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再迟一步，传送阵法和防御阵法都会被大地震动的地龙翻身的余波中毁灭。
传送阵亮起。
光芒交替，传送阵里的人影眨眼就消散了，原地只留下了一小块的夜叉面具碎片。
碎片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山谷大地下方如同律动般的地震前兆也迅速归于平静。
阵法台裂开。困着南心陌的莹白光芒消散不见，池中的恶蛟也如同海市蜃楼般消散不见。
气数归来，南心陌奔出阵法台。
青年正要说什么，可一开口便是鲜血溢出口鼻，摇摇欲坠。
霓裳郡主死死抱住浴血的青年，生怕失去般的用力的拥抱着。
“轻，轻点，喘不过气……”青年小声告饶。
南心陌咬着嘴唇，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抗天雷还真是……技术活儿啊。”白泷苦笑道：“以前扛过一次，没觉得这么难啊。”
“傻瓜……”南心陌挤出两个字，她将他平放，头枕着大腿，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着他脸上的血迹。
“这个方士对你下手，我是意识到了，这下就算是和司天监撕破了脸皮，之后可能会很麻烦……可惜没能留下他。”白泷躺着不动：“刚刚也只是吓唬他罢了，我哪还有发动天王异象的气力，但不把他唬走，等我倒了，接下来可就危险了。”
南心陌默然。
她根本不关心方士的死活，至少现在一点都不愿去想这些事。
她只是低头看着青年身上一道道的触目惊心的伤势，唇角滴着血。
白泷见到她的眼神，平静的眺望着远方的星空和近距离这张仿佛要落泪的眼睛。
他想起了某些事，反而是笑着摇头。
“别把我这个人太当回事了……”
他冷不丁的劝说道。
南心陌一怔，讶异的抬起眼：“什么？”
她沉默寡言，反而是白泷变得絮絮叨叨起来。
“今天这话，我平日根本不敢跟你讲明白，讲了就怕你急眼，可现在我血流满面，不说两句我内心真的不痛快，好歹让我不觉得自己亏了血本，你先闭嘴听我说完。”
“我知道你这次是去做什么的，也猜得到，你离开了凤梧城，大抵是想要带着陷阵营的精锐去苍雪龙城找秦长夜，一万铁骑拦烈圣入关。”
“这个，真的没必要……不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什么狗屁太后……我这人说话比较直啊，我对那什么封建制度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了，对皇权完全没尊重，恨不得王族早点嗝屁，妈的解放生产力后的资本主义也比草菅人命的封建主义好那么一丢丢吧？”
“这我都不想说太远，但事实上，你也是太习惯当工具人了，总觉得欠了谁的，看似挺自主一姑娘，实则外刚内柔，听人说两句软话，就被人当枪使了。”
“你好好的留在自己郡主府里，平日去收割人手，顺带做点生意，搞搞基建就很好了，为什么要管朝堂的事？我的江湖恩怨也是我个人的事，你都不该趟这浑水。”
“如果说是为了报恩，你为南唐守国门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你们一家人只剩你一个，还不够惨吗？哪怕是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反而在白帝城我欠了你很多，你救我不止一次。”
“我知道你很缺爱，也很缺乏关怀，但是自幼开始就没人管你，你的家教不是不好，只是什么都得自己拿主意，已经习惯了强势，可性子还是喜欢迁就别人。”
“这点真的不好，你该学一学秦不悔，哪怕是烟栖霞……我真不欣赏你这样逆来顺受的内里性子，与谁越亲就越吃亏，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如果不是想给你留个面子，早就把你骂的狗血淋头了，郡主做的这么憋屈的就你一个……有钱有势有权还有军队，凭什么去做工具人，顶个将军头衔就很炫么，老老实实练出天王境不是更炫酷？”
“别人说你南心陌是个铁娘子，我看你才是真傻白甜……”
“越说越气，诚彼娘之非悦乎……”
“我真是，我真……是……”
他说着说着，随着不吐不快直抒胸臆，却有一股困意席卷上来，疲惫感令他眼皮子上下开始打架，说的越来越慢，越来越卡顿。
南心陌握住他的手，触碰到冰凉的森白骨头，神情不禁慌张。
“你要说什么，继续说啊，我听着呢，我都听着呢……”
“我，我有点困……”白泷声音越来越小。
“别睡，白泷，别睡！”南心陌捧着他的脸，神情焦急：“我之后什么都听你的，也不跟你吵架了，你不要睡好不好？别闭上眼睛，睁开看看我……”
“顶不住了……”白泷还是止不住疲惫。
精神力的损耗太大，他的脸色很是苍白，肉体和灵魂都损耗过度，需要时间修补恢复。
