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酱万年
顿时，刚刚感受到的那无与伦比的悲哀再度涌上了士郎的心头，显然，他意识到了原初之母提亚马特对人类所抱有的那份情感。
就如同一位真正的母亲一般，她对自己的造物有着深深的感情，并希望能够让自己成为人类的庇护。
然而提亚马特本身就是灾厄的漩涡，她会源源不断地创造出新的生态圈，在一无所有的星球上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在已有了人类这一生态圈后，这就是一件可能会毁灭现有生态的恐怖灾难了。
既爱着人类，想要保护人类，但自身又是人类的天敌，如此绝望的事实也难怪这位万物之母会有如此深沉的悲伤了。
紫色的瞳孔默默地盯着自己，仿佛是在审查这个外来的异类，又似乎在看什么外星的来客一般，对方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
终于，无法再这样继续对视下去的士郎动了动身体，虽然在被拖进海里后，身体有被改造的痕迹，但自己的意识和灵魂却没有任何的迷茫，这既有可能是当初被黑泥洗礼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别的，总之，现在都不是这么悠闲地观察这个人类最大敌人的时候，要赶紧去和吉尔伽美什商量对策……
“A——Aaaaaaaaa——~~”
再度传来了奇妙的声音，原本想要离去的士郎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转过身，看着那似乎在注视着自己，却又没法行动的提亚马特，他顿时明白了对方身上那份封印的源头。
对自己心底的本能感到畏惧的提亚马特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的人类自己给自己施加了封印，这也是对方明明早就苏醒了却迟迟没有动静的原因。
也就是说……
“刚刚想要圣杯的并不是你……？”
这才明白为何圣杯还好好在自己体内的士郎愣住了，提亚马特并非想要毁灭世界的魔王，她仅仅是因为本能被迫地在干扰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如此美丽的世界就像是珍宝一样，她看待人类就如同母亲看待孩子那般珍视。
然而，人类不可能接受对方。
一下子，士郎终于明白了这个特异点的来龙去脉。
没错，知道了这么多的他不可能不对这位原初之母产生同情，但是，他只不过是个区区的守护者，没办法做到更多，只能尽可能地拯救一些眼前的人类罢了。
“A——Aaaaaaaaa——~~”
这次传来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焦急，显然，提亚马特似乎想跟他传达什么，但可惜，士郎不可能理解，他并非起源的存在，无法理解对方的声音，也无法理解，对方的绝望……
“真是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来帮你翻译吧！”
耳旁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自然，作为他们现在行动的总指挥，盖亚当然清楚士郎眼下遭遇的困境。
“原来你在吗，盖亚，你能听懂提亚马特的话？”在心里如此提问，而熟悉的女声也传了出来，似乎是人格逐渐凝聚的原因，盖亚的语气色彩越来越强烈了。
“那是当然，虽然我只是星球的代理人，而且只是最后一任，但我曾经翻阅过原初到现代的记录，自然知道提亚马特的语言。”盖亚仿佛很自得一般，的确，这种情况下对方再怎么自得也不为过。
“那就太好了，快点帮我翻译一下！”
随着士郎焦急的声音，盖亚也不再回复，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明白了，她现在自我的精神已经被本能啃食得差不多了，大概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当自我彻底湮灭的时候，也就是大洪水爆发的时候了吧。”
顿了顿，她继续道：“提亚马特被那个魔术王用不知道什么手段从虚数空间里捞了出来，而且在回归星球的瞬间，她作为兽的本能就被激发了，也幸亏她自身的理性足够强大，在第一时间给自己下了无数的封印后便沉睡在了这大海的底端，同时借由梅林的幻术成功成就了伪完全封印状态，然而戈耳工和金固的出现导致其中的封印出现了破裂，现在已经处于迟早会彻底爆发的状态了。”
“那么，她现在想对我说什么呢？”士郎连忙问道，显然，刚刚提亚马特那焦急的表情怎么都无法从他的脑海中抹去。
这次，停顿的时间略久，盖亚终于回答道：“明白了，她希望你能够杀死她。”
“什么？！我区区一个守护者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由露出无奈的表情，若是为了人类他自然也希望杀死对方，但不提那近乎战舰一般庞大的龙躯，光是对方的不死性就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
