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451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她想这份被迫的窒息所造就的空白感是相似的,但眼下应当做出什么选择却更是相似。

不需要去思考也不需要去绝望,没必要烦忧也没必要悲哀。

万事万物在那个年纪都显得很是简单。

既然打不过也逃不了,却依旧不愿意引颈就戮,那便出剑好了。

太虚剑气的具体招式,共有守、化、启、开四行,总计二十一式。

可不知为何,在大脑空白接着空白的须臾,她并未使出其中的任何一式。

那柄魂钢材质的剑刃就这样蹁跹在荒芜而又炙热的世界,肆意落下平淡无奇的弧线,不可思议的再度打乱了整个空间本来便无比紊乱的崩坏能粒子排列,将纯白的世界……一分为二。

苏青安曾经教过符华寸心拳法,寸心拳法的本质就是最神秘的灵感模因。

而当她有一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灵感模因,那无论是拳还是剑,都将并无分别。

明镜剑心掌控着由此失去掌控的崩坏能,将之归于一处,斩出了如山似海般庞大的剑气。

可下一秒。

炎之律者伸出了指尖,将其弹成了粉碎。

178.符华与羽渡尘的链接。

那是宛如天堑般不可逾越的距离。

仅仅抵达明镜剑心,未曾成为融合战士的少女,哪怕领悟了属于自己的灵感模因也仅是在崩坏与武道结合的道路上踏出了关键的一步,想要以人之力抗衡掌握着权能的律者却依旧遥遥无期。

若是能在晋升太虚之境,并通过找到了自己的灵感模因,从而学会仙式,甚至悟透【剑神】,兴许才能拥有与炎之律者真正分庭抗礼的可能性。

而目前的符华也仅是满足了两者的前置条件,距离真正跨越至那一步还是显得分外无望。

更别谈对方还是有史以来文明面对的最强律者。

若不是此时处于生命垂危,实力不足原先一半的状态下,方才她的那一剑完全斩不开覆盖身侧的崩坏能领域。

恐怕符华自己也并不明白,她之所以能够反过来掌握对方散溢的崩坏能,塑造成那道剑气,其本质原因在于炎之律者与律者核心的链接正在逐渐断裂。

这不仅使得权能的操控无法像以往那样细致,就连对崩坏能的掌控力也愈发趋于低迷,所以炎之律者现在的攻势对于太虚剑气境界不低的符华来说,能找到很多本不应该出现的破绽,以及借力打力的空隙。

炎之律者弹碎了看似气势浩大的剑气,实际上这种程度的攻击即使触及肌肤表侧已然削弱的崩坏能护罩也无法使之动摇半分。

她的眼眸微阖,却是疑惑般望了眼处于迷惘状态的少女,像是在瞩目着能真正映入视野的存在,神情则依旧淡淡。

符华身上的泛用式抗崩坏装甲由于那一剑很快就破灭了附近的场域,所以还能维系着基础机能,没有彻底损坏。

而为了不让真空领域继续压榨体能,令大脑持续空白至接近昏迷,自行判断四周环境的装甲进行了半全覆盖式的延伸,让其由此得以呼吸着内置的氧气,将无限接近于昏迷的意识拉拽回现实。

少女的神思有些恍惚,她的脑海里回响着那人彼时曾言的寸心拳法与其中的关键。

分明是那样玄奥难测、无法系统学习的事物,如今却自然而然地汇于心头,一如那日迈入心眼般平常而无法预测。

符华本应该为此感到愉快和欣喜,因为这恰恰证明了自己正在与那人更近一步,可她瞥了眼手中介于融化与蠕动的修复过程的魂钢剑刃,只能感到一阵沉重。

哪怕是目前最高活性的魂钢材料,在分子加速的权能干涉和温度灼烧下也被大大减缓了自我修复的机能。

自己只剩下了再出一剑的机会。

少女凝望着那支离破碎的剑气,深刻理解了两者之间的巨大沟鸿,远方的律者在同一时间沉默的看向她,那份被真切凝望着的压迫感几欲压倒意志。

但在日常和希儿的相处中,符华对律者的压迫力已经有所习惯,剑心的过滤也使得纯粹的精神层面并无大碍。

可随着那份注视降临的须臾,她能感知到附近乃至之外的崩坏能正在源源不断的蜂拥而来,集成了具备实质的恐怖重压,就这样环绕周身,将足边的寸寸地表都强制下陷碾碎。

明镜剑心掌控崩坏能的优先度远不如律者,所以这样的方式足够给予她极大的困扰。

Himeko显然没有继续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的打算,她混沌的意识里存在着优先度的问题。

