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逐梦霹雳公寓 第155章

作者:池中物

“这……小的也是不得已的啊!”

迟中务拿出过往对付她们的本事来,企图蒙混过关。

只是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就连坐在旁边一脸担忧的几个少女都面露愠色了……

‘卧槽……我忘记她们现在见过面了……’惊觉事情不对,迟中务搬起石头了砸自己的马脚:“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们……你们听我解释!听我……哎哟!别打脸!别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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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坐山下何镇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预备着热水,可以温酒。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花四文铜钱,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十文——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万易酒店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吧。外面的短衣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黄酒从坛子里舀出,看过壶子底里有水没有,又亲看将壶子放在热水里,然后放心:在这兼督下,羼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温酒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池中物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池中物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秀白脸色。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迟,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金(和谐)麟岂是池中物”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池中物。池中物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池中物,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别人家的女人了!”池中物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大宇神宫的女主人,吊着打。”池中物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玉不能算偷……窃美!……江湖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好逑”,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池中物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但是会营生;生意也算越做越大;听人说还和我们万易商堡的女公子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色:在庄里坐不到几天,便要对那女公子做些可恶的事,这样一来万易商堡的翠大小姐终于就不来他的有坐山庄里。池中物没有法,便免不了经常在外做些哄骗女子的事——这样一来,翠大小姐又收了他的财权,每月只给几两银子零花。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池中物的名字。

  池中物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池中物,你家里当真美色无数么?”池中物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姬妾也捞不到呢?”池中物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更不懂了。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掌柜见了池中物,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池中物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做过大宝剑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宝过剑,……我便考你一考。上钟的钟字,怎样写的?”我想,妻奴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池中物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字应该记着。将来要是不幸做了大茶壶的时候,写账要用。”我暗想我和掌柜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掌柜也从不将按摩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中原的中左边一个金旁么?”池中物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钟字有两种写法,能衍生出三套武功,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池中物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池中物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差点死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骗女人回家。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然真的犯下色案了!翠大小姐相中的男人,能犯那种事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服辩,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又吊起来打。”“后来呢?”“后来打得不成人样了。”“不成人样又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池中物。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池中物还欠十九个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池中物还欠十九个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池中物的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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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中务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不过他在驺山的的确确是惊魂了一趟。

先是瞒着自己另有娇美姬妾的事儿把自己哄到手;然后又爆出不知和谁犯了色戒;接下来大家费尽心力救他一命——结果他死都死了还不改糟性子也要去偷香窃玉;最后的最后就是——这厮竟然一问三不知,还拿骗过大家的老梗来企图蒙混过关!

九霄灵剑和火之剑架在脖子上,脾气最急的翠萝寒和火中雪两个两眼含满羞愤的泪水出手就打;众女拳打脚踢——所幸是没用上内力真元,不然迟中务多半刚还阳就又得去中阴界报到……

迟中务不是打不过她们,也不是真怕——但是她们的修为普遍较弱,迟中务如果发功挣脱,他真怕自己伤到了谁,那可就真的是后悔一辈子的事了……反正也打不死,就让她们打吧……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一股子火气上头,什么真情真爱就不管用;又是打又是踢,还抓破了脸——不过等到这股子火气泄出去了,人人又心疼起来了。

只是女人大多好面子,虽然眼神都透露出不舍了,但是出于众人环绕的情况下,也都有点下不来台;还是慢慢拳打脚踢着——只是频率已经很低很低了。

迟中务挨了一顿老拳,终于等到了大家火气消掉的时刻。立时就算出来诉苦——不过他是真没明白过往的事儿……所以的的确确是言辞恳切,真情流露。这样一来,大家又有些后悔了。

抽着鼻子,个个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憋了二十多天的火气发出去,和爱人历经一番生离死别的后怕又上来了。

迟中务看准时机,果断出手大臂合抱;顿时屋内就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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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隐鳞淡然的眼中,映着一支缓缓离去的队伍。

“以后自有再见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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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庄,留守在山庄里的几多美人也是哭着迎出来的。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迟中务又面临一个极其棘手的问题……

‘不妙啊……’

何其不妙!迟中务不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但是他是占有欲很强的人——火中雪桃花慕容娟自有自己的生活和责任,他不便强迫;但是千层雪万缕丝他却是一定要留下来的。顺便——鬼奴他也不准备放走……迟中务在“死过一次”之后,果断地下调了节操下限——更主要是他“连第一次对上得人是美是丑”都不知道,让他内心很是郁闷……

这种郁闷只能通过一种手段来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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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中务第一个下手的不是别人,是不知受了他多少恩惠,欠了他多少情难还的阿鹤……至于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阿鹤曾经的身份吧——也只能说他的恶趣味越来越浓了。

阿鹤在前几年的变动里,几乎失去了一切;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儿相依为命。而且身份曝光之后,她过去的暂居之所也回不去了,集境新的掌权者视她们母女为心腹大患——只要她们离开保护一露面,那么必然性命难保。

关于生死有个有趣的结论:

1.经历过死亡的人,会把一切看得很淡。迟中务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死都死过一次”了,深觉人世无常——故而果断调低了节操下限——自己又没什么主角命,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2.在生死危机上走过一遭又被救回来了的,会更加怕死惜命。阿鹤就是很好的例子……在失去孩子那一次,她真是差那么一点点就为了保护孩子而死了——不过她被及时赶到的钗头凤救下来了。历经过那次之后,死亡的阴影就时常在她心头挥之不去。直到被迟中务保护起来,她才稍稍安心了些。

后来孩子没了,还害得迟中务半死不活好长一段时间——这给这个身似无根飘萍的女人造成了巨大的恐惧:这个祸根在自己身上,她日夜忧心;只怕被人赶走——虽然她知道迟中务的性子,但是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智力是很容易下降的……好在迟中务后来恢复过来了,对她也没半句重话。只是这种等待中的煎熬,比落到实处的惩罚更为令人痛苦。

阿鹤在担惊受怕中过了一年多,终于等来了那个男人迟来的惩罚——这反而令她突然间长长地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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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暖和的被窝里,搂着刚曲意奉承过自己的美人;迟中务却升起了一丝异样的念头。

这不怪别人,只怪凤隐鳞。凤隐鳞告诉他的是——因为身怀一丝龙气,所以想要和普通女人搞出人命,是比较艰难的——就算有,那样的后代也会一生境遇坎坷;他如果想顺利要个后代,而且是命好一些的后代——只有找身怀龙凤贵气或者王命王气的女人。

看着先前被折腾地太狠了,已经在自己臂弯里沉沉睡着的阿鹤;迟中务内心慢慢升起奇怪的欲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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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整个人的心态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总的来说就是没什么节操可言了……

“坏人别人做得,我为什么做不得?”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干了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