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红桃Q不作回答，沉默地饮下血酒。
琼道尔的笑意却没有退去，接着做出叙述，“据我所知，世界上仅存的‘线类能力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人类世界的【无暇】，另一个是继承自他的【摩伊拉】。”
“因为源无心没有给她的子嗣传承觉醒之血，源无衣的力量并未上升到比源无心更高的水平，一旦他觉醒，积累数代的鬼血会在她身上展现出何等伟大的力量？”
“也许她能肆意地控制‘时间线’，甚至能控制‘世界线’，这才是究极的力量，究极的【酒吞童子】。”
“……是吗。”红桃Q不屑地冷哼一声。
晚餐血酒被她全部饮入腹中，这名初代种倚在座椅扶手上，慵懒地将酒杯倾入身旁，随手抛去，鲜血宫殿的血潮将那酒杯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奢侈，海晶玻璃做的酒杯说扔就扔，这就是红心女王的底气么。”
“少跟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红桃Q面露怒色，“你自己看看事情发展成了什么模样，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
“我费尽心思在人类世界埋下这么多枚棋子，为的是在合适的时间发挥合适的作用！不是在你的计划中充当炮灰！”
“早上我派出【水质溶液】，到傍晚他们就弄来了从灵能原理上克制它的家伙！这才过了多久？”
“要不是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的底牌，恐怕水质溶液就得被当场干掉！”
怒气冲冲地朝琼道尔叫道，红桃Q就差照着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了。
但是，笑盈盈的初代种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就好像这件事不足挂齿似的，“我从来没把你的棋子当成过炮灰，他们全都在应该去的位置，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而且，这一直都是只属于你的棋盘，你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并非吃掉黑方的王，而是逼迫与诱导，让黑色的王后进无可进，这样才能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一味地计较一时得失，并不能为你带来最后的胜利。”
说完，琼道尔轻轻抬手，血流在鲜血宫殿中央的大圆桌上流淌铺开，将不知置于何处的水晶球托起，稳固地放在正中央，“——你说对吧，文森特。”
水晶球里映出另一名白发血魔的面容，【赤塔之主】文森特
“……我对你的谋略没兴趣，”
文森特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感情波动，“但是，弥赛亚计划已经被证明失败，初代种们只剩下我们三个，不能再像之前那样。”
“如果你能这样想，说明弗朗西斯的死给你也造成了很大的触动嘛？”
琼道尔笑了笑。
岂止是触动而已——获得鬼血的密瑟尔一度化作凌驾于真祖之上的生物，以超绝的力量将弗朗西斯虐杀致死，如果当时挑衅她的人是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会面临与弗朗西斯相同的下场。
唤回真祖之血迫在眉睫。
正因为如此，琼道尔才主动联系了文森特，将他拉进自己与红桃Q这设计埋伏了一整场的计划中，并以魔法在约克城掀起这场史无前例的风暴，——七阶法，【无尘天降】
以风暴造成全城规模的混乱，再以一枚棋子吸引视线，待真正的王牌到位后再进一步展开。
……但是，事态的发展似乎稍微偏离了正轨，按照构思中的计划，无衣不可能猜到【水质溶液】会前去约克城机场拦截赫尔墨斯降落，更不可能呼唤一名能冻结水流专克水质溶液的翼人前去支援，正因如此，琼道尔和红桃Q都没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水质溶液被沐风冻成冰山，丹妮尔利用念力阻断了周围一切水流与她本体的接触，这两者打了一套堪称完美的combo，将水质溶液给死死压制住。
琼道尔看不见约克城短期内的未来，这座城里不仅有七阶法，还有无以计数的S级英雄，以及所向披靡无人敢挡的源无心，这些灵能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厚度惊人的未来迷雾，就算灵能全开，琼道尔也看不见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难道这座城里有人识破了水质溶液被安排好的去处？
琼道尔陷入深深的思索，头脑全速运转，想要反向解译出保罗的想法。
