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一点小忙而已，没事的，”无衣摆摆手，“青羽在寝宫里吗，我想再看看她的病情，另外那些药物的事——”
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无衣特别留意了迎风的表情。
雕鸮淡定地颔首，鹰眼注视着无衣，不带丝毫感情变化，“陛下已经让我尽快安排药物采购了，无衣你给出的清单很难在阿特涅安采购到，我们已经联系了今年控制展翅天路的风翼帮，三天之内就能从人类世界买回来。”
三天啊……
听到这个时间，无衣感觉自己似乎坐了一趟假的魔列车，二号轨道上的四号魔列车开了一天半才从伍斯特城开进魔界，翼人们居然用三天时间就能把药给买回来？
这可是一趟来回啊，加上采购药物的时间一共三天，翼人们的长途飞行能力也太可怕了。
无衣还是保持着淡定的状态与表情，不动声色。
沉默十几秒，迎风率先打破了平静，“陛下在寝宫里，不过季风正在跟陛下汇报情况……我想一时半会儿大概没法弄完，而且……”
“而且？”艾米丽追问一句。
雕鸮的鹰眼中闪过几分怜悯，似乎是在为寝宫里的季风而担忧，“……没什么。如果三位想进去的话就去吧，季风应该会很欢迎你们。”
说完，迎风没有再拦住去路，放无衣三人走进寝宫外的走廊，在卫士们夹道守护的走廊里走到门口，守门的卫士为无衣三人敲了敲门，“咚咚。”
“陛下，无衣医生来了。”
门里沉默了几秒，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没有听到青羽的声音，卫士也没吭声，默默地为无衣打开大门，等迎入三人后连忙把大门关上，就好像大门里藏着什么凶神恶煞的家伙——
三人抬头望去，眼前是青羽的寝宫，有着用金银装饰的华丽木梁与天花板，地面家具倒是不多，但基本的沙发茶几和迎客家具都很完备，只不过，幼鸟青羽正非常生气地坐在沙发里，面前茶几里是一碟香气四溢的油炸蚕蛹，是她最喜欢的菜，不过并没有动筷子去夹，反倒是双翼抱在胸前，冷冷地盯着茶几对面的那人，黑鹰季风，鹰隼卫队的长官，神木王宫的庇护者，她像是正在接受青羽的痛批，满脸都写着委屈和无奈，但又没法反驳，“青羽陛下。”
艾米丽率先朝女王问好，青羽朝她们三个看过来，摇摇头把痛批季风的表情给甩掉，换成平常的轻松表情，朝三人招手示意。
看见无衣进来，季风就像看见了恩人一样鹰眼骤然敞亮，差点就要振动翅膀飞上来抱着无衣亲两口，可还没来得及高兴，青羽就又恶狠狠地朝季风瞪过来，表情就像在说“这次算你运气好再有下次铁定把你给炒鱿鱼”，幼鸟可爱的瞪眼让季风苦笑着端坐。
青羽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位置，让无衣坐到自己身边来，“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我会准备贵宾晚宴招待你们。”
“哎……随便吃一点就好啦，晚上还得给两个伤员换药呢，”无衣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而且我晚上还要给你做一点治疗呢，要是吃太饱了可不行。”
“吃可是人生少有的乐趣啊，人类世界在这方面还是得多学学魔界嘛。”
青羽歪头说道，表情愉快。
看着开心的幼鸟青羽，无衣轻轻叹气。
今天注定要住在神木王宫里了，可是，密瑟尔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无衣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仔细品味从戒指另一头传来的微妙触感。
三十七、这就是生活
医生的一天是如何度过的？
对于在医院里上班的医生们来说，临床医生的一天其实很简单：早上查房，然后联系手术或者会诊，一直忙到中午吃饭休息，然后继续手术会诊或是回去睡觉休息，下午再会个诊写写病历，最后结束一天的工作下班，这也是无衣曾经在人民医院上班时的生活，当然，自从开了黑诊所后，虽然收入少了90%，不过看病救人的成就感倒是多了不少，毕竟治的都是些打黑拳的伤病人，可能付不起医疗费，但治好后都会惦记着自己的好，有事了即便不打电话都能引来一卡车人。
