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你的出生地是乌萨斯对么，奥森先生？”
魏彦吾收起了内心的困惑，他继续不漏声色试探着奥森的目的和身份。
“是的，魏长官为什么会知道？”
“你的语气中有乌萨斯人的音调，我曾经也去过那里。”
“诶，魏长官是炎国人吧，原来也去过乌萨斯。”
奥森点点头回应，而魏彦吾则是依旧表面微笑，实则不断在大脑里思考面前这名少年突然摆出如此无防备的姿态，究竟在图谋什么。
“是啊，乌萨斯——那曾经辉煌，如今日薄西山的国度，我当然印象深刻。”
魏彦吾用模棱两可的话语试探着奥森，他想要知道这名少年是否如同“内卫”一般，是狂热的乌萨斯爱国者。
“乌萨斯带给我的馈赠确实很多，那里虽然冰冷刺骨，但我却不会忘却，我在那片土地上收获了最宝贵的礼物。”
奥森轻声回应，直到现在他偶尔还是会梦到那片坐落于北境一隅的村庄，只是在被风雪彻底掩埋前，总会有一只稚嫩的红龙将自己从冰封中牵引出来。
“我能理解，我对炎国也是如此。那个国家承载了我太多的过往，只是我最终选择将这份爱灌注于龙门——对了，奥森先生。我听说乌萨斯最近在不断发生大大小小的政变，你认为这座巨型的战争机器，是否即将抵达腐朽崩毁的尽头？”
“我……不太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当人们无法继续维持原有生活的时候就会寻求改变，即便是乌萨斯也是如此，而龙门，我认为也将如此。”
奥森看向魏彦吾平淡的说到。
——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魏长官。
——你是在威胁我和龙门么，黑蛇的利刃？
俩人一波交锋又是两个MISS，彼此完美没有GET到对方的含义。
“我明白，奥森先生，我明白——那么您又是如何与陈警官相识的？她会引荐你成为特殊探员，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魏彦吾已经确认了，奥森是油bear来，要偷袭龙门，而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他对于陈晖洁的态度又是如何？是赶尽杀绝，还是无所谓，又或者是……想要对塔露拉一样，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一想到这里，魏彦吾的气场终究没有按耐住一直的沉稳气息，而好巧不巧奥森正好感知到了魏彦吾的情绪波动。
——虽然嘴上说着‘有误会’，但魏长官根本还是很生气我和陈警官的关系嘛……既然如此，这时候我必须要说巧妙地回答，撇开自己和陈警官的关系才行！
完美会错意的奥森在心里如此想到，短暂的思索之后开口回答：
“陈警官最初和我有一些误会，但那个误会是因为她的正义感所致，之后因为诗怀雅警官的帮助，我和陈警官解开了最初的误会并且熟络起来。我认为陈警官是一名很敬业认真的警司，我希望能够和她成为不错的同伴，朋友，普通的同事。”
——怎么样，这样的回答没问题吧？
——不仅仅是陈晖洁，连碧翠克斯家族的大小姐也在掌握之中的意思么？这家伙……他是在嘲笑我，嘲笑我根本无法察觉近卫局如此巨大的漏洞。
“咦0v0？”
本以为自己做出了‘标准回答’的奥森突然发现，魏老二貌似不知为何变得更加愤怒了。
——他已经是龙门的‘杂质’了，‘黑蛇的利刃’……我不知道他是用何种方式绕开近卫局和龙门的眼线混入其中的，但此时他在这里对我赤裸裸的嘲讽，就是科西切最大的恶意显现。
通过一段完全不在同一波长的对话之后，魏彦吾已经无比确信奥森是“黑蛇的利刃”本刃，并且其目的就是为了摧毁龙门，剥夺陈晖洁和诗怀雅，将自己所经营的一切践踏殆尽，并且还能摆出人畜无害笑容的恐怖家伙。
——这个少年不是能够继续留下去的存在，此时‘黑蛇的利刃’依旧对自己展现着不屑一顾的态度，而这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该摊牌了。
魏彦吾从茶桌前起身，端起茶杯慢慢走向一旁的落地窗，俯视着龙门街景。
“龙门在很久以前吸引过一只怪物，那只怪物对这座城市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甚至我的余生或许都会为了处理它的暴行而四处奔波。只要能够将那只怪物封印，我会做出任何事情——无论是作为执政者，作为军人，又或者是一名刽子手。而你，奥森先生，你又是怎么看待它，看待‘不死的科西切’呢？”
魏彦吾赤红的龙瞳直视奥森，房间内的气氛达到了冰点。
这位执政者卸下了试探和伪装，直接对‘黑蛇的利刃’摊牌了黑蛇的存在。
魏彦吾肌肉紧绷蓄势待发，当黑蛇的利刃做出回答的瞬间，他会抽出挂在墙壁上的名刀【赤霄】向这只个子不高的怪物进攻，而提前埋伏在附近的个人部队‘黑蓑’也会一同冲入房间。
这根本称不上“计划”，这是魏彦吾原本最嗤之以鼻的冒进行为。
或许放到以前，就算面对‘黑蛇的利刃’他也会游刃有余。但如今的龙门正处于风雨交加摇摇欲坠的时刻，来自叙拉古，来自炎国，来自感染者的多方压力不断剥削者他和他的城邦，促使他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兵法。
魏彦吾只能确信一件事，‘黑蛇的利刃’拥有着改变城市的能力，但龙门——决不允许被改变。
与此同时，奥森轻轻开口：
“科西切？哦，黑蛇小姐是吧？她脑子有时候确实不太正常，之前还差点把我给推倒……咳咳咳咳，总之我还不太清楚要如何与她相处，但我也在努力尝试寻找一种能够让彼此更为同步的相处模式——”
“噗噗噗！！！”
前一秒都已经准备赤霄·拔刀的老魏，下一秒热茶从鼻孔中喷了出来。
——TMD这认识什么鬼啊，他在和科西切谈恋爱？？？
魏彦吾等着奥森，眼中写满了“你是不是有问题”。
