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白泷压住衣袖下的绝世神兵，冷冷的说：“把她还给我！”
方玄机淡然道：“她可是我亲手打造而成的魔胎，何来还给你的说法？这不过是物归原主。”
“放你妈的屁！”白泷勃然道：“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多此一举，终归她是要死的……”
方玄机瞥了眼暴跳如雷的白泷，转身看向小观音，小姑娘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但本能令她颤抖的往后退，却后背贴在了家国天下的壁垒上。
转入魔道的地仙娓娓道出他埋下最深的那枚暗棋。
“你当真以为，这世界上有什么奇特的体质，可以代人受过？”
“活佛，菩萨？不过都是故意流传出去的笑话罢了……我最痛恨便是佛门这种慈悲为怀的大道理，以佛门的名义，养出的却是魔胎戾气。”
方玄机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观音，小姑娘的表情害怕的仿佛要哭出来，可早已疯魔的地仙仍然在得意的说着他的落子和计算。
“魔，应承戾气而生，血河是它的温床，却不能凭空产生魔。”
“然而想要收集戾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产生戾气就意味着强烈的痛苦，过去黑莲教在镇魔狱中做了无数次的试验，最终造出的也只是不伦不类的魔躯，那份成果，你也见到了。”
白泷一怔，镇魔狱下的真魔躯……大周阴帅也是造魔的试验体。
“不化骨的魔躯有着巨大的缺陷，不仅有一物降一物的天狼牙之毒，而且仅仅只是躯壳，也方便掌控，我本打算以它作为临时容器，试验一下成果，不成想被你坏了计划。”
“但也无妨，它的缺陷太大了，不值得投入更多……索性，我还有另一步走棋。”
方玄机低沉的笑，他用滴着血的手牵引着血河的流动。
蠕动的血河围绕着小观音，脚下被血河填满，她的脚踝迅速被血色所吞没，落入血色中的沉溺感。
女孩面无血色，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什么吮吸，吞噬，敲打着家国天下的隔阂，压抑着哭出声来。
白泷就站在家国天下外，冷冷的盯着隔绝着的青衫，他甚至没有抬手，而是继续压住袖子，仿佛没有看见小观音似的，只是低沉的问：“这就没了？继续说。”
方玄机从善如流，带着几分桀骜和洋洋得意，娓娓道来尚未说完的话。
“所谓魔胎，便是承受了世间所有痛苦的载体。”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庞大的痛苦会生出庞大的戾气，这些都会不断被积累，被收集在这个绝佳的载体之中。”
“不错，这些都是计划好的……她天生得到的特殊体质并非是什么馈赠，而是一道诅咒，从她身上分离出的部件，会落在不同的宿主的身上，汲取他们产生的痛苦和戾气，失去了戾气，这些人虽然看上去表面平和，但也会陷入更加庞大的漩涡里。”
“得到一部分的魔胎的这些人，会成为绝佳的养料和养分，同时……千疮百孔的魔胎本身，也是痛苦的载体，她的痛苦是最多的，尝遍了人世冷暖，承受无穷痛处，被利用，被出卖，被胁迫，被彻底剥削完最后一丝价值后，毫无尊严的凄惨的死去。”
“这份庞大的痛苦和嗟怨会连锁扩散到所有得到她部件的那群人的身上……然后，引他们陷入癫狂，亦或者，直接堕入魔道……等待培养的足够成熟了，会由‘无心阎罗’亲自出面，去收割这群人的生命，顺带取走已经彻底成熟的魔胎部件。”
方玄机淡然道：“一切本该如此发展，可惜你的出现，打乱了我的布局和落子。”
白泷皱眉：“既然已经失败了，你还要什么魔胎？”
“谁告诉你失败了？”方玄机摇头，不慌不忙道：“魔胎还是养成了。”
“因为你，她多活了几年时间，承载了更加庞大的痛苦，生出了更多的戾气……同时，积攒在那群人身上的戾气，也同样经过了你的收割，变得更多了更加饱满，更加充实。”
“因为得到然后再失去就是最大的痛苦！”
白泷衣袖传来裂帛之声，他冷冷道：“我可不觉得他们哪里痛苦了，一个个磕头谢罪不要太熟练。”
“想必是这样吧。”方玄机淡然道：“那是因为他们的痛苦和戾气，都在失去的同时被转移了。”
“你难道没想过，为何那些人都在失去之后，反而全部大彻大悟了？”
“你或许能打醒一个人，打醒两个人，为何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
“顿悟的瞬间，是因为痛苦远离，戾气消散，自然灵台清明。”
白泷陷入沉默：“所以你想说的是……我不仅没有打乱你的阵脚，反而替你将所有戾气都集中在了她一人的身上，完善了这步走棋。”
“人算不如天算。”方玄机抬手点落在眉心：“我何尝不觉得荒谬，但我还是得谢你，神魔莫问，你替我扫清了几乎所有障碍，让我能以安然无缺的姿态登场，进而掌控全局，即便是我自己也没料到会如此顺利。”
“毕竟连‘无心阎罗’都打算背离我的意愿，他本意是想要扶持雍王为新皇帝，接管司天监，借国运成为一品方士，彻底镇住本我，然而作为最大阻力的他，却被你带来的人肃清了。”
“所以我对你的感谢，真心实意。”
“只要你不挡我的路，你大可以离去，我绝不阻你。”
