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皇偷听我内心还不让我躺平? 第340章

作者:泡面加蛋

哥哥以生命把它们带回来,希望我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即便我不知道这样下去等等到什么,不可接触者的生命尽头能看到什么。

长大,嫁人,生小孩,像我一样挨饿,带着家人的期待活下去,然后不断轮回吗?

牧师说,这里是被战争女神保护的美丽世界,我们生活在她的恩赐下,应当感恩。

可我却不知道该感恩什么?

感恩她给我苦难,感恩她给我饥饿,感恩她夺走了我的亲人,感恩她让那些上等人剥夺我的尊严,感恩她让马铃薯上沾染了血迹?

但我应当活下去。

替爸爸妈妈姥姥哥哥活着,却看一看这个世界有什么。

如果有机会,能见到高高在上的战争女神,我想当面问她一句:

你做了这些事情,真的配高高在上,真的接受我们的供奉吗?

我不想要美好的来世,我只想要我的爸爸妈妈回来。

求求你了,无所不能的神灵,你在我们必须要唱的圣诗里,说过你是无所不能的对不对,那你一定能满足桑亚小小的愿望对不对?

……

……

我叫泰格,母亲希望我像老虎一样强壮,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因为她从小体弱,比同龄的孩子瘦弱,还总生病,只是因为是女孩子,总能嫁出去的,所以才被养大。

可那样的成长终究是艰难的,不光明的,很灰暗的。

所以她希望我有强壮的体格,这样就能不被欺负,能做更多的劳动,成为家里可靠的劳动力。

这样即便我是小老婆生的孩子,也不会被忽视,得到更多的照顾吧?

美好的名字,母亲的愿望,都没有给我带来好运,我似乎遗传了她的问题,也是瘦瘦小小的。

在外面会受欺负,家里也不喜欢我这样病弱的孩子,我和母亲像隐形人一样生活。

知道母亲病了,躺在床上,连最简单的烧菜做饭、浆洗衣服都做不动了。

奶奶带着母亲去了神庙,然后告诉大家,牧师说母亲快要病死了。

爷爷点点头,父亲点点头,大妈点点头,哥哥点点头……

大家都知道,母亲快要病死了。

他们的表情很平静,去年家里那头老黄牛生病的时候,他们至少还会哀伤一下子。

于是第三天,就到了母亲下葬的日子。

我哭着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想着牧师真厉害,说母亲病死了,她就真病死了。

在熊熊燃烧的火堆前,我突然看到母亲身上盖着的草席子动了下。

我惊喜地扑过去,拉着她的手,虽然有些凉,却还是有温度的。

“妈妈没有死!”我大声地叫,奶奶把我抱起来。

爸爸说:“你妈妈病死了,不信你问她?”

草席子拉开,母亲的脸苍白,小声说道:“是啊,我已经死了……”

我怔住了,那时的我根本分不清,我的母亲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

如果她死了,为什么还有温度;如果她活着,为什么说自己已经死了。

爸爸盖上草席子,点燃的火焰里,没有传来哭嚎。

那时的我想,母亲可能真的病死了吧。

长大的我想,母亲是为了怕我担心,怕我激动,惹得爸爸和奶奶更加不喜欢我,才忍住了被活活烧死的痛苦,接受了他们给的结局。

加入了天明军的我知道,奶奶当时去神庙,因为牧师索要十倍的诊费,便回家宣布了母亲要病死。

如果生病的是她的女儿,她会如此这样,在一个人还活着的时候,要把她烧死吗?

母亲病着,还有一个同样瘦弱矮小的孩子,根本无法对抗这一家人的安排。

他们是这个教区出了名的虔诚信徒,大家公认的好人家,又体面又知礼,却可以烧死一个活人。

我天天上夜校,可仍然想不明白,信仰到底给了我们什么。

在神的名义下,在神的包容下,在神的恩典下,信徒就可以烧死一个生病的女人吗?

我无法思考下去,我只有握着枪,穿着甲,回到那片我生活的土地,去问一问那些仍然坚信着神明的人:

那个女人,不曾怜悯过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她凭什么当神啊?

