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咕
“方田，大笨蛋！讨厌鬼！”
想到这里，林玖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
寂寥无声的建筑工地中，她的声音很快便被暴雨掩盖了过去。
第五百六十五章：合作伙伴
记得，自己还能清除得记住半个小时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关于那一场交手中的每一个细节！
穿越在雨夜之中，钟洄的心情并未因一时的败退而低落，相反，当他一次又一次地确认了自己记忆没有被动过手脚之后，难以抑制的兴奋涌上了心头。
在建筑工地时, 他曾抛给了方田一道考题，而最终，后者用了他意料之外的手段得到了题目的答案，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解出了那道又高木恩克朗所留下的谜题。
他还能记住建筑工地的所发生的全部细节的唯一原因，就是那个高木恩克朗家族中能够抹除自身存在印记的能力者, 能力出于某种原因失效了。
只要使用排除法，就能轻易推断出了每个能力所对应着的身份。
钟洄很快意识到那个小姑娘并不是简单地“分解”了方田，并且在“分解”之后, 她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方田拼凑回来，这也是为什么那抹去自身存在印记的能力失去了作用的原因，而在方田得以恢复之前，他就成为了这世上为数不多知道了高木恩克朗身份的人。
尽管在方田恢复之后，关于他的存在将会再一次陷入迷雾之中，但他已经想到了将对方找出来的手段。
只要彻底掌握了方田身边那些“朋友”们的底细，那么无论他如何抹除自身的存在，都依旧会被其他人轻而易举地找出来。
而现在，这将成为他会见“公司”真正掌权者的筹码。
片刻后，他在高档别墅区的门前见到了高璐的身影，值夜班的保安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暴雨穿过了她虚幻的身影，落在了地上。
见钟洄现身, 纵然高璐心中有着诸多不满, 但却依旧将对方引入了这青空市最豪华的别墅区。
事实上钟洄对于见面地点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按照老板那神秘的行事风格, 会和他在某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阴暗角落碰面，可是在这里迎接他的却是富丽堂皇的豪宅, 里面明亮的灯火一度让他觉得有些晃眼。
“坐吧，我的朋友。”
住在这间豪宅里的是一个穿着宽松睡袍的中年男人，不难看出他是因为自己突然要求见面的请求，刚才睡梦中被吵醒。
即便如此，中年男人却并没有摆出上位者的姿态，反而为两人倒了上家中珍藏的美酒，毫不在意自己被钟洄弄得湿哒哒的木质地板，犹如对待朋友一般邀请两人入座。
“你有什么要汇报的最好开门见山。”
高璐紧张地在身后戳了戳钟洄的腰，自从踏足这里之后，她便明显表现得十分拘谨。
钟洄注意到了高璐神色和语气的变化，此前对待他那趾高气昂的态度荡然无存，在中年男人面前，她温驯得就如同一只家猫，在此之前，他还从未见过高璐对任何人露出过这样的姿态。
“这件事和高木恩克朗有关。”
他点名了自己的来意，却并不打算按照高璐地想法直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一股脑地告诉对方。
汇报工作，那是下属对待上司的态度，而他此刻和“公司”的关心, 应当是能够平等交谈的合伙人。
“高木恩克朗……哦，我听说过他。”
中年男人的语气不疾不徐, 他主动拿起酒杯，反而主动岔开了话题，“这瓶酒是我曾经的一位友人赠送的，我和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过面了。”
他的回答顿时让钟洄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照他的预想，就算老板没有在他面前展露出急切的情绪，也至少会采取相当重视的态度才对，毕竟高木恩克朗是“公司”近十几年来所遭遇过的最难缠的敌人，研究部门和情报部门的人连做梦都盼望着有人托梦带给他们关于高木恩克朗的线索。
可是面对揭开高木恩克朗秘密的大好机会，这位“公司”的掌权者不但没有追问，反而还谈论起了酒，以及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朋友。
于是，钟洄决定加上一把火候，“我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并且还知道他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非常虚弱的状态……”
“我知道了，详细的情况，你可以和高璐讨论，我非常信任她，她有能力管理好整个情报部门。”
中年男人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说道，“既然你来了，就顺道说一说吕以桥的情况吧。”
“吕以桥？”
钟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之所以急匆匆地赶来这里，便是为了在方田的能力再一次发动之前，利用“公司”的一切力量将他周围的一切调查清楚，至于吕以桥的问题，早就被他划分到了不相干的小事之中，因此是否将吕以桥带回“公司”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也万万没想到对方在听说了高木恩克朗的消息之后，竟然还会关注吕以桥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他只是一个连能力都没有开发完全，随便什么人都能把他抓回来的小角色，我现在和你讨论的，是一个至少有着四个已经将能力开发至臻的大敌！”
“那么，你有没有把吕以桥带去研究部门？”
回应中年男人是长时间的沉默。
来到这里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钟洄的意料，他心中全部的兴奋和激动，都被对方那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色彩的问题给浇灭了，这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钟洄的沉默，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中年男人见钟洄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便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可是很遗憾，看来我们并不适合成为合作伙伴，感谢你这几天的努力，剩下的事人事部门会和你进行商讨，如果没有别的事，喝完这杯酒我会送你们离开。”
……
这一番话顿时让钟洄心中的憋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在给合作伙伴创造了巨大的价值之后，不但没有获得夸奖和鼓励，竟然还被对方因为一些没来由的小事一脚踹了出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高璐瞧见钟洄攥紧的拳头，连忙一只手搭载了他的肩上。
他很了解自己前男友的脾气，他可不是一个能坐下来好好谈事的人，冲动的性格以及满脑子的古怪想法，让他就如同一颗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一般。
她拽着钟洄便往门口走去，“剩下的事我会和人事部门协商。”