“我甚至可以答应你，待我成了魔主，在你老死之前，人间可再安泰一百年！”
第八百五十三章 《反杀》
一系列的巧合，听上去是多么荒谬。
偏偏，又是一份无可动摇的事实。
方玄机的布局，看似很完美，实际上存在很大的破绽。
他为了隐藏自身的存在，选择了制作‘无心阎罗’的虚假身份，甚至给自己安置了一个假的人格。
带上了假面的方玄机，并不是真正的方玄机，而是拟造出的人格。
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避开司天监的审查，让他得以进入司天监中潜伏。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夜叉每次使用浩然正气反而会伤到自己，因为每次借用这种力量，都是在唤醒沉睡在体内的方玄机本尊。
一旦儒圣苏醒，这个拟造出的人格也将彻底消失。
所以夜叉绝不情愿让方玄机苏醒，他想要将这个儒圣长久的沉睡下去，不要苏醒过来，但靠着二品方士的能耐并不足够，最合适的办法便是掌握司天监，成为南唐的一品方士。
然而，这一手策划和布局，也未必脱离了方玄机本身的策划。
倘若夜叉的计划真的成功了，这也就代表方玄机随时都能够接触到国运，届时他若是想要苏醒，一品方士真的能压制住一位陆地神仙么？
答案是未知数。
因为剧本根本没有按照预定的发展来走。
好端端的棋盘里走来了第三者，于是一盘黑白围棋变成了跳棋、五子棋和斗兽棋，规则莫名其妙。
最终摆在明面上的夜叉满盘皆输，彻底出局。
也正因为白泷几乎吃光了所有明面上的棋子，才导致始终潜藏于暗中的方玄机登场后，再也无人可牵制。
他的计划得以顺利推进。
精通计谋的人将所有一切都看作棋子，棋子在棋盘上杀的血流成河，而棋手往往云淡风轻，等待一切结束，他可以大手一挥，将残局收拾干净，然后站在食物链的末端，把一切好处都吃个干干净净。
方玄机看着血河一点点的吞没小观音的半身。
魔胎内的戾气和养分是绝佳的原料，等血河将她吞没的那一刻，血河将成为魔主发源的温床，届时，他将彻底舍弃这幅躯壳，以先天魔胎和地仙之躯为祭品，得此超脱，蜕变为万魔之主。
计划十分简单，三个充分必要条件已经凑齐，唯一的变数便是隔着三尺距离之外虎视眈眈的异乡人。
于是，他开口说出了一句话，以退为进，试图安抚此人。
对此，白泷报以沉默。
除了衣袖下躁动不安的什么外，他冷静的仿佛局外之人。
眼神冷静，如同藏匿在丛林里的猎手，等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他绝不会轻易的露出獠牙。
这份沉默也给了方玄机不小的心理压力，可仅仅之少许压力，时间站在他的这边。
想要阻止他，最合适的办法，便是杀了这个小女孩，将魔胎戾气彻底斩碎。
白泷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这么做，他却全部错过了。
沉默，仍然是沉默。
漫长的沉默，令人窒息，教人疯狂的沉默里，只有血河流淌和小女孩发出的啜泣声。
白泷的衣袖震颤声越发清亮。
他终于打破了这份要命的沉默。
“她是你选中的魔胎，那你应该知晓她的名字是什么。”
在这关键时刻，他反而问出了莫名其妙甚至无关痛痒的问题。
分明小观音即将被血河卷入吞没，他却显得无动于衷，计较的居然是名字？
方玄机也诧异了几分，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有什么诈，他的视线分寸不离的落在白泷的袖子上，但也实在想不通一个名字能有什么玄机，淡然答道。
“是我抹去了她的名字。”
“区区一个魔胎的名讳，根本无关紧要，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她叫做……”
“宁楚怜。”
方玄机说出了女孩的名字。
白泷记下了名字，点头说：“是个好名字……之前一直不知道，是因为天机封锁的缘故？”
方玄机正要开口却被白泷打断，原来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白泷冲着方玄机一笑：“堤防我挺久了是吧？要不歇一会儿？”
方玄机惊疑不定，见到白泷这般表情，内心一阵起伏不定，见到她丝毫不焦急，反而一片镇定，下意识的皱着眉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白泷身上。
白泷继续说：“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揭开了衣袖，仿佛即将释放大招。
方玄机严阵以待。
可衣袖揭开，只见白泷袖子下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不过一只手！
五根手指四根收回，余下中指一柱擎天！（faq！）
方玄机暗道不妙——糟糕，有诈！
青年的嘴角在同时扬成邪魅狂狷的弧度。
“秃驴，死敌当前，你还在等什么！”
一声冷笑，话音落下，璀璨夺目的佛光顷刻间笼罩这片土地。
在血河即将淹没小观音肩膀之时，金光大放！
“——阿弥陀佛！”
上一篇：这科学的型月
下一篇：今夜，爱丽丝加入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