而现在自己又成了一个游医，随密瑟尔来魔界走了一趟，救了不少人，也跟很多人结缘，这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自我价值实现了吧。
这些都是题外话，是无衣在无聊时漫不经心的思考。
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作为终高医【摩伊拉】，无衣继承自父亲【无暇】的医术被鬼血极大幅度地强化，任何方面都有很深的涉猎，从理论上来说，其他六名终高医加起来才堪堪能跟无衣比较，更何况无衣还有极高的上升空间，若是让无衣接触到更多种族的病人并进行治疗，丰富其脑子里的知识，无衣的医术还会进一步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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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青羽做完检查确定了鬼毒淤积的位置，无衣不太确定麻药对幼鸩这种身怀剧毒的古代物种有没有效果，但好在青羽的身体素质还很不错，大量鸩毒与微量鬼毒彼此抗衡的同时，不仅幼化了她的身体，鬼毒也在潜移默化地对其进行强化，感觉这鬼毒的量不是很大，又或者是毒性没有白鬼的鬼毒那么恐怖，应该是青鬼或是赤鬼的鬼毒。
于是，无衣进行了大胆的先期治疗：
给青羽打了一针麻药，让半身麻醉的她躺在床上，用最传统的疗法对她进行微创治疗——
抽血。
虽然麻药的效果很差，打针时候幼鸟啾啾地哭喊，但在季风和迎风的帮助下还是顺利完成了治疗，顺带给艾米丽上了一堂形象生动的儿科手术课。
确实只能算儿科。
总而言之，今天过得还算忙碌，吃完一顿勉强过得去的晚餐后，无衣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从寝宫里走到外面走廊，拐进大厅旁边的阳台，夕阳下的阿特涅安出现在无衣眼前。
“…………”
无衣沉默地凭栏远望，神木橡树的树冠大得超乎想象，可以说是遮天蔽日，虽说树冠下有透过阳光为其他树木照明的结界，但这结界在傍晚就会关闭，这是阿特涅安能看见太阳轮廓的少数时刻：
夕阳在树屋与高楼上投下金色的光芒，天边被晚霞染得通红，如火焰灼烧着天空，让人担心这火烧云会不会把遮天蔽日的神木橡树给点燃，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一棵数千米高的超级大树上张望天边尽头，还能看着夕阳点亮天空与树屋树海，这种风景在人类世界可见不到，在无衣心里，这等景色已经上升到了鬼岛大江山樱花雨的级别，只不过，就算给青羽施行了成功的治疗，无衣心里还是有放不下的那人，几乎成了无衣的心结，“……密瑟尔……”
白鬼自言自语着这个名字。
密瑟尔·维多利亚·都铎，除了老妈源无心以外，她就是无衣最思念的人，她会不会就在某处跟自己一同张望着这片夕阳呢？如果是，那她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无衣坚信密瑟尔不会做出打伤李嘉图重创翼人部长的行为，可是，她和沐风还有红烨三人直到现在都没有现身，这让无衣很担心她们的情况，难道是被王宫门口给截住了？又或者是闹出这档子事导致王宫门禁变严了，她们直接被拦在外面进不来？
但无论发生什么，无衣都相信密瑟尔肯定会给自己解释清楚，这是最基本的信任。
看了一会儿眼前这片火红的世界，等太阳彻底落山，这才转身朝大厅走去——
“啾啾？”
软糯的声音，无衣被眼前这人给镇住，是那只跟自己一样高的幼鸟女王，淡青色的头发稍加梳理便垂在身后，加上一身宽松的睡裙和她稚嫩的双翼，看起来非常可爱，忍不住想要揉一揉她那毛茸茸的稚嫩双翼和脑袋，“是青羽啊……”无衣从茫然中恢复，说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刚才扎针的地方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我还没脆弱到这点小伤小痛都忍不住的程度。”