第五百六十六章：教父的谜题
“看来，是我看错人了啊。”
快要被拖拽至门口之时，被中年男人一番话问的哑口无言的钟洄终于开口了，他无视了高璐不停向他使眼色的小动作，“出于院长和你的关系，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作为最早一批进入远港精神病院接受研究的“患者”，钟洄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 其中也包括了院长和“公司”之间长久以来的合作关系。
而谈及这段合作关系，就不得不提到“公司”真正的掌权者。
只是钟洄万万没想到，这位掌权者，竟然眼光短浅到了这种地步，在明知道有机会将“公司”的头号大敌铲除或是收编的情况下，却还在关心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这让他意识到, 自己或许一开始就找错了合作伙伴。
“这项决定并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为了‘公司’利益的长远考虑。”中年男人反而向恼火的钟洄解释了起来，“作为合作伙伴, 我们对你提出的诉求，是帮我们带回一位对‘公司’具有价值的人才，而不是去和一些不相干的人交手。
“我认为我们提出的委托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部分，我们提出诉求，你们帮我们把人带回来，然后我们给你提供报酬，你看，这是很简单的供需关系。”
钟洄对于中年男人给出的解释却并不买账，他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你们有能力对付高木恩克朗的话，他也不会一直在外面蹦跶到现在了。”
“高木恩克朗是谁，在筹划着什么计划, 这些都和我们之间的合作无关，我们迫切需要的, 是一个能够理解规则，并遵守规则的合作伙伴, 一旦违背了这一点，我们便会在许多问题上难以达成共识。”
听到这里，虽然钟洄不知道眼前之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是有一点他总算是听明白了——站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死板的、满口规则的生意人，本质上和那些商人并无区别。
这恰恰是他最讨厌的人。
当初他敢于舍弃性命，投身“黑墙”试炼之中，就是为了再也不被这些刻板的规则所束缚。
而且，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一件事，“我知道了，当初提出把我们关在病院地下三层的人，应该就是你没错吧？”
“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并不是针对你们所做出的决定，你们不稳定的状态，以及过于膨胀的能力，迟早会为‘公司’带来混乱，我们通常将此称之为预防措施。”
中年男人并未否认，反而坦然承认了自己曾经和院长之间达成的协议。
院长原本计划让这些充满了怨气又拥有着强大能力的厉鬼成为“公司”的死士，而“公司”所要做的只是对他们平日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并且在必要时帮助他们处理好善后工作即可。
然而他却提出了和院长截然相反的建议, 促成合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情绪不稳定的病患集中在一起，进行封闭式的管理。
为了从“公司”获得巨额的资助金，院长最终不得不同意了这一项提议。
“可是从结果来看，你们的预防措施似乎并没有完全起到作用啊。”
钟洄一把甩开了高璐的手。
这无疑是对他们最大的挑衅，他们作为合作伙伴的一项轻飘飘的建议，直接导致了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三层被关了数年乃至十几年的时间。
既然对方敢当着他的面承认这一点，恐怕也一定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无论你现在在盘算些什么，我都建议你不要将其付诸于行动。”
中年男人又一次真诚地向钟洄提出了建议。
因为钟洄的想法实在不难猜，他是一个很轻易就把情绪显示在脸上的人，而他此刻杀气腾腾的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见钟洄一步步走向自己，中年人不得不做出了最后的努力，“我认识高璐，已经有很长一段的时间了，我依稀记得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研究部门，当时的她刚被送来部门不久，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院长曾经亲自向我发来了一封推荐信，认为高璐和她的能力，会成为一名绝佳的情报工作者。”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来自于自己最真实想法。
这世上也许不会存在着比看穿人心更有利于进行情报工作的能力了。
“而事实也证明了院长的眼光，她很快便在情报部门崭露头角，充分合理地使用能力，为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为‘公司’带来了重要的情报，‘公司’能够有今天的成果，高璐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我可不是来听你们‘公司’内部表彰大会的。”
钟洄冷声打断了对方商人般公式化的繁琐说辞，曾经这么对他说话的顶头上司在他通过“黑墙”试炼的第一时间就被他亲手了结了。
对于他的能力而言，想要无声无息地杀死一个人实在是过于容易了一些。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我在庆幸，幸好我今晚见到了高木恩克朗本人。”
这一次的败退不但让他摸清了对方的底细，还让他得意从进化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也并非全然无敌的。
方田便亲自向他展现了长时间附着在对方体内的破绽，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他愿意，即便是方田那样的人，他也曾经有机会瞬间取走对方的性命。
所以，钟洄吸取了足够的教训。
在有能力取走对方性命的时候决不能留手，否则战局便会朝着难以掌控的方向发展，而现在，就是足以决定战局的机会。
以他的能力，自然不会邋遢到需要把对方地板弄湿一片的程度，事实证明他进门时的警惕，在此刻为他带来了汇报，对此毫不知情的老板更是当着他的面喝下了整整一杯酒。
这和他曾经顶头上司死亡的方式何其相似？
高中老师告诉过他们，人体内的水含量高达60%，他只要将这60%的部分转化成一些尖锐的物品，就能杀人于无形。
他看着中年男人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不知是被吓得不敢动弹，还是接受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钟洄注视着对方的喉咙，等待着那熟悉一幕的到来。
终于，中年男人的喉结动了一下。
“失去一位这样的员工，即便对于‘公司’来说，无疑是极其巨大的损失。”
下一刻，来自身后的温热液体溅在了钟洄的身上。
他双目圆睁，瞪视着手上的黑褐色血迹，他终于意识到，刚才的那一番话并不是对他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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