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被塔露拉捡到收养这件事 第12章

作者:墨汁炒鱿鱼

  还剩十米高左右的时候,大剑已经到了极限,影子拔出塔露拉那柄长剑,降低了速度的二人径直落进了无数枯萎的桦树之中,树干某种程度上起到了缓冲作用。

  “rua!”

  奥森发出丢人的声音,脸部着地半个人卡在雪堆之中,变成了一根冬天的德棍.jpg。

  “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啊,咳咳!”

  将身体从雪堆里抽出来的奥森还没来得及感叹,奥森突然从口中咳出了猩红的液体。

  “奥森!”

  塔露拉慌张的跑到奥森身边。

  “你的源石技艺使用太多了!而且还是那种……不讲理的方式!”

  “痛痛痛……原来嘴巴除了牙龈出血之外还真能咳出来血啊……”

  奥森用没脱臼的那只手臂捂着嘴巴自嘲道。

  “先不要说话,我给你——”

  “先继续往前走,塔露拉姐,那些白噪音还没有完全消失……”

  奥森咬牙从地上起身,塔露拉则是小心的用身体依靠住奥森向着前方行走。

  “你是不是这两天跑去炸他们老窝了……为啥能惹到这种怪物,而且还是一次来俩……咳咳!”

  “撑住,奥森。我会尽可能用源石技艺保证周围的温度!”

  “游击队,聚落……那边怎么办?”

  奥森有些担忧这些目标是塔露拉的人会不会将目标转向聚落。

  “只能希望那些内卫没有收到那样的指令,或者爱国者能够赶回来了——谢天谢地,前面有微弱的亮光,似乎是个村子。”

  虽然周遭的暴风雪似乎越来越严重,但塔露拉还是勉强看到了远处昏暗而摇曳的微弱光点。

  “现在最优先要考虑的是你,奥森。”

  因为暴风雪变得更加肆虐,塔露拉只能更加贴近奥森,以此用自己的体温来保护对方不会失温。

  因为之前的战斗和疯狂行为,此时塔露拉身上的军服已经有些破损,被塔露拉紧贴着的奥森余光稍微向侧面撇一下,就能看到塔露拉胸前那若隐若现的,意外淳朴简洁的内衣。

  “……扑”

  “奥森!?你又在流血了……等等。”

  塔露拉察觉到了自己肩头留下的粘着血液,她慌张的看向奥森,然后发现这次的血液是从对方鼻孔里喷出来的,而奥森则是维持这个流鼻血的姿势,正好在盯着塔露拉的胸部。

  “啊,这个,我其实……”

  咔吧!

  “嗷嗷嗷嗷嗷!!!”

  脱臼治好了。

15.我决定把此生献给塔子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知名的边陲村落,一处无人居住的荒废房间中。

  “没想到这身衣服竟然有能够发挥它本身作用的一天。”

  塔露拉坐在桌子旁,有些自嘲的看着身上这件破破烂烂,但依旧是“乌萨斯贵族军服”的衣服。

  “‘外出考察国土边境情况结果中途因为暴风雪不慎摔下悬崖孤立无援的贵族小姐,以及他的保镖’——我都不知道是信了这个理由的村民更离谱,还是能编出来这个理由的塔子姐你更离谱……”

  奥森躺在一旁的床上小声吐槽着。

  “多亏了外面的暴雪,让这个原因看起来真实不少不是么,虽然也因为这场暴风雪,我们和聚落重新联系的时间要往后拖延一些了。”

  塔露拉看向已经冻上一层冰的窗外,此时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但因为狂风暴雪的缘故,外面看起来就和阴天一样。

  “希望霜星她们没事就好了,那种家伙感觉也就只有爱国者老爷子能够跟着比划比划——咳咳咳!”

