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亍十
瘸子不知去哪串门子消气了，到饭点才回来。今天铺子里没什么生意，四人早早的就吃午饭。吃饭的时候，夏想难得开口道：“叔，你和我师父分开后，打听过他的事吗？”
瘸子摇头。
“你给大家讲讲。”夏想朝孩哥道。
孩哥挠挠头，好容易想起一桩，说道：“我爹活着的时候，有一个大汉，提着把朴刀跟我爹说，他能用刀背儿，把这么粗的一段树桩劈开。”
他边说，边用两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脸盆口的大小。
“我爹说，他能用掌把那段树桩劈开。”说起父亲，孩哥有些眉飞色舞。
“有多粗？”好妹问道。
“哦，这么粗。”孩哥又比划了一下，接着道：“院子里围了好多人，只听我爹一声大吼…”说到关键处，他偏偏停了。
听的津津有味的好妹急忙道：“劈开了？”
夏想见状笑了笑。
孩哥摇摇头，说道：“没有，裂了一尺多长的口子，为这事儿，我爹还输了五亩地。”
“我说你爹没输，裂开了也算开了。”好妹辩解道。
这两人谁也没注意，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瘸子心思复杂的起身走了。唯有夏想脸上的笑意更甚。
“后来，我爹跟我说，他当时放了个屁，走气儿了，要不也就劈开了。”孩哥笑道。
听到这儿，好妹发出了杠铃…不是，是一长串银铃般的笑声。听得原本坐在门槛上的瘸子，捏着手里的烟斗头也不回的往院里走了。
后晌，孩哥和好妹去遛马，瘸子坐在院里抽烟，脸沉的像之前要变天的天色，乌央乌央的。
“叔，我再给你加点烟丝吧，烟淡了不解愁。”夏想看见了走过去道。
瘸子：“……”
晚上的时候，
孩哥突然拽住要躺下的夏想道：“哥，我想看看她屁股上有没有痣。”
“瘸大叔就好妹一个女儿，你连丈人爹都叫了，他也承认了这门亲，你咋这么死心眼？”夏想头疼道。
“我后晌问过她了，但她不肯说。哥，不看一眼，我心里老有个疙瘩。”孩哥解释道。
你还问过了？
夏想惊道：“你问的谁？”
“好妹。骑马的时候我就问她，屁股上是不是有颗痣。”孩哥说道。
夏想：“……”
他非坚持要看，一副认痣不认人的架势，夏想说不通索性不管了，由着他去。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外头吵闹，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夏想推门出来，就看到孩哥趴在桌上，瘸子正举着棍子狠抽他屁股。
“我叫你看，我叫你看。”瘸子边打边骂还不解气，用棍子戳戳孩哥的头怒道：“叫你眼正，不该看的别看！”
吃痛的孩哥叫道：“我要看她屁股上的痣嘛。”
夏想：“……”
出来看到裹了件袄子、头发湿漉漉站在一边的好妹，夏想就猜到孩哥这浑小子，十有八九是去偷看好妹洗澡，还被人抓了现行。
这种场面，他自然不好说话。
瘸子听孩哥竟是还说的理直气壮，气的又狠抽了几下。
夏想没有替孩哥求情的意思，他这么做，被打一顿纯属活该。只是看着瘸子手里的木棍，夏想暗叹，老丈人手里果然都准备着打女婿的棍子啊。
第八章 别动她
“爹。”好妹弱弱叫了一声。
“不用你管，看我今天给他打出记性来。”瘸子说着又抽了几棍，“我叫你看，我叫你看，我叫你看。”
“爹，别打了。”
好妹的声音还是不大，但听得瘸子一怔，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孩哥，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憋闷袭上心头，气的他把手里的棍子一扔，一声不吭的走了。
夏想比他走的还快，就像从来没从柴房里出来过一样。
回想起来，好妹的转变，好像是从孩哥那惊艳的一刀开始的。
孩哥扶着墙回到柴房，却听躺在门板上的夏想呼吸均匀，他屁股受伤，没法打坐练功，只好小心翼翼趴到门板的另一边，生怕吵醒夏想。
屁股上肉厚，加上孩哥打小被他爹操练，皮实的很，一晚上下来，伤就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坐下或是站久了，还会隐隐的发痛。
一早好妹就把一块马肉舂碎，熬成肉汤，送进柴房摆在孩哥面前。两人在柴房里的情形夏想也不得而知，他正与靠着门框满脸落寞的瘸子四目相对。
“叔，孩哥这样怕是遛不了马了，我去吧。”夏想朝这位仿佛丢了棵水灵白菜的老丈人说道。
瘸子摆摆手，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夏想转身笑了笑，去马棚赶了数匹骏马，就出门遛马去了。
今天店子里的生意不错，都快坐满了。
人一多，闹哄哄的，使得瘸子暂时顾不上发愁，乐呵呵的给众人添酒。尤其围着柜台喝几碗散酒的镇民，玩着拿头互顶，谁输谁喝酒的小把戏，旁边还有人齐声嚷着“顶”，气氛很是热烈。
“瘸子。”
给另一桌添完酒，听到有人招呼的瘸子忙应了一声，朝声音的主人道：“来了，二爷。”
这位二爷，正是那天和一刀仙杀了两个刀客的那个。
