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铁升果断开口，怀抱着恶意爆出了一些身份：“天龙古刹的佛子，独孤城主的高足，雪域烈圣的嫡系，南唐皇室，还有黑榜前三的魔头……你可要想清楚了神魔莫问，南唐的江山半壁可都在这儿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饮尽风流
洪老爷子见了孟初雪消失不见，整个人仿佛丢了半个魂似的，焦急的想要出绿水镇去找寻，结果也是刚刚才出了镇子，就见到一骑白马折返回来，远远的望见了孟初雪和小乞丐待在马背上好好的，只是两人都失去了意识，他也不知道问询什么，便急忙带回了客栈里好生看管着。
洪老爷子倒是张望了挺久，却没见到任何人影跟随着，这里多危险，他太清楚了，人来人回一趟，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直接唢呐吹起，全村老小等着吃席。
他想不通为什么，只能是认为这是小姐福大命大。
眼瞅着孟初雪还没醒，大有一觉睡到天亮的趋势，洪老爷子锁上了门，搬个凳子候在了门外。
片刻后，隔壁房间里的小乞丐先一步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向左右，不见熟悉人影，当即变得慌张起来。
她正要起身出去，就被一股力气拉回了床铺上，
“别乱跑。”小青的尾巴绕着她的腰，慵懒的靠在床铺上：“你着急什么？待会儿他就回来了。”
小乞丐这才安分，随后又一个激灵的差点蹦起来，看向小青，面露惊吓之色。
“你那是什么表情？”小青不高兴的扬起脑袋：“本姑娘长的很可怕吗？”
小乞丐立刻摇头，但眼神还是躲躲闪闪，这个世界的龙早已绝迹，真龙也好，蛟龙也罢，已多年未有，普通人看见蛟龙，感到的更多是惊恐而不是安心。
小青从床铺上跳下来，缩成猫儿大小，盘在桌子上，她不清楚这小乞丐过往，即便清楚或许也没什么感触，她注定不是人，长生种生来便是性情淡薄，喜怒哀乐都算是浅淡，只要不牵扯到白泷，小青根本懒得管，这两三月的江湖行走，她算是看明白了许多事，也已经意识到这小乞丐就是风波中心。
这个麻烦，她是一万个一千个不乐意带着，可她说的话，往往不是很有分量，毕竟只要一日成不了人，她的定位就卡死在家养猫的位置上。
猫是宠物，也是主子，人是饲主，也是奴才……给吃给喝好生供着，想撸尾巴还要看它心情。
小青当然比猫要高贵那么一点，但发起小性子也比普通猫儿更加要命，前段时间去了天府州里，就因为白泷在天香楼阁里和群漂亮姑娘走的太近，论道数日没时间管它，把小青饿着了，她想吃天府州的全鸭宴，却被鸽了三天，恼怒的不行，当天就跟吃了炸药似的往外喷火，把天香楼阁的弟子们吓的够呛。
可她毕竟是条龙，现在刷刷小性子无所谓，但如果继续任性下去，既定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难再逆转，从这点来说，白蛇要比小青要矜持太多，哪怕小白是一条巨蟒，但看上去很是温婉雍容，比起灵蛇更像是人，福瑞控们直接通过脑内暗示就能给她拟人化了，反而小青显然是保留了更多的野兽本能，更像是灵兽而非人。
但凡看过几个志怪故事和本子的人都知道，和人谈恋爱，三观合不合是其次，五官合不合才重要，跨种族的前提是得好看，你看羽生怜也不是人，人家是神祗，不算人，但她和人没什么区别，还长得好看。
倘若小青在和羽生怜、端木槿的相处里悟到了什么道理，那无非只有一点，那就是——乖巧听话。
野生动物就是太好动了，一个个都是多动症，而乖巧和安稳有违动物本性，是一种人为的自我克制。
乖巧听话的动物总会给人感觉很通人性，久而久之也觉得和人没什么区别，只要如此反复，将印象加深成了自然，有朝一日化作人形，那还不是……
“嘿嘿嘿……”小青思维走远，窃笑不已。
小乞丐望着笑出强大的青色蛟龙，躲在床铺一角，瑟瑟发抖。
窗户打开，一阵微风吹动了房间内的烛火。
白泷双足落定，走到桌子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看了眼小乞丐：“还不睡呢？”
小乞丐从床铺上跳下来，三步做两步的靠近，想要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
她想要表示一下关心，却又有些不敢靠近，隔着几步距离，怯生生的抿着嘴唇。
“先坐吧。”白泷指着凳子：“咱们，慢慢聊。”
小乞丐听话的坐下。
白泷说：“虽然我不太懂南唐文字，但你听得懂我说话，之后我问你答，只需点头和摇头。”
小乞丐点头。
“关于你的事，我已经大抵清楚了。”白泷说：“活佛菩萨的传言，我也有所耳闻，先确认一下，你是吗？”
小乞丐犹豫片刻，轻轻点头。
她不是想隐瞒，而是这个活佛菩萨的称呼，太过于有江湖谣言的色彩，她并不是舍己为人的活菩萨。
江湖人也好，现代人也罢，都喜欢听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夸大其词，什么祖坟冒黄烟，打开棺材发现是四人正在搓麻将……什么某金牌牛郎死于家中，被分尸十八块，专家初步推断是自杀……什么有捕鱼人出海半年，抓到巨型章鱼，下船之后满大街发糖……
“你的心情我大概也能理解，毕竟江湖事，以讹传讹，你是受害者，我又何尝不是？”白泷轻叹一声：“我是何等善良正直的好青年，莫名其妙就上了黑榜……莫名其妙就被传成了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何其冤枉？”
小乞丐投来好奇视线。
“咳，这个姑且不提。”白泷倒了杯凉茶，喝了口润润嗓子：“我想问的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小乞丐捏住衣袖。
“你的情况，你自己清楚。”白泷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小乞丐肩膀一抖：“你的气息很虚弱，毕竟是折腾了这么多年，你也损失了很多很多，身体必然承受不住，就如同被逐渐拆的七零八落的人偶，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你的意志力够坚强。”