  奥森一边担心聚落的情况一边喝水,结果差点呛到的咳嗽着。

  “小心点,感染者体内的源石会随着能力的过负荷激活运转而加快蔓延。像刚刚那种简直蛮不讲理的能力使用方式,如果你没能完全将其掌握就强行使用,对于身体的损伤是十分严重的。”

  塔露拉示意奥森好好休息,之前对于自己影子这种“概念”来调律,严重消耗了奥森的经历和体力。

  “至少现在还有命能够拿来损伤啦……话说回来,那玩意到底是啥啊?虽然看起来像个人,但总觉的和我们根本都不是同一个次元的东西。”

  “皇帝的利刃——他们是在乌萨斯皇帝身边最后也是最为强大的力量,这些和兵器无异的家伙无条件侍奉着乌萨斯,每一个个体都经历过无数场战斗……或者说屠杀,死在他们手中的数字,已经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级别。”

  塔露拉轻轻解释着这个对于大多数乌萨斯居民来说,更像是鬼故事般不切实际的不详存在物。

  回想起和皇帝内卫极为短暂但却令人窒息的对峙,奥森现在还有些冷汗和后怕,那东西轻而易举的杀死了一整个感染者队伍和搜救队,自己甚至连正面和他们交锋的能力都没有。

  但也只是“暂时”没有而已……

  奥森握了握拳头,开始思考自己如何能够变得更强。

  “说起来,塔露拉姐你似乎很少刻意去剥夺那些纠察队或者其他敌对者的性命,是因为害怕争端扩大么?”

  跟随塔露拉的这段时间,奥森多多少少也和纠察队接触过,虽然偶尔会有出现伤亡的情况,但更多时候塔露拉就只是把对方用武力打跑,这种行为和之后的“暴君”塔露拉相差甚远。

  “一方面确实如此,在乌萨斯过于激进只会把集团军惹过来,到时候将无人能够幸存。但另一方面——也因为曾经有人和我说过,暴力并非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药剂,但暴力反而会让使用者产生难以割裂的依赖,如果我杀死那些本可以避免死亡的普通人,那就是我彻底抛弃了本心的时候,到那时……或许我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塔露拉淡淡诉说着。

  塔露拉所希冀的目标,是“让这片大陆的人们能够和感染者一起共生下去”,她坚信所有人都是善意的,那些恶行是因为外界环境的压迫所致,只要自己能够改变这片大陆,那么人们将不会再有纷争暴力。

  “告诉你这些的人就是那位阿丽娜么?”

  奥森有些好奇的询问塔露拉这些思想是不是由阿丽娜告诉的。

  “……也是时候和你说说她了。”

  短暂的迟疑过后,塔露拉下定了决心,将这位“不为人知的挚友”和自己之间的经历,交流,情感,全部告诉给了奥森。

  “阿丽娜她,不仅仅是我的挚友,也是我所做这一切的起始。如果我是游击队的发起者,那么阿丽娜她就是从最初就跟随在我身边,同样重要的发起者之一。而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她曾经是我的‘保险’,我曾经坚信不疑,只要阿丽娜还在我的身边,那只黑蛇的诅咒就永远不会生效。”

  塔露拉看向自己的手掌,那时刺穿那只黑蛇时所感受到的触感,如同诅咒一般一直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你曾经问过我,那个‘杂音’究竟是什么对么?那是我最痛恨的人,试图把我养育成虚伪贵族,阴谋家,刽子手,暴君的人,用满口谎言大义粉饰暴行的人——柯西切。是死亡后依旧阴魂不散对我施加诅咒的人。”

  塔露拉握紧拳头,自己对于那只黑蛇的怒火无论如何都难以磨灭。

  “他的诅咒,也就是那个‘杂音’,它会一直消磨影响我的意志,直到我对自己产生质疑困惑之后,将我全部吞噬。最初我对这份诅咒不屑一顾,我相信自己的努力能够得到回报,相信自己能够按照‘塔露拉’这个个体的独立意志和方式,去给这片大陆留下点什么。”

  塔露拉说到这里有些沉默,她看着窗外的暴风雪,依旧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但塔露拉姐你开始发现,自己的努力就像是把热水洒出门外,想要以此来加速春天到来一般不切实际?”

