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亍十
车上三女:“……”
马车继续往前走。
薛可人终于发现夏想和她之前只消给点小恩小惠,就完全头脑发热的男人不一样,因为夏想告诉她,石更的时候,是没办法打架的。
她的勇气其实极有分寸,因为她以为车上还有小蝶和高寄萍,夏想尽管再想也绝做不出任何逾矩的举动。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眼睛亮若星辰,胸比较小的女子还算正常,另一个年纪稍大,更为风韵的女子,竟是一副要帮夏想搭把手的架势。
薛可人:“……”
夏想并没有燕十三不敢干的人,他敢干的中二想法,他只是要告诉她一个道理,就是己所不欲,勿硬于人。就像他一直坚持的己所不欲,勿湿于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你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回去做你的大少奶奶,因为一味追求虚无缥缈的美好和自由,毫无意义。”夏想颇有些拔雕无情道。
呼吸仍有些急促的薛可人尚未开口,就听到外面车夫喊了声“吁”,然后勒停了马车。此处离快活林还有段距离,停车自然是因为旁的事。
果然很快就听车夫说道:“夏爷,路被人挡住了。”
第二十八章 俯仰无愧于天地的声音
夏想掀开了车帘。
道路上一人正冷冷的看着他们,英俊冷漠的脸上,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已坐起身的薛可人掀开手边的窗帘,就看到不远处停了辆马车,车门上还印着夏侯世家的标志。她叹了口气道:“眼下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他真的很有本事。”
夏想点了点头。
薛可人的声音虽不大,但此刻四处俱静,连停下的骏马都未发出任何声响,似夏侯星这样的高手,自然轻易就可以听到薛可人说话。
夏侯星怒道:“贱人,快滚出来!”
他显然十分有教养,因为夏想之前的夯操作,薛可人仿佛俯仰无愧于天地、极富穿透力的声音,只怕在道路尽头都能听得清,何况夏侯家的马车,是停在道路中间,离一眼望不到头的尽头,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换了旁人,只怕早已破口大骂,他分明怒极,却只说了一句贱人而已。
听了他的话,薛可人十分听话的就准备出去,但她身上除了些许红印,简直连一块布都没有。见状,夏侯星又急忙道:“不准出来!”
薛可人为难道:“你知道我一向最听你的话,那你到底是要我出来,还是不出来?”
“你…”夏侯星素来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此刻气极,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只是夏想的目光却不在他们身上,他看向了夏侯星身后的那辆马车。真不愧是夏侯世家的少庄主,游玩和追人的马车竟不是同一辆,这辆车一定有它的独到之处,比如比游玩的那辆更轻更快等等。
夏想关注的自然也不是马车。
他看向了负责赶车的老人,只见此人白发苍苍,又瘦又小,看上去就是个普通车夫,但夏想偏偏就这么看着他。好像夏侯星根本无足轻重,这个垂垂老矣的车夫,才是他真正重视的人。
“他好像不是再说我,而是让你滚出去?”见夏侯星说不出话,薛可人打了胜仗般偏头朝夏想说道。
夏想说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算不喜欢他,又何必如此折磨他呢?我并非是要劝你什么,只是刚好与你有过一日,有感而发而已。”
一日?
