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咕
别说清洗掉名单上的所有人，他们可能刚开始着手清洗，就已经成了全民公敌。
一旦处于名单上的人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势必会动用一切力量，来先一步除掉他们，而届时在失去了“公司”作为后盾的情况下，他们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前几乎无所遁形，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在清洗掉名单上的人民之前，他们就率先被那些人反杀了。
尤其是身体素质还属于人类范畴的方田，想要除掉他其实并不困难，一名狙击手，或者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都能了结他的性命。
宁泠仅仅整理了一半名单，便足以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
就算他们最终能补全这份名单，也难以实现那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
到头来，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都成了无用功。
“‘公司’向你提出了邀请，如果你现在想要退出的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宁泠说道。
“比起这个，你在‘公司’的研究部门里有没有见过这么一种类型的能力，这种能力在能力者活着的时候很弱，只有能力者死亡后，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方田对于名单的背景其实并不感兴趣，他认为只要自己对老管家突然死亡的猜想成立，那么在“公司”的某处势必会留下一些线索。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因此就算是这种类型能力的持有者，也没法判断出他的能力会在自己死亡后发光发热，而并非能力研究专家的老板也很难承担起相应的角色。
因此，最有可能让老管家知道这一点的，是“公司”的研究部门。
甚至有可能这份研究报告现在还存放在“公司”某处。
“你有没有听清我刚才说了些什么？”
宁泠反问一句，她没想到面对自己的发现，方田关心的，反而是某种死了之后才能发挥作用的能力。
就算退一步来讲，这能力或许和老管家有关，可知道了老管家的能力，又能为目前的局面带来怎样的改变？
“听到了，就是名单上的成员身份特殊之类的吧，特殊就特殊……你抽空去一趟研究部门，如果能找到相关的证明就立刻通知我。”
第四百九十五章：理论基础
纵然心里对于方田的要求有着万般疑惑，但宁泠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对方的建议。
在此之前，她也曾听到过死亡能促使能力进化的理论，这一理论是由研究部门的某个资深研究员提出来的，这个理论从一定程度上使得“公司”对于那些活着的能力者更加看重，后续收编能力者的重心，也渐渐转移到了活人身上。
因为对于那些好奇心过剩的研究者们而言, 比起找到一个无敌的能力者，他们更想要找到人类进化的可能性。
事实上单单“进化”这个词就足够吸引他们了，哪怕“进化”的能力者并不强大，或是无法对“公司”带来多么明显的价值，他们也乐于将部门的大量资源向这些活着的人倾斜，而这一理念也间接导致了暗杀和情报部门的主力军从最初大批幽灵, 过渡到了如今活人和幽灵参半的局面。
只是，在双胞胎姐妹遭遇方田之前, 并没有任何活着的能力者证明过他们所提出的理论。
在此之前, 那些因意味或蓄意死亡的能力者们，就只是很普通的死掉了，就算意识侥幸留存下来，也没有任何进化的迹象，甚至在许多案例中，现实还与他们的理论产生了完全相悖的状况——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死亡会消磨人的意志力，而依附于意识存在的能力理所应当的也会变弱。
在方田提出这个要求之前，宁泠并没有过多关注过研究部门的理念。
能被“公司”选中的，通常都是一些脑回路异于常人，也丝毫不受世俗的规则所束缚的狂人，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将任何活着的研究对象送上解剖台。
第二天一早，宁泠上班打卡之后，就去研究部门主动拜访了这一理论的提出者。
理论的提出者现在已经年近七十, 被“公司”招募之时, 他已经处于了半退休的状态。
他戴着金丝眼镜，乍一看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老人家，但是从情报部门里所掌握的情报，这个老人绝对是研究部门最狂热的研究者之一，或许是知道自己年事已高，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他做起事来也愈发地激进。
目前有多向情报表明，这个老头设计害死过不少“公司”的能力者。
再怎么说，能力者名义上都属于“公司”的员工，暗杀部门和研究部门属于同级部门，作为研究人员的他没有任何权力让一个活着的能力者成为自己的小白鼠。
然而他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如果明面上的申请行不通，就在私下里采取见不得光的手段。
毕竟暗杀部门向来都属于高危部门，在一场暗杀行动中不慎遭遇意外也是合情合理的。
“宁主管，你就有话直说吧。”
面对这位新上任同时统筹着两个部门的新任主管，老头显得十分放松。
“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你之前提到过的一个理论，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坚定地认为活着的能力者在死亡后能得以进化的？”
