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可他，来的也不算很快。
如果真的是全力赶路，从雪域到南唐京城，最多一天，届时白泷还在梦里。
他来的时间很巧妙，抓住了白泷攻破司天监的最后一步，也敢在了他苏醒后气势的全盛期。
踏破了一千五百军，杀了英灵法相，也夺取了紫金气数，正是气势如虹之时……
魁梧老者看着口吐‘却之不恭’，仿佛已经将天下第一名号收入手里的狂妄后辈，却是咧嘴一笑。
他仰头望天，也不知道是感叹后生可畏，还是戏谑后辈狂妄。
平心而论，烈圣心底有些遗憾。
他看得出，白泷的确还没彻底跨出那一步，稳稳的踏入天王境；如若他跨出了那一步，踏入了天王境，这一战必然是能打个痛快。
只是白泷想杀的是雍王，这已经触犯了烈圣过去心底遗留的创伤，他也不得不赶到这里，在恰到好处的时间，恰到好处的制止他杀人。
不论缺憾或者嘲讽，这一战都是避不开的。
烈圣已经出了雪域和那座山神庙，丢下了那一炉子火，注定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折返，再等个十几二十年，未免显得太过于了无生趣。
他松开手，让小观音一旁待着。
白泷微微颔首，示意她们几人不用离开，就留在司天监即可。
不论是烈圣还是他，都不会对这里动手，反而留在这里是安全的。
白泷相较于烈圣更加矮了一截，他的身高近来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八左右，绝不算矮小，只是天王境武者大多都是年轻巅峰期身高接近两米，年纪大了又会重新缩水，回到一米七左右。
而烈圣仿佛根本没有随着年纪而导致境界和武力衰退，他呵出一口气，宛若巨龙胸腔释放了火焰袋里存储的高热蒸汽，一阵轰鸣卷起半条街的尘土。
随着气机解封，本就魁梧的老者浑身筋骨发出铿锵声响，身高已经逼近两米三，样貌没有变化，却凭空长高了一大截，从平视变成了仰视。
大多武者会随着年岁而导致实力衰弱，哪怕是天王境也并不例外，巅峰期能维持一甲子以上就已经很了不起，并且状态和境界的退步，大多随着心境有关，年轻时锐意进取，而年老后失去目标，固步自封，年纪越大，境界衰退越发严重，武道如逆水行舟。
想要保留境界心性不丢失，唯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学着练气士般走长生路，具体就如独孤酬那般，不问尘世，也不留下子嗣，最多收几个徒弟，平日就是看云海，不断靠着感悟天地提升境界，维持状态。
另一种就如同烈圣，在雪域之中，强如天王境也需要随时随地担心自身安危，厮杀日益不息，不断的斩杀强敌，不断的磨刀，从这方面来说，烈圣之所以刀镇风雪，同样也是为了自身。
生物不会在危险的时候繁衍，而是积极改变自身寻求适应环境。
危机和野心，永远是最好的催化剂。
年过一百二十的天下第一，仍然是天下第一，比六十年前……更可怕！
烈圣没有拔刀，而是将刀拍在了原地，刀鞘陷入地面，刀刺入地面，沉下去的瞬间，半条街如同被石子砸入的水面，泛起一层涟漪。
两人几乎是不分先后，平行时间出手。
白泷的选择是近身，铁山靠，他撞了过去，虽然体型不占优势，但不代表体魄不占优势。
烈圣选择横肘，却被白泷提前预判，沉重的撞击落在他的胸腹之间。
双方的罡气之雄浑宛若两条绵延不休的江河，在体魄发生碰撞之前，罡气就已经先一步碰撞，短短一个动作之间，护体罡气从三尺压缩到不足三寸距离，
烈圣双脚离地，他不止一次直面雪域的大雪崩，亦能面不改色的在雪崩中逆流而行，如今却倒飞出了十几丈，但白泷同样不好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撞上去，发力的是他，受到反震的也是他，他也退了七步距离，每一步落下，御道上的青石就浮起一截。
烈圣迅速稳定，而后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猛地撞了上来，动作猛烈，曲膝顶肘。
