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迎风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冽。
就像这句话触到了她的霉头，她双翼中忽然抖出刚羽，灵能聚集，就差当场用刚羽箭雨把无衣三人给扎成刺猬了，密瑟尔试图解释，“我们有猎翼帮的信物，是他们让我们到这里来的，猎翼帮的人正在前门办手续，很快就可以——”
“猎翼帮……”
雕鸮喃喃自语，随后，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气势陡增，虽然灵能规模达不到与密瑟尔相抗衡的地步，但在神木橡树的加持下，密瑟尔可没有自信跟一只雕鸮打空战，搞什么名堂，不是说王室暗中支持帮派吗，沐风从银翼帮那里得到的消息也是拿到猎翼帮信物后直接去王宫，怎么这雕鸮一脸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难道说沐风被骗了，其实王室根本就不支持帮派？这样一来自曝身份岂不是——
但迎风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她却率先改变态度，轻咳两声清清喉咙，说道：
“咳咳……”
“抱歉，我跟猎翼帮以前有些过节，既然是跟女王陛下有关的事，我也应该放下这种成见。”
话锋一转，迎风的表情回归淡漠，锐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看向医生打扮的无衣与伊丽莎白，“……请跟我来，王宫会对你们的资格进行考核，如果通过，并且能治好女王陛下的伤病，我们会支付一笔不菲的报酬。”
迎风平静地说道，但她的眼中却带着对“猎翼帮”这个名字的厌恶，这是藏不住的负面情绪，无衣似乎猜出了什么东西，但目前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实际依据，进入王宫后能不能得到印证也是个问题，与密瑟尔相视一眼，彼此交换想法后，三人便紧跟在雕鸮迎风身后，前后走进神木王宫。
侧门开启，又沉重地关闭，像是从未打开过。
十九、神木王宫
神木王宫的内部空间很宽敞，与绝大多数占地面积极大的宫殿不同，神木王宫的宽度不过两三百米，建筑房间垂直分布，没有设置上下楼梯，以落脚木梁为主，也为不会飞行的种族提供了垂直电梯，无衣站在这座老式的上世纪电梯里，隔着栅栏门注视门外可以目视的屋内风景。
密瑟尔并未同行，她要去前门找沐风和红烨取得证明身份的通行令，迎风为了保证效率先行带无衣前去八百米层的办公室进行资历审查，这趟电梯上只有无衣伊丽莎白与迎风。
沉默的气氛有点尴尬。
在尴尬的气氛中，无衣悄悄打量面前这只雕鸮，与沐风那只森鸮不同，迎风虽然也有鹰眼耳羽和相似的圆脸，但她灰白间黑的羽毛与头发跟沐风那褐色的森林狩猎风格截然不同，身上穿着的卫士打扮也体现出了她的身份，还是找点话题吧，不然等这古董电梯坐到八百米层还得十分钟，兴许能跟迎风建立起奇妙的关系也说不定？
“迎风小姐——？”
无衣试探着发问，唤出迎风的名字，话还没说完，听到背后这人在叫自己，雕鸮毫无征兆地一百八十度回头，跟无衣对上视线，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口，被迎风注视着令无衣感到有点紧张，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鸟类都是这种一惊一乍的生物吗，翼人能不能别继承这种奇奇怪怪的特质，稍微淡定一点行不行，在心里吐槽着翼人的反应幅度之大，无衣接着搭话，“那个……迎风小姐跟猎翼帮到底有什么过节呢？”
这是无衣比较在意的问题，沐风有猎翼帮的特别许可令，迎风又跟猎翼帮有过节，让人不得不产生些怀疑，可迎风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了无衣一眼，便出声说道：
“没什么，一点小事，但令人很不愉快。”
“这样子啊……”
话题终结，迎风从无衣这接过了话题终结者的称号。
既然她都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要是再继续追问的话可能会遭致反感，这可不是无衣想看到的，便把目光继续放在电梯栅栏门外的风景上，在门口见面时，当密瑟尔提起猎翼帮时迎风的鹰眼中可不是这种无所谓的眼神，那种苦大仇深的愤怒根本不是现在这种淡定能掩盖得住的，她会刻意进行掩饰也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也许时机成熟后才有机会去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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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持续上升。
这座修建于神木橡树内部的古董电梯大约有一百年历史，上升速度慢出一种境界，从底层升到八百米层愣是过了十分钟，在最开始时跟迎风的对话结束后，无衣便没有再跟这雕鸮聊过天，等电梯上升到八百米层，迎风打开栅栏门，无衣与伊丽莎白才从这体验糟糕的古董电梯里走下来。
伊丽莎白倒是没什么感觉，电梯对她来说还算是很先进的东西，只不过这次的电梯体验不是很棒。
从电梯里走进还算宽敞的大厅，出现在无衣眼前的是从未见过的场面：
树干中心是自然生长的空腔，直径接近两百米，中央一百五十米都被修成建筑，有翼人风格的圆柱形设计，也有来自人类世界的钢筋结构，周围修建着落脚木梁，许多翼人站在木梁上彼此交谈，跟人类世界的办公大楼颇为相似，这里有巡逻的卫兵，也有公务人员，底层地面上也有不少行人在行走，很是热闹，“蛮多人的嘛。”