“的确，你自然是做不到，但她说现在的情况下，如果你借助圣杯爆发英灵的起源之力的话就有希望。”
“……”理所当然知道什么是英灵的起源之力的士郎不由地拉下了脸，那东西若非是绝望的状态，是绝对不能动用的最后的底牌。
因此他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不会用的，不提那东西我根本驾驭不了，对手是有理智的她的话我也根本动不了手。”
“是么，没想到你的正义也会有倾斜的一天呢，被这黑泥染黑了吗？”盖亚略带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此，士郎毫无疑问地回答道：“并不是，我并没有被污染，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真的找不到共存的方法吗？明明提亚马特并非是自己想要制造灾厄。”
“天真，你做守护者的那些时光已经忘记了吗？你手下死去的那些人类哪个不是出于自己的无意识而造成灾难的。”
“怜悯有时候是一种侮辱。无谓的怜悯是一种恶，无谓的惭愧亦是一种恶！你在见识到提亚马特的真面目后依旧对她抱有关心之情这自然值得肯定，但人之道义根本无法用在神的身上！”
说完了一堆类似训斥的话，盖亚恢复了平静的同时答道：“不过算了，我帮你再问问对方吧，至少我也不是很赞同她刚刚那个想法。”
“……总之，谢谢你了，盖亚。”点了点头，士郎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眼前那冰冷的怪物身上，虽然是怪物，但毫无疑问，那其中蕴含的是超乎自己想象的，对人类的爱。
正因为对人类的爱才造就了人类恶吗？意识到这一点的士郎不由愣住了，自己，是不是也犯了什么错误呢………
很快，盖亚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道：“提亚马特理解了你的想法，不过她虽然理解却也没有别的想法，毕竟就目前而言，最多不超过两天，她的理性就会完全溃散，这还是你身体里的圣杯没有被对方得到的缘故，如果提亚马特得到圣杯的话，不到半天，其就会在本能的驱使下回归最原始的状态，彻底化为毁灭乌鲁克的风暴！”
“除了消灭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意识到这一点的士郎再度看向了眼前那具提亚马特的头颅，她的目光并没有多余的情感，但其中蕴含的是某种显而易见的决意。
“那好吧，但是光凭我是不够的，提亚马特的特性‘反创世纪’你也是知道的吧，若非其创造物灭亡，根本不可能死去，哪怕我动用英灵起源的神话礼装也不可能杀死她！”
“这倒的确，提亚马特身为起源和终结之女根本没有死亡这个概念，除非人类死光，不然她不可能接受一般的物理法则。”
思路陷入困境，死寂感再度笼罩了这片海域，显然，眼下若是再不离开，等到提亚马特的理性弱于本能后，渴望得到圣杯的提亚马特就会第一时间攻击士郎吧。
“快点抉择吧，刚刚提亚马特的理性程度再度跌破一个百分比，显然，有你和你体内的圣杯在附近的话，她的本能侵蚀程度会越来越加重的！”
盖亚说完的瞬间，那巨大的龙躯就略微抖动了一下，显然，本能在呼唤对方杀死眼前的守护者，夺得圣杯，重塑这个世界吧。
“那么，盖亚啊，我最后向你问一个问题，如果用马尔杜克之斧砍掉并分离出提亚马特的理性，那么其是否还能够存在？！”
听到士郎的提问，盖亚不由愣住了，最后，似乎思维陷入困局的她无奈地回答道：“总之如果你想试就尽量尝试吧，无论如何，不将提亚马特消灭的话，人理肯定会被颠覆，这是无从解决的困局！”
“啊。”点了点头，士郎最后看了眼前那充满了悲伤的存在。
被自己深深爱着的存在所拒绝，那究竟是何等绝望的场面呢……
………
乌鲁克神殿，吉尔伽美什正对着眼前的一块蓝色光屏。
“是么，那家伙掉进海里去了啊……”听到立花立香等人的报告，吉尔伽美什露出了略显黯淡的表情，不过，下一瞬，他就仿佛不知道一般继续道：“接下来的情况很简单了，本王已经掌控了乌鲁克以及周边区域的战略要地，并布下了特殊制造的弩箭阵地，区区拉赫姆已经不足畏惧了，现在最主要的……”
“别说了，赶紧想办法救我爸爸！！”
立花的声音从屏幕的那段传了出来，这个小女孩还是头一次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吧，撇了撇嘴，吉尔伽美什仿佛在说什么事实一般道：“没救了，我早就研究过那些水了，其中蕴含的提亚马特权能早就将那个守护者变成拉赫姆的同伴了，就算我们救起了他，见到的也不过是个只知道为了提亚马特而战的怪物罢了。”
“谁要听你说这个啊！”立花似乎还想说什么，立香就阻止了自己的妹妹，虽然他的拳头也早已抓破了自己的手掌，但他还是继续道：“那么接下来呢，提亚马特神很快就会苏醒了，到时候海水涌进乌鲁克的话……”
“无妨，本王早已做好了准备，由无数魔兽之骨制成的纳比斯汀之牙足以将黑泥之潮挡在乌鲁克之外！”吉尔伽美什自信地说道，而众人却没法就这么简单地接受。
“别说了，你的计划是你的计划，总之我们要去救老爸！”立花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出来，而看到她的样子，吉尔伽美什也不由地愣了一下。