  奥森替塔露拉将她没能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而塔露拉却并没有反驳这个比喻。

  “就像这样,我逐渐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能改变——不,我对待这片大陆的看法正在改变。以前的阿丽娜会告诉我,自己该坚持什么,自己该信仰什么。但在她昏迷之后,我能做的就只剩下了无意义的洒出热水,火焰,血液,然后看着它们消逝在冰原里。”

  塔露拉的表情落寞而无奈,这间屋子里没有她需要去伪装成斗士的存在,因此,这只年幼的龙族将自己脆弱而焦虑的一面全部展现了出来。

  “最初,我想要用改变大陆,改变感染者命运的这个信念来汇聚战士们,让随行者凭自己的意志去努力战斗,但爱国者和我说,这行不通。”

  “最初,我想要带领感染者们向南部进发,因为那里有着可以长出绿芽的土地,可以见到金色阳光的土坡。但霜星和我说,这行不通。”

  “最初,我想要告诉那些生活在临时聚集拼凑村庄里的感染者,这片大陆不应该如此冷酷,感染者也能够追寻自己的未来。但那些感染者和我说,这行不通。”

  “最初……我最初想要追求的是什么?我回忆不起来,也不觉得那份回忆有什么意义。我不敢再次面对阿丽娜,因为我害怕自己其实早就已经被那条黑蛇占据,自己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和最初的自我背道而驰——那样的话,她还会安慰我么?她会不会对这样的我彻底失落?她会不会开始后悔那时跟随我离开自己的村落?她会不会……觉得我这种人所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塔露拉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那些微小的“质疑”在无数个日月中逐渐积累汇聚,最后深深埋在了塔露拉的心中,那些自我质疑就像是另一种诅咒般,让塔露拉甚至失去了寻回阿丽娜的勇气。

  “相信对方是会抱住你还是嘲讽你,这一切取决于塔露拉姐你自己内心的看法,但如果想要得到答案,我们就只有一个办法不是么?既然你已经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这时候就更应该去找阿丽娜呀,我归根到底只是个靠编故事的混子老师,辅导心灵这么高难的事情,应该交给更专业的来做才对。”

  奥森从床上爬起来,他一边忍耐胸腔像是破了个洞似的疼痛,一边看向塔露拉诚恳的说着。

  “而且,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相信你。和那些政治抱负,目标宏图无关,只是单纯地信任你,塔露拉姐。”

  “——为什么,奥森?”

  奥森那无比诚挚的信任,让塔露拉有些动摇。

  “因为你救了我啊,从那地狱之中,从死人堆里,将那样的我拯救了出来。”

  没有迟疑,奥森直接回答了塔露拉的疑惑,而得到这份回答的塔露拉则是露出了笑容。

  是啊,和自己的目标,和那些政治理念不同。面前这个青年只是因为“塔露拉”这个人的存在,而一直追随着自己,如同阿丽娜一般。

  或许,这就是自己最珍贵的收获之一吧。

  看着面前的奥森,塔露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少年对于自己而言,也是特殊的存在——

16.不配拯救的人,不想死的人

  “实际上,其实被拯救的不只是你,奥森。或许我也是被拯救的那个人之一。”

  “……?”

  奥森有些困惑的看向塔露拉,不清楚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村庄里感染者的遭遇……如果被我亲眼目睹的话,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塔露拉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她看向奥森轻声说着,而她之前那份焦虑的情绪减轻了许多。

  因为奥森这个似乎屠戮了那些“刁民”的幸存者的存在,塔露拉没有将自己的重心放在那些死于非命的感染者身上,避免了原本可能将她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说的没错,奥森。如果我自己忘记了该如何前行,那么就去寻找他人的帮助吧。我最初的目标是希望这片大陆的普通人,感染者都露出笑容。”

  塔露拉摇了摇头,想要将自己之前所积累的不安和恐惧全部甩开,来迎接全新的明天。

  “等雪停之后我们就回去,奥森。然后我们一起考虑明天该——”

  “小心!!”

  奥森之前一直都被动开着小范围的低频监测,虽然因为目前的身体状况减弱了侦测的范围和频率,但他依旧第一时间感应到了窗户外靠近的几个人影。

  那些人影并非是路过这里,而是停在了窗户边,同时取出了某种弓弦结构的道具。

  是弩箭——

  奥森大喊着从床上起身推开靠近窗户的塔露拉,几乎同时,玻璃碎裂和弩箭贯穿肉体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唔……呃,咳!”

  奥森捂着腹部,半根没入身体的弩箭插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