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我真的是。”白泷语气有点无奈，你真是我祖先啊，喊你一声祖奶奶你也不答应：“要不咱们滴血认亲一下。”
“滴血认亲只限于直系亲属，也不一定准确。”白素素淡淡道：“我不信你了，说什么都没用，你使用的甚至不是龙气。”
“确实。”白泷也无可反驳：“那的确挺可疑的嗷……”
天魔打了个响指，视线归于平静：“是不是都无所谓，白氏现在就剩你一人了，关于这些事可以慢慢谈，在此之前，麻烦你先把那边的人交出来。”
白素素断然道：“我拒绝！”
“我先忍你一手。”白泷揉着眉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我认为钱塘白氏大概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所以我愿意跟你杠道理……所以有些事，他也该个交代。”
“交代？”白素素皱眉：“你自己身份都说不出来，鬼鬼祟祟，来历不明，我怎么信你？”
“你就当做被骗了，信我一次不行吗？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啊。”
“当然不行！”白素素认真道：“画叔不过一位普通画匠。”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可以问问他。”白泷竖起手指：“问问他，身为一名普通画匠，这些年他是怎么在临安城中活下来的。”
“怎么活下来？”白素素不解，语气低沉了几分：“什么意思？”
“临安城内妖魔遍地是吗？”
“是。”
“普通人一无所知对吗？”
“对。”
“可他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走？还要留在这里？”白泷摘下一副人像画作：“总不见得是妖魔也懂得欣赏艺术，所以放了他一马吧？”
白素素默然，她摇了摇头：“或许只是运气好，又无处可去。”
说话时，她没有回头看，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想承认那种可能性。
“如果他的运气真的这么好。”白泷说：“就不会遇到我了。”
白素素咬牙，她正要回头。
听到了一声沙哑的呵斥声。
画匠扶着木柜，靠在桌子旁，手里握着一根笔。
朱红色的笔，鼻尖暗红，如同勾勒朱唇的画笔，散发着不祥，分明是一只罕见的笔妖。
“别动……”画匠握住笔妖：“都别动！”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大妖（上）
笔妖尖端滴落着红色的血墨。
血红滴落在地上，升起一阵阵赤色的烟雾。
烟雾缭乱，散发着阵阵不祥的妖气，空气里飘起一阵甜到腻的墨香。
“都别动。”
“画叔，你到底……”白素素想回头，却感到一股力道束缚了她的双脚，身体僵硬。
“我说了不要动！”
画匠咬牙道：“不然，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竭力握着手中的笔妖，手臂颤抖着，看上去控制很吃力。
他划破了手掌，手掌心滴落的血，成了笔妖上的血墨。
鲜血流失代表生命也在流失着。
白泷看了一眼，想要挣脱很简单，可他还是配合了一下，装作动不了。
他警告道：“这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我为了自保，也只能这么办了。”画匠低沉道：“你们若是离开这里，承诺离开临安城，我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你们没有来过。”
“真慈悲啊。”白泷嘲讽。
“你真的在为妖魔做事？”白素素难以置信道：“所以你刚刚一直都在赶我走？”
“我……没的选择。”
“你有，你可以离开！”白素素大声道。
“我有父母，有妻子，有孩子，妖魔会放我走么？我现在一个月只能见他们一次。”画匠按着面容，眼神在指缝里挣扎着：“我走不了了，七年前就走不了，现在更走不了！”
“父亲警告过你了，让你早点离开临安城！”白素素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听？
“我只是个落魄的画师，靠卖画为生，这家书铺是我祖辈传下来的。”画匠自嘲的摇着头：“我有什么本事？拖家带口离开了临安，丢了祖宅，去别处谋生么，这太难了，几代家业全丢了，我怎么保障家里人的生活？在别的地方是活不下去的，我连务农都不会。”
“所以你就留下来了？这就是你的苦衷！”白素素突然明白了：“难怪你用的起这么好的茶壶，喝的起这么好的茶叶……送的，都是别人送的……不，那些不是人。”
“我只能收下，我敢拒绝么？”画匠低着头，不敢去看白素素：“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有我的苦衷，走到这一步，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继续错下去。”