他很难抵抗这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最后还是在南心陌的呼唤声中闭上了眼睛。
仿佛是有一滴滴冰凉的水打在他的脸上。
可他还是太困了，思维断绝时，黑暗从四面八方温柔的将他包裹。
……
京城，司天监，地下密室。
一道人影狼狈的从阵法中跌落，血染白布。
方士手忙脚乱的捂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察觉到了一大块破损之后，他陷入狂怒，拾起手边东西，将密室里的瓶瓶罐罐、桌椅、书本都砸了个稀巴烂。
发泄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完事后的方士跌坐在地上，低沉喘息着。
损失巨大。
何止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简直是开挂不成丢了号。
机关算计，最终什么都没得到，一无所有，空无一物的手掌，颤颤巍巍。
甚至连自身也付出了相当巨大的代价。
而且这一地狼藉，也是好些年的存货啊，就这么砸了……
看着水池倒影里狼狈不堪的人影，方士盯着面具下流血的双眼，他深深且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他不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白泷会出现。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事态就完全的偏转了。
直至现在，天机封锁的效果都没有消散，这一手段本就是为了隔绝南心陌的存在感，一旦感知不到，看不到，意识不到，就不可能找过来。
然而白泷是冲着南心陌来的，难道说……是爱情的力量？
放屁！如果爱情真的这么强，就不会有梁山伯和祝英台了！上代长公主也不会死！
这不是什么扯淡的爱情，而且这两人之间只有绯闻，爱情存不存在还是二说。
这只能证明……天机封锁，对白泷无效。
一个不惧怕天机封锁的强敌。
方士手掌划过跟前的水池，之间划过涟漪，涟漪扩散，能看见池水里仿佛有无数的过江之鲤，红的白的蓝的绿的紫的黄的……一条条鲤鱼，均是江湖人的气数。
可他还是看不见属于白泷的气数，近距离也好，远距离也罢，根本看不见。
“本以为是高人屏蔽了他的气数，但如今一想……怕是此人根本没有什么气数。”
方士坐在地上，将一枚围棋的棋子丢在池水里，荡起涟漪无数。
“一枚不属于棋盘的棋子，落入了水里，必然会扰乱应有的轨迹。”
“于是小观音本该孤苦伶仃的早亡，一面之缘却让她多活了三年。”
“于是南心陌养成了恶蛟，又得了国运，未必不能蜕变。”
方士咳出一口鲜血，苦涩一笑。
“非战之罪。”
“这不是我没算到，而是根本没的算。”
他一脚踢翻了棋盘，躺在了地上，望着密室顶层的周天星斗仪。
“这人……存在本身就是不合理，就是对天道的一种嘲弄，他绝非此世之人！”
“既是外来者，为何能停留……便是天罚也没有成功诛杀，这人难道强的足以逆天？”
他下意识这么一想，顿时把自己吓到出了身冷汗，随后摇头。
“不，不太可能，如果真是如此级别的强敌，我刚刚就该死了，怎么能活到现在。”
他手指敲着地面板砖。
“到现在，也仍然有几个问题不明白。”
“天机封锁即使无效，他又是怎么找过来的？山谷秘境，司天监中也几乎无人知晓……即便有人知晓，也不可能给他告密。”
“以及，他为什么能夺取雷珠？怎么办到的？”
方士又一次起身，默默回忆先前的情况，他若是迟一步就会交代在哪里，这人实力当真可怕。
不过在众多坏消息里还是有一条好消息在的。
“天罚之后，他的实力必然受损，只要烈圣入关，他也必死无疑。”
“神魔莫问必须要杀，等他来了京城，必然会杀入司天监，届时没谁能拦住他。”
“雍王手下还有不少能人，却无一人是他的对手……一直以来都低估了此人，原来他才是最大的威胁所在！”
方士抚摸着脸上的夜叉面具，眼神逐渐阴冷。
“面具破损，我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他迟早会醒来，一旦他醒了，我也就活不成了。”
“不能选择硬碰硬，否则他死不死不清楚，但我一定会死在前头。”
“我要选择隐忍。”
方士炼气，绝非莽夫。
如今元气大损，需要时间复原，这绝非怯战，而是选择稳健发育，等待东山再起。
终归对方必然会前往京城，首道难关也并非是司天监，而是地榜第一的烈圣。
这就有了足够的缓冲时间……先去向雍王知会一声，得暂避锋芒，好好想想对策。
等着吧，神魔莫问！
我绝对要向你复仇，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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