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都是女孩子 第209章

　　老韩听了这话微微一怔，眼神低垂下来，看着自己的腿，“我才没有。”

　　“你明明有。”陆仁点头道。

　　“我可以没有的。”老韩轻声道，一双秋水眸子看向陆仁，颇有些哀切的样子，“可你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最开始是龙哥，她住在你家的时候，你没有跟我说过，我第二次来，明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住在你家了，现在是第三次……下一次，会不会还有个女孩子住在你家？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

　　“这个肯定不会了。”陆仁斩钉截铁道。再多一个他也养不起了。

　　老韩又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跟他说话了。她知道陆仁的性子，看起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但说的一般都是实话。如果他说不会，那基本就是不会了。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老韩问。

　　“我在想，我妈今年过年好像要回来。”陆仁叹了口气，道。

　　“阿姨过年要回来？”老韩吃了一惊，扭过头。

　　“平日她回不回来没关系。现在家里这么个情况，龙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明海和锋少都各有各的苦衷。我妈那性格的确有点……嗯，残暴。也不知道她看见家里现在这个样子，肯定要说我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那我基本就死定了。”陆仁叹了口气，道。

　　“是啊。”老韩点了点头，“阿姨似乎……嗯，很想让你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

　　陆仁仰天一声长叹。

　　“要抽烟嘛？”老韩问。

　　“烟灰缸在橱柜里，帮我拿一下，谢谢。”陆仁道。

　　陆仁的妈妈是个很奇特的人。其实陆仁长得并不丑，甚至可以算帅气，只不过因为常年没人照料，养成了一个得过且过的性子，平日穿衣也是随意的可以。穿衣的风格就是偏向于低调，舒服。至于好不好看？好看有什么用？所以说，陆仁这平日略有些随心所欲的风格，很大一部分遮挡住了他的颜值——男人跟女人一样，其实也都是打扮出来的。

　　陆仁的脸比较清秀，长得像他妈。但至于轮廓一类，长的还是比较像他的爸爸——但那一副臭脾气，也不知道像谁。从小到大，陆仁清秀略带些柔弱的脸庞，就很讨他妈妈的喜欢。于是很不幸的，陆仁经常会被他妈硬拽去，拍一些穿小裙子的照片。

　　一来二去的，陆仁倒是茁壮成长，没落下什么心理阴影。老妈倒是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在小学的时候，就总捧着什么耽美什么的文学在那里读，偶尔陆仁打完游戏回家，正琢磨着怎么偷偷进屋，一抬头，见自己的妈妈看着自己，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陆仁抽着烟，弹了弹烟灰，将烟灰缸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想起他妈妈出国的时候，临走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仁仁。”那个穿着一身雪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面带微笑，那笑容很和煦，弯着腰，轻轻板着陆仁的肩膀，道：“如果被妈妈发现，你跟不正经的女人有关系之后，一定要告诉我哦。爸爸很有钱的，就算妈妈做出点什么，也不会有事的，知道了吗？”

　　“你等下……”年幼的陆仁缩了缩，“你刚才说什么？做出什么事？”

　　“但是。”陆仁的妈妈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脸上还是异常温和的表情：

　　“和不正经的男人有关系的话，妈妈可以……装，不，知，道，的，哦~明白了吗？”

　　“明白了。”年幼的陆仁点点头，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话说当时在某个船坞，具体在哪个船坞，年代久远，陆仁已经忘记了。依稀记得天气晒的要死，扑面而来的海风，还有轮船的汽笛声。他朝远处的父母挥挥手，他的母亲也挥挥手。陆仁摸了摸兜里的近三千块钱的路费加一个月的生活费，想起母亲临走时说的“跟不正经男人发生关系”……

　　“妈。”陆仁想，“我懂了，我懂你妈。”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过了一会儿，锋少从隔壁屋回来了，揣着电话，在沙发上坐好，脸色看上去倒是很平静。

　　陆仁问，“怎么了？你爸给你打的？”

　　锋少摇摇头，偷偷抬头瞥了陆仁一眼，道：“不是。”

　　“难不成是你妈？”陆仁将桌上的烟灰缸抽过来，被老韩瞪了一眼，但他还是点了一支烟。

　　“你少抽点。”老韩轻声道。

　　“其实，刚才那个电话是小沈打过来的，前些日子她出国旅游，最近才回来，准备最近来咱这儿待一阵……”

　　陆仁一屁股从沙发上坐起来，连忙道，“待一阵？待一阵是什么意思？”

　　“就是待一阵啊，在这儿可能会……呃，住一段时间吧。”