“苦衷？”白素素的眼角红了：“好一句苦衷。”
“积重难返啊……况且你以为我不去画皮，就没人能画了？”
“这只是借口！只是你自我安慰！”
“是借口又如何！”画匠猛地抬起眼睛：“我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白素素难过的闭上眼睛，胸膛起伏不定。
画匠声音再度放低：“我不奢求你说什么谅解，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离开临安城……别再回来了。”
白素素咬牙：“如果我说不呢？”
画匠摇头：“你没的选择，要么离开，要么……”
他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
他已经选择了立场，能隐瞒下去是最好，可若是瞒不住，只能选择揭发。
白素素浑身颤抖，愤怒令她的身体不断呼啸着银色的龙气，缠绕在她身上的血墨丝线被拉扯挣断。
“你以为，这就能让我后退？”
“你以为，我会怕死？”
“你以为……我还是七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挣脱了笔妖的束缚，勃然怒意化作龙吟声震荡着大气。
白素素乌发狂舞。
“我是不会走的！”
“在杀光临安的妖魔之前，在夺回我白氏的龙脉之前，在报我父母的血海大仇之前，我不会走！”
“你要低头，你要做个懦夫，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看低了所有人，不要将我们当做和你一样！”
鱼龙第五境的龙气系数爆发，书铺内如同吹起十二级狂风，所有物品都卷上天花板，门窗震动不休，桌椅东倒西摇，而画匠苦苦支撑着身体，手上被飞过的宣纸、利器刮破了皮肤。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紧接着又转为狠戾。
他抛出手中笔妖，一抹红光从笔尖释放出来，隔空一划，红色的墨痕成型，化作一道赤色匹练扫来。
白素素架起臂膀，靠着五境的龙力撑住这一红色匹练。
妖力虽然猛烈，可她七年来的苦修也不是白费，坐拥出色的天赋，白素素从未有过一日懈怠。
她的臂膀上浮现出一道红印，徒手扯断了墨痕，摧毁了笔妖的锋芒。
白素素看向十步外的画匠，眼中流露出一股深切的失望之色。
她本以为这会是一场阔别重逢，却没想到时间如此无情，七年后，曾经的叔叔侄女已成陌路人。
画匠被这个眼神刺痛了。
“这是你逼我的！”
“你不走活路，也不给我活路！”
“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殊不知，越是如此，越是显得他的歇斯底里和无能狂怒。
白泷眯起眼睛，内心逐渐不爽，吃瓜群众需要保持中立立场，做个乐子人。
可一想到这妹子是自己祖奶奶，他就很难保持中立。
……这画匠真是人间极品，直到现在，他还在斥责祖奶奶给他带来了危险和麻烦，却不想想如今的一切结果也是他自己选的，咎由自取，还要责怪祖奶奶罔顾他人。
……要不，一拳踩死他得了。
……但这会不会搅乱历史进程啊，嗨呀，有点烦躁。
白素素同样被这番话激怒了。
她右拳握紧，再握紧，再再握紧。
挥拳如龙吼，龙气轰上，仿佛游龙出海，瞬间爆发的气力撕裂了笔妖落下的几道匹练。
白素素五指扣住笔妖，近距离的盯着画匠：“你以为……这个东西，就能对付的了我么！”
画匠披头散发的怒道：“为什么非要逼我，为什么七年了还要回来！”
龙气和妖力在交错爆发，形成赤色和银色的暴乱能量气流。
笔妖中蕴藏的妖力绝非凡品，龙气竟一时间压不下。
但笔妖里储存的妖力有极限，它的承载力也同样有限度。
白素素的龙气还在不断提升，笔妖就如同不断积攒着金属疲劳的金属，当龙气过载到一定限度，它终究还是折断了，咔的一声。
血墨化作妖力的风暴席卷四周。
空气里弥散起一阵香甜，白泷跺了跺脚，将血雾驱散。
笔妖折断之后，画匠也失去了气力，他脱力的瘫倒在地。
白素素丢下笔妖：“一个凡人，使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没有代价……你替妖魔画皮，每用一次都在被妖力侵蚀身体，你活不了多久了。”
“可总比被妖魔吃了好。”画匠喘着气，沙哑的说：“你跟你爹一样固执……我早就劝过他，早点逃就是，为什么就是不逃……既然走了，走远就是，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们是白氏一族。”白素素说：“守着龙脉和镇妖塔是我们的宗族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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