等瘸子走近，二爷打了个酒嗝道：“瘸子，你的漂亮妮子，怎么没见？”
“小妮子病了，在炕上躺着呢。”瘸子小意的回道。
听他说话，二爷目光往后堂的木门瞅了瞅，透过门缝，刚好看到一道红色身影一闪而过，二爷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瘸子，把我的马，拉去喂点精料。”
“二爷，您放心，亏待不了它。”见他不再问好妹，瘸子心底一松，口中保证道。说罢，他就一瘸一拐的出了店门，去解他们套在拴马石上的马绳。
他一出去，二爷和同桌的两人，顿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喝了酒的二爷更是摇摇晃晃起身，直奔后堂的门而去。
见他推开那道门，离的最近的一桌酒客当即出声，“这家的妮子要遭殃。”
与说话的人同桌喝酒刀客忙低头道：“少管闲事。”
还不知二爷已经盯上好妹的瘸子把马牵到马棚，远远看到正往马食槽里铺草料的孩哥背影就气不打一出来，走过去把手里的马绳递到他手上，没好气道：“喂完了马，到前堂来帮帮手。”
孩哥忙应了一声。
这时候，二爷已经从后堂出来，怀里还夹着不断挣扎的好妹。“你干啥，放开我，快放开我。”好妹大叫道。
见他把人抱出来，他那两位兄弟，忙把桌上酒肉推到一边，把桌子空出来。
店子里的众人见了这一幕，却是无人吭声，那些路过歇脚的刀客，只管低头喝酒掩饰，当作没看到。而双旗镇识得好妹的人，亦是眼巴巴看着，不敢阻拦。
眼睁睁看着他的兽行，店子里静的出奇，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还踹我。”二爷骂了一句，又是用力一撕，好妹袄子底下的肚兜，已经全露了出来。面对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好妹的挣扎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但她的挣扎和眼泪，依旧没能唤起哪怕一个人。
“你放开我，爹，快来呀，放开我呀。”从外面进来，骤一听到好妹的哭喊，瘸子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一见二爷正把嘴凑到好妹身上去啃，瘸子大吼一声，急忙朝那边冲过去。但他刚跑过去，就被按住好妹一只手的土匪，一掌拍在胸口，人顿时朝倒去，先撞在门上仍止不住，又跌到正喝酒的一桌人脚下，才堪堪稳住。
跌到之后，瘸子立马又站了起来，顾不上疼又朝那边冲过去。这次那人直接拔出桌上的刀，刀柄击中瘸子的腹部，顺势将刀架在瘸子的脖子上。
好妹偏头看到瘸子，泪眼婆娑道：“爹，爹，快救救我呀。”
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瘸子心都碎了，嘭的一声的就跪到地上，带着哭腔道：“二爷，求求你了二爷，你放过她。”
二爷对身下好妹以及瘸子的乞求置若罔闻，再次把头埋到好妹的脖颈，作势欲啃。
“别动她！”
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听得二爷一怔，抬头看到打扰了他兴致的人是孩哥，他微微后撤从桌上下来，另一只手猛的亮出佩刀，看的孩哥心头一凛。
二爷双手握着刀鞘，这是他惯常持刀的手势，慢慢朝孩哥走过去。好妹趁此机会，挣脱按着她的两个人，扑到跪在一边的瘸子怀里。
瘸子连忙伸手抱住女儿，眼睛看的却是孩哥那边。
二爷每走一步，孩哥就往后退一步，不止是孩哥，双旗镇好些见过二爷杀人的镇民，全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小畜生，拔刀啊。”二爷瞧了眼孩哥挂在腿上的家伙式冷笑道。
孩哥还是不断后退，直到撞到身后的柜台，退无可退。而他脸上，此刻尽是慌张。见此，有人直接闭上的眼睛。
啪。
孩哥脸上挨了一巴掌，一声脆响，听得店子里的人俱是一惊。二爷却没有停手的意思，接连扇了孩哥四五巴掌。
第九章 共生死
“她是我媳妇儿！”孩哥大声道。
这就是他哪怕被吓成这样，但依然要站出来，护着好妹的理由。
听到他坚定的话，瘸子和好妹心头一震。
“媳妇儿？”二爷好笑道：“这么漂亮的妮子，睡了她，就睡了女菩萨，你狗熊艳福不浅哪。”
话音一毕，二爷猛的抽刀，一刀朝孩哥劈过来。却见孩哥急忙闪身，二爷一刀砍进了桌子里。
二爷还欲拔刀，不知何时已双刀在手的孩哥，一刀封住他想拔刀的手，另一把刀比这刀更快，滑过了二爷的脸子。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看过孩哥劈马肉的瘸子，对孩哥的抽刀和出手一知半解。
柜台上的羊羔被刀伤到，血水正顺着柜台一滴一滴流到地上。同时还有人被二爷拔刀吓的打翻了酒碗，酒也顺着桌角，滴到地上。
店子里除了这两种声音，静的呼吸可闻。
作为主角之一的二爷，却突然开始迈步朝外走，众人的目光都紧随着他的举动，还有他脸上那道暂时看不见血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