……

……

唱诗班被神父尽情欺凌的小男孩,给天明军带路,最后唱着歌从教堂顶上一跃而下。

丈夫想要娶新老婆,便被诬陷出轨,然后被全村男人用石块砸死、用石头活埋的女人。

学习了十年,次次考取第一名,却始终会被更靠近神的人家,抢走位置的书生。

普普通通工作,普普通通攒钱,普普通通累死在加班时的农奴。

最勇猛的努力,为了活下去进行最凶狠的战斗,为主人赚取了海量的财富,逐渐衰老时,被安排打一场假赛,压榨出最后的价值……

一段又一段的人生,一场又一场的绝望。

这不是需要可以挑选的精选集,而是神灵统治下,教会和贵族每天都会坐视其发生的事情。

神灵当然知道如此,可是她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需要最高效的一直给她提供信仰就够了。

羔羊只需要完成任务,幸福与否跟她无关,公平与否也跟她无关。

她是神灵,高高在上的神灵,早就是这些凡人只能仰望、无法想象的强大,将在永恒的道路上一直强大下去,不会因为他们的悲欢离合有任何触动。

所以泰贝拉从来不曾真正听过这些凡人的祈祷。

只需要在需要表演时,回馈给他们力量,满足他们一点小小的愿望,就能拥有一个茁壮成长的教区了,然后尽情收割每年生产的信仰之力。

所以她只听过教会和贵族的声音,欣赏他们野心勃勃的愿望,感受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坐视一面面大幕拉开。

“所以你们凭什么质问我?你们的弱小就是原罪,你们的存在就是原罪,你们就是这个社会构成的一部分,你们就是给我提供信仰的工具罢了,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泰贝拉听不得脑海里那混乱的声音了,大声地斥责着那些质问着她的信徒。

你们过去的苦难,为什么要归于我的责任?

她很委屈,又不是我在剥削你们,又不是我生了那些贵族。

他们一直存在,在我到来之前就已经存在着,我只不过是借用他们的力量更方便的维持统治而已。

她的态度无比明显,我是不断变强的神灵,追求永恒不朽的神灵。

你们不过区区百年的生命,是快乐或还是苦痛,是贫穷还是富裕,是健康还是病痛,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要再讲了,不要再讲了,我知道你们很惨,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随着她的质问表达清晰了自己的态度,一瞬间,纷乱混杂的陈述停止了。

泰贝拉笑了,这些信徒心虚了吧?

面对神之威严,他们还是害怕的,他们还是会被自己的强大给震慑。

在她的精神海洋里,渐渐重新想起属于那些信徒的声音:

“谎言,彻彻底底的谎言,教义上宣传的都是谎言。”

“我们从来没有祈求强大者代替我们生活,但是得到好处,就应该承受相应的责任,而不是现行一步就不管后面的人生死。”

“所谓神灵,内里只不过是一个自私鬼,没有任何值得记录的独特思想。”

“不知怜悯为何物,只有最精致的利己主义,享受着自己丑陋又贪婪的永恒。”

“真可笑,我们这个宇宙最强大的位置,竟然都是这些尸位素餐的东西,主导着更加自私的未来,就这么持续了千百年。”

“幸好我们拥有着力量,纠正这种错误。”

“对战犯战争女神泰贝拉的审判告一段落,现在帝国第二舰队内部法庭开始表决。”

“她不配。”

“她不配。”

“她不配。”

一声又一声她不配响起,背后有神孽号的控制中枢,也有普普通通的士兵,战争女神昔日的信徒。

越是底层的人,越是抓不到生命的希望,将一切寄托于信仰之上,付出最虔诚的祷告。

因为教义告诉他们,只要祈祷,让神听到你的声音,你就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

事实证明,很多人知道死去,也没有看见神许诺的未来。

他们不想依靠神仙皇帝,可是神仙却用美好的谎言欺骗了他们,这份欺骗让这些曾经的信徒愤怒。

泰贝拉不配拥有她现在的力量,不配支配那庞大的信仰之力,她现在拥有的所有权益,都应该被剥夺。

这是对虚伪神灵的审判,虽然虽然现在审判的是化身,但是今日的结果,也使用了泰贝拉的本体,将贯穿接下来的战争。

随着一声又一声“她不配”响起,构成泰贝拉化身的信仰之力和她进行了最终的剥离。

“别,别这样,我是无所不能的神灵,我不要变得弱小……”

曾经属于她的力量,那种执掌别人生死的感觉,从泰贝拉指缝间不断溜走,带来让她完全无法控制局面的恐惧。

死亡只是沉寂,可怕的是她现在正在逐渐变成她最看不起的普通人。

三份化身属于泰贝拉的意识,被投入了那些还在七神控制的位面,最普通的教会农奴身上。

有男,有女,有老人。

他们没有选择那些生下来残疾的人故意恶心泰贝拉,只是普普通通的身体健康,肢体健全,却也没有杰出的天赋。

这样“普通”的人生不会有大的灾难,但也不会有翻身的可能,只会在教会和贵族的双重压迫下,贡献一生,榨干精力,最后化成一抔没有人在意的黄土。

“不要这样,我是神,我应该高高在上,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做什么事情,更不可能嫁给那种窝囊的老男人!”

某个乡村里,清秀的少女骄傲的跳上房顶,宣称自己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