说着，宁泠把那一沓若有若无指向对方的情报摊在了桌子上, 老人只是粗略地瞥了一眼，便明白了宁泠此行的来意。
只是他暂时还不确定这次是例行审问还是秋后算账的。
这位新任主管早已给各个部门都留下了铁面无私的形象, 有传言说大祭司的死, 宁泠在幕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过作为一个把一生都献给了研究事业，并且早就活够了的人，他并不为宁泠的突然拜访而害怕，他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谈及能力者，宁主管你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作为一个老古董，我第的第一反应是千里眼、顺风耳这种传统的形象。”
事实上能力者的概念并不是这个时代才被人提出的，早在他还是一名孩童时，就读到过千里眼和顺风耳的故事，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人们对于能力者的理解还处于相对粗浅的状态。
那些民间传说大多都只叙述了能力者光辉的一面，很少关注到这些能力所代表的价值。
“在被‘公司’应聘之后，我学习到了许多从未接触过的事物，比如说妖怪和幽灵都是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那么过去我所读到过的那些民间传说，也有可能是由古时候的人们所记录下的真实事件。”
倘若他们在研究部门的研究能够留存下去，期间还被人将那些研究对象一一用故事的形式进行改编，那么数百年之后的人们也很有可能将这些故事当作民间传说或者都市怪谈来看待。
“在那些民间传说中，我还注意到了一些共同点，除了千里眼、顺风耳这种有着明显代表性的能力之外，那些被记录下的传说人物还具备了一些共同点——比如说力大无穷，更夸张点的则描绘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从那时起，我就产生了一个疑问，被他们记录下来的能力者，究竟还能不能算得上人类？”
现在和过去知识闭塞的年代不同，现代科学早已对人体进行了全方位的解密，并且“公司”的研究部门中就有专攻此类研究的专业人士，凭借他们现有的知识，已经能基本确定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
上天入地显然是不可能的，民间传说中所展现出的力大无穷，也早就脱离了人类应有的范畴。
“所以我联想到，那些被民间传说中所记录的奇人异士，会不会是曾经超越了人类极限后的产物？”
“所以说……你的理论，其实是基于民间传说之上的猜测？”
这是宁泠没有想到的，在“公司”的研究部门这种最讲究严谨的部门，竟然有研究者会将那些毫无根据的民间传说作为参照物。
虽然的确存在着老者所说的可能性，但在她看来，民间传说更多的可能性其实是某个古时候的文人喝高了之后所写出来的幻想。
只要愿意，这种幻想她一天能整出来好几个，毕竟她曾经也是当过漫画家的人。
“民间传说的确是这一理论的基础。”
老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真正让我确信这一理论的，是因为一个拥有‘千里眼’的人。”
第四百九十六章：公司之眼
“曾经我们部门迎来过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能力者，他自称自己在大病初愈之后，身体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每当入夜后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时，那些不属于他视线范围内的画面，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大脑。
“这对他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从那一天起, 他几乎每晚都会在不安和动荡中渡过，由于夜晚的特殊性，他往往被迫看见一些……比较独特的东西，由于长时间缺少睡眠，导致了他性格暴躁易怒，不久之后, 他的家里人再也无法忍受他神神叨叨的行为，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
“可精神病院的生活也不好过, 那些属于不同人的画面依旧会在夜半时分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大脑, 并且，他还被迫看见了一些可怕的画面——比如说，早上还和他打过招呼的病友，在夜深人静时被护士们推进了一个病房，主治医师在病人意识尚存的情况下，用手术刀剖开了他的胸腔。”
……
“你指的，是远港精神病院。”
宁泠听出了对方的若有所指，她也不止一次听说了远港精神病院的主治医师是一个十足的变态，即便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也利用职权之便，对患者们进行一些残忍的手术，来满足自己的癖好。
“没错。”
老人不置可否，“杜先在此人的报告上将其定义成了不可控且没有研究价值的对象, 但是处于自己的恶趣味，他迟迟没有将那个人的名字写进‘手术’名单里, 不仅如此，他还将大量的手术时间安排在了入夜后, 他希望那个人能亲眼目睹这一切，并每天都活在惴惴不安之中。”
“真是恶劣啊。”
宁泠冷哼一声，她遥想起了杜先最后的结局，颇为讽刺的是，对方最终因为“事故”而死在了自己最为熟悉的手术室里。
对此，她只能说好死。
她很快意识到杜先和研究部门的人应该就是变态和狂热研究者的区别，后者只有在必要时，才会采取活体实验的手段，并且在实验中，他们更倾向于保全实验体的性命。
毕竟一个死了的实验体，对于研究不会产生太大价值。
