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成了不留姓名的大佬 第114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因而白泷即便在衙门里点了外卖,还边喝酒边聊天,一旁的衙役也不阻止,反而跟着坐上了桌子,品了品平日买不起的几两好酒。

  这群衙役超过五成都是过去跑过江湖的人,后来心思淡了,也不想继续跑江湖,索性寻个公职,当个公务员,也算是过上了平静日子,但内心里仍是对着江湖人的自由有着艳羡和向往,更是少不了几分钦佩。

  白泷这一身行头,白衣翩翩,配双刀,举手投足皆是洒脱随性,并无文人的酸腐气质,吃肉喝酒都说上随意,但动筷子时也有几分讲究,点到即止的礼貌,也符合不少人对江湖侠客的内心想象。

  加之谈话时,天南海北都说的来,知识面之广,上至朝堂政令,下至农桑行商,似乎都有所涉猎知晓。

  有实力,令江湖人尊重。

  有知识,令寻常人敬佩。

  这衙役跟这位公子接触不过短短三两个时辰,便止不住内心偏向了对方几分。

  此人胆敢靠一己之力阻下暴走失控的烈马已称得上是胆量十足,更是知道宝马价值千金也仍然仗义出手。

  换做自己来,岂有他的三分胆量?

  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有这份勇武者终究是少数。

  更难得的是此番态度不骄不躁,性格洒脱,举止得当,眼神清澈,不自觉高人一等或低人一截,面对谁人的态度都称得上是礼貌,没有因为自己仗义出手却惹上了麻烦便迁怒他人,甚至对待这不依不饶的马车夫都只算是冷眼旁观,没有出言讥讽。

  “总而言之……”衙门后堂,衙役正在汇报着情况。

  “行了行了,听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让你好好回报,你怎么偏向的态度如此明显?收了几两银钱?还是喝了两壶好酒,把你脑袋给冲昏头了?”

  呵斥声的源头是一名中年人,他留着山羊胡,拍着桌子,训斥了几声衙役。

  “啊,不是,宋县令,我不是,我没有.”衙役摸着后脑勺:“我就是如实汇报。”

  “快滚快滚,闻到你身上酒味我就头疼。”宋县令挥了挥手,笑骂道:“你是怕本县误判了怎么的?”

  衙役拱手,他扶了扶刀,走向了门外。

  等衙役离开后,宋县令起身道:“李大人,这汇报……”

  屏风后走出一人,中年男子,年纪相较于宋县令略年长,不显衰老,穿着青衫布衣,看上去如同一名私塾里的教书匠,但他的身份并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能让当地县令表现的如此尊重的人,至少证明了对方官阶品级比他大,而且大不少。

  这位从屏风后走出的男人叫做李判,官职为金陵太守。

  太守是管辖一地的最高官职,刺史、知府皆是它的别称,相当于现代的市长。

  李判坐回了椅子上,道:“此子大善。”

  宋县令一愣:“李大人,这衙役说的太主观了吧。”

  “主观,却也是事实。”李判说:“你看他一身酒气的来向你汇报,态度又是偏袒,可如若他有几分聪明,也该知道不该这么偏袒着说话,反而容易给旁听者增加恶感,可这衙役还是这么说了,证明内心确是认为自己这么说是对的,他也不是在说谎,所以才显得坦荡。”

  宋县令沉吟:“确是这么个道理,那下官该如何?”

  李判摇头:“如何调解和断案是你的事,我最近正在放假,闲暇之事可没兴趣管,况且距离我回京的一纸文书已经在路上了,在隔一段时间,我就不是金陵太守了,你又何必在意我说些什么?”

