佳劳模约尔曼冈德。
顺带一提，银蔷薇那只被雅赫维夺走，似鳄似鲸的怪兽型机巧人偶在之前苏启与雅赫维的缠斗中就被罗洁莉尔抹除了。
“夜夜！！”
几人刚一出现，一声无比激动的呐喊便突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人影飞奔而来，直冲向三人一蛇中的夜夜，接着就被苏启伸手拦住，“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一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往上冲，这么饥渴的吗？”
然而雷真毫不理会，一边试图拨开苏启的手，冲破阻拦，一边神情激动的对他身后的夜夜道：“夜夜，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他们……”
说罢，看向旁边的苏启和罗洁莉尔，眼中闪过狐疑之色。
苏启微微摇头，“小老弟，稍安勿躁，你快吓到夜夜小姐了。对于美丽的少女一定要温和有礼，这才是绅士所为呀。”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雷真看了看他，又看向面无表情，对自己冷漠以对的夜夜，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你们对夜夜做了什么？为什么她对我招呼没有反应？”
苏启微微一笑，“请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对夜夜小姐做任何不好的事，只是她自己发现了自己的真心而已。”
“真心？”
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加浓重，雷真紧盯着夜夜的双眸，紧张道：“夜夜，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不好意思，雷真……”
夜夜终于开口，一边冷淡的回应，一边轻轻抱住了苏启的右臂，“夜夜刚刚被坏人抓住，多亏苏启大人相救。而经过这件事，夜夜觉得还是苏启大人更适合做夜夜的主人呢，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到此为止吧。”
“纳尼！？”
仿佛晴天霹雳，雷真身子一颤，怔在当场。
随后马上反应过来，皱眉道：“不对！夜夜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接着看向苏启，脸色严肃，沉声道：“你们……该不会是对夜夜施加了什么洗脑魔术吧？”
“阿拉……”苏启以手掩口，嘴角勾起，像是正在讨论八卦的欧巴桑一样讥讽道：“夜夜小姐你看，你的前主人还真是自恋满满呢。以为你痴迷着自己，绝对不可能离开吗？”
“看起来是呢，苏启大人。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忠，但是夜夜看到雷真如此厚颜自满的模样，也深深的感到羞耻和气愤呢。”
雷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还是强忍着被讽刺的气愤，死死盯着夜夜道：“夜夜，你真的没有被幻术之类的魔术操纵吗？如果真的没有，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有多讨厌我么？”
“当然……”少女微笑着与他对视，眼中没有丝毫波动道：“夜夜最讨厌你，最讨厌花心大萝卜雷真了。”
此话一出，雷真身了一颤，心如刀割，石化当场。
却在这时，另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位，能请不要再戏弄在下的学（和谐）生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须发银白，身材高大，身披黑色斗披的老者，正是本应该死亡在金苹果爆炸中的爱德华·卢瑟福。现在的他显然还是一个活人，只是脸色苍白，还坐在轮椅上，明显受伤不起。
苏启转头，视线缓缓扫过周边围成一圈的精锐魔术师们，最终停在卢瑟福身上，平静道：“恭喜你劫后余生，那么现在带这么多人找上门，是要找我商量拆迁款什么的吗？”
第六十二章 只要有爱，就算是机巧人偶也……
“并非如此……”
卢瑟福深深看了一眼苏启，平静道：“虽然在下的确对两位选择瓦尔普吉斯学院作为战场稍有意见，但基本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至于周围的这些人，绝大部分只是不放心在下的伤势，陪同前来的老师和教授而已。”
费心经营多年的学院被夷为平地，他心中当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但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魔术师，他自然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而且神性机巧的事优先度更在学院之上，所以如果能不为敌，自然不想和苏启这样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怪物成为敌人。
毕竟在之前的战斗中，被人称为“十九世纪最强魔术师”的他可是一个照面就被重伤，如果不是马格纳斯及时赶回把他救下，甚至已经在金苹果的爆炸中灰飞烟灭。而就连学院内最强的他都如此，现在在场的魔术师虽多，却也不可能对对方造成任何威胁。
苏启毫无诚意的笑了笑，隐隐讽刺道：“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会有意见，毕竟瓦尔普吉斯学院本来就是作为战场建造的，不是吗？”
这话一语双关，既是指作为小型战争的“夜会”，也是指卢瑟既然敢把“愚者圣堂”建在学校底下，就不可能没想过整个学院沦为战场的可能性。所以不管作为学院长的他有什么苦衷，其实都是在拿学生们的性命冒险。
听到这话，卢瑟福叹了口气，苦笑道：“的确，瓦尔普吉斯学院的确是预定的‘战场’，在这一点上，在下似乎也没有资格来指责两位。至少两位在战斗开始之前，还特意示警，让学院内的人员撤了出来。”
“那么现在找我，有何贵干呢？”
“愚者圣堂……”他凝视着苏启的脸，神色无比认真道：“在下一生的心血已经毁灭，余下的时间也没可能再重建一座相同的东西，所以至少……希望两位能给在下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有……神性机巧，是否还有可能降临呢？”
苏启审视卢瑟福，“在那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视你的回答情况，我也将给出我的答案。”
“请问吧。”
“你，为何执着于神性机巧？”
卢瑟福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道：“为了自己对亡妻许下的诺言，为了找到治疗女儿爱丽丝的办法。”
苏启看了他一眼，判断出对方没有说谎，微微点头，“很好，终于有人答出了正确答案，那么……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说来话长，你确定我们要站在这里讲长篇故事吗？”
卢瑟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刻道：“抱歉，是在下失礼了，两位请这边来。”