顿了顿，看到对方心意已决的他无奈地叹道：“好吧，观测所那里有可以用来在水上战斗的礼装，水黾。拿去用吧，记住，你们只有一天时间，一天后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回到乌鲁克的神殿里来！”
“恩。”点了点头，立香也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并转过了身。
看到光屏里离去的几人，吉尔伽美什不由坐回到了王座之上。
“神代最后的战斗么……究竟是人类获得胜利开辟时代，还是神明终结人类呢？是时候得出答案了。”
………
漆黑的海洋中央，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存在从海里冒了出来，然而，明明是如此值得高兴的场景，但她的身上却透露出了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悲伤。
顿了顿，仿佛是在试嗓子的演员一般，随后………
“A——Aaaaaaaaa——~~”
恐怖的音波直接席卷了正片海域，并笔直地朝着乌鲁克直冲而去，如果用能量来形容的话，刚刚那歌声中蕴含的相当于是一颗氢弹爆炸释放出的恐怖威力！
第三百三十章 漆黑的守护者
第三百三十章
“灵基反应持续增长，什么东西从海里出来了！”光屏里的医生连忙提醒的同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内海的中央。
吉尔伽美什放在观测所的礼装的确是很完美的避水道具，这让众人甚至不由将其与某位有着异次元口袋的蓝皮猫联想到了一起，当然，对方作为caster本身的战斗能力低下这倒的确是事实。
“A——Aaaaaaaaa——~~”
震耳欲聋的歌声从极近的地方传了过来，众人也成功看到了这次真正的敌人，提亚马特。
“这个就是提亚马特的本体吗？如此美丽……又如此悲哀……”玛修喃喃说着的同时，众人连忙做出了攻击准备，对方是敌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啊，那就是提亚马特，虽然我也头一次见到……”
伊修塔尔说着跟众人解释起了提亚马特诞生的源头和她悲哀的故事，众人说着的同时，海中那位绝美的存在却纹丝不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又似乎仅仅是在无意义地看着这个世界。
“样子有点奇怪啊，怎么感觉提亚马特被什么封印着……”
伊修塔尔喃喃的同时，医生也喊道：“的确，灵基反应上提亚马特浑身上下都是庞大的封印，现在的她只有头和躯体能够活动，速度要快点，她的歌声每秒钟都等同于在释放相当核能量的爆破，这样下去乌鲁克坚持不了多久的！”
“A——Aaaaaaaaa——~~”
声波传来的瞬间，众人连忙捂住耳朵，而玛修和立花立香也下定决心道：“总之先破坏这个头部体再说！”
“了解！”伊修塔尔安娜还有阿尔托莉雅都点了点头，虽说原本是打算来寻找落入海里的士郎，但眼下还是以乌鲁克的安危为最优先解决的事项！
只不过，在众人行动的时候切嗣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这个男人此刻仅仅是疑惑地注视着那具身体，同时陷入了沉思。
“山脉震撼明星之薪！”
“不死杀之刃！”
“闪耀于终焉之枪！”
为了阻止提亚马特的歌声，众人连忙爆发出了自己的能力，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必须要阻止才行！
“炽天覆七重圆环！”
灰黑色的花瓣瞬间在提亚马特的身前展开，在众女目瞪口呆的同时，那个浑身的皮肤被黑色污染的男人就这么站在女神的身前，冰冷的声音似乎在诉说残酷的事实。
“彭！”
斩击，光束，箭矢通通在这花瓣形的圆盾下被阻挡，即便破碎了六层之多，但圆盾每破碎一层便会又有新的花瓣补充进来，无限供魔和自我改造的支持下，那熟悉的圆盾化为了绝对不会被破的壁垒。
“老爸！”“士郎？！”“archer？！”
在众人吃惊的眼神中，那个男人就这么出现在了提亚马特的身前，而其中代表的含义自然不言自明。
“啊，是么，这么简单就被吞噬了还真是无聊的故事！”
伊修塔尔撇了撇嘴最先反应了过来，没有多余的想法，她再度凝聚起了箭矢，无论眼前的敌人是谁，她都不希望那座乌鲁克之城就这么被破坏！
“archer……”手中的长枪不由地停滞了，阿尔托莉雅的眼神略显黯淡地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鼓起攻击的勇气，无论那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她都不希望与对方为敌。
而安娜也没有多余的想法，错误的就是错误的，这也是士郎曾经告诉过她的东西！
至于立花和立香则并不在意，反而有些小高兴，毕竟他们并不会理会对方是不是变成了敌人，只要对方没有彻底化为提亚马特的一部分就行了，无所谓对方是否会成为自己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