　　陆仁拿着烟盒的手止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默默点着火，长叹一口气。他在沙发上坐直，看着锋少，又看了看龙哥的房间，才说，“你觉得这儿有几个房间？”

　　锋少拘束地将手搁在腿上，“好像没有房间了。”

　　“没有房间了？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呃，我说还有沙发……”

　　陆仁翻了个白眼，在沙发上瘫着不动了，维持着葛优瘫的姿势，活像个截瘫病人。好半天才说，“我记得在这个家里，只有我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

　　锋少略带些羞涩的眼神看着陆仁，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真的想让我在大街上睡，对不对？”陆仁问。

　　“陆哥儿，这个你放心。就算我在大街上睡，也肯定不会让你在大街上睡的。”锋少斩钉截铁道。

　　“那不是正常的吗？”陆仁苦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房子，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睡在大街上？”

　　锋少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到一旁去。片刻后，她说，“其实我觉得，小沈跟我住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哦豁，这是你的房间了，你就随便了，是吧。”陆仁深深吸了口烟，“其实这事情挺简单的。因为你们是女人，所以你们有房间住，因为你们是女人，所以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因为你们是女人，所以小沈可以跟你住在一起。但我呢，我是个男的啊，难不成我只能睡沙发？”陆仁苦笑道。

　　老韩温柔地摸了摸陆仁的鬓角，声音轻柔，“别抱怨了，小沈能来也是件好事。你平时在家，也不怎么出去，有个人陪一陪你，不也挺好的么。”

　　陆仁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陪一陪他？不过也还成，自己在家呆着，身上都快生蛆了。平日里除了上网吧就是上网吧。如果小沈真来这儿住一段时间，好歹自己白天有事情干了，毕竟老沈打游戏还是挺厉害的，自己可以抱大腿上一波分……

　　想这些的时候，他又想，这他娘的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房子？

　　陆仁到冰箱里拿啤酒。无意间往水池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四个洗好的盘子。昨天他出去的时候没有做饭。本来昨天想快点回家的，不过想着柜橱里有泡面，于是便安心地继续玩下去了。至于后来，锋少估计没有吃泡面，毕竟老韩来了。如果老韩来了，她是不可能见得了别人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的。

　　“你们昨天做饭了？”陆仁打开冰箱，看了眼老韩。

　　“做了两道菜，本来想让某人回来之后吃的。结果他一宿都没回来，害的菜都坏了，吃不了了。”老韩白了陆仁一眼。

　　陆仁嘿嘿笑了笑，“别一天就扔啊，菜放在那儿摆着，热一热，不也能吃嘛。”

　　“热一热也能吃？你看看外面，大夏天的，秋天可还没到呢。你放在桌上招苍蝇不说，坏的还快。再说了，凉了的菜再热，味道也不好。当天吃不了就赶紧倒掉，第二天再做呗。”

　　“谁有你这么讲究啊。”陆仁苦笑了一声，“那现在快中午了，冰箱里还有没有菜了？”

　　“没了。”翘着二郎腿的老韩咳嗽了一声，将发丝撂到耳后，言简意赅。

　　陆仁犯了个白眼。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的确没有菜了。老韩做菜的水平极好，这有其好处，也有其不好的地方。好处就是，做菜水平极好，本身就是其好处。坏处也显而易见，老韩见不得任何东西影响菜的味道，如果这盘菜当天没吃掉，她会直接倒掉——她对于菜的味道有一种近乎精神洁癖的追求，甚至于，如果这道菜上落了一只苍蝇，她很有可能也会思考，要不要将这盘菜倒掉。这样做有其好处，也有其不好的一点。不好的一点就在于，这样很浪费钱，毕竟现在菜价可没那么便宜了。

　　陆仁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冰箱，叹了口气，将冰箱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像是不服输似的，又赌气打开冰箱，往里面一看。冰箱里自然还是什么也没有，他又唉声叹气地将冰箱门关上，扭过头。翘着二郎腿的老韩坐在沙发上，正好整以暇，看着没打开的电视。陆仁问：

　　“昨天你教她做菜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努了努嘴，示意是房间里的锋少。

　　“做菜？教了啊。”

　　“她学的怎么样？”

　　“嗯……我教了她一遍，然后她就自己去网上查菜谱了。”

　　陆仁闻言怔了怔，然后苦笑道，“你从什么开始教起的？”

　　“刀工。”

　　“那她能学会才有鬼了。”陆仁叹了口气，又看向水池，“那里面为什么有四个盘子？”

　　“四个盘子？”抱着胸的老韩怔了怔，探头，看向水池里。“怎么会有四个盘子？我们昨天只做了两盘菜的。”