小乞丐点头表示她知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白泷说：“如果想要调养身体，你可以去大秦，找龙虎山，或者素衣门，慢慢调养，身体顽疾哪怕无法痊愈，也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
小乞丐轻轻摇头，她不想去大秦。
“那你要回去南唐么？”白泷又问。
小乞丐继续摇头。
“你总不会想留在绿水镇吧？”
小乞丐还是摇头，她悄悄抬起眼，看了眼白泷，随后视线又飞快的躲开。
“你是想要跟着我？”白泷又问。
小乞丐肩膀一抖，僵硬了很久很久，才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头。
白泷却摇头说：“可你是个麻烦。”
小乞丐闻言，身体僵硬，小脸煞白。
白泷的语气平静的近乎于无情：“只要你还活着一天，全江湖的人都会追着来，这次是君剑四府和无极魔门，下次又会是谁？”
小乞丐抱着肩膀，一股强烈的恐慌感将她淹没，她最怕的事正在发生，就连她的恩人也觉得她是个麻烦，一旦暴露了自己，她连待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小脸煞白，过度呼吸，本就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般压力，几欲昏厥……整个人仅在一句话的质问下就走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这时，白泷一拍她的额头，输出一丝真气帮她稳住心神，青年无奈：“一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这么胆小，到底是怎么独自走了大半个南唐？”
小乞丐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很多年都没流泪了，但现在只想大哭一声。
所有一切都成了空，所有努力和忍耐都毫无意义，她追逐的只是朝夕幻梦。
白泷见她流泪，顿时一拍脑门，意识到自己回错了意。
青年止不住苦笑，他完全弄错了对象，白泷对女子心思的了解还是太少，他认识的女子大多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各个都不甘愿做个花瓶和陪衬，自然而然的拉高了他对寻常女子的认知。
他故意说了两句狠话，是想让她提起精神，想着自己为什么落得如此狼狈下场，想引导她去讨回自己的东西，本以为她能苦苦坚持这么些年月，必然是外柔内刚，心底藏着复仇的火焰，想着总有一天讨回所有，不曾想她本就是最柔弱的南唐花，风吹雨打早已濒临凋零，哪来的骨气和高傲？
这恶人白做，说的都是废话，她能走到这里，靠的不是骨气，而是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真是干了一件蠢事。
白泷改口：“我此行是去南唐，你要跟我一起么？”
她已是弯下腰，红了眼眶，忍着哭腔，突然又听到这句话，令她稍稍一怔。
小乞丐用力摇头。
白泷笑：“怕给我添麻烦？”
她点头，喉间哽咽。
白泷端起凉茶杯子，水里倒映着月光：“怕也没用，已经迟了。”
小乞丐怔住，红着眼睛看过来，神色不解。
“我放走了君九言，不出一周，消息就会传遍南唐。”
“南唐江湖半壁，都在候着我去栏杆拍遍。”
“真有排面。”
白泷执杯，饮尽月光。
第七百七十章 半壁江山慢一人（上）
黑鹰过空，铁升回了草原不过两三日。
他三天三夜未眠，在草原上奔袭数百里，手起手落，只为杀三人。
三个草原上的宗师人物，谈不上仇恨，可能这几个宗师都不清楚为什么铁升要动手杀人。
具体理由，兴许也只有他自个才明白。
在铁升回了住处后，便迎来了一人，此人穿着草原传统服饰，却打扮的像个文士。
耶律文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见到铁升回来，便指向一侧，骏马烈酒和行李：“这次你做的太过，你该知道这几年韬光养晦，已经让狼主很忌惮了，你这次动手，得罪了死了其他狼王，必然要被收拾……要走就趁早走，再晚一会儿，其他人也要杀过来了。”
铁升不假思索的点头：“人都撤走了？”
“早就送走了。”耶律文说：“准备了两年多，也不算仓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得用上。”
“你不走？”
“我得去给狼主请罪，给他做五年的幕僚谋臣，算是给你抵罪。”耶律文摘下肩膀上的灰色鹰羽：“你若是成了天王，我倒是可以早点回来。”
“呵，那你还是老老实实呆那边吧。”铁升咧嘴一笑：“给你几年，你能吃了他大半个幕僚集团。”
“都是暗棋，走到哪一步还看不准。”耶律文摇头说：“这草原人命如草芥，也不该死太多，你这次杀了三个魔头宗师，说到底还是有点过火。”
“憋了太久，忍不住。”铁升说。
“扯谎……”耶律文问：“你遇到谁了？”
“神魔莫问。”铁升说。
“难怪。”耶律文神色几番变化：“看来这南唐江湖又要乱了……这神魔莫问也确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每次都能卷个风起云涌，哪怕是潜龙勿用，也能被他逼的飞天遁地……”
铁升翻身上马，露齿狞笑：“他这次也发了疯，跟南唐半壁对上，不知会不会碰个头破血流，你说，这天下会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你不是去杀他？”
“当然是。”铁升一踢马肚：“但他必须是死在我手里！”
……
君剑四府，内宗门，剑魁君九言正被责罚面壁思过。
悔过壁之后，有抱剑老者开口：“年纪轻轻总会有冲动，府主不是责怪你，只是怕你会乱来。”
君九言望着悔过壁的沟壑纵横：“我知晓姨娘是担心我乱来，但我是怪我自己无能……”
“输给神魔莫问，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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