在死亡之前,排除那位白发战士存活的可能性比之眼前的存在要重要太多。

所以在接二连三的“失败”后,那浪费的几秒光阴对比起为数不多的时间,已然是无法容忍的范畴。

但即便在余下时光所剩无几的状态,炎之律者依旧不懂得权衡利弊,正常人类在遇到同样的局面,直接离开寻找目标才是最节省时间的选择,可她却只会先扫除完眼前的生命,再前去其余的地段。

简直就像是坏掉的扫地机器人,只会固执的朝前进发。

Himeko的眼眸低垂,她望着手掌间缓缓滴落的微渺火星,开始重现先前的骇人操作,短短的一息间这一粒火星间的分子速率便被加快至打碎化学键,乃至更深层次的极限。

所迸发的能量在五指合拢间集聚成束,以长枪的形式勉强维系在宁静安然的状态。

下一个刹那,它便会如流星般贯穿敌人的躯壳,顺带着将后方的城区清理出一条望不见废墟的道路。

符华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便已经出剑,这般微弱的反抗可能并无意义,出剑本身也无法改变任何现实。

但这就一如那日孱弱不堪的苏青安面对着迦尼萨,忽略了碎去的定风波,就这样用着还没断的手臂,挥出了拳。

那份意志与决断曾让彼时的仙人为之侧目。

而彼时彼刻,亦如当下。

本该贯穿血肉之躯,对着满是焦土的地表上进行二次摧毁的长枪无声无息地熄灭在了那柄通体纯白的剑刃之上,零星的火焰无力的垂落,好似枯萎的榕树叶,于风中逐渐飘远……

苏青安的眼眸低垂,他刻意凝视着身后的神情呆愣的小姑娘,却是不愿望清敌人的真实面孔。

这场战斗或许无论如何都难以避免,但为了顾及那份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却比之更严重的心理疾病,他必须自身斟酌于任何会触发自我禁忌的事项。

至少在当下,苏青安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不存在。

少年畏惧于自己亲手杀死对方的触感与悲哀,却也更畏惧于因为自己的这份懦弱会让更多无辜的人牺牲,甚至让如今自身唯一重视的人为此而死。

苏青安明白,无论自身究竟陷入何等的窘境,只要与之战斗、甚至杀死对方都是不可避免的选择,那就只有去面对这一个选择。

从最初到现在,少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跨越了一个又一个自己都认为应该无法承受的磨难,将意志与心火都淬炼至坚不可摧的境地。

而时至如今,即使苏青安真切的明白,自己无法熬过这道门槛,但他依旧只能朝前踏出脚步。

所以在那道将整个悉尼都卷进的灾厄出现之际,在布里斯班都能感知到那份剧烈波动的苏青安已经没办法听从Mei之前的劝解,继续驻留原地。

事实上在与凯文失去联系的当下,这般恐怖波动的产生也使得Mei认为两者之间的战斗即将进入尾声。

一旦真是如此,那苏青安的前去具备着深刻的必要性。

以之前收集的数据判断,凯文真正击败炎之律者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即使战斗结束,最好的战果也是自身保住性命的同时,使炎之律者陷入重伤。