　　陆仁闻言，掐着腰，深吸了一口气。他打开厨房的垃圾箱，果不其然，见到一坨焦黑似的物什，他长叹了一口气。

　　“小锋！”陆仁吆喝道。

　　“来啦！”房间里的锋少立刻答应，过了一会儿，传来咚咚咚的拖鞋声音。锋少俏生生地站在陆仁面前，“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偷偷练做饭了？”陆仁问。

　　“你怎么知道？”锋少脸色变了，后退一步。

　　“我怎么知道？冰箱里的菜都没了，水池里的碗有四个，垃圾桶里都是做坏的菜，你说我怎么知道的？”陆仁苦笑。

　　锋少盯着垃圾桶，过了一会儿，眼眶居然有些红了，“我，我其实就是觉得，既然在陆哥儿家里住，不能只吃闲饭……这样，这样……”

　　老韩也劝，“突然干嘛呀，小锋喜欢做，就让她做嘛。菜价就是菜价，也值不了几个钱。”

　　陆仁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因为别的，我是因为这个。”说着，突然将锋少藏在身后的手抽出来。锋少吃了一惊，急忙将手往后缩，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但陆仁毕竟还是男儿身，力气大一点，一用力，就将她的手抽了出来。

　　陆仁盯着锋少的手。她的手很白净，也没有任何茧子，纤细，细腻，就跟老韩的手一样。但老韩毕竟常年做家务活儿，她的手掌虽然细腻，但手指上却有很多的茧，一摸就能感觉出来。而锋少的手上却没有任何的茧子，只是手指上绑了许多创可贴，有些还渗出一些血迹。

　　老韩见了，一惊，急忙站起身，快步走过了，“这怎么了？怎么弄的？”

　　锋少急忙将手抽了回去，低着头，一言不发。陆仁无奈道，“她手比较笨，我前些天看到她去干活儿端盘子了。你一说昨天晚上教她做饭，我就大概知道怎么个情况了。”

　　老韩缓缓将锋少的手从她身后拎了出来。这回锋少没有抗拒，只是低着头。老韩细心地抚摸着创可贴，一副心疼的样子，“你看看，怎么还有血能渗出来？你是怎么切的啊。切菜要用指关节顶着菜刀，不是用手指把住菜。你看看这一刀，切在手指骨上了吧？好在昨天没教你炖排骨汤，不然你非把自己的手指剁下来不可……这……”

　　“我，我就是怕，怕以后不能住在陆哥儿家了……”锋少嗫嚅道。

　　陆仁无奈道：“不用怕……我就算说了不用怕，我估计你也听不进去。”

　　老韩捏着锋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长叹了一口气，“这边是斜切的吧？你切菜那么用力干嘛？得亏你手劲小，如果一用力，怕是指甲边上那块肉都要被你削掉了！”老韩倒也懂做菜，锋少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看一眼就知道了。估计最开始做菜的时候，手指也没少挨过刀。

　　“我总觉得，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锋少低着头，嗫嚅道。

　　“没啊，你做的挺好的，比如说……”陆仁连忙道。歪头想了一会儿，点头道：

　　“嗯，你做的挺好的。”

　　“可我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

　　“最开始谁能做得好？”

　　“我觉得，我觉得我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锋少的眼眶红了。

　　“打住！”陆仁道。

　　“毕竟，我平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给陆哥儿添麻烦。就算想练练怎么做菜，也只是浪费粮食而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能……”锋少一边说着，头一边低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陆仁长叹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片刻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老韩也不知道怎么去劝，只能轻声拍着锋少的后背，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不时抬起锋少的手，有些心疼地盯着渗血的创可贴。左手食指绑了四个，除了一个大拇指还健在，没有挨刀之外。老韩看着锋少的手，一时间有点无语。她居然在她的右手食指上也发现了一个创可贴——为什么右手食指也有？难不成昨天她右手切菜觉得不太好，还换手，改用还左手持刀了不成？

　　你当这是打CF？？

　　陆仁叹了口气，抽了口烟，幽幽道，“现在快中午了吧？”

　　老韩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倒知道有一件你可以做的事情。”陆仁道。

　　锋少抬起头，脸上带着泪痕，显得颇有些坚毅，“陆哥儿，说吧！什么事！我做！”

　　“你出去买个菜吧。”陆仁无奈道，“我快饿死了。”

　　锋少哼着小调，从楼道下去，手里提着一个有些破旧的篮子。这篮子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木头制的，而且有些地方看起来有些腐朽。没有办法，外面只能套一层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