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查理轻叹一声，默默的祈祷他们能再撑一阵子。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马修怎么坚持的时候，马修正带着人尝试各种烹饪方法。
煎炸烹煮烤涮，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
然而城里能吃的东西就只有马肉和少量存粮。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更何况马肉这种非常规食物。
士兵们每天闻到马肉的味道就想吐，马修和贞德也一样。但他们必须想办法安抚其他人，让大家坚持下去。
马肉虽然吃到想吐，但总好过饿着吧。
马修站在瞭望塔上，看着城外像驻扎着的英勃联军，微笑着说道：“我真没想到，在敌人眼中我们居然这么重要。”
站在马修身边的贞德表情有些黯然。
她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她很清楚，要不是因为她，马修怎么会陷到这里来。
她自责的咬着唇，刚想说话时，马修的目光飘向远方，轻声说道：“我们结婚吧。”
贞德愣住了。
马修已经向她求婚了，他们也同居了，但为了维持圣女的形象，他们始终没有踏过最后一步。
马修想要的结婚，应该就是那种事情吧？
她犹豫了一秒钟，用力点头。
“好。”
很显然，就算乐观如马修，也不太相信他们能生还了。
如果外边的军队只有七八千人，伯纳德的援军就有机会救走他们。就算没有援军，强行突围也不是完全无望。
但敌人实在太狠了。
超过两万人分布在贡比涅周围，布下了一张死亡之网。
如果他和贞德用军队做弃子，掩护他们突围，也许还有一点点机会，但贞德肯定不会同意。
马修太了解贞德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两个月还要委屈自己？
第一一七章 只有你喜欢吃马肉了
贞德握着马修的手臂，想起了求婚时的誓词。
现在是他们兑现誓言的时候了。她当然愿意为马修奉献一切。
既然大家都得死，为什么不能开心赴死呢。
她温柔的说道：“马修，等所有的腌肉吃完后，我们用长剑同时刺穿彼此的心脏，一起去天堂。”
马修苦笑着说道：“天堂是你的归宿，我这种人只配下地狱。”
“那我陪你下地狱好了。”贞德的表情很认真。
“我没有完成神灵赐予的任务，应该也会下地狱吧。”
马修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灵吗？如果有的话，快点来拯救你的信徒吧。
贞德看着马修的表情，幽幽的问道：“马修，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但不能骗我。”
“你说，我会欺骗这个世界，但肯定不会骗你。”
“这句话就是谎言。”贞德当场揭穿。
马修笑着说道：“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也许会有所保留，毕竟谁都有心事，总有最隐私的东西，但重要的事情我不会欺骗你，我保证认真回答。”
“你为什么要娶我？”贞德双眸如星，马修的灵魂瞬间迷失在星海中。
过了好久，马修笑着说道：“因为你长得漂亮。”
贞德：“......”
“比我漂亮的人很多，巴黎的贵族女孩就有很多，就算是艾丝美拉达也不比我差吧。”
马修抓着贞德的手，认真的说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这次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可以发誓。”
贞德知道马修说的是事实，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在哪儿结婚？”
“城里好像有个教堂，里边还有个喜欢读书的不得志牧师，就让他为我们举行婚礼吧。”
既然是马修的建议，那一定是好的。在这种时候结婚，也算是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城市带来一丝喜气吧。
闷守孤城，很容易把正常人逼成疯子。马修决定在婚礼之后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安定军心士气。
马修和贞德都是军人，做事雷厉风行，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执行。
他们很快来到城中的小教堂，找到了这位牧师。
他的年龄大约三十岁，看上去非常儒雅，根本不像这个时代的牧师，反而像一名学者。
看到马修和贞德，牧师微笑着说道：
“尊敬的马修先生、贞德小姐，我是临时在这里任职的牧师托马索·巴伦图切利，来自塞雷拉。”
“您来自塞雷拉？太好了，我来自科西嘉，我们都是意大利人。”马修笑着套近乎。
（虽然意大利王国还要几百年才成立，但意大利这个概念在罗马时代就有，早期指亚平宁半岛南部，后泛指整个半岛）
虽然不太认可马修的说法，但托马索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我的意大利同胞，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想你现在应该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才对。”
“当然，我从来不会玩忽职守，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牧师的眼中流露着一丝惊讶，轻声道：“请说。”
“我想和贞德小姐结婚，还请托马索先生帮忙。”
这个时代的婚姻必须得到教廷的祝福，否则是不被承认的非法婚姻。马修虽然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打算入乡随俗。
托马索懵逼了，他万万没想到马修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这心情。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马修已经弃疗了。
他轻叹一声，小心的问道：“马修将军，真的没希望了吗？”
马修笑着说道：“除非在我们吃完这些该死的马肉前有人率领三到五万大军来解围。”
“可惜没人能做到。”
托马索沉默了。
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巴黎的那位国王。查理陛下有这个魄力吗？想必是没有的。
他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道：“当然没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我希望你们的宾客最好少一点，这里挤不下太多人。”托马索的心态倒是不错，还能开玩笑。
马修也以意大利式幽默回答到：“我想没有太多人愿意参加，他们恨不得将臭鞋子扔到我脸上。”
托马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选择了直接逐客。
“抱歉，我还想趁最后的时间多读些书。”
马修再次对托马索表达了感谢，准备离开。
托马索微笑着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倒是可以做件事。”
“请说。”
“如果我们都活下来，等你有钱的时候，捐一个图书馆给我所在的教区。”
“如你所愿。”马修带着潇洒的笑意离开了。
回到瞭望塔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最后一抹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
马修和贞德坐在石凳上，欣赏着大自然的瑰丽。
过了一会儿，最后一抹阳光隐没在地平线下，天色逐渐昏暗。
贞德轻声说道：“真美。”
马修揽着贞德的脖子，和她贴在一起，微笑着说道：“有你在，无论什么地方都是最美的。”
“包括地狱吗？”
“当然。”
这种话，半年前的马修绝对说不出来，他听到这种话都会觉得肉麻。
但在此时此刻，他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现在不说，难道真的等死了再说吗？人死万事皆休，哪有什么天堂地狱啊。
贞德轻声说道：“马修，我们真的没机会了吗？”
“有，但你一定不会同意。”
贞德知道马修的意思，她果断的摇头道：“对不起，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我知道，我也做不出来。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们没有援军吗？”
“有啊，伯纳德公爵来了，他已经尽力了。”
马修没有责怪伯纳德。这么讲义气的人无论古今中外都不多见。不管伯纳德是怎么想的，马修都感谢他。
当他率领7000援军出现在平原尽头的那一刻，马修就真的拿他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救不下他们是敌我实力悬殊的原因，不是伯纳德的问题。
一个封建领主，能做到这个份上不容易了，有这份心就好。
“巴黎那边，难道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