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亍十
夏想那边完全不用听，没有一到两个时辰，是停不下来的。一般人也听不了那个，太过令人浮想联翩。
一个时辰后，韦小宝去而复返。
在路过夏想房间时，听到里头动静和他离开时一毛一样，他稍稍放心。五间房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夏想的房间在中间，紧邻的左右两间空着，最大程度的起到了隔音作用。而且深谙声音传播之道的夏想，一般会选择住在最顶层的客房。
成为高手，有一身高明内功，自然有很多好处，比如强悍如夏想。但凡事皆有两面，高手的弊端就是，耳目亦会变强。多戒真担心回去后若是听不到那时而三浅，时而九浅，时而戏于西，时而戏于东的声响，他会失眠。
而眼下韦小宝一进屋，熟睡中的多戒就醒了，都是听力惹的祸。
睡眼惺忪的多戒瞥见脸黑成炭的韦小宝，不禁道：“你被人打？”
“老多，我查清楚了，这个包龙星是个彻头彻尾的乌龟王八蛋。”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韦小宝都在喋喋不休讲述打探到的情况，末尾，他叹气道：“关键这王八蛋长得，竟然有我几分神韵。”
“哇，那他很帅啊。”多戒惊讶道。
你他娘真是个安慰人的天才。
韦小宝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夏想完全不知道，他因为对包龙星这个名字有印象，竟是让韦小宝彻夜未眠。多戒倒是能睡得着，但被韦小宝唠叨，亦是一晚上没的睡。
早上。
神清气爽的夏想和脸色红润的大小双儿一出门，就见到早已等在一边的多戒和韦小宝。夏想狐疑的打量了一番他们脸上的黑眼圈，语重心长道：“你们…多注意身体和卫生。”
“谢夏爷关心。”多戒和韦小宝齐声道。
走在前面的多戒朝韦小宝道：“难道是我最近美黑的问题，让夏爷觉得我不太爱干净？”
第十五章 药方记·升堂问案
“所以你是想说，夏爷让我注意身体，让你注意卫生？”韦小宝反问道。
别说，他还真就歪打正着。
因为他没有鸡，而多戒有，并且夏想并不知道，多戒的鸡一早便出了问题。
在客栈吃过早茶，一行人随即来到街上。但随着他们越往街市中心走，人烟却是愈发稀少，与一路行来的其他市镇大相径庭。
韦小宝脸色凝重。
多戒强笑道：“夏爷，莫不是这里治下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些商户明都将货物摆出来，却万人空巷，难不成购买之人，皆是自行交付银子？”
他昨夜听韦小宝说，后补知县包龙星是个乌龟王八蛋，全因上任知县病重，才得以补缺上任，是以他眼下夸的，正是正职知县陈白祥。
夏想说道：“赖有明朝看潮在，万人空巷斗新妆。这万人空巷，指的是家家户户的人都从巷子出来，多用来形容庆祝、欢迎等盛况。”
这诗虽是出自宋朝，但如果有人这么堂而皇之的念出来，换成夏想主政之前的年月，大抵立时就被当成反贼缉拿了。
只因里头有明朝二字。
音不音的，表达的是何意思，半点不重要。
因而商业上的繁荣并非人人皆有感受，何况夏想尚未提高商贾地位。但文人才子却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宽松，不是能花得起银子点他们相好的人越来越多，而是未有过一桩文字狱。
说话的功夫，五人在路口转弯，却见放了鸣冤鼓的衙门口站满了人，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见状，多戒忙道：“原来人都在这儿，夏爷果然神机妙算。”
你永远无法说得过一个不要脸拼命舔你的人。
夏想：“……”
“他们是在看知县升堂问案？”小双儿好奇道。
“我们也过去看看？”大双儿紧随其后道。
韦小宝暗中给多戒使了个眼色。
多戒当即会意，眼下升堂问案的，十有八九是后补知县包龙星，看他审案，岂不是看他如何把黑的说成白的？他忙道：“审案有何可看，万一用刑，或是直接把人犯砍了，太血腥了。”
砍人是不可能的，每个死囚都需御批，否则便不会有秋后问斩的说法了。“你们好像很怕我过去看？”夏想说道。
“怎么会，我去开路。”多戒头也不回道。
他们皆是一身武功，普通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他们挤到了前面。待看清了堂上知县的长相，多戒小声道：“小春，我看不出他哪里有你的神韵啊，倒是旁边那个…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韦小宝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还是旁边的吃瓜大妈朝他们科普道，今日升堂的是知县陈白祥，包龙星这个后补知县则站在一边。
这让他们心思稍定，不是包龙星就好。
“你们在这里，我离开一下，一会儿回来。”夏想突然说道。
多戒殷勤道：“是出恭吗夏爷，需不需要我帮忙拿纸？”
要不我往后的屎，都由你帮忙拉？
倏地一声惊堂木响，公堂已然开始问案，夏想懒得搭理他，快步离开。
端坐于公正廉明牌匾下、日出云海图前的陈白祥问道：“戚秦氏，你说常威杀死你一家十三口，除了你之外，还有何人可以证明？”
死了十三口？
竟是如此大案。
多戒和韦小宝相互看看，不知为何心头一慌，韦小宝道：“老多，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知县贼眉鼠眼，连坐在公堂上，都看着不像好人？”
