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只莫得感情的机凯种 第19章

「呼、呼.......终于赶上了。」

娇小的黑发少女喘著粗气，面色发白，双手支撑著膝盖，从流满了满脸以及浸满了整个衣服的汗水就看的出她此刻究竟有多么的疲惫。这位被两人甚至是整个世界都遗忘了的配角在此化身为了万众瞩目的主角。

夕阳对著云悠露出了一个虚弱无比的笑容。就像是一名普通的正期待著受到夸奖的可爱小女孩。

「悠大人......您吩咐的任务，我完成了哦。」

第三十七章 弱小的少女想对世界发出挑战

碧蓝的苍天澄澈如洗，放眼望去只有几朵白净的云絮在绵软地飘著。脚下所踏的战场也从被浸满了鲜血的土石地变为了覆满了柔软草皮的绿地，以及繁花朵朵所飘散的幽香；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一个清澈的湖泊，边岸还有马儿在喝著水，好不闲适。

就恍如是梦中天堂。

「这是.......」戈多恩默然了许久，终于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显然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接受这个超常的现况。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先前所凝聚的那团庞大精神力已经冰消瓦解，不，应该说是掌控的权限已经消失了，所以感受不到也是正常的。

眼前的景象似乎有点眼熟，不如说会在这种世界中具现出这种不带丝毫杀伤力的和平幻境的，在他的认知中也仅有那个人。

他很快就联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双眼倏然瞪大，望向了那位累的快整个人倒在地上的少女，不敢置信的大声喊道：「你难不成篡夺走了掌控权限！？不，这怎么可能！」

「.......父亲大人。」

被戈多恩这么一吼，夕阳那纤细的身躯不由得一颤，垂下了脑袋，不敢对上那男人的眼神。但却没有反驳戈多恩的假设。在她的身旁，隐约可以见到一个模糊的空间扭曲。有如河川的诗篇般清新雅秀，令人感到身心舒畅。

那是在上一个刹那才终于完成的核心术式的，此时这术式正在缓慢的消退。

戈多恩望著怕个正消失著的术式，发现了一件更加荒谬的事情——这个术式竟然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核心术式！

虽然依旧是以曾经的核心术式为底的，但在其上可以明显见到一些带有个人风格的修改痕迹，虽然手法有些稚嫩，但她居然真的修改了先祖大人所遗留下来的技术！

「不可能......这应该不可能才对。」戈多恩忍不住的如此低喃，如果是那个机凯种的话倒也还罢了，毕竟他们擅长模仿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更何况云悠也只取得了百分之一的权限而已。

而夕阳呢？首先，戈多恩敢保证自己绝对从来没有给她看过有关于这个大结界核心术式的书籍，尽管她从小就天赋异秉，但事关这种种族存续的事情，资料的保管可是相当严谨的。再来——她究竟是哪来的操作能量？这可是只有吸血贵族才有使用资格的术式阿！

同样愕然的可不只有戈多恩，云悠现在也是陷入了懵逼状态。她当初在不会妨碍到行动的前提下将最大份量的血液丢给夕阳，摆下了这步闲棋，内心的最高期望值也只有夕阳能够窃夺一些使用权限而已。但现在她很显然是将这整个世界都抢过来了，这究竟是如何完成的？

不过，现在浪费时间去分析这些事情无疑是愚蠢的。

如果被吸血种内的其他人反应过来，直接下手切断了这森精种分部的电路连接的话，情势就会被再次逆转了。

「【提问】夕阳，你现在能够在这耶伦诺奇尼中开辟出一条离开，并且不会被追踪到的道路吗？」她冷静的这么问道。

「没、没问题。我现在就能做到。」夕阳慌忙的点头，一边这么说著，眼中一边闪烁起光芒。很快的，一条类似于当时两人所穿越的空间门的黑色大洞出现在了上空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要将出口处设置在安全一点的地方。要不然等等精疲力竭的两人出去正好被森精种的大队堵到，那乐子就大发了。

