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想下楼买烟
第二百七十九章：
明海在家的穿着一直如此，一件薄薄的黑色贴身背心，下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胖次，露出大片因为身体羸弱而惨白的皮肤，她的腿型相当完美，因为她的身高很高，虽然不至于跟陆仁持平，但也差不多是一米七左右。
枕头搁在身后，她倚在枕头上，将笔记本放在自己的小腹，长长的腿上罩着一层薄薄的毯子，面色如常，只不过两双不反光的眼睛在黑框眼镜的后面快速扫视着屏幕，从左至右，又快速从右至左，手上动作不断，笔记本键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只不过因为紧贴着的缘故，陆仁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她黑色贴身背心里面的真空。
陆仁叹了口气，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睡意全无。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在这种场景下睡着。
左拥温香软玉，右面还有一个冷淡的妹子坐着，穿着暴露，一言不发，噼里啪啦地打着代码。
虽然以上这句话有些歧义。
并不是陆仁左拥温香软玉，自从龙哥上了床之后，就一直维持着抱着陆仁胳膊的姿势，看tiktok上的小视频。而明海去洗了个澡，也没说什么，坐在陆仁的身边，自顾自地打开电脑，也不知道要忙到几点。
听着薄膜键盘打字变快特有的那种轰隆隆的响声。
加上身边旖旎触感。
陆仁根本就睡不着，也没有人能在这种场景下睡着。
除非那个人已经超脱了人间，超脱了红尘，剃三千烦恼丝，坐看庭前云舒花落，找一个亭子，手执清茶，坐看云卷云舒。
陆仁没有那个境界。
这世间也很少有人有这个境界。
龙哥拿着手机，手机的光将她的脸上照的变幻莫测，她一双宝石红色的眼睛盯着屏幕，嘴上却道：
“陆仁。”
陆仁问：“干嘛。”
龙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喜欢烟味吗？“
陆仁问：“你在跟一个抽烟的人说些什么？“
龙哥吃力地起身，越过陆仁去看明海，见她依旧面不改色地在键盘上轰隆轰隆地敲，这才安心地将脑袋放回枕头上，问：
“咱俩一起下楼抽根烟？”
陆仁自从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就一直想去抽支烟，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缘故耽搁了。烟民有一个特定的特征，那就是先前无论抽没抽烟，只要一听见抽烟两个字，或者闻到了烟味，就会下意识地想要抽烟，而这也是很多人戒烟失败的原因。
陆仁点了点头，起身，说：“那走吧。”
身旁的明海面色如常，只不过从鼻子里冷冷地轻哼一声，声音太小，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到。
龙哥面色微微一变，却还是道：“正常抽烟的人，都喜欢在睡觉前抽一支烟的。”这句话不知道是跟谁说的，似乎是给陆仁说的，也似乎是给自己说的。
陆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坐起身来。见她还是穿着一身睡衣，宽宽松松的，裤脚太松，露出雪白的脚踝，陆仁说：“你先穿衣服，外面有点冷，这么出去抽烟会感冒的。”
龙哥懒懒散散地坐起身，下床找拖鞋。
明海推了推眼镜，手上的动作没停，纤细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陆仁在衣柜里找出一件军绿色的羽绒服，穿上了。
扭头一看，见龙哥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一身睡衣底下也没穿什么。
这些从男人变成的女人都是如此，那就是都不怎么爱穿胸罩。胸罩这东西其实相当好，能让胸的形状不走形，而且会降低一些负重。尤其是一些胸大的女生，否则就会沉的厉害。可龙哥可能背肌比起常人出众，所以负重能力比较强，即便抱怨过胸前太沉的事情，也从来不喜欢穿胸罩。
陆仁给她找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说：“走吧。”
龙哥乖巧地抬头看着陆仁，看了一会儿，将羽绒服拢了拢。她的身材太小，穿着陆仁的羽绒服像是穿大人的衣服，她闻了闻羽绒服上的味道，又看了看羽绒服的款式，问：“你怎么总是喜欢穿这么土的衣服啊。”
这句话其实谁问都可以。
从龙哥的嘴里问出来，就相当让人心痛。
陆仁叹了口气，揉了揉她雪白的小脑袋，将她的头发揉乱，龙哥的表情不满，但没有说什么。