不可能，【无影灯】的读心能力并不能识别不死傀儡的思想，初代种之间的沟通也并未通过人类世界的信息网络来进行，他没理由知道红桃Q所直接下达的命令。
除非他通过另一种形式分析出了水质溶液的动向。
“机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琼道尔抬头说道。
红桃Q依然是那样慵懒的姿态，稍微正经几分后，开口回答，“不怎么样。我动用了堪称王牌的棋子，从航空煤油仓库里往水质溶液那输送，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航空煤油啊……利用人类物理学中的乳化效应么，有点意思。”
“这种事只有他才能做到，可以说是能把事态给扳回来的杀手锏。但你可千万要小心，绝对不能让源无衣识破，如果这枚棋子在不能现身的情况下露出马脚，我们可就要遭遇最恐怖的对手了。”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
从红桃Q这里得到确认，琼道尔望了一眼水晶球另一头的文森特，“目前情况就是这样。要拜托你多维持一会儿风暴了，没问题吧？”
“你们尽快。”
简短的回答后，文森特断开联系。
红桃Q也将身体坐正到椅背上靠着，轻叹道，“这家伙老是这样，学魔法的人都这副德行。”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跟他合作，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很有可能被他给捞走利润的大头。”
“……哼，少跟我废话，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应该是没有了吧。如果你想跟我聊聊天的话——”
话音未落，就像无数电影中出演的那样，红桃Q的身体在飞散的灵能蝙蝠中消失，只剩下一处空空如也的座位。
琼道尔收回还没说出口的话，嘴角逐渐放平，然后轻咬牙关，从航空煤油仓库中以【线】的形式输送煤油，这是极其危险的举动，这枚用来绝地反击的棋子……会暴露吗……？
四十六、迫降·IV
暴雨中，人造的冰山周围被冰晶与寒霜所笼罩，暂且从密集的袭击中放松一些后，丹妮尔重新以念动力为无衣几人阻挡暴雨，机场跑道上可不会有遮风避雨的地方，这里随时都可能有飞机降落，像那种固定的水泥伞桩根本不可能存在，更别说在这种地方撑伞了，这里不仅有暴雨，还有大风，袭击约克城的风暴会直接卷断普通雨伞的伞骨，只有念动力才能在这种时候挡风遮雨。
伊丽莎白赶到无衣身边。
她也同样浑身湿透，每一根头发都在滴水，担忧地扶住无衣的手臂，现在正值浅冬季节，伊丽莎白没有实现完全的鬼人转化，在大风暴雨与低气温的三重袭击下，她的体温正在迅速降低，从她冰凉的手就能感觉出来，更别说附近还有沐风在降低周围的气温了。
无衣连忙握住伊丽莎白冰冷的双手，“感觉冷吗，要不要我们先到旁边去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我还撑得住。”
“别勉强自己，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太能顶得住，不能硬撑。”
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伊丽莎白的手，无衣同时朝她说道。
混血白鬼露出苦涩的微笑，也不好再说什么。
现在要想不淋雨就返回机场大厅是很难的事，几人在密瑟尔【世界】的协助下逃离了坍塌的管制塔，借助丹妮尔的念动力与水质溶液一同来到机场跑道中央，全靠丹妮尔的念动力才勉强能有避雨的地方，但现在她没有闲暇护送无衣与伊丽莎白返回机场大厅，丹妮尔竭尽全力遏制住狂暴的水流，连她自己的身体都无暇顾及，她身上也好不到哪去，跟无衣与伊丽莎白一样，连头发丝都在滴水。
还有她身边的克拉拉。
除了沐风密瑟尔和克拉拉这三个魔界居民和赤鬼能耐受低温，其他几个人并不太能在这种低温下待太久，大家都在风雨中默默地颤抖，而赤鬼萝莉拿着她手里那部军工级防水平板电脑，一只手却放在自己妹妹身后，灵能释放，像是在以自己的心灵异能为丹妮尔提供抵御这股寒冷的能量，心灵异能【能源供给】
利用这种能力，克拉拉能在维持高精密度的前提下提高人体组织内蕴含的能量，从而保证丹妮尔的体温维持在一个正常甚至略高的水平。
丹妮尔抿着嘴，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上二三十公分的姐姐。
“姐姐……你这样会很消耗灵能吧，维持体温需要相当高的精密度……”
“没事的，维持你一个人的体温而已，不用担心我，”克拉拉轻叹摇头，“倒是你没受伤吧，第一波对撞的时候你看起来不太行的样子。”
“没大碍，我还能继续。”丹妮尔颔首回答。
