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之马的魔王
张晓舟不由得摇了摇头：“我们竞争的对象本来就不是城北的这些人，而是盘踞在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物，甚至是这个世界本身。城北的人们如果愿意拿起这些投矛战斗，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看着高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沐东村那些人真的打过来，你觉得是我们几个站出来对他们震慑力大，还是城北的上千爷们手拿这样的武器站出来对他们震慑力大？”
“我只怕他们没有勇气用这些武器。”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要是有五百个人能够达到自己身边这些人的水平，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生物能够威胁到他们？
第211节 第210章 人心
给那些在预警体系中充当了一份子的人送一份恐龙肉是件简单而又惬意的事情，虽然已经有上次捕猎暴龙之后的例子，但人们都很清楚，这个体系对于在这个区域里活动的每个人都有好处，按照道理来说，每个人也都有责任，把维系这个体系的责任归结于其中的某个人或者是某个团队是不合适的。
张晓舟他们给予的这些肉食早已经完全超出了新洲酒店这个小小团队的责任，这让人们在高高兴兴接受他们馈赠的同时，再一次表达了对于张晓舟的支持。
他们翻来覆去不过就是那些话，张晓舟微笑着一一接受，然后把一支投矛的杆子拿出来，表示自己愿意花粮食来收购这样的东西。但是，对于质量的要求比较高，只有合格品才会付账。
这样的要求马上就让这些人兴奋了起来，他们把张晓舟手中的矛杆拿过去细细的研究，同时向张晓舟打听，他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每两根合格的矛杆换一两肉干。”张晓舟答道。
他们新收获的那些东西太过于杂乱，反而不合适用来做一般等价物进行交换，想来想去，手边数量充足，标准统一而且也不会有人拒绝接受的也只有肉干了。
这东西当然不会有人奢侈到拿来干吃，现在有相当一部分人的主要食物已经是从周边绿化带里收集来的草根树叶之类的东西，再加上少量的粮食混合在一起煮出来的稀粥了。这些东西吃起来味道不好，也不顶饿，但如果加上几片肉干进去一起煮的话，无论是口感还是充饥的作用都会大大提升。
“有多少都要吗？”有人急切地问道。
“当然！”张晓舟肯定地答道。“但这东西看上去简单，没有合适的工具和耐心可不容易做，很容易出残次品。我们要的是浑圆笔直而且重心集中在木杆中心的成品，残次品我们可不要！”
“张队长你放心！我们交给你的，绝对满足你的要求！”
当然，也有人一下子沮丧得不得了。他们已经在这个世界被困了一个多月，人们一直都是在以周围能够找到的各种各样的家具来作为燃料。因为空房间很多，而且实际上烹饪的机会也不多，大多数人都还有着足够的燃料。但他们偏偏闲着没事把那些家具都劈成了容易烧的小块……真是追悔莫及啊！
张晓舟对这样的事情也爱莫能助，好在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对这个新的营生充满了信心，有些人甚至马上就开始盘算了起来，自己楼里有十个成年人，这东西就算是再挑手艺费时间，一点点慢慢来，一个人一天总能弄出一根来，那就是整整五两肉干！
“张队长，你真的有多少都要吗？”他们马上再一次确认起来。
“明天中午我们过来收，那时候有多少要多少，过时就要看收的量了。”他们的劲头让张晓舟吓了一跳，这些家伙们不会真的一天时间弄出成千上万根合格的成品吧？
好多人马上就开始往回跑，开什么玩笑，只收一天？！那还等什么？明天能吃多少肉，就看这不到二十个小时了！
“这些人真是……”这样的局面把严烨吓了一跳。
“大家都……都穷怕了吧？”张晓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们手头现在加起来有两百多公斤肉干，安澜大厦那边应该还有将近一吨肉干，足以交换两万多根矛杆。要是他们真能在一夜之间弄出那么多合格品，那他也认了。
这不仅仅是投矛的事情，当他们之间的关系通过这样的事情一次次巩固，他所要做的事情应该也会渐渐变得顺利起来。
但给那些死难者的家属送去抚恤却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亲人的下场，并且被迫承认了这样的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坦然地接受它。大多数人只是木然地接过他们送去的东西，象征性地说一声谢谢，也有很多人心里的伤疤又被他们揭开，悲戚地痛哭起来。
而最让张晓舟难受的，还是那些把亲人横死归罪于他们，不肯接受抚恤的那些人。这样的人只有两家，虽然如此，却也让他们本来良好的心情变得郁闷了起来。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能让他活着回来吗？”他们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张晓舟，用低沉而又沙哑地声音问道。“拿走吧，我们不要这些东西。”
他们这样的说法，让那些已经接受了抚恤的人们脸上难看了起来。