白泷往后仰倒，选择不接这一招的正面，手掌一拍虚空，如同旋转陀螺般凌空甩出鞭腿。
烈圣又吃了一脚，身躯再度腾空，他使了个千斤坠，刚刚起飞半米，双脚直接陷入地面半尺深度。
白泷见他仿佛一根钉子砸入地面，立刻改变思路，借势反压，从猛攻下盘切换招式，手腕灵活，轻轻一转，黑衣飘摇至半空，写意潇洒的同时，收为一招二向箔。
天魔抚顶！
手掌按向烈圣的天灵盖，这一招从上空发起进攻，独孤酬也吃过这一招的亏，直接被摁进了土里，搞的颇为狼狈，好不容易把自己拔出来，也如同一只带泥萝卜。
白泷打算就这么把魁梧老者压进地面里，就像是迪迦剧场版最终圣战里的水里大战一样。
烈圣果断拔出一脚，气机再度暴涨，双方隔着一尺距离，压制对方气机，白泷悬停于半空。
正面对撼，毫无任何掺水成分，绝对的猛男一对一大战。
诡异场景如同定格画面，唯有衣衫猎猎，持续大约三分钟之久。
白泷气机出现一丝动摇，烈圣立刻二度发力，体内气机如潮水滚滚绵延不绝。
天魔狡黠一笑，就怕你不出力。
他一个漂亮的假摔动作骗出对方猛地提升气机，灵巧走位错过这股气机，结束悬停，双脚落地，已经落在烈圣背后，同时一手勾住他的臂膀，借力还击，四两拨千斤。
脚步落地刹那，本来顶天立地的两股气机都灌入地面，如同拉出一道满月之弓，白泷将自己当做弹弓的把，将烈圣作为石子抛出，魁梧老者如同离弦之箭，飞向南唐京城的城楼高墙。
这一丢，就把他直接丢出了城外。
白泷抖了抖袖子，化作一道横雷，奔向城外。
烈圣从抛飞至落地，也不过短短少许时间，他双脚稳稳踏足于城楼之外，内心涌出一股欣喜庆幸讶异交加的复杂心情，宛若等待了很多年，终于打开一坛泥封老酒，醇香满溢。
多少年来，他已经很少能体会到情绪的波动了，就连斩杀妖蛮也不能带来情绪的变化，天下第一的生活着实很枯燥也很乏味，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后辈追赶上来，如今他在近身战上居然占不到任何优势，如何能不惊喜意外。
他确是以刀法见长，但绝不代表他的其他项不强。
在烈圣眼中，如今大多武者所寻之武道，过于追求先天道，而在基础上不够夯实，所以往往最得意的一招不奏效，就满盘皆输。
武夫之根本，无非气与体，没有了这两者，境界，修为，意境，都是无根之木。
力气力气，即力与气，即体魄和气机。
气机雄浑，滚如江河连绵，动若海潮澎湃；体魄强横，固若崇山峻岭，发若地动山崩。
一甲子以来，将这二者锤炼到极致的……居然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更可怕的是，他只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就走到了这一步。
烈圣满意极了，嘴角扬起，仰天而笑。
体魄和气机，他不弱于对手，却输在技巧上，不成想他居然也感叹自己太过于依赖兵器的那天。
可若是谈及武学素养，又如何！
他望着街道中央奔走而来的横雷一道，飞跃而起，在守城将士反应过来之前，已化作一道乌光，砸向城墙，上百士兵从城墙上被震落，甩的七荤八素。
此地人烟相较其他地方稀少一些，但仍然有某些路人在此，过往行人也有，民众尚未来及撤离。
城楼震撼，近百米长度的城墙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往前推进，倾轧了足足十米。
随后横雷同样砸向城墙，伴随而来的还有连成一串的雷鸣。
白泷先一步而来，而背后拉出的上百残影都化作雷光，宛若长矛，顷刻间贯穿城墙，留下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缺口，刺向城墙后方的烈圣。
紫雷长矛命中烈圣躯壳，前锋军眨眼就被护体罡气撕裂，后续的长矛接连而发，如同一排排放置的羽毛球，后浪推前浪，重重叠加足足七次，连贯成一串，激射在罡气表层。