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这种事、后知后觉的薛可人,俏脸上的表情又羞又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本不必露面,但却露了。究其原因,不外乎是想促成夏侯星和夏想的一战。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深知夏想淦她,绝不是因为不肯吃亏又或者是因为知道一定会被夏侯星追上,心里害怕找些安慰。而是那种你刚好脱了衣服,我刚好石更的率性而为。
知道他不怕夏侯星,不怕夏侯世家,所以她必须抓住这样的机会,得以逃出夏侯家的鸟笼,她不想再做一只金丝雀。
夏想的轻描淡写深深刺痛了夏侯星,只听他一声厉喝,人带着满天星雨的千蛇剑朝夏想攻了过来。
望着一条条宛如张牙舞爪的毒蛇,夏想终于理解了乌鸦那种能飞却飞不了的痛苦,因为这些被银丝连接的毒蛇,简直将天上地下,所有的路都封住了。
一瞬间,一把短刀出现在了夏想的手里。
不是倚天剑,而是一把刀。
有小蝶在的时候,夏想肯定用刀,如果你想让一个女人觉得你可靠,就要把吹过的牛,时刻放在心上,不一定都实现,但起码要让人看到你想实现它的行动。让人觉得你可靠和让人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是两码事,她一旦觉得你可靠,往往你就可靠她。
夏想曾对小蝶说过,他要把名字还给一个人,而且他也觉得,这个全是剑神的江湖,连一把出名的刀都没有,难免太单调了。
万径踪灭。
夏侯星被这突如其来强悍的一刀吓了一跳,连忙按动机簧,让毒蛇回收,重新变作一把剑,人也跟着一错,企图避开这一刀。
可惜夏想这套刀法实在太快,无论谁与他对敌,一旦失了先机,面对简直旋转起来的人和刀,都会变得无比被动。
而且夏想一刀重过一刀,每一刀上蕴含的真气,都丝毫不弱于之前的万径踪灭,只接了两刀,夏侯星就被震的倒飞出去,连退了三四丈,眼见就要撞到自己的马车上,被车夫扶住,才堪堪站稳。而他手里的千蛇剑,在被震飞的瞬间,被夏想用吸星大法吸了过来,随即消失不见。
“好刀法!”扶住夏侯星的老车夫叹道。
一贯被教育要尊老爱幼的夏想,觉得不回一句,难免不太礼貌,于是开口道:“好眼力。”
众人:“……”
虽然明白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种道理,但真正想做到,还是有些难度的。而且夏想显然不想在小蝶她们面前,刷新新的人设,忙转移话题道:“红云谷远在西域,是以中原的江湖人,对它了解其实并不多,并不知道二十年前红云谷最强的高手,不是现在的庄主夏侯重山。”
这条路原本是燕十三走的,这些话也是燕十三说的,夏想不止走了燕十三没走的薛可人身上那条路,还把这条属于燕十三的路走了,把他的话说了。
老车夫盯着他道:“不是老庄主是谁?”
“是他的小弟弟,夏侯飞山。”
老车夫皱眉道:“小弟弟?”
“不错,正是夏侯飞山,只可惜他于二十年前失踪,至今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夏想叹道。
“你知道他的下落?”老车夫好奇道。
夏想说道:“原本不知道,但眼下知道了。你方才化解夏侯星身上力道所用的满天星雨手法,岂非比夏侯星还要炉火纯青?而且薛可人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过夏侯星的手掌,也不是因为夏侯星的本事,而是因为你。”
老车夫不说话了,但他之前一直畏畏缩缩的身子已渐渐挺直,苍老疲倦的眼睛,迸射出奇异的光亮。
“火焰神鹰夏侯飞山追捕搜索的本事,二十年前,江湖中就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对么?”夏想看着老车夫道。
第二十九章 夏想的顿悟被打断了
老车夫终于开口,他淡淡道:“你知道的事好像很不少。”
他这么说,自然是承认了夏侯飞山的身份。
薛可人听了夏想之前的话,知道自己每次都是因为老车夫才会被抓回去,不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谁知刚好碰到老车夫阴狠的目光,吓得她连忙躲进了车厢。
夏想好似没看到这一幕,说道:“的确不少。”
“以你的年纪,本不该知道这些事。”老车夫冷冷道。
“有些事当然不是以年纪来论,否则眼下你的年纪最大,岂非就是你的武功最高?”夏想淡淡道。
老车夫怔了一下,突然道:“这么说你也知道我为何忽然失踪,失踪后为何屈身为奴,做了夏侯星的车夫?”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有宛如刀剑般的寒光。
夏想好笑道:“你高估我了。”
但这些事其实也并不难猜,无非是兄弟间的斗争,叔嫂间的私情,一时失雕成千古恨,大抵如此。这本就是大家族中常有悲剧,不止发生在夏侯家,如在其他位面白驼山的欧阳家,一个身材高大叫欧阳锋的男人,亦犯过同样的过错。
这些事若非发生在寻常百姓家,一定早已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在发生在夏侯家,他们的声名和光彩,足以遮住世人的眼睛,捂住世人的耳朵,让世人看不见这些肮脏和丑陋的事。
老车夫的目光依旧锐利如冷剑,紧紧盯着夏想,半晌才道:“我从未见过有哪一家哪一门哪一派,用过你用的刀法。”
“这很重要?”夏想问道。
“很重要,因为我的剑,不杀无名之人。”老车夫说道。
夏想想了想回道:“这套刀法只是残谱,将它补全练成的人叫定安,名气自然不如满天星雨千蛇剑大,但绝不是无名之辈。”
“很好!”