无衣出声评价。
这里确实跟血族领地的贵族城堡不太一样，与其说是王宫，不如说是一处密集的办公大楼，完全没有那种王宫才有的庄严，迎风用余光瞥了无衣一眼，没说什么，领着两只鬼人萝莉朝办公楼走去。
“跟我走吧，医师资格核准需要有人领路，我带你们去。”
雕鸮朝二人说道，迈出步子，伊丽莎白与无衣紧跟在她身后，两人头上扣着一只帽子，用来掩饰鬼角，起初伊丽莎白还不习惯戴帽子，但因为她现在是个混血白鬼，鬼角实在是不方便暴露出来，还是选择了扣上，这帽子是密瑟尔在礼品店里买的，特地挑选了能够天然掩饰鬼角的造型——
两顶小鸡造型的帽子，看起来就像正在cos雏鸟的两只萝莉。
“……”
察觉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迎风环顾左右，确实看到了不少奇怪的眼神，但这些眼神全都集中在自己身后的无衣与伊丽莎白身上，雕鸮不由得转头再次认真地看了她俩一眼，无衣与伊丽莎白抬头朝迎风眨眨眼睛，挺可爱的，说这两个是医生的话绝对没人会信，但在魔界绝对不能以外貌来判断年龄与阅历，据说第二顺位的龙王候选人是个娇小的龙女，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可她的年龄却接近一千五百岁。
“……跟紧我，别走丢了。”
迎风的语气稍微缓和几分，萝莉对任何人都有杀伤力，这一点在这个世界似乎都能得到充足的验证，无衣与伊丽莎白点点头，跟紧在迎风左右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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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办公楼，在迎风的带领下无衣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所有卫士都对迎风敬礼，迎风也一一回礼，似乎她的地位在翼人内部很高，可她不是王宫的守门人吗？
无衣脑子里回忆着迎风站在门口木梁上守门的模样，思考了半天，跟迎风一起停在一处办公室门前，这间办公室门口站着好些人，有不少医生打扮的半兽人或是翼人，跟门卫讲了几句，迎风朝无衣与伊丽莎白轻轻点头，便引着两只萝莉打开办公室大门走进。
刚一进入办公室，无衣便听到办公桌前响起一阵有气无力的喊声：
“这次又是谁啊……能不能来点正常人嘛。”
一个女声，有点熟悉，但无衣记不得这个声音到底在哪听过，便朝办公桌旁望去，只看见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精灵坐在软和的靠椅上，脸上顶着黑眼圈，戴一只眼镜，看起来像是个奇怪的眼镜娘，无衣与那眼镜娘精灵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愣住，“……无、无衣前辈！？！”
精灵惊叫出声，直到此时，无衣才反应过来，她就是在二号魔列车医务室里见到过的精灵实习医生！
二十、实习医生艾米丽
艾米丽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看见源无衣，自从魔列车一别后，源无衣一行人彻底失去联系，艾米丽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来自人类世界的医生，后来听说源无衣辗转去了血族领地爱丁堡，艾米丽接到委托前来橡木城阿特涅安，就再也没想过能再见到源无衣这个大前辈，再后来，前天晚上女王遭到刺杀，艾米丽正好在王宫里给某个大臣治疗脱羽症，便被慌乱的卫士们拜托给女王陛下治伤——
因为完全不知道这种奇怪的伤病该怎么治，艾米丽只能做最基本的处理，然后就没了办法，只能做点对症支持治疗，然后王宫才正式召集医生前来给女王陛下会诊。
可是招了一整天，艾米丽遇到的都是水平严重不足的翼人医生，还有半兽人各个族群的兽医，水平还没艾米丽高，审核一天下来全是妖魔鬼怪，要是把他们放去给女王治病的话估计能把捷科女王的羽毛给全秃噜了，——半兽人的拔毛疗法。
艾米丽才不相信这种听起来就很怪的疗法，便躬身自行给女王进行对症治疗，同时在办公室里亲自审核，希望能找到几个靠谱的医生，结果如上。
直到刚才，当迎风领着人进来，艾米丽还觉得又来了一个无证无照的赤脚医生，正准备随便敷衍几下打发他离开时，忽然发现这人是无衣，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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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坐在沙发里。
迎风把人带到后，起初还有些在意艾米丽为什么会认识无衣，但因为事情还很多，便先行告辞离开，与迎风道别，无衣才跟艾米丽开始交谈，艾米丽·阿奴阿兰德，瑞文戴尔医学院异族临床毕业生，曾于人类世界约克城听过【虎口钳】布里德利希的心脏塑形术讲座，算是瑞文戴尔最近几年最优秀的医学毕业生，任何魔界的医生，都必然听过人类世界的医学造诣有多高，对七名终高医也会有一个深刻的认识，更何况是【摩伊拉】这个出道几年便已经快成为传奇的称号。
换句话说，无衣就是艾米丽的偶像。
精灵少女在沙发对面坐着，满怀期待地看着无衣，说道：
“无衣前辈要喝点水吗？”
“啊？这么一说真有点渴，”无衣点点头，“能给我一杯水吗，谢谢，要是有茶的话就更好了。”
“我这里有精灵特产的茶叶，我马上就去给前辈你泡茶！”
艾米丽受宠若惊，连忙跑去给无衣泡茶。
看着她在电水壶前忙活的模样，伊丽莎白凑近到无衣身边，朝无衣耳语，“这孩子看起来很崇拜你哦，你们是在哪认识的？”
