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簿 第107章

作者:赫莱尔

  也就大概只比吧台高上半个脑袋的三岛瞳带着淡淡的微笑问道,并没有递上来任何酒单。算是这个比较私人化的酒吧的特点,也算是作为调酒师的自信。

  看了看那边因为喝上了头而搅和在一起的几个老酒客,还有明显在借着酒劲搭讪诗子小姐的新田。

  “除了金汤力,还有什么推荐的吗?”

  三岛瞳用布擦着酒杯。

  “那要看客人您还要不要甜的酒了。”

  第一杯是为冬马点的,那么第二杯应该就是点给自己的了。总不能来酒吧消遣,还带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别的人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吧?

  轻松地把这个话题抛还给了想要提高业绩的年轻调酒师,“你觉得我需要什么样的酒呢?”

  三岛瞳微笑着回答:“那得看您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进来的,打算要什么样的心情出去了。”

  看着明明是一个初中生,但是已经表现得和职业调酒师差不了多少的初中小鬼。

  夏生的心里不由得起了一点捉弄的心思。

  “因为门外等着你的是日常生活,所以在门里就该对自己坦率一点,是吗?”

  “诶?”

  三岛瞳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明明第一次来的客人,连手里面的动作都停了。

  这是她自己招待客人时候用的揽客语句,但是为什么他会知道?

  “不过你这句话说得也不错。”

  “我今天很烦,想快一点喝醉,有什么推荐的吗?”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业绩才是最重要的,回想着自己配过的烈性鸡尾酒,三岛瞳正准备开始报酒名。

  “有长岛冰茶……”

  夏生很快就打断了她。

  “等等,长岛冰茶是水瓶座的酒,对吧?”

  “额……是的。”

  “那就长岛冰茶吧。”

  点这个已经快要烂大街了的失身酒,单纯的是因为小木曾的生日在2月14号,恰好是水瓶座,而且那一首歌让大家都知道了长岛冰茶和水瓶座的关系。

  很快这种混合了几种高烈度的基酒,然后加以砂糖、可乐调节,看起来像是水冲多了的红茶一样的鸡尾酒就被摆上了台面。

  “请吧。”

  信心满满的三岛瞳比了一个手势。

  对于自己的调酒技艺,三岛瞳还是很自信的。

  夏生先拿起酒杯,借着酒吧里面的灯光打量着酒杯里的液体。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畜无害的红茶,但实际上的的确确是高浓度的烈性鸡尾酒——倒不如说,不管什么酒混进了可乐再冲淡以后都会是这种样子。

  高烈度的酒伪装成淡淡的红茶色泽,按照文青一点方式的解酒语来说:

  这是炙热的欲望伪装成的鲜艳的热恋,那推动人陷入爱欲之中的强烈后劲,也只不过是自以为得到了真爱的幻觉——毕竟它还是有着“失身酒”的外号。

  那么……

  是我的欲望伪装成了对于冬马和纱的信念?还是我的欲望伪装成了对于小木曾的感动?

  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让人纠结折磨的自责,夏生直接拿起酒杯往自己的喉咙里面牛嚼牡丹一般往下灌。

  入口的感觉是一点淡淡的甜味——属于可乐,一点酸——属于青柠,再加上留在这些下面的,被摇晃混合之后还存在着的烈酒辛辣味。

  让人反胃想吐,想要干呕出来。

  这水瓶座的酒和小木曾一点儿也不相像。

  和谁都不像。

  倒像是现在夏生的心情。

  夏生从口袋里面抽出了一张大钞拍在桌面上。

  “再来一杯,速度要快。”

  混合酒的酒劲都很大,而且上头的时候也很慢,不知不觉就中了招。

  赶快喝完,赶快回家。

  免得到时候像是流浪汉一样醉倒在路边。

  等几杯酒下了肚子,懒得顾及已经和诗子小姐打得火热的新田,从口袋里面再拍出了几张大钞按在吧台上。

  睁着醉眼看着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摇晃的三岛瞳。

  “我还会来的。”

  完完全全的恶趣味。

  出了酒吧的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藏在胃部里面的酒劲就这么被晚风给激了出来。

  有了烈酒的庇护,像是肚子里面藏着一个源源不断提供着热度的火炉,即使衣着单薄也能够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面生存。只不过也有可能在酒精的迷惑作用下连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被冻掉也不知道。

  打了一个酒气倒溢出来的酒嗝,拦下了出租车。

  “去港区的xx街道xx号。”