  宋县令干笑:“李大人这么说就太生分了,您怎么说都是我的师长。”

  “不过是教你几本书罢了。”李判不苟言笑着,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又把茶杯放回了原位置,旋即整了整膝盖上的褶皱,眼中流露出一闪而逝的愉悦。

  宋县令叹道:“千两黄金的宝马名驹啊,这等价值之物,怎么都不好判。”

  当官也不好当,上有皇恩浩荡,下有民生民怨。

  对上负责是一点,对下也不能忽略。

  好官收得到万民书万民伞,功德加持,连自身修为都能厚实几分,所以儒者入仕乃正道。

  而贪官恶吏,许多妖怪最喜欢食恶人心肝,不少侠士也乐意铤而走险。

  若是被八府巡查抓到原形毕露也就罢了,最惨的莫过于万民血书请命。

  一旦万民血书递上云麓学宫,或者递交到了某位大能手中,手持这一卷血书,民生怨气一凝,直接淬炼出一把民怨刀,别说你一个小小县令,哪怕是一州知府,哪怕是河神湖怪,都能一刀给你斩了。

  当初黄河河伯怎么死的,不就是被民怨刀一刀劈在头上,当场去世了?

  杀了甚至也不必负责。

  杀人者非我也,民怨也。

  大秦不是没出过什么划地自治的藩王,也不是没出过权倾朝野的相国,然后呢?坟头草几丈高了。

  宋县令这些年来做这县令,兢兢业业的为国为民,搜刮民脂民膏这种事他不屑也不敢。

  每次断案都要再三思虑,完了之后也还要留个心眼,隔段日子去看看情况,顺便讨个五星好评。

  这也着实是有好处的,他的功德积累了不少,有望几年内再升一境,相较于金银财帛,自身修为才更实在。

  眼下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千两黄金啊,金陵一地一年税收才多少?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家仔买来的玩具,好端端的你们这群有钱人去逛青楼去红袖招去画舫里包夜,多为金陵的GDP做点贡献不成吗?买什么马,现在马都死了,你开心了?

  宋县令郁闷的想要拍桌子,更郁闷的是,还有个师兄前辈在这里看自个笑话。

  李判什么都不说,但宋县令感受得到那种幸灾乐祸的戏谑。

  ……你分明心里就在笑,你都没停过!

  宋县令一时间也寻思不出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总不可能排出一张死者苏生,递交给马车夫,让他把宝马从墓地里死而复生吧?

  马终究是马,比不得人的金贵,与其成了士子的玩物,还不如留在将士胯下冲锋陷阵,死了便死了,不值得为此举办一场哭丧宴,多晦气。

  宋县令起身离了椅子。

  “想好了?”李判问。

  宋县令道:“终归本县卖个情面,便是三方不讨好,各打五十大板,不然还能怎么办?”

  李判也说:“世事两难全呐,那就走吧。”

  宋县令诧异:“李大人都要高升了,何必掺和这事?”

  李判摇头说:“几分好奇罢了。”

  两个儒者背着手臂走向了前堂,刚刚走过拐角位置,便听到了有争执声传来。

  衙门本该是肃静的地方,禁止大声喧哗,就该安静的和S10比赛现场一样。

  然而这喧闹的声音有些刺耳。

  衙门门口,停了一架马车,有名穿着华贵繁琐大衣的公子哥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每一步都看得见肥肉震动,这一身宽大的衣服都遮不住他身材的臃肿。

  拉马车的两匹马也是上等的好马,等到人走下了马车,这两匹马都下意识的喘了口气,打了个响鼻。

  “人就在衙门里面?”这名在金陵城内都算是有点负面名气的二世祖迈着有点吃力的步子走进衙门。

  封建制度的王朝总是少不了各式各样的蛀虫和败家子,这个人模猪样肥头大耳的二世祖正是其中的一员,靠着祖辈余阴过活,金陵一共三个千年世家,澹台世家、陈家以及皇甫家,陈家已经逐渐没落,澹台世家如今遭遇大难,而皇甫家则是向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皇甫家的女人很漂亮,男丁却很少,出个带把儿的都会被当做宝贝宠上天,而女子成才者毕竟少数,才华横溢也无法入仕,更考不了科举,更是很难在江湖中立足,为求权势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女子送进宫选妃,皇甫家这一代有两位嫔妃,自然算是沾了点皇亲国戚的血脉,仿佛自己也高贵了几分。

  眼前的皇甫骠,是这一代皇甫家唯一的嫡系男性,可见要被宠成什么模样。

  宋县令已经皱起了眉头,这个皇甫骠不怎么样,却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角色……这事,难处理了。

  他正要上前时,却被李判抬手拦下,李太守望着人群,目光渐入深邃。

第一百三十一章 钓鱼装逼使不得啊

  白泷不是第一次见到傻逼了。

  但有时候他也会感叹,世上竟有如此纯粹的傻逼。

  有道是傻人有傻福,但傻逼没有,也不配拥有。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直接冲到衙门里来指着自己鼻子,说些什么‘敢杀我的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泷挖了挖耳朵,瞥了眼这肥头大耳的二世祖,问:“你说我杀了你什么?”