他的好字音落,夏想就已动了,没人规定位面之子就一定要被动挨打,是以夏想抢先动手了。他脚踩五行迷踪步,一瞬间已只剩一道残影,如同一支利箭,直插向夏侯飞山的心窝。
夏侯飞山疾退,并且刺出一剑,这一剑极为简单,简单的有些笨拙,却仿佛将分散的剑光全都凝住,颇有大巧若工,返璞归真的味道。
夏想的眼角跳了跳,古大师世界里这些动不动跳出来的隐藏BOSS属实让人糟心,夏侯飞山这一剑给夏想的压力,已然丝毫不弱练了九阴九阳的宋青书。
那一瞬间,夏想原本打算用吸星大法,破坏他这一剑。却突然有些明悟,夏侯飞山这一剑,看似简单,刺的却分明是自己浑身的破绽,若自己的刀法里没有破绽,没有能让他刺入的空隙,这一剑自然就刺不进来。
夏想想到了风,想到了高山上的流水奔泉,泉水自山上宣泄而下,初看似有空隙,但等你将手伸过去时,流泉早已将其覆盖。而当瀑布形成时,就再无这样的空隙。
夏侯飞山的剑到了。
打断了夏想的顿悟。
夏想想抽刀回来已来不及了,只好放弃用刀,只见他突然伸出左手,想要握住夏侯飞山的剑刃。无论夏侯飞山还是夏侯星,都以为他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只消握住了夏侯飞山的剑,哪怕自己的手受伤,但只要阻断夏侯飞山手里的长剑一息,他手里的刀,自然就可以反伤夏侯飞山。
夏侯飞山眼底的冷光更甚,手中长剑仍旧保持原有的剑招,刺向夏想的心口,丝毫不受夏想伸过来的左手的影响。只因为世间绝没有人凭一只手就可以阻断夏侯家的剑,哪怕只是一刻。
小蝶已紧张的握紧了高寄萍的手,高寄萍虽脸色如常,但略显僵硬远不如平素妩媚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她也很是紧张。
尤其她有些不懂夏想的选择,她是见过夏想的剑法的,还见过他那把无坚不摧的剑,完全不明白他为何要弃剑用刀。虽然即将受伤的只是左手,并非他惯常用加藤指法的右手,不会对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但高寄萍还是紧张和不解。
夏想的手没有握到夏侯飞山的剑。
不是夏侯飞山把剑抽走了,而是在即将握住的一刻,有无数冰冷的真气,从他的掌心直射而出。若是有燕南天等高手在场,一定能看出他用的是寒玉功!(刘华版魔改绝代双骄里邀月的武功,和燕南天交手时,直接把燕南天冻成了冰块。秘笈在赏善罚恶令里,夏想十年间已练到大成。)
夏侯飞山觉察不对时,浑身已被寒气包裹,一瞬间,整个人已完全被冻住,好似身体手脚等部分,已全不是自己的,完全失去了知觉。
夏想虽练不成寒玉功第九重的寒冰烈火掌,他练这门武功的初衷,还是想着不知能不能改善一下身体的温度,结果还是不能。
但阴差阳错的是,他温凉的真气,却使得寒玉功的伤害大增。
夏侯飞山对这门武功闻所未闻,毫无防备之下,轻易就着了道。这幅景象,不止被冻住的夏侯飞山不敢置信,其他人也无比错愕,毕竟不像电影里有特效,能让人看出冰冻的效果,众人很是不解,夏侯飞山为何突然不动了。
将夏侯飞山冻住的瞬间,夏想再想找回之前顿悟的思路,轻轻挥动手里的刀,却发现再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这…
他的刀斩在了即将以强悍内力冲破寒气的夏侯飞山身上。
一共四刀,不止斩断了夏侯飞山的手筋脚筋,还顺手吸了他的内力。夏想说道:“你走吧,我刀不杀在我刀下,连一回合走不过的人。”
闻言,强行运力挣脱寒气,经脉受损的夏侯飞山吐出一口鲜血,再加内力尽失,人看上去不止垂垂老矣,简直就像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解决了夏侯飞山,夏想调转目光,重新看向夏侯星。
夏侯星在夏想和夏侯飞山对话时,已猜出他们话中的含义,但他不可能承认和夏侯飞山的关系,甚至连那些话都假装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