“别不识好歹！”高辉本来就不高兴，听到这样的话越发不忿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难道不知道？当初招募大家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是去冒险！有可能是要送命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都说自己不怕死！现在出了事情就怪我们？我们自己也是拿命拼的！难道那些东西是我们能控制的？”
“那为什么你们偏偏就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偏偏是他死了！？”死者的家属痛苦而又愤怒地叫道。
“哈哈！”高辉气得笑了起来，张晓舟一把抓住他的手，让他不要和这些人争辩，但张晓舟把齐峰任命为副队长而不是他的气在这时候突然就一起涌了上来，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本来我不想说，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之前我们就反复交代说不要乱跑，大家聚在一起就不会有事。结果呢？他们丢下其他人就跑，害死了自己不说，差一点害得我们也死了！我们不计较这个，也不想说死人的坏话，一家家地给你们送抚恤。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还要我们怎么样？你们倒好，反过来倒打一耙？咒我们？”
“高辉！”张晓舟生气地叫道。
高辉却从车子里抓起一块肉，狠狠地砸在那家人的面前：“爱要不要！看不上就给别人，不想给就扔了！别它玛在老子面子来这套！靠！我们欠你的？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
一句话说完，他便直接走了。
“对不起。”张晓舟拉着严烨对人们道歉，那几个人被高辉气得浑身发抖，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世道不容易，大家都别意气用事。”张晓舟以前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件事情大家都不愿意它发生，但世道如此……它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放下悲痛继续往前走。毕竟，日子还长，你们还活着，孩子也还小，不管怎么难，生活终归还得继续下去。”他把那块肉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又重新拿过一块，叠在一起放在他们的手里。“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继承他们的遗志，把城里所有恐龙都消灭掉！请你们相信我们，不管有多难，我们一定会杀光那些东西为他们报仇！等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都能克服所有困难活下去的！”
这两家人终于哭了出来，也终于接受了张晓舟他们送来的抚恤，周围那些出来寻找食物的居民们看着这一幕，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悄悄地议论着。
张晓舟不想听他们在说什么，人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结果就是如此了。也许有人会认为他们这么做是在作秀，是在拉拢人心，但从他自己的本心来说，他只是想要给这些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一个安慰。
把这三十几家遗属全都养起来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到，也不会去做。如果他们是英勇战死的，那他再怎么困难也会想办法解决遗属的生计，但对于这些在关键时候临阵脱逃的人，他也只会做到这一步了。
高辉这时候已经气鼓鼓地走到了前面，张晓舟和严烨一起向遗属们告辞之后，拖着已经几乎空下来的车子快步追了上去。
“辉哥，辉哥！看不出来，你发起火来还挺有魄力的嘛！”严烨看着张晓舟和高辉两人僵着的脸，突然笑嘻嘻地说道。
“少来！”高辉没好气地说道。
“真的！”严烨说道。“我是说真的！要不是你借着这个机会发这一通火，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理解我们送来的这些东西。别到时候我们东西送了，得不到好结果还引来一堆坏话，甚至是引来一堆仇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对张晓舟说道：“张哥，你唱红脸，辉哥唱白脸，这么一配合，这件事就算是处理得很完美了。你们俩这个默契，真是……”
张晓舟看了看高辉，高辉也看着他，最终还是高辉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小子……少来这套！什么默契……”
“你这个脾气……”张晓舟摇了摇头。他本想找个机会单独和高辉谈谈，但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合适的机会了。于是他一把抓住高辉，把他拖到了自己面前。“就你这个脾气，你说我放心让你去带那几个刺头吗？”
高辉一脸的不服，但在张晓舟的解释和严烨的帮腔下，他心里的气终于慢慢平了下来。