“在这件事上，我们和远港精神病院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看法，而且我们一直认为，远港精神病院对于研究对象的评价手段，还停留在相当低级的层次，也即刻板画地将所有能力模拟投放到复杂的战斗环境之中，只有那些能够更好适应战斗节奏的能力，才会得到他们较高的评价。”
而在那个特殊病例的案例之中，那个患者的能力显然很难适应高强度的战斗，不仅如此，能力的不可控性还对他的心态产生了极大的副作用。
说到此处, 老人却话锋一转，“不过倒也不能说远港精神病院的做法没有可取之处，他们采取的手段的确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激发出患者的潜能，在杜先的‘实验’展开了几天之后，那个患者终于意识到了控制自己的方式——他发现，只有白天那些听到过他警告，又或收到过他礼物的人，才会在晚上和他共享视野。
“杜先显然比患者更早地发现了这一点，他故意在晚上实验后让患者看见下一天被列入手术对象的名单，并且还在暗中为他创造了与手术对象接触的机会，欣赏着患者的警告无功而返，并在晚上被迫欣赏手术对象死亡的景象。
“在注意到这个病例之后，我们向老板提出了申请，希望他能与远港精神病院进行协商，将这个特殊的病患交给我们来进行研究，因为在我们看来，他的能力对于‘公司’具有极强的战略性意义。”
不过，他刚才所说的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件了。
在林舒的反叛发生后，老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公司”了。
老人唏嘘不已，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时他们“引渡”患者的决定，也无形间为三年后的内战埋下了伏笔。
“将那个人‘引渡’至我们部门之后，主管立刻起拟了一个名为『公司之眼』的计划。”
“公司之眼？”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对他的能力进行合理的开发运用，他便能帮助‘公司’监视任何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而在同一时期，还有一个有着相同的目的计划也在同时进行着——在董事会一致认为未来人们将会迎来信息时代过后，林舒一时间成为了“公司”战略中最为重要的人物。
“遗憾的是，在后续的尝试中，『公司之眼』的计划失败了，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们意识到到千里眼或是顺风耳这种传统意义上的能力，有着极其明显的副作用，首先他们受限于能力者本人的意志力，过于庞大的信息量会为他带来难以想象的精神负担，如果想让他起到监视‘公司’竞争对手的作用，就必须让他每时每刻都处于精神高度负荷的状态，这对于人类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要求。”
在这一点上，人相比于机器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
论高强度高负荷的工作，自然还是林舒的研究方向更胜一筹。
“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我们打算放弃『公司之眼』计划时，患者竟然自己提出了一个要求，有一天，他主动找到了我，提出了他的想法——只要抛弃了人类孱弱的躯体，他的能力便产生质变，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我才意识到了活着的人所具备的可能性。
“人类的肉体虽然相比于幽灵来说只能用孱弱来形容，但他们却具备着一些幽灵所不具备的部分，比如说，忠诚和牺牲，这种强烈的情感或许能让他在面临死亡时能够最大限度地保留自主意识，甚至还有可能让其更进一步。
“但是当我们将患者的想法上报给老板时，却遭到了驳回，并且在那之后患者便被调离了我们的部门，从此下落不明。
“所以，如果你如果是想咨询我的意见的话，我会告诉你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让他的能力更进一步所必须经历的仪式，而此时此刻，你我之间的交谈，都已经处于他的视线之内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对手
老人将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宁泠自然也猜出了那个拥有“千里眼”能力的患者。
老管家。
自林舒时候，便一直代替老板出席“公司”的各种会议，就连时间节点也和对方所说的如出一辙。
而当初老板驳回了研究部门的提议，转而将患者留在自己身边，恐怕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教父』赋予了他在幕后操纵一切的能力, 可仅仅这样还无法满足老板，他还希望自己能有一千双眼睛，在幕后注视着每一个有可能背叛他的人。
就不久前的车祸，便是老板打出的一张底牌。
宁泠不得不佩服方田的心思，竟然仅从一场车祸便联想到了这么多东西，在这一点上, 她承认自己掉以轻心，下意识地以为老管家是遭到了老板的灭口。
只是，就算方田的思维再敏锐, 对于现在的情况也于事无补。
当她从研究部门处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们所有人就已经处于了老板的监视之中，其中就包括他们此刻的谈话，恐怕她的心思，也早就被老板知道了。
“感谢你，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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