陆仁说：“我不怎么爱穿显眼的衣服。”
两人一起下楼，楼道的空气不怎么冷，楼道通常特别通风，在冬天，楼道里的气温是什么样，那么楼道外面的气温也是什么样，屡试不爽。
陆仁的衣服都买的很朴素，这是因为，以前上学的时候不让穿特别显眼的衣服。有一年陆仁的父母回来过年，父母最忌惮孩子在过年时穿的不好看，于是去商场，给陆仁买了一身皮夹克，那一年穿着皮夹克去上学，一身土里土气的老师见了，嗤之以鼻，说：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好的不学，净学坏的，总研究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呢？说完这些，又像是陆仁做了什么莫大的错事，让陆仁罚站，去教室前面站着，作为榜样。
在学生们的哄笑声中，他下课回到位置上，将皮夹克脱了，搁在椅子上，一天再也没穿。
其实他想不通，穿帅气的衣服究竟是什么“坏的”，是什么“错事”？可是放学回家的时候，见路上的人都穿的土里土气，满城的人都穿着刻意土气的衣服，一城的人都土里土气，只有他光鲜亮丽，格格不入。他像是懂了，又没懂。即便后来东北的规矩放开了，也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人穿的太帅上前挑衅，可陆仁再也没有穿过帅气的衣服，一直如此。
下了楼，深夜的天宛如过了期的墨色，黑色中带着一抹不纯粹的灰，据说深山老林里的夜空是通透的，而城里的都带着一种灰。这是因为空气质量不好，又有一些原因是因为光污染。陆仁其实很喜欢雪，但东北的冬天来得一年比一年晚，据说今年的哈尔滨只下了两次雪。
橙黄色路的光照射的水泥地还是带着一种温馨，橙黄色的路灯很暖，带着一种暖色。雪白的路灯光就没什么人情味，冰冰冷冷的。
龙哥摸了摸睡衣兜，想起来自己穿了睡衣，问：“你带烟了没有？”
陆仁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龙哥一支，她很不客气地叼在嘴上，又很不客气地伸手，要打火机。
陆仁无奈，又给她点烟，她两只白嫩的手拢着晚风中摇晃的火苗，垂着的宝石红色眼睛，带着一抹不知名的色彩。
龙哥快抽两口烟，叹了口气，道：“那个阴暗女老说我身上有烟味，你说我有吗？”
陆仁说：“不止你身上有，我身上也有。”
龙哥点了点头，两人没有说话。
陆仁看着龙哥抽着烟，她抽烟很快，样子有点萧索，陆仁又说：“以后少抽点烟吧。”
龙哥抽着烟笑出了声，咳嗽两声，道：“这是屁话。”
陆仁点了点头：“确实是屁话。”
抽烟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按理来说，不说话就会显得尴尬，尤其是两个人一起抽烟的时候，如果不聊些什么，气氛就会没来由的沉闷。你吐一口烟气，我吐一口烟气，即便是朋友之间，在抽烟的时候不说话，也会很尴尬的。
但是陆仁并没有尴尬，仿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龙哥一起不做声地抽烟时，再也没有尴尬过。龙哥将脑袋扬起来，冬天的哈气和烟气一起吹出来，老大的一团，像是一团云升起。
龙哥嘿嘿一笑：“你那烟没我这个劲大。”
陆仁点了点头：“我知道网上有一种电子烟，像是个壶一样，烟量很大，看快手上有人录过，那个在冬天玩儿，得特别有意思。”
龙哥点了点头。
陆仁问：“给你买一个？”
龙哥摇摇头，紧了紧衣服：“浪费钱。”
夜里突然一声轰鸣，朦胧的灰色天空亮了，映的地面冒出红光。陆仁一怔，抬头，见远方的天空升起一团烟花，愈来愈高，最后在最高的时候炸裂开来，红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整个天空都被照亮起来。这烟花仿佛是一个信号，马上，又有其他的烟花争相升空，像是远在几公里外的雷电，轰鸣声在很久之后才传了过来，天空被各种颜色照亮。
龙哥说：“过年了。”
陆仁点了点头，出神地看着烟花，这儿应该是大学街那边，那边可以燃放烟花。这几年的冬天越来越晚，烟花也越来越少，再也见不到以往下楼就能看见熊孩子拿着一根香，点燃鞭炮后掉头就跑，陆仁在一旁抄手揣兜，看着也刺激，但这些感觉很久没有过了。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家里人在家里团聚，磕了几个头，拿到了压岁钱，就着夜色出去打电话，跟几个朋友一起去网吧包夜。当年街上一个人没有，可天上的炮仗和烟火就没停过，照亮了整个小城，整个小城都在各色烟花爆竹声里。陆仁去网吧的路上，天空是橙红色的，雪花像是鹅毛似的。可每年的雪越来越晚，炮仗也越来越少。也许到了以后，有一年的春节就像是往常的日子一样，再也没有了过年，没有了团聚，也没有了炮仗，没有了雪。这些看着很残酷，但似乎是可以预见的。
陆仁和龙哥两人抽完了一支烟，见龙哥还站在原地看烟花，陆仁又识趣地递了一支过去，龙哥接过，陆仁缩着胳膊给她点燃。