“在魔列车上，她是二号轨道上的随车医生。”
“随车医生的话……唔，那她为什么会到阿特涅安来呢，这里离得有点远吧。”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无衣摊手摇头，“也许她有自己的想法，又或者干脆就是随便找了这里的工作。”
“和精灵们的性格很像嘛，好像有不少精灵就喜欢到处云游增长阅历来着？”
“我对精灵了解不深啦。”
与伊丽莎白耳语聊了几句，艾米丽端着一杯茶水过来，恭敬地呈上，无衣不太习惯，不过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艾米丽的茶水，精灵清茶的口味很不错，清新芳香的口感令人心旷神怡，彻底消除了前几天长途奔波的疲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接下来才要进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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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清茶洗涤心里积攒的劳累后，无衣放下茶杯，摆正姿势看着艾米丽，精灵少女明白无衣这突然严肃起来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同样保持正经，随时准备回答无衣接下来的提问，但就算无衣不说，艾米丽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我听说前天翼人王捷科十六世遇刺，这件事是真的吗。”无衣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是真的，我已经给女王做过急诊处理了，”艾米丽点头应答，不敢怠慢，“今天早上换药的时候，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
“只是？”
听到艾米丽话锋一转，无衣心头一紧，眼睛也眯了起来。
在急诊处理这方面，没有灵能介入能力的医生能做的都差不多，无非是清创和急诊缝合，要是精细一点可能加一个急诊手术，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东西，艾米丽当过一段时间的魔列车随车医生，在车上聊天时无衣也摸清了她的水平，至少做一些常用的伤口急诊处理是没问题的，再说了，本来翼人的身体素质就跟血魔一样好，就算没有密瑟尔那真祖的力量和伊丽莎白的不死性，也绝对比一般的半兽人要好，从沐风的恢复速度上就能看出端倪，更别说是王室，王室继承的古代血统更能让她们得到长足的强化。
“具体点，伤口处理完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性命无虞，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才对。”
“这个嘛……捷科女王的伤是好了，但她……怎、怎么说呢，很难说是‘完全康复’……”
艾米丽纠结了一会儿，左思右想，朝办公桌伸手，轻轻托举，无形的力量便将两份用魔法复印的病历抬到茶几上供无衣与伊丽莎白阅读，这只混血白鬼萝莉自然看不懂病历，无衣困惑地接过病历翻开，读完第一页与第二页，大致了解了伤情，“嗯……腹部一处锐器伤，胸部一处刺伤，肩部与上臂被锐器割伤，经过急诊处理后第二日已经愈合，今日换药时伤疤脱落，没有留下疤痕。”
无衣翻过第三页。
“………………”
沉默。
鬼人萝莉陷入长久的沉默，无衣静静地注视着第三页的病历，就像怀疑人生一样反复翻阅，读了十几遍后，这才缓缓地合上这份薄薄的病历本，“……无衣前辈？”艾米丽试探着发问，“看完了吗……感觉如何？这种状况正常吗？”
“不，绝对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无衣果断回答，见到无衣满脸见鬼的模样，伊丽莎白也好奇地拿起病历翻开，虽然看不太懂，但认字还是挺简单的，只见她仔细读完病历，表情从好奇变得疑惑，最后惊恐地合上，无衣觉得她应该get到了这个点，病历第三页用圈红的字这样标记着：
【患者身体幼化，失去飞行能力】
二十一、无衣会诊
“身、身体幼化？！”
伊丽莎白惊恐地叫道，就像看见了什么闻所未闻的骇人疾病，……确实有够骇人的，能让人身体变小的力量，迄今为止只有鬼血这一条路可选，无衣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病能让魔界生物的身体幼化。
说不定魔法能做到，可女王并未遭到法师的刺杀，神木王宫也对捷科女王有庇护，加上她的古代血统，要想让一个持有古代血统的翼人产生身体幼化的现象……
对于经历过魔法鼎盛时代的伊丽莎白来说，她更容易理解要用魔法做到如此程度到底需要多可怕的力量，至少要七阶法，而且要顶级规格，释放距离也不能超过神木王宫的范围，这样一来，就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刺客以极快的速度突破了卫士们的鹰眼侦查，突入到女王身边将其刺伤并瞬间发动顶级七阶法，击伤女王后扬长而去。
要真是这样的话，世界上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大概只有源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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