克拉拉看了一眼丹妮尔颤抖的指尖，眼中藏不住担忧的神色，她知道自己妹妹状态不太妙，念动力是最经典的心灵异能，也是灵能逆流作用最强的心灵异能，如果丹妮尔强行跟巨大的力量进行对抗，那她的灵能脉络很有可能遭到逆流冲击，会造成无法预估的影响，绝对不能再让她继续跟水质溶液打正面的灵能对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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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这边想的也差不多，只要想办法解决掉这座巨大的冰山，就可以搞定赫尔墨斯即将遭遇的危机，……但是，作为以低温持续压制水质溶液的主攻手，森鸮沐风在冰山上凝视着某一处地面，隔着这么远看不见她的鹰眼到底在注视何方，但依稀能感觉出她的紧张，“沐风！你那边怎么样了！”
无衣扯开喉咙朝沐风叫道。
森鸮不为所动，她怔怔地凝视着那处地面，全然无视了无衣的呼唤，好像那里有什么比无衣的话更令她在意的东西似的，“……喂，沐风，你上面怎么样了，用得着一直维持吗？”
听到无衣的声音，正在思考如何搞定这座冰山的密瑟尔也跟着嚷道。
虽说血魔并不会怕冷，但灵能障壁里的情况谁都不知道，万一就在密瑟尔打算进去把冰山给打烂成块方便搬运的时候出了点什么问题呢？
森鸮没有收敛羽翼，反而全力展开，一幅随时准备起飞的模样，“当心，有情况。”
然后说出这简洁明了的提示。
无衣愣住，另外二人的反应极快，刹那间，密瑟尔与丹妮尔如临大敌，几乎立刻聚集灵能再度展开念力障壁，同时全力戒备周围，大雨失去念力的阻挡，重新洗刷在无衣头上身上，但无衣却连呼吸都不敢喘大气，听到“有情况”这三个字时脑子里嗡的一声，根本没料到在这种局面下居然还会有转机——
现在有多少人在跟水质溶液对抗？
S级英雄【单晶硅】与S级英雄【天秤】，她们姐妹俩形成了能坚持许久的念力壁垒，【阿特涅安的鸢尾花】，翼人英雄沐风，构成了对水质溶液的物理性压制，还有在外围待机监视以防对方派人支援的密瑟尔，以及正在暴雨中指挥机场安保人员全速赶来的管制塔主管安德列夫，甚至要算上在不知何处注视战场的【无影灯】保罗。
这样极具针对性的队伍，理论上足够把水质溶液给压制得动弹不得，她的能力又不能控制冰块，怎么能在沐风已经发动灵能冻结水流的情况下翻盘？
“到底发生了什么！哪里有情况！？”
无衣大声叫喊。
他实在是找不出哪里有翻盘的征兆——冰山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而且也不可能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融化，这里唯一能将它在短时间内重新变成水流的人只有赤鬼萝莉克拉拉，她这时候又在全身心地维持自己妹妹的体温，根本不可能临场反水。
“…………”
沐风没有回答，振翅飞离冰山，就在她与冰山解除彼此解除的瞬间，一道闪电击中不远处机场大厅的避雷针，电光照亮天空的同时，也把这块大冰块内部给照得透亮，无衣总算明白了沐风在担忧着什么，冰块内部并不是透明的固冰，而是密密麻麻比蚁巢蜂窝还要密集的异色“细线”！正如织布一般连绵成片！
看到这，无衣脑子里嗡的一声，线，如布匹般连绵，他没有机会延伸思考，巨响击碎了无衣的思绪，也将丹妮尔慌忙撤除的念力屏障给击得粉碎——
“哗啦啦！！！”
碎冰爆裂着飞散！暴雨灌进由连绵液线编织成的巨大冰块中，水质溶液重获自由！
四十七、迫降·V
“世界！！”
密瑟尔高声呼喝，灵能爆鸣，时间停止，碎冰与暴雨一起停滞在空中，漫天水滴与楔形崩碎的冰块交错成令人惊骇的恐怖画面，还有及时收回灵能只是被冲击波给震退的丹妮尔，在她身边扶住的克拉拉，以及用刚羽护住身体抵抗灵能冲击的沐风，还有那团由液体细线纺织而成的巨大水团，天空乌云密布，光照极差，再加上暴雨冰尘对视线的遮蔽，无衣很难辨认出这巨大水团中模糊的液线踪影，但他可以肯定这其中绝对存在着“液体细线”，水团不如之前所见那般清澈，在鬼人之瞳的加持下，无衣看见其中混杂着某种淡黄色的液体，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没有相溶时那种清晰可见的内部结构，显得尤其浑浊，无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油性液体与水的乳化液！
机场里什么油最多？
不是食用油，不是润滑油，是用于飞机引擎的航空煤油！
它在液态时不易燃烧，熔点很低，只在汽化时易燃，而且它没有受到任何灵能影响，这就意味着它与雨水形成的乳化液可以被水质溶液给识别成“水流”，而且不会被沐风的灵能给轻易冻成冰块！
“搞什么！这家伙怎么被放出来了！？”
密瑟尔对航空煤油完全没有概念，她只知道水质溶液从冰块里被释放了出来，事态正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无衣抿着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去联想那方面的事，“……密瑟尔！把丹妮尔和克拉拉带走！她们的位置很危险！”
环顾四周，无衣一边努力拉拽被【世界】所凝滞的伊丽莎白，一边大声指挥密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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