“但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是我不对。”张晓舟诚心实意地道歉。“走，去安澜大厦，想吃什么我请，大不了把积分都花了！”
白天查资料查得太嗨，以至于没有码字……今天只有一章了……争取明天补回来……也许是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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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 第211章 人心（2）
高辉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经历了这个事情之后，他和严烨的关系突然也好了起来。
两人心里都明白，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太可能成为团队中独挡一方的人物，严烨主要是因为年龄太小，而高辉则是因为脾气太直没有城府，话多而且容易得罪人，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两人之间也就没有任何芥蒂了。
之前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把从高速公路边上那些车子里抽出来的汽油送过来，这大大地缓解了安澜无油可用的窘境。再一次回到这里，简单地吃了一顿饭之后，严烨意识到张晓舟还有其他目的，于是他便主动提出把车子送回去，顺便告诉大家他们的行踪。
“这小子倒是醒目的很！”高辉说道。
张晓舟笑着摇了摇头。“走吧，找钱伟、梁宇、王牧林他们谈谈去。”
他们都在忙碌着，外患既除，安澜大厦便得以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已经严重滞后的种植大业当中去。
钱伟正在指挥人们用滑车把土从一楼吊上来，而另外一些人正在把草木灰和泥土混在一起，然后装到空的筐子里去。楼顶已经放满了一个个之前编织好的筐子，为了能够更加有效地利用本来就不多的面积，框子之间排列得很紧，只是在中间留下了一些供人行走的窄窄的小径。之前种下的那一批已经有承载了希望的小苗长了出来，而其他的还是只能看到泥土。
张晓舟知道李雨欢在六楼建立了一间育苗室，里面已经培育了数百棵玉米苗，只是还没有移栽上来。
他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再和她有任何的接触和交流，这样对双方来说也许都更好。
“现在应该没有必要非在房间里种地了？”他对站在一边的王牧林他们说道。
那只是之前面对恐龙肆虐时提出的一种权宜之计，当时包括张晓舟在内，人们完全没有勇气面对恐龙，悲观地认为人们将会被困在一幢幢地楼房里，成为一个个的孤岛。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张晓舟才提出了在楼里种植玉米的构想。
这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当然不能说是错的，但现在，恐龙在他们这个区域出现的频率已经开始大大下降，显而易见，已经没有必要再坚持那样没有效率的做法了。
张晓舟他们几次零零散散地杀死了一些恐龙，让它们逐渐意识到这个区域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是一个乐园，但让它们渐渐远离这个地方的主因却是预警体系的建立。
它们无法理解那些不同颜色旗帜的意义，但对于它们来说很直观的一点就是，在这个地方已经很难有机会发现仓惶逃走的人们，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食物。除了位于整片区域边缘的少数地方，当它们快速经过这个地方时，所能看到的，只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到处都有人类活动所留下的气味，证明这个地方确实有大量的猎物存在，但它们却没有能力把那些躲藏在房屋里的人抓出来吃掉，非但如此，还有一些人在恐龙惯于行走的路线上设置套索，落石之类的陷阱，虽然没有奏效，但对于恐龙们来说，在这片区域狩猎已经变得得不偿失，于是它们渐渐地把活动的中心放到了那些还能够轻松找到食物的地区。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行动范围渐渐地能够离自己居住的房子稍稍远一些，也能够搜寻到更多的食物，而这也意味着，在室外种植粮食变成了一种可能。
“除了少数的道路可以留下之外，所有的地面都应该挖开种上玉米。”张晓舟对他们说道。这也是他们在新洲酒店楼顶通过望远镜看到国土资源学校和沐东村所采取的策略。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广场、停车场、人行道这样的东西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所有的空间都应该利用起来。有些地方处理起来比较方便，比如人行道，把表面那层地砖掀开，然后挖掉表面的那一层覆盖物，把土里的垃圾和杂物处理一下就行，但有些地方比如说道路就为难一些，表层的柏油路面下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垫层，然后是各种各样的管道，要想把这些面积利用起来，将会是一个漫长而又复杂的过程。