而一旦无人前往侦查状况,就很有可能任由炎之律者直接离开悉尼,让凯文造成的战果付诸东流。

至于炎之律者毫发无损的结果,并不在Mei的计算之中,凯文在和帕凡提的基因融合之后,已然将其原本的冻结力量变异至足够停滞分子运动的地步。

无论炎之律者具备着多强大的权能与权限,操控这份力量的使用者都只要拽住相应的破绽,就能拥有获取战果的机会。

她相信着作为战士的凯文o卡斯兰娜不会让自己失望。

而战斗若还未彻底分出胜负,即使只是让苏青安将自己重视的人接走,不参与作战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事实上来看,凯文确实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苏青安能感知到现在的炎之律者远没有Mei所给予的数据那样强大而睥睨以往的所有律者。

虽然不知道凯文究竟做到了什么程度,但现在的她确实受伤到了实力下跌严重的程度。

可这却更让少年感知到自责,他一边憎恶着由于自我的懦弱让凯文仅能独自作战,导致如今目前的生死不知,又一边为Himeko所受到的创伤感到悲哀与难过。

“华,你已经很努力了。”

“之后就交给我吧。”

苏青安抬起手背,将炎之律者继续发出的攻击尽数汲取殆尽,由此获取的崩坏能涌入手中的黑渊白花将其转化为撬动权能的源泉。

温暖的光辉由此洒下,神秘的力量氤氲笼罩着医疗仓内濒死的两人,让其以不可思议的速率正式脱离了危险期。

由于【创生】的本质是将生物细胞无中生有弥补缺失的一切,而并非回溯时光,若是没有边际的肆意挥霍,很可能会出现内部脏器和骨骼错乱粘合起来,让其以着畸形的方式存活于世的现象。

苏青安没有余裕将对方内部乱七八糟的状况完美的一次性解决,所以他选择了暂且收手,之后还是交给专门的医护人员配合着纳米技术进行大规模的手术比较稳妥。

符华感知着体能的恢复和肌肤表侧被抹除的大片烧伤,精神上的疲倦都好似为之减缓,她瞥了眼自己手中被熔断的残剑和面前的少年,心思沉重。

哪怕明白对方的到来对于自己和朋友,乃至使文明不再继续动荡都具备着决定的作用,可她还是不愿意让对方背负着那样的代价去进行对自身那样残忍的战斗。

但自己终究也只有这种程度罢了。

期待的未来和现实总是有着微妙的距离,所谓的觉悟与祈愿都无法压过现实的要素,所以到头来,她淡粉色的唇瓣翕动,在欲言又止的斟酌间,还是沦为了哑然无言。

刺目的光辉将睫毛晒的泛白,少年背后冉冉升起的盛景倒映在她圣青色的眼眸中,好似一轮大日正在于对方的掌间从无至有,逐步诞生于世。

很显然,【圣痕】无效化攻击的能力使得炎之律者能理解着眼前的存在具备着非同一般的威胁,时间本就为数不多的她自然需要在此时使出全力。

在这样的攻势下,若是不进入【羽渡尘o临界】的状态,将【圣痕】的效果延伸形成绝对性质的防御,苏青安便没有保住几人的自信。

“回来吧。”

少年摸了摸小姑娘脑袋上的小羽毛,对方开心的蹭了蹭他的手指,却是有些犹豫的悄悄瞥了眼符华。

但在危急关头之下,这个小动作没能被任何人察觉。

苏青安瞥了眼顺从的跳入自己手掌的小羽毛,神情复杂。

他缓缓转过身,抬首认真的凝望着Himeko的面容。

【姬子姐,我会保护你的。】

恍惚间过往的记忆愈发明晰,宛如盛满了欢声笑语的大船,在坚固的冰层上触了礁,就这样一头栽入了孤寂的海域,从此无人问津。

少年咀嚼着这句曾经言说过的话语,眼眸低垂。

说谎的人,很讨厌。

所以……要接受惩罚。

符华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怔然。

在时光近乎停滞的空白间,好似有熟悉的喃呢传入耳畔:

【你想帮他吗?】

应该怎么形容这份微妙的触感呢?

那就好似蓝丝绒包裹了全身,又仿佛在日夜颠倒的光怪陆离间,望见了漫天的繁星。

空灵而悠远,迷惘却又不由自主的会感到安心。

她感知着那份莫名间极速朝着至高点攀升的链接与距离,遵从着本心,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