说罢，便用念动力转动轮椅，准备带路，却在这时，旁边终于清醒过来的雷真大声道：“等等！学院长，还有这两位大人，在你们商谈之前，请先把夜夜还给我！她是我的机巧人偶！”
苏启脚步一顿，随即转眼看来，一脸严肃道：“这位少年，请自重。夜夜小姐刚才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而她作为一名拥有独立人格和灵魂，与人类无异的存在，我会尊重夜夜小姐的想法。”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让夜夜变成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对夜夜怎么样，但是……”
说到这里，雷真一咬牙，突然沉下双膝，向地面跪去。
啪，他的手被苏启扶住，双膝只能无奈跪在空中，压不下去。
“少年，你想干嘛？”苏启眼睛微眯，一脸警惕道：“告诉你，我苏某人出身天朝，那里的老头老太太碰瓷技术不知比你高到那里去了，我和他们谈笑风生。就你这样初出茅庐的嫩仔想讹我苏某人，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雷真微微一怔，“呃，我……我只是想拜托你们把夜夜还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哦，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苏启把他强行抬起来，随后摸着下巴，一脸怪异的打量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但为了夜夜，还是咬咬牙，一脸坚决道：“没错，只要你们能把原来的夜夜还给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那我要你一命换一命呢？如果是身为赤羽一族后裔的你，这笔买卖倒是有一做的价值。”
雷真猛地一滞，脸上浮现犹豫之色。
苏启冷笑，“呵，男人。”
雷真默然片刻，缓缓抬头，眼神毅然生光，“我答应，但是……能不能让我先做完全一件事再死？”
他并不怕死，只怕死的太快，无法为赤羽一族和妹妹复仇。
苏启却冷着一张脸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如果我要你现在就死在这里呢？”
“我……”
雷真眸光闪烁，陷入了更深的犹豫之中。
我该怎么做？选择复仇？还是选择夜夜？还是暂且放弃，以后再伺机夺回？但对方是连学院长也只能低头的绝对强者，而且谁知道夜夜在他们手中会被怎样对待？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脸色变幻，不断在天秤的两端挣扎。
当然是放弃……夜夜不过是用来复仇的工具而已，她自己也明白这点，且毫无怨言，所以本来就是准备牺牲的东西，用来换取更重要的东西不是理所当然吗？
渐渐地，在理智的声音不断回响中，他心中的天秤向复仇那边倾斜；然而心中无法斩断的牵挂，以及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过去与夜夜同行的一点一滴又让他迟迟无法做出决断。
“呵，看来你对夜夜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而已。比起夜夜，果然还是你自己和复仇更重要吧？”
像是被长长的钢针狠狠刺了一下心脏，雷真身子一颤，深深看着正静静凝视自己的夜夜好一会儿，终于深吸口气，吐出，缓缓闭上眼，将痛苦与对自己的憎恨牢关在眼帘内，低垂着头道：“如果你们能保证让夜夜回复原来的模样，给她真正的自由，要我死在这里……也可以。”
话音落下，现场有了一瞬间的沉寂，紧接着……砰的一声响，雷真被夜夜一头撞在胸口，扑倒在地。
“夜夜！？你这是……”
“雷真！雷真雷真雷真雷真雷真……雷真竟然愿意为了夜夜牺牲，愿意为了夜夜放弃复仇，夜夜我……夜夜我……真是太感动了！”
“等等，这究竟是什么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刚才都是在演戏？”
“嗯嗯，苏启大人好厉害，随便指点一下就帮夜夜试出了雷真的真心。既然雷真这么炽热的爱着夜夜，也就是说……已经默认夜夜是雷真的妻子了对吧？”
“不，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而且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演技好到这种程度了？”
“那个啊，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就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更加敏锐了呢。所以雷真以后千万不要出轨，否则会被夜夜轻松看穿，然后切腹哟。”
“笨蛋，不要还没成为妻子就想着让丈夫切腹啊。”
两人正纠缠之间，某人的声音冷不丁在旁边响起，“两位，差不多就得了。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请不要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乱发狗粮，否则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你们挂在十字架上烤啊。”
雷真身形一滞，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围观的处境，立刻翻身，好不容易将兴奋过度的夜夜镇压，随看看向苏启，气喘吁吁道：“你们……刚才……真的只是演戏吗？”
苏启不答，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少年人，你要记住，人活着呢，最重要就是开心。所以只要有爱，就算是机巧人偶也没有问题，去尽情的享受青春吧。”
说罢径直从他身旁走过，跟着卢瑟福离开，背影迅速消失周边的人群中，深藏功与名。
“不过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会帮这种忙。”
离开的半道上，走在身侧的罗洁莉尔看了苏启一眼。
后者微笑道：“他们可是男女主角，顺手帮忙撮合一下，说不定能提升一点评价呢？”
“在我看来，你对所谓的主角并没有太多额外的情感。”
“好吧，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的个人兴趣。我可是帮那位少年解决了未来的麻烦，免去了不知多少次胁骨碎裂的痛苦，好心开个玩笑也不过分吧。”
“恶趣味。”
“是你太无聊了。”苏启一边步慢行，一边悠然道：“作为以后注定要长时间同行的搭档，我不要求你立刻领悟人生就是愉悦的真谛，但也希望你能向我（和谐）靠近，让漫长的旅程变得更有趣一点。”
罗洁莉尔沉吟片刻，竟然一脸认真的微微点头，“好吧，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会尽量努力的。”
“呃，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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