不过这应该是值得的，当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土地将会带给他们源源不断地回报。在室外，土壤、空气、光照和灌溉条件都会比在房间里种植要优越得多，产量也必然会有所保障。当然，所有房间靠近窗口的地方依然可以用花盆或者是筐子盛土来种植蔬菜或者是粮食，但这只是对耕地不足的一种补充，而不再是重要的组成部分了。
“你的意思是，要把种子分出去给其他人种？”梁宇马上就明白了他话里潜藏的意思。
张晓舟点了点头。
之前那些行动中，他们从李雨欢供职的种子公司的仓库里弄到了三吨多玉米种，而且是专门针对热带的品种。行动结束后，分了不到二十袋，大概五百公斤出去给那些和他们一起行动的团队，剩下的一直都小心地保管在五楼的一个房间里。
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季节变化是什么样子的，但对照种子包装袋上的说明，此刻的温度和降雨情况应该是适合播种的。就张晓舟所见，有些团队种在屋顶和花盆里的玉米已经长得齐腰高了，当它们进入生长旺盛期，应该很快就会变成和人一样高，甚至是比人还要高的杆子。再过两个多月，它们应该就能结满沉重的苞米，这样的景象让张晓舟满是憧憬。
“我愿意用以后捕猎获得的肉来交换。”他对安澜的管理层们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钱伟马上说道。“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你来承担？！当时要不是你一力推动，我们已经拉着吃的东西回来了，谁还会折回去拉这些种子？这些种子怎么处理你本来就有发言权！”
梁宇和王牧林迟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但这已经是安澜大厦所有成员的共同财产了。”张晓舟说道。“我们没有权力私下决定怎么处理它们。”
“你想多了，这不是什么事，我去和他们说，他们会同意的！”钱伟说道。
张晓舟的出走在安澜大厦的人们当中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在他离开之后，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非得要离开安澜大厦不可？
那些欣赏他，甚至是有些崇拜他的人们讨论得尤为激烈。
钱伟曾经听过一个说法，是梁宇、王牧林这些人联合起来把他架空，让他没有办法再继续实施自己的理想，这才愤而出走的。这样的说法一度很有市场，甚至导致梁宇和王牧林遭人白眼被人在背后议论，差一点就被人黑打一顿。但很快，这种无稽的想法又被人们自己推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接替张晓舟的人是钱伟？为什么张晓舟又经常回来？而且也看不出来他和几个管理层之间有什么芥蒂？
钱伟对自己没有被人们视为阴谋家和背叛者感到有些轻松，这起码证明，自己在人们当中的口碑并不差。当几个与他关系很好的年轻人来向他询问张晓舟离开的理由时，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张晓舟对安澜大厦这个地方失望了。
不管张晓舟怎么阐述自己离开的理由，对于钱伟来说，这就是真正的答案。否则的话，他完全没有理由离开。不管他要做什么事情，有人帮忙，总比从零开始要容易。
除非他认为，这个地方非但没法帮他，反而会成为他的阻力。
这样的答案当然让人们感到惊讶而又不满。
失望？为什么？难道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我们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啊！
“就因为我们那时候集体投票决定不接受那些人吗？”有人问道。“但是，当时我们真的没有能力去接纳他们啊！王牧林、梁宇他们不就这么这么说的，能怪我们吗？或者是他离开之前的那次提案？可他说的那些，真的不现实啊！”
钱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也许是最直接的理由，但显然，张晓舟决定离开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么一件事，而是许多事情的日积月累。最关键的是，张晓舟已经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决定彻底改变龟缩防守的思路，把自己的行动转为积极的进攻，而他认为，已经暂时过上了安稳生活的安澜大厦的成员们，不太可能支持他的这种想法，只能找其他人来支持他的这种做法。
钱伟当时想要向他证明这种想法是错的，但结果，人们的表现却和张晓舟预测的一模一样。
其实就连钱伟自己当时也并不认同张晓舟的想法，在他看来，以他们的力量，能够守住安澜大厦就不错了，想要杀死暴龙、杀死盘踞在这个区域的恐龙？这是不可能的。
谁能想到，一切就有那么容易？
当暴龙死去，当数以吨级的肉作为战利品进行分配，当安澜大厦的许多房间都挂满了准备阴干的肉条，人们变得哑口无言。
后来那只队伍的全军覆没让人从不切实际的妄想中清醒过来，张晓舟领导的队伍先败后胜也让人们更加清楚地认清了现实。那些恐龙依然是巨大的威胁，但张晓舟的想法也许是正确的，最起码，可以看到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