她慢慢地抽着这支烟，看着烟花的神色逐渐舒缓，又像是有些迷离。
陆仁也点了支烟，道：“这几年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了。”
龙哥点了点头：“嗯。”
陆仁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龙哥又点了点头，好半天没有说话，两人看了一会儿烟花。
烟花逐渐停息，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出现过。
龙哥缩着手，突然道：
“陆仁，我想要个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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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原本满是烟花爆竹声的浅灰色天空就此平静下来，安静的出奇。这就是今年过年最后的一点年味，然后再没了什么其他的。过年这个节日很古怪，古怪就古怪于，如果拆开来看的话，其实过年并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是一如往常稀奇古怪的一天，只不过很多人赋予了过年一种意义感，所以过年才会显得如此的热闹，温暖。
而意义感是需要一个人来给予的。
就比如说，一个人如果自己过年，和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一起跨年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可能将今年过年当成了一如往常的一天，而后者喧喧闹闹，熙熙攘攘，开开心心，这就是有意义感的年，和没有意义感的年的区别。
陆仁这个人比较愚钝，他很难察觉到这种区别，他某种意义上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在某些时候却又愚笨的很。但是今年过年和去年不一样，今年的家里似乎热闹得很。
面对龙哥的问题，陆仁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看了眼浅灰色的天，看了半晌，确定不会有新的烟花点燃之后，这才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
陆仁问：“过年你想要什么？”
龙哥很少要求陆仁买一件东西。
很少。
几乎到了某种过分的程度。
比方说她房间里的电脑，她刚来到家里的时候，虽然确实霸占了几天，但马上的，她似乎意识到用别人的东西是一件不对的事情，于是立刻跑到网吧去，一玩就是一天。陆仁对此毫无办法，只得告诉她：我那个电脑你拿出去用，咱好端端的有自己的电脑，为什么非得出去玩别人的？龙哥也觉得有道理，从此以后，陆仁那台老式配置却还算不错的台式机，就惨遭了龙哥毒手，变成了一台游戏机，只运行地下城一个游戏。
龙哥撇了撇嘴，道：“你就没什么想要送给我的？”
“你又没给我送礼物，我干嘛给你送礼物？”
“这事儿不得开个头嘛，礼尚往来，你先给我送，我才能给你送，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仁抽了口烟，摇摇头：“歪理。”
龙哥不满地噘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陆仁。
陆仁看了她一眼，受不了这个样子，于是只得告饶，问：“那你想要什么？”
“你等我想想。”
龙哥的表情立刻变得雀跃起来，宝石红色的眼里泛着兴奋色彩，像是一个得到玩具的小姑娘，但是想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兴奋的脸僵住了，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思考。
“先前说的电子烟？”陆仁提示。
“那东西不好，据说没劲，只是看上去烟大，好玩而已。”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着什么急啊！”
陆仁叹了口气：“我不着急能行吗，明海在楼上等着呢，咱俩在楼下冻着呢……
你烟抽完没，抽完咱俩就走了。“
“你等会儿，再让我想一想。”龙哥耷拉着脑袋，神色萎靡，不住踱着步，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
陆仁乐了：“就这么想要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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