第71节 第60章 冬马,你啊

  像是那些有着数不尽的应酬,夜晚拖着疲惫的身体还有喝迷糊了双眼的成年泥轰男人回家。

  拉开了门,见到了熟悉的场景,心里面就是一松,再也无法维系在外人面前强撑着的精神。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双腿发软,只能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一个转身便像是被推倒了的玉柱,跌坐在换鞋的台阶上。

  鞋柜里面只摆放着几双鞋,冬马不计较这些穿搭,夏生作为男生也是不可能去计较的。不过倒是男人的鞋和女人的鞋固执地被隔开在两个区域,像是放在两个书架上不同的书。

  明明女人的鞋柜应该是琳琅满目地放着数不清的鞋子,好让男生来抱怨的。

  可现在倒像是两个男人合居在了一起,大家都是清爽干净,什么勾连的地方都没有。

  夏生用脚别住后脚跟,踢掉了鞋,又磨磨蹭蹭地换完,扶着墙壁,撑着鞋柜站了起来,沿着玄关前通往客厅里面的长长的落地窗的另外一边摇晃地往前。

  后脑勺有些沉重,带着视线也有点发昏,因为脚步声而一点点亮起来的灯光在眼里也暗淡无比。不过好在总体来说还是清醒的,分的清路。

  临到客厅前,夏生先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在那个一瞬间,腿不软了,头似乎也不重了,腰杆也像是按了开关通了电一样打得笔直。

  如果不是那像是要滴出酒精来的通红着的脸颊和像是近视了一样的眯眯眼,光是看站着的挺拔的姿态,任是谁也分辨不出来这是一个醉鬼。

  朝前面踏出一步,进入再熟悉不过的客厅里。

  冬马和纱还是一如往常那样,拿着本子,坐在足足可以塞下三四个人的宽大沙发上坐着看书。

  比起以前的那本英语书来说,手里面拿着北原春希的笔记簿也算不上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你回来啦。”

  冬马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在意手中的东西。

  这么熟悉的招呼,到给了已经喝飘了的夏生有种冬马像是自家的居家妻子就着蜡烛,在台灯下面打着毛衣的错觉。

  但也只不过是错觉。

  别开玩笑了,她缝自己的玩具狗都能把自己的手扎成马蜂窝,滴得桌子上到处都是血,更不要说打毛衣这种精细活。

  “回来了。”

  夏生因为头发昏而重重地点点头。

  又向前走了两步,但是因为控制不住重心,脚下一个趔趄,多走了几步,发出了拖拉着的,异动的声响。

  冬马抬头看了看那个像是庙会附近那些玩弄木偶的摊贩手里面的,脖子上仿佛有一根红线绑着的木偶一样的男生

  ——虽然是正中心的脊柱是直直地站着没有弯曲,但终究因为不是真人而其它地方通通垮了下来。

  再加上那脸上通红的样子,还有顺着玄关的通道吹过来的,掩盖不住的酒味,不由得让人皱起了鼻子。

  但埋怨的话总归不好说。

  她是知道自己的脾气,也是知道自己这张嘴的,如果要说出来,指不定一会儿要吵起来,所以先等等看吧。

  只看到夏生拉着单人的沙发椅的椅背,借着这东西作为倚仗,绕了一圈把自己扔到沙发里。

  “我刚刚送雪菜她回去了。”

  虽然不是表白,也不是问出了要不要在一起的询问。但就像是那天雪菜在教室里面说出要一起逛学园祭一样,很容易就能被误解成为其它意思的话。

  女孩子是不会让随随便便的人送自己回家的,但男孩子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出我以后要送你回家的说法。

  这一点他们两个都知道。

  所以最后得到的答案才是在外人耳朵里面听起来有点答非所问的回答。

  “然后在路上遇到了新田义史先生,就是昨天我们在软叶大街那里,那两个黄毛里面的一个,眼角带疤的那个。”

  夏生说的这个人,她都记不起来了,那些人的长相。

  虽然那天像是长了一对眼珠子,可实际上和没有差不多,而且当时完完全全就没有一点儿心思听得进去他们说话。

  脑子里面完完全全都是自己做不到的,小木曾应对自如的言谈,到显得她像是个舞台剧里面公主背后的布景。

  “喔。”冬马点点头。

  “然后我们就去喝了点酒。”夏生又拍了拍沙发扶手。“你不知道——”

  “那里面居然有一个初中生调酒师,就算是手艺不错,但店老板那是属于使用童工吧?”

  和冬马印象里面那些完全喝醉酒了的人差不多,坐在沙发上的男生很没有形象的哈哈笑了起来。

  “你喝醉了。”冬马平静地说道,“未成年人是禁止喝酒的。”

  之前的时候,他有喝醉过吗?

  为什么去送别人一趟,就去喝酒?

  “那些都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