青羽自豪地挺直腰杆说道，翼人平坦的胸部一览无遗，不过翼人可没有胸部的泌乳的腺体组织，甚至还沿用了鸟类的泄殖腔，没有哺乳动物的男女分别，是相当罕见的连第一性征都完全一致的物种，而卵生动物的优点在于不需要十月怀胎，半年一次乃至更短的产卵就足够诞生出后代，更何况产卵这件事就跟人类女性的生理期一样普遍，未受精的蛋会由诞下它的母体做成煎蛋或者荷包蛋然后吃掉，不然就浪费了这枚蛋的营养。
脑子里过了一遍翼人生理学，无衣跟青羽简单地聊了聊，“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还会用一点其他的药，在我需要的药物从人类世界采购到之前都会保持现在的治疗。”
“可以不用再扎针了吗？”青羽脸上露出一丝恐惧。
“那可不行，必须充分抽出残余的毒，不然留在体内就像定时炸弹一样危险。”
“啾啾……”
青羽低头认输。
让随后赶来的迎风把青羽给领回寝宫，看着她们消失在走廊尽头，无衣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嗯——，距离第二轮治疗和查看絮羽李嘉图的病情还有一段时间，伊丽莎白也接受了刚才的治疗，艾米丽正在照顾她，要不要回去看看呢？
在那之前，自己还是先在这寝宫外围到处逛逛吧，还没机会参观呢，无衣迈开步子，就像饭后消食散步一样，沿着走廊慢悠悠地闲逛起来。
不带任何思考地闲逛，就好比放空思想让自己的脑子得到充分休息，对之后的效率也会有所提升吧，再加上无名指上血誓戒指的节律颤动，就好像在无声地引导着无衣朝某个方向走去，渐渐地，渐渐地，无衣消失在了卫兵们的视野中。
三十八、枭的现身
无衣特别留意了寝宫的防御，卫队们将整个寝宫连带下层给围得水泄不通，把神木王宫最重要的楼层给严丝合缝地包裹在防御圈里，在白天，外围有视力强大的鹰隼卫队施以防护，在神木橡树加持下的她们拥有极强的飞行能力，发现入侵者的第一时间就会将刚羽如雨点般将其覆盖，而到了夜晚，鹰隼卫队便将双翼收敛前去休息，由具有强大夜间视力的鸮卫队进行夜间值班，鸮是黑夜的猎手，在夜晚能展现出最大程度的战斗力，作为神木王宫的守夜人最合适不过。
但是，再完美的防御都有缺陷，即使鸮们的视力与感知都如此强大，仍然无法将所有角落都纳入眼底，只要能找到一处能够被绕过或是击破的位置，这层防御对有心人来说就已经被破解了。
无衣细细地打量观察周围，但就自己的观察力而言根本找不出有效的方法
不经意间，自己已经在走廊上走出这么远，算是寝宫层里最偏僻的位置，不过，这里也能更好地观赏黄昏的风景，在这片森林被黄昏的黑暗吞没前，无衣想要更深地将它印在眼底——
走到无人值守的阳台上，稍稍舒展身体，无衣抬起左手，仔细观察无名指上那枚轻颤的戒指，银白的血誓戒指，在密瑟尔手里可以成为凝聚血刃的简单途径，并且能提高她的控血能力，但在无衣这里就只有在近距离沟通彼此精神的作用了，血誓戒指之间也存在着神秘的超距作用，能感受到对方在戒指里注入的思念，只要主动建立连接便会让戒指产生颤动，密瑟尔也在某处注视着这片黄昏，她看见了相同的景象吗，还是说她看到了更多自己无法察觉到的风景？
无衣垂落双手，落在白大褂两边，闭上双眼呼吸这片千米高空的清新空气，这里没有化石燃料的排放，树木在一天的光合作用中制造的氧气随着神木橡树的魔力作用与高空的空气互相流通，让整个阿特涅安的空气变得无比清爽，“……抖。”
一道夜风吹来，气温骤降，无衣无声地打了个寒战，把白大褂裹紧了些，这里是到晚上就会变得有点冷的气候类型么，看来在阳台上还不能待太久啊，赶紧回去吧，无衣默默地睁开眼睛，想要看一眼这片步入黄昏的树海世界，只不过，出现在无衣眼前的却并非大森林与巨木，而是在黄昏中展翅的身影——
“咚。”
极轻的落地声，醒目的倩影近在眼前，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无衣猛然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眼前这人给一把拉住了肩膀。
“嘘，别出声。”