  “想装蒜?”皇甫骠左手还啃食着一条鸡大腿,油腻的唇齿间吐出不屑的字眼:“你以为你赖得掉吗?杀了我的马,那么多人可都看见了!”

  白泷听清楚了,也笑了,笑的狂狷邪魅:“嗯,我杀了你的马。”

  皇甫骠习惯了高高在上,听到这句话也不觉得哪里不对,殊不知自己被占了便宜。

  “不错,就是你杀了我的马!”

  果真是个铁憨憨。

  白泷反问:“杀了便杀了,所以呢?”

  皇甫骠打量了几眼白泷:“当然得赔偿,哼,不过瞧你这几斤几两肉,怕也是赔不起吧。”

  “你说得对。”白泷一副坦然相对的态度:“赔不起,我很穷的,不像你,你一定很有钱吧。”

  “哈哈哈哈!”皇甫骠仰天大笑:“那是,我超有钱的!”

  这时,皇甫骠一旁的跟班,蓝衣老者小声耳语了两句。

  这肥子方才回过神来,又是恶狠狠的咬两口鸡腿:“不过即便我有钱,也不会撒给你们这些乡巴佬,或许你没钱也赔不起,但总该有点别的东西来还,房契、田契都能抵债,况且,况且……”

  他说了一半忘了词。

  蓝衣老者咳嗽一声,替他补上了台词:“况且你也是个游侠,看上去衣着打扮都不像是普通穷人,想必家境殷实,哪怕赔不起,也能抵得上不少损失。”

  “不好意思。”白泷远目:“我的家人在遥远的地方,想必你们是查不到的。”

  他说的是实话,爹妈都去考古,留下独自在家,我不信你要求抵债,还能跨世界执法。

  “啊这……”皇甫骠一时间也愣住了,他压低声音对老者说:“怎么办,这好像是个真正的穷鬼啊。”

  “少爷莫慌,他有恃无恐,但人也是拿来抵债的。”蓝衣老者是个精明人,他注意到的不仅仅是白泷,还有后方的爷孙几人:“少爷,你看看那后面的……”

  皇甫骠看见了绣玉、华铃两个姑娘,说:“两个小丫头,一个臭老头,指望她们能抵什么债?”

  老者摇头说:“少爷看那两女孩,姿色出众,年纪小小就是美人胚,长大后大概率是绝色。”

  皇甫骠兴致缺缺:“美人胚啊,也就这样吧,跟我家姊姊比差了好多。”

  他对这种黄毛丫头不感兴趣,况且皇甫家这一代就有两位嫔妃,祖上更是经常在选妃中被皇帝选中,可见其姿色出众,因此他的审美观也被拔高了许多。

  “这已经是很少见了,少爷,两匹马换两个未来的美人,绝对不亏了。”蓝衣老者却说:“就让她们来皇甫家,签个契约,卖身成家仆,多多少少抵了些损失。”

  皇甫骠叹了口气:“我还是心疼我那家车辇,等了这么久才驯化了两匹夜狮子,就这么给鲨了。”他瞪了眼白泷,眼神里充满了山猪式的杀气:“我还是想让这小子付出点代价,我的马是谁都能杀的?”

  白泷笑的很克制,没让自己的笑容转变成狗头或者滑稽脸。

  这两人交谈声,他听得很清楚。

  蓝衣老者什么水平他看不出来,但皇甫骠大概连传音入密的修为都没有,这辈子只能做个种马传宗接代了。

  ……淦,这种锦衣玉食,妻妾成群的生活,也令人好生羡慕。

  ……羡慕归羡慕,这个逼我还是要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