云悠轻轻颔首，闲置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终于恢复了最基本的飞行能力。连普通的走路也变得跌跌撞撞了的她走上前去将牵起了少女发冷的小手，然后打算直接离开这个凶险之地。

「等等！——夕阳！你可不要忘记你的名字！你的种族！你的身份！你知道你现在所做的行为可能会导致什么事情吗！？」戈多恩这时却愤怒的大喊出声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其不争。夕阳可是他的女儿！可是曾经惯有尼古拉斯这一伟大姓氏的吸血种，而她现在所作出的行为却是在叛族，罪不可赦！

听到父亲的这番话，夕阳再次颤了一下后停下了脚步，用带著祈求的眼神望著云悠。

云悠沉默的点了点头，也跟著停下了脚步。她从少女的眼神中看的出她在彻底的离开这个故乡之前，还有一些话想说。

尽管现在时间紧迫分秒必争，每多一秒钟他们可能就离死亡更近一步。可是这是当初云悠所答应夕阳的——会让她对过去的所有事物做出一个离开的道别。

「你拥有这样子绝无仅有的天赋，只要抛开那些伪善的想法的话，就可以像是初代族长一样将我们吸血种带到一个更好的境地！我们或许就可以脱离现在这样还需要被迫躲藏的处境，站到更强大的位置——」

「然後被那些比强大的我们还要更强大的人给杀掉吗？」

夕阳第一次的在与父亲的对话中进行了反驳，她那紫红色的美丽瞳眸中闪耀著理智的流光，这代表她现在所说的话并不是气话。而是仔细思虑过后的结论。

——云悠所给予的那一大袋血液其实并不够她完成对核心术式的解析，尽管她确实有那样的能力，可是时间以及条件都不充足，她可是整整浪费了十年。

——所以在那个时候，她见到了某个人。并且与那个某人进行了一段对话，然后得到了帮助。

而在那个谈话之中，少女也获得了成长。获得了敢于面对过去被自己一口否定为愚蠢的想法。

夕阳望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云悠，作为给予契机，心中再次的感受到了当初的那一抹悸动。她并没有松开双方牵著的手，因为只有这样她好像才有了能与父亲对抗的勇气。

「父亲大人......只是一昧的追求强大、胜利的话——我认为那是错误的！」

虽然还有些胆怯，但少女终于敢直视著那位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男人。语气中带著倔强的这么开口说道。

就像是一个不愿意对这个世界低头的死小孩。

的确，无法否认。就像是戈多恩所言的那般，她拥有著超凡的天赋。如果舍弃掉不愿意伤害人这样子愚蠢的想法的话，像是大战中的其他人那样子现实懂事的话，那么肯定可以达到更高的境界吧？而究竟能有多高呢，现在还未尝试过的少女无法看见那样的光景。但至少，要超越现在的所有吸血种应该都不成问题，因为在她的眼中看来现行的幻惑魔法瑕疵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那样之后又如何呢？

正如大战中所有的常识人所言明的一般，这里是一个残酷的现实，而不是少女童年时所幻想的游戏。而既然是现实——那麼就沒有胜利这么一说吧？

强大的人被更强大的人给打倒、聪明的人被更聪明的人所欺骗、杀了恶龙的勇者终将成为被集火的的那条恶龙——這也是理所当然的定理。

那么，就必须要聪明地的认清这个现实，并说著「啊啊，毕竟这就是现实世界嘛，发生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这都是为了生存啊，每个人都是这样做的。」「不遵守规则也想要活下去？笑死人了。」——然后同化自己吗？

——但是那样做的话，不就只是单纯的在逃避现实吗！？

夕阳的眼中再次浮现出神异的光彩，原本只是大自然风光的世界瞬间置换，无数的世界片段被不分彼此的串连起来——正如戈多恩开场时所呈现过的一般，少女如今也足以掌握了此等的力量。

「这是.......」戈多恩看见了夕阳的这番操作，已经明白了对方在幻惑魔法的造诣上已经达到与自己比肩，甚至超越的地步了。

「我会继续变强，但是我不会用你们的那种方法，绝不！我要在不伤害到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改变这个世界！！」