萝莉血魔抓住无衣的肩膀，把无衣给牢牢稳住，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无衣嘴唇上，小声说道，本来无衣都想叫嚷救命了，可一看见面前这突然出现的家伙是密瑟尔，眼神一变，没想到密瑟尔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你干嘛去了！早上不是说好在门口办完手续就来吗！”
“……途中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不好意思。”密瑟尔挠挠后脑勺，尴尬地回答。
卫士们并未注意到这处无人阳台上发生的事，二人都不敢惊动卫士，静静地保持着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姿势，但想到密瑟尔这么久都没跟自己说她为什么会失联，无衣心里有些不悦，微皱着眉朝密瑟尔定睛看去，只不过，跟密瑟尔的视线刚一对上，无衣酝酿好的话就被她闪亮的血瞳给打散，瞳孔与睫毛微微颤抖，沉默无言，在沉入地平线的黄昏夕阳中静静地对视。
大概是被密瑟尔盯得有点害羞，无衣刚想挪开视线，密瑟尔的手却忽然伸出捧住了自己的脸，不让无衣将目光从自己眼睛里挪开，“干、干嘛啦……”无衣紧张地说道，“这样盯着……会感觉很奇怪——”
柔软的东西触了上来，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令白鬼瞪大眼睛，又被密瑟尔给抓住肩膀手腕没法反抗，惊恐地后退两步，险些仰面摔倒，密瑟尔顺势抱住这白鬼的腰，血魔真祖出色的身体素质让她很轻松地便把无衣给揽住，二人从阳台上钻进墙壁与窗户间的阴影，响起一阵细小的舔舐水声。
黄昏时的小别深吻没有持续多久，也没有继续深入下去，两人便在阴影中分开，白鬼满脸通红，嘴角残留着一条没有滴下的唾液线，羞涩地将目光挪到一旁，“…………噗，害羞了吗。”
密瑟尔轻笑一声，伸手拭去嘴角残留的体液，稍微挪开了些，无衣轻咳两声掩饰紧张与羞涩，小声说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整个神木王宫为了提防你全天候戒严，真亏你能过来。”
“提防我？”
从刚才亲密接触的余裕中恢复，密瑟尔疑惑地发问，脸上写满好奇二字，“为什么要提防我，我没干什么事吧。”
“我知道你没干过，但是——”稍加停顿，无衣反问密瑟尔，“你还记得李嘉图吗，就是那个猫族的泽尔喀什亲王。”
“记得啊，我和红烨今天跟他一起潜入交通运输部想找展翅天路的情报，结果他被刺客给打伤了。”
萝莉血魔一五一十地作出回答。
无衣双眼瞪大几分，“你们潜入了交通运输部？”
“是啊，又没人看门，我们就顺势钻进电梯里了，然后在楼里跟他碰上，我们就一起去找那个絮羽部长，结果一开门李嘉图就被刺客给来了一枪。”
“还有还有，我和红烨翻到了絮羽的笔记，她在笔记里说她见过刺杀女王的刺客，只不过我们还没来得及向她求证，她就被刺客给弄成重伤，我和红烨不得已才从那离开。”
密瑟尔老实地说道，接着提出心里的疑问，“可是为什么神木王宫要提防我，难道不应该提防刺客才对吗，而且……”
无衣打断了她的话。
“因为，李嘉图指证你是打伤他和絮羽的凶手。”
“什么？这不可能！”密瑟尔惊愕地出声叫道，“我明明有给他包扎过，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目前还不清楚，青羽女王也不太相信这个结论，但目前也只好全力提防类似的事情再发生，自然也就把密瑟尔你给当成了潜在敌人。”
“搞什么……到底是为——”
话音未落，轻微的震动声在无衣兜里响起，有人在给无衣打电话，这个点打电话，会是谁呢？
密瑟尔默契地与无衣一起沉默下来，拿起手机，定睛看向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高清通话频道，在魔界可很难见到，于是无衣沉默地接通，密瑟尔耳朵凑上前来，两人一起分享同一个电话听筒，“晚上好，两位，今天在阿特涅安玩的开心吗？”
清晰的问好，无衣对这声音记得很清楚，这是那个家伙的声音——
血魔初代种，【枭】琼道尔。
三十九、深层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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