烈圣的正面几乎被扎成了刺猬，被迫腾出一只手折断紫雷，单手不能继续压迫城墙，白泷转身踏在城墙上，将推进了十米的城楼踢了回去，它仿佛一张大网，中心往后退了二十米，两侧退了十米，又卡回到了原本断裂的位置上，留下城墙的中间段呈现出一个清晰的凸起。
烈圣角力失败，足尖一踏，再攻城。
他冲过了城门，如一发炮弹砸向白泷，却不再是单纯角力，而是用上了武学。
气力之说，是基础的数值，也就是角色自带最高可容纳的基础数据。
武学则是技能，包含倍率在内，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加减法，而是一道乘法算数。
烈圣用的招式是什么，白泷不清楚，他从未见过这老家伙用过刀法之外的武学。
可他终究是会的，甚至到了心随意动的地步，天王境哪怕用只是普通武学，也有着极其恐怖的倍率加成。
白泷不着急换气，回以金刚罗汉拳式。
对拳之后双方凌空不退，左右高过三层的建筑物，自腰部以上尽数摧崩。
管不了四周破损如何，白泷退后落地，站稳于前，举起右臂，摆出山羊黄金圣斗士施展必杀的起手势。
一道白光撕裂百丈，连通城门也劈成两截。
分海斩浪。
烈圣举起双臂，被一路逼退出城门之外，魁梧老者的衣衫少许撕裂，露出棱角分明的腱子肉。
白泷踏入幻影里，下一刻跨越数百米，踏足城楼。
背后是城楼下城墙后京城民众的震惊目光，一旁是满脸茫然不知该不该点燃烽火叫人来的守将。
但回应的不是大地，而是天空。
天网恢恢，天魔招雷！
白泷挥袖，紫雷如利剑，轰向烈圣所在。
驱雷策电，多么炫酷狂拽，吃下了金色雷珠的他简直是人形天雷牌发电机。
完全可以用爱发电。
雷霆落下，无数雨点不要钱的洒落，早在先前打一千五时，他就在酝酿这一招，如今是借用天地之力，力量源源不绝，生生不息，不用白不用。
黑云压顶，紫雷浩瀚。
烈圣以浑厚罡气硬撼紫色天雷，甚至徒手绞杀扼断雷光，仿佛早已习惯同漫山遍野的敌人搏杀。
紫色天雷半柱香的时间内，被击碎上百，蓄积的天雷之力还没走到尽头，但也所剩不多。
白泷撤回这份力量，允它再多积攒片刻，旋即在周身布下雷池，紫色雷光形成清晰可见的领域。
烈圣不着急，而是细细打量了一眼这道雷池。
没看出什么破绽，于是从地面拾起一枚石子作为试探，轻轻一抛，石子在半空被雷霆击碎化作齑粉。
烈圣低沉一喝，足踏地面，挥拳而去，地面上突然黄沙滚滚，夹杂着砂石泥土形成一条条昏黄色的龙形罡气，张牙舞爪前仆后继的杀向雷池。
他挥拳迅猛，眨眼间就已经数十龙形罡气卷入雷池，雷池范围骤然压缩，旋即魁梧老者身形消散在尘土之中，白泷心头警铃大作，精神力加速体感时间，抬起眼时，雷池上空，烈圣双手握拳正欲轰落。
青年打了个响指，被压缩到三丈范围的雷池骤然扩散，化作雷霆之牢，将四周范围固定死的同事，绞杀了浑浊着泥土的龙形罡气，同时他抬起手，指尖轻轻一捏，佛陀拈花。
雷池中央盛放一朵金莲。
重重叠叠的力量压缩成一点，朝着中央汇聚，正中烈圣的跟前，雄浑罡气被凝聚到极致的佛门武学撼动，然而动而不毁，硬的离谱的防御罡气仅仅只是摇晃而已，即便四周已经地裂天崩，可处于中心的两人却连一根头发都没被伤到，任由其他一切被蹂躏为齑粉。
烈圣又退去。
可白泷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得意和轻松……太硬了，着实是太肉了。
其他武者打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他打烈圣就是什么样的感觉，已经尽可能提高处理却还破不了对方的护盾，这一战就注定成了互相之间的磨砺。
当然，双方都没动真格，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热身战。
烈圣还没有拔刀，还没用出天王异象；白泷也还没施展天王异象，更没动用天魔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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