几乎是用吼的，少女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誓言。就算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梦幻那又如何，如果连梦都不敢做的话，那么在这样的世界中存活下去还有意思吗。

人们为什么要接受现实的同化？说穿了的话原因就只有一个——就是因为太弱小了，所以才只能随波逐流。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有发言权。

——那么答案就出来了——只要变强就好了，一直变强直到可以无视规则，自定规则，化为规则本身！

但强大与胜利也只是达成目的的过程而已，绝对不会是她所追求的结果。

终有一天，她会让现在只能出现幻境的这里（童话），成为现实世界中也能看见的美好风景。

「...........」

听见少女那幼稚却又坚定的宣言。云悠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负责倾听而已。但是她那充满了数据信息的双眼中却明显的闪过了一丝波动。少女刚刚所说的那些话，确实地触动到了她的情感。

果然，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夕阳在大声吼完之后，终于因为疲累而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她的精神负荷早就濒临极限了。而云悠接住了少女那落下的轻柔躯体，抱在怀中，飞离了这个世界。

第三十八章 何谓『正确』？

「唔.......」

有些勉强的将眼睛睁开，夕阳只觉得头痛欲裂，当时强行越极进行操纵的后遗症仍旧没有消失，就算拥有资质，但这次所跨越的阶层确实太大了。如果当时没有那位的帮助的话，面对当时那种绝境，少女估计会选择将自己的命给作为燃料给填进去，以求让云悠能够离开那个幻境。

「........悠大人，您很喜欢这个动作吗？」

睁开眼帘，映入其中的是云悠那始终如一的平静面容以及倾泻而下的银白长发，也许是早就从脑袋后的那熟悉柔软触感猜到了这一幕，夕阳轻微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这么说道。

「【疑惑】怎么了，这样会让你感到很难受吗？」

「不......应该说正好相反才是让我困扰的点......如果以后习惯了这种感觉该怎么办啦......」这么小声嘀咕著，夕阳挣扎著从云悠的大腿上离开，坐了起来，因为脑袋中的疼痛而微蹙眉头。但是她还是先担心的向云悠问道：「悠大人，您现在的身体......还好吗？」

「【否定】......一点都不好，我当时是真的以为会死在那里。」

云悠现在的状况实在难以称的上好，应该说再糟糕不过了，平淡的声线中隐含著藏不住的虚弱感，在战斗后期她的超载率都达到了300％以上，身为机械被那种高温侵蚀就算当场坏掉都不奇怪，所以机体各部位都受到了严重的损毁，连带著连一些普通的举止中都带有些倦怠感，颇有种生了大病躺卧在床的病弱少女的既视感。她现在身上已经穿回了那件宽大的白色连帽长袍，白色衣襬下的大腿若隐若现，特别神秘。

「真是抱歉......还有，这里是......？」夕阳环视四周看上去像洞穴的景象，发出疑惑。

「【解答】——这里是森精种的前首都。」

树木编织成的独特建筑物大部分都呈现出毁损烧焦的痕迹，在岩层上留有一个深不见底大洞——这是由天击给世界所造成的恐怖伤痕。但即便受到了这样的伤害，色彩鲜艳的花朵依旧在四周盛开著，这是由森神卡伊纳斯所赐予给森精种的加护。就算森精种是造成现在世界的重要元凶之一，但是他们依旧是生活在悠闲的天堂里的。

「森精种的前首都......原来如此，在被天翼种给毁灭之后这里已经变成了不能居住的地形，而且因为馀威的关系没有理智的妖魔种们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作为一个暂时的恢复基地来说，十分适合。」

「..........嗯。」

对于夕阳的这番推论，云悠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否认。因为那确实是原因之一。只是还存在著另一个因素——根据她先前的推论，得知了现在的时代正好是原本游戏人生中主角里克所生活的时代。

既然如此，云悠便判定有去见识一下对方的必要，对方可是在这大战末期展现出不可理喻程度的战略的男人。同时，也是第一个让机凯种拥有了心的人类。这么重要的观察素材，没有错过的道理。

现在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原作中两人来到过的地方的附近，也只是顺便而已，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那两人，而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这里也是不错的恢复点。等完全回复了战力之后，再著手找人就好了。

...