“先别自己吓自己，人不可貌相嘛，这个世界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你我这么英俊，他也许只是长了一张讨人厌的脸。”多戒宽慰他道。
听到知县的话，跪在堂上的戚秦氏微微抬头。
她一抬头，就让多戒和韦小宝看清她的侧脸，两人顿时吓了一跳。这破地方，有人长得像韦小宝就算了，毕竟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但随便一个民女，竟然有几分神似太后？
不等戚秦氏有所反应，陈知县便再次开口道：“传仵作！”
他一声令下，公堂走上来一个年迈老头，手里还捧着一口砂锅。只听他道：“大人，小人验过戚家十三人及一条狗的尸体，每具死者脸色都发黑，用银针探喉，发现银针瞬间变黑，证明他们都是中剧毒而死。小人还在戚家厨房发现一大锅糖水，在里面检测出大量砒霜。怀疑戚家十三口，正是喝了有毒的糖水而死。”
“流程没问题。”
“还算严谨。”
多戒和韦小宝一人一句点评之后，却见周围人俱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不禁又向之前吃瓜的大妈请教原因。
“昨晚包龙星包大人问案，这些人都是被那个抓到的常威打死的。”大妈解释了一句。
包龙星？
由于先入为主的关系，两人第一反应就是，定是包龙星收了戚秦氏贿赂，颠倒黑白，尤其以戚秦氏的姿色，没准还有更不肮脏不堪的交易。
幸好陈白祥病好了。
多戒和韦小宝俱都一脸庆幸。
果然，就见陈白祥审案有理有据，不时传唤证人，将矛头皆指向戚秦氏身上。两人点头之际，忽然听到有人敲鼓，便听堂上陈知县问道：“何人击鼓？”
从多戒和韦小宝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一道背影，此人打扮的像个文士，就是太瘦了。属于逛妓馆，老鸨兴许会加银子的那种。因为有一种瘦，是拿命玩出来的，这样的人，往往都有一种病态的厉害。
大抵只消干不死，就往死里干。这种人还从不听劝，比方你说，快收雕吧，再干下去，你会死的。他不止不会听，逼急了说不定还想调转枪头干你。
“大人，不才圆唐镜有状词呈上。”此人正是状师圆唐镜。
接过他呈来状纸的陈知县道：“状告何人？”
“我代表常家，一告戚秦氏勾引常威常公子未遂，便诬告常公子杀人；二告后补知县包龙星贪赃枉法、冤枉好人，收受戚秦氏银两，制造冤假错案；三告戚秦氏毒害亲夫全家！”
第十六章 药方记·多戒登场
“大人，冤枉啊，民女冤枉啊，凶手是常威啊，冤枉啊大人！”圆唐镜的讼词甫一说完，戚秦氏秦莲就大呼道。
一听她呼喊，陈知县当即怒道：“大胆刁妇，公堂之上竟敢大声喧哗，来人，掌嘴！”
令行禁止。
陈知县一声令下，当即有捕快上前，由两人控制住戚秦氏，另一人以木牌狠狠抽打她的嘴。只几下，便见戚秦氏满嘴鲜血。
能在县衙任职的捕快，走后门的略去不提，剩下的即使不是高手，亦会少许武功。而涉及刑罚，俱都是一把好手，如同样是杖责，伤皮不伤骨和伤骨不伤皮，完全是两种打法。
挨完刑罚的戚秦氏被捕快重新按着跪倒在地。
见状，一脸得意的圆唐镜开口道：“大人，不才听到消息说，包龙星收了戚秦氏三万两银子，全都放在县衙后堂。”说着，还一脸阴险的看向包龙星。
这银两分明是他昨晚送给包龙星的，为的是能见被关押到大牢的常威一面，而今日堂上证人突然反口，改为诬赖戚秦氏，亦全是他的手笔。
包龙星适才反应过来被他阴了一手，已是来不及了。那些银子全都放在后衙，一经被人发现，根本百口莫辩。
“真有此事？”与圆唐镜沆瀣一气的陈知县明知故问道。
圆唐镜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道：“有没有，大人派人去后衙，岂非一看便知？”
陈知县冷笑道：“来人啊，立刻去后堂检查。”
一个捕快领命，飞快跑进后衙。
而一边旁观的多戒和韦小宝，一见包龙星跳脚的表情，便以为事情果然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是包龙星收了贿赂。连带着对戚秦氏之前挨打的同情，都霎时消散。
毒杀亲夫一家十三条人命和一条狗，如此丧心病狂，自然不值得任何同情。
何况，狗有错吗？
不到片刻，之前跑进后衙的捕快匆忙跑出来道：“回禀大人，后衙没有发现银两，莫说三万两，就是一文钱，属下都没有找到。”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出恭”回来的夏想。
没有银子？
不光是陈知县和圆唐镜，就连包龙星和他侄子包有为都一脸错愕。
“你仔细找过了？”陈知县冷哼一声。
那捕快忙回道：“大人，属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
“你们两个，再进去找一遍，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找，不要放过任何角落。”陈知县点了另外两个捕快道。
圆唐镜之所以送银两而不是银票，为的便是这样的后手，银票易藏，而那么多银锭，却难藏易搜。眼下却找不到？
难道被包龙星识破了？
圆唐镜随即甩掉这个念头，这绝对不可能，他认识的包龙星绝没有这个智慧。
但见包龙星丢了这么多银子虽是肉痛，却连忙把握机会跳出来道：“大人，圆唐镜这个人渣素来除弱扶强，给人雪中送屎，眼下竟敢污蔑朝廷命官，理当马上问斩，以平我愤。”
似陈白祥这样的灌…官场老油条，第一个捕快进去没找出银两的时候，就已料到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