——不……不对，根据之前的情报，科西切已经死在自己的城堡之中了，换句话说，他早已经凭依到了下一具肉体，而下一具躯体……塔露拉。
因为出发点就是错的，魏彦吾自然推测出了错误的结果，他一瞬间以为塔露拉终究没能逃离黑蛇的诅咒。
自己过命兄弟的女儿变成了这片大地上的怪物，他的血脉，他的遗产，彻底被黑蛇所占据侵蚀……
虽然魏彦吾一直在做着心理准备，但他仍旧没法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
“告诉我……你一直所侍奉的那个怪物，那头掠夺一切的黑蛇——它是否有过一瞬间的清醒？”
魏彦吾看向奥森，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情感，向‘黑蛇的利刃’询问。
但再一次，‘黑蛇的利刃’的回答让魏彦吾愣在原地。
“首先我才没侍奉那个家伙，其次黑蛇已经很久没搞过事了。”
“……啊？不是，你侍奉的到底是谁？”
“【侍奉】什么的……听，听起来很奇怪呀……”
——这家伙为啥害羞起来了！？
“——”“——”
说完两人大眼瞪小眼走路不怕滑了一阵。
“哈啊……虽然陈警官嘱托过我不要说出来，但看起来魏长官您似乎已经查到了一些情报，而且那些情报似乎还有些误会。”
最后依旧还是奥森先反应过来，或许自己现在和魏彦吾的对话，就像是之前叉烧猫小老鼠跟陈的对话一样，从根源上就错位了。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了，奥森叹了口气轻轻开口。
“其实我是听从塔露拉的指令，来龙门看望陈警官的。”
“塔露拉……等等，你在说什么——她没有被黑蛇所占据？”
魏彦吾有些混乱，短时间内的巨大起伏波折让这条老谋深算的龙一瞬间露出了写在脸上的困惑表情。
“占了，但是没有完全占据。”
“什么意思……等等，这么说，情报中显示你的雇主是塔露拉，意味着切城事变真的是由塔露拉所主导的？那种血腥的政变？”
“我不太清楚魏长官你的情报来源，但我可以告诉您，塔露拉从没有改变过初心，而我们在切尔诺伯格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所有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那你挟持切城领袖之女的情报？”
“我不被枣子姐一只手拎着到处跑就不错了……谁劫持谁啊……”
“那么把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变为自己的所有物——”
“我因为所谓的【24小时所有权】被一群人抢了将近18个小时！”
“和‘未注册生化武器研发佣兵团’接触——”
“人家是医院……我住院去来着。”
“……”“……”
魏彦吾一句句质问，奥森一句句吐槽。回过神来的时候，二人各自坐在椅子上用手捂脸一言不发。
——好tm丢人……在这隔空对话半天，还自以为谜语说的绝妙。
魏彦吾决心之后务必拨款雇点更靠谱的情报员，不过说起来这次的情报员似乎也和自己说过来着，“自己每次雇来探查情报的线人都会被一个自称【弑君者】的鲁珀族女孩给拦截，传到你手里的这点情报还是趁对方掉坑里的时候勉强送出来的”。
自己无法获取关于塔露拉的具体情报，是因为在塔露拉的革命之后，切城变得强盛到连线人情报都难以流出，还真是讽刺。
“你的话语要比我收集到的情报更为合理，我会相信你，奥森先生，但……你如果能提供证明的话就更好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魏彦吾调整情绪看向奥森。
“我的能力可以让信号传过城邦间的无人区，你可以通过手机和现任切城城主娜塔莉亚小姐联系。”
奥森取出自己的手机说到。
“你的能力……那么，我能否和你口中的【黑蛇】对话？”
魏彦吾看向奥森，此时的他已经将自己的情绪隐藏整理完毕。
“黑蛇小姐么……我其实听说过一些关于你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不认为你们现在见面是好事，而且塔露拉也还没有整理好要如何面对你，但……仅限30秒，可以么？”
奥森思考片刻，最终并没有拒绝魏彦吾。
“感谢您的宽容，奥森先生。”
魏彦吾欣然接受奥森的提议，之后魏彦吾只见奥森拨通号码，轻声对电话另一头或许是塔露拉进行沟通。
接着，奥森将手机递给魏彦吾，这位龙门的执政人接过手机，将其放在耳边。
“……”
“……”
“你这家伙……”
短短几十秒内，奥森没有聆听二者的对话，但奥森依旧能看到魏彦吾的脸色正在随着通话内容而变得铁青。
“别开玩笑了——黑蛇。”
最后，魏彦吾对手机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直接挂断通讯。
“十分感谢您，奥森先生。这通电话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魏彦吾调整好表情，将手机还给奥森。
“虽然我这边也有些事情想要询问您……但还是等下一次会面吧，魏彦吾长官，请多保重。”
奥森对魏彦吾点点头接着离开房间，而后者则是毕恭毕敬，有些如释负重却又百味杂谈的对奥森轻轻拱手。
奥森很清楚，曾经彼此相互厮杀的老一代们没可能轻易“和解”，魏彦吾和黑蛇之间的冲突和纠纷，恐怕直到塔露拉抵达龙门前都不会有任何缓解。
虽然他不知道今天和魏彦吾的对话会改变什么，但是至少这名一直遭受折磨的龙族男人，肩头上所背负的‘罪恶’，少了名为‘塔露拉’的厚重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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