...

「悠大人......我当时之所以可以掠夺走那个幻境的权限，并不全都是我的努力，主要是因为.......」过了半会之后，夕阳见云悠闭上眼睛开始了自我修复，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了，她想要向云悠解释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实力，也不是故意要让她陷入那种险境的。

「【猜测】是德古拉?尼古拉斯的幻影或者是精神体，对吧？」

「欸......！？您、您怎么知道？」

夕阳瞪大了双眼的回道，脑中不由得回闪起了当时的场景——那时她浑身的精灵都因为过度使用而几乎流逝殆尽了，那袋血液也已经用完，她已经在疯狂进步著了，但距离目标仍有遥远的距离。

但就在那时她出现了——与家族中一直所流传的形象不同，那位自称德古拉?尼古拉斯的吸血种是一位外貌年轻，有著黑色打底挑染著蓝色的柔顺长发的的娇小少女。据其所说——家族中一直流传著的形象是她为了保持威严与统治而欺瞒了所有人，幻惑出来的结果。她欺瞒了当时的所有人一辈子。

她当年似乎在几乎掌控了全局之后却迟迟找不出破解这场大战的方法，最后也无法阻止其他种族的联合，最后只好将自己的精神残体给留在了耶伦诺奇尼的幻境里面，等待著同时满足了吸血种以及天才这两点的子孙出现，然后便为了打消其他种族对吸血种的仇恨值而坦然接受了死亡。同时也因为这只是精神残体的关系，她才会用这副真实模样来面见夕阳。

「【答覆】这只是合理的推测而已，在删去了所有不可能的结论以后所馀留下的就会是正确答案。那么，后来你对戈多恩所讲的那些话，也是与那个人交谈之后所受到的影响吧。」

云悠一边思索著这附近哪边可以得到维修的材料，一边如此问道。她也有点小小的好奇，那位吸血种历史中闪耀至极的天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先祖大人她说......我和曾经的她很像，不管是想法、还是其他的东西。」夕阳语气有些低落的这么说道：「先祖大人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像我一样天真的人了，简直就是她年轻时候的翻版。」

「先祖大人明白了我怎样也不愿意改变自身之后，提出了要不然就用记忆传承的方式让我将身体交给她，这样她可以继续带领吸血种前进，而我也不用继续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但是这提议被我给拒绝了......」

夕阳有些忘我的这么说著，看来遇见了那位每个吸血种都是从小听到大的传说中的先祖，甚至还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她是真的压力很大。

「可即便如此先祖大人依旧给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甚至将自己所有关于幻惑魔法的操作心得交托给了我......她说她在我的眼中看到了希望，觉得我说不定能够做到她当年做不到的事情。」

最后，她忍不住的将目光投向云悠。当时面对戈多恩所说的话有大半都是情绪加持下的话语，如今恢复了冷静，她再次的感到了有些茫然。

「悠大人......我这样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然而，对于夕阳这样的疑问。云悠却没办法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自己也不能肯定。

少女直到现在为止都只是在观察著所有人而已，对于夕阳的特别优待也只是因为她判定对方有大概率可以让她的情感恢复。为了能够重新获得失去了的心，就算像方才一样深陷险境她也不在乎——没有心的话她甚至不算是活著。

在之前的书房中，云悠能够肯定夕阳的观念，是因为她记忆中的那曾经的三观告诉她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错误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就在先前吸血种聚落的战斗中直面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部分真实。

戈多恩那种为了全族愿意从容牺牲的觉悟，以及他所呈现出来的这个世界中的战斗，让她对自己的三觀产生了怀疑。她的三观是在地球这个环境下所被众人所认定、培养而出的——但是，现在她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直接生搬硬套，将自己所习得的价值观强加于这个世界上，并要这个世界的人接受......

这无疑是一种狂妄。

如果里克到最后没有能够让这个世界成为迪司博德（棋盘上的世界）的话——那么她上辈子的三观大概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