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664章

作者:风停雪

第七十四章 听雨声一片

冒着滂沱大雨赶回到船上时,两人身上衣裳皆然被雨水打湿,青丝三千多有凌乱,看上去确实有些狼狈,但同样的也是极为诱人,唯独她们的眉眼还是那般的美丽至不可方物,无论雨水如何在秀靥之上流淌着,也瞧不出半点儿落魄的意味,更无损半点美丽。

自世间有神秀集一榜后,自是交替不断,从不缺乏心机深沉之人谋算其中位置,然而每一代神秀集都是身姿容颜极美的少女名列其中,可想要被天下人真正的记在心里,其实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原因有很多,武道不如后来人,亦或是香消玉殒的早,又或是染上些俗气变作了俗人,更甚者便是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境地,自然不能为人所铭记。

然而于素铭没有被忘记,王清霁更不会被遗忘,哪怕是在三个百年里头的神秀集中挑选出类拔萃之辈,她们的姿容、武道、背景,亦然是上上之选。

此刻的她们浑身湿碌,雨水成珠滴在木板上叮咚作响,脸颊皆然苍白色,难得怯弱之余更是让人不住怜惜,与往常的美丽相比,如今的她们毫无疑问散发着另一种难得一见的诱人风情。

秋水蹙起了眉头,让两人走进屋子,旋即立刻关上了房门,望着那将近练成了线的水迹,强行忍住了心里的好奇不去问为什么,搬开椅子让两人坐下后,随即提起真气将两人浑身雨水蒸发干净,可身上的衣裳终究是落下了痕迹,她只好又取了两件衣裳递到各自的怀里,也是到了此刻她才松了口气。

“好了一些吗?”她问道。

于素铭眉宇间的疲惫难以掩盖,但仍旧是打起了精神,有气无力道:“还行,可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秋水蹙眉,不解问道:“为什么?”

于素铭盯着她,认真问道:“难不成我换衣服的时候,你还要看着不成?”

秋水愣了下,沉默着将目光移到安静的王清霁身上,诚恳道:“谁要看你了,我想看她而已,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呢?”

此言一出,拼尽己身所能将魔主困于山石囚笼之中的于素铭,不由得一阵气喘,归途之时她与王清霁差不多都沦落到了精疲力尽的程度,根本不敢浪费真气护身,也就让寻常时根本不碍事的滂沱大雨,打在身上愈发疼痛难耐,以至于沦落到浑身湿漉的落魄境地,让少有遭罪的于素铭很是不舒服,此刻骤然间再听到了这句不似报复,但绝对是回敬先前她所作所为的话,不由地恼火道。

“我只怕你一会看傻了,然后什么都忘记了,顺带着被人发觉不对。”

于素铭渐渐平复下心中怒气,缓声道:“如今我和她的情况可不算好,心神竭尽,绝不是睡上一夜就能好过来的情况,假若你现在还想着耍些小性子,打算借此来报复和气我,指不定就会发生些难以处理的麻烦事情,明白了吗?”

看着那虽有薄怒未去,但显然是极为认真的眉眼,秋水清楚于素铭这一次并不是在开些什么玩笑,过去叶笙箫曾特意与她说过些关于这位圣女的事情,她对此可谓是谨记心头不敢忘,但此刻不知怎的,她真的想气一气于素铭。

“你说的很有道理。”

她仍在看着王清霁,而王清霁依旧沉默着,于是她伸手指向了这个欲要置身事外的心上人,平静道:“可我听她的。”

沉默半晌,圣女殿下也看向了这位装聋作哑许久的人,等候着她的话。

王清霁阖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我想先洗个澡,身上很不舒服。”

两人皆然一愣,随即想起她平日间的习惯,喜用真气隔绝尘埃,从来都是保持着身子干净舒爽,除去战斗到无法兼顾的境地,少有放弃这个坚持的时候。

此刻她说想要洗澡,也不是件什么奇怪的事情。

秋水也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合情合理的请求,虽说她喜欢王清霁,无论怎样的王清霁都喜欢着,可喜欢亦是有高下之分的,而她觉得出浴之后的王清霁,怀里也该是格外温暖的。

一念至此,秋水当即点头,行出门外处理之后的事情。

浪迹江湖四年有余,她虽仍旧保持着赤子之心,可也绝非懵懂至不谙世事。

再且,陆真教的那一句话秋水仍旧谨记在心。

事若有不妥,拔剑言之便好。

……

这场雨下了一夜,直至清晨来临,势头才是衰落了下去。

谢和悦与江宜年沿江而下,无视了薄薄风雨,趁着天色稍微放亮,探查着昨夜留下的那些痕迹,便在不久之前那艘被先行遭劫的商船,已然将昨夜夜半遇袭的消息传递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两人耳中。

踏在雨后松软的泥土中,江宜年早已习惯至毫不在意,然而出身门阀享尽荣华富贵的谢和悦,颇有些不太乐意,走了好一段路后,低声问道:“江堂主,你我皆为真境,为何要渡步行去呢?”

虽说心高气傲,但他也不至于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江宜年执掌长江剑堂二十年有余,合纵连横蒸蒸日上,少有吃亏之时,本身便是位积年的真境强者。

“因为肃雨君很麻烦。”

江宜年说了句废话,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缓缓说道:“我这次愿意配合你们行事,确实有当年白璇死在王清霁手下的缘故,但这件事已经七八年过去了,如今我所在意的是彻彻底底杀死肃雨君。”

“当初江城外围剿肃雨君时,我因故未能前去,之后西南大战他因伤不来,而那时我与寂雪有过一战,曾经谈到过一些关于肃雨的话,而这半年来那些话已经被证实了,所以这便是我们能够掌握住,最有可能找到肃雨君的办法。”

顿了顿,他似是嘲弄道:“亦或是,你出面说服王清霁,以风月不存真诀之能,想来是不需要如此的折腾。”

谢和悦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终究是念着里头的瓜葛复杂至极,已然算得上家丑二字,硬生生把话给吞了回去。

念头不畅,他便寻一处山崖登高而望,忽然见到蜿蜒水道一处呈山崖倾塌之象,不禁皱起眉头,朝仍在谨慎行事的江宜年喊道:“那处有所变故。”

江宜年闻言而登高,确定了同伴所言不假后,两人即刻动身过去,不多时便来到了昨夜王清霁动手之地,望着那出截断半边江流的落石,不禁皱起了眉头。

滂沱不再,细雨纷纷扬扬,放在纨绔子弟眼中,这当然是温香软玉在怀赖床的好日子,而落在此刻的两人眼中,且显得愈发诡异了。

江宜年站在昨夜王清霁所立崖畔,良久沉默后,沉声问道:“察觉到了吗?”

谢和悦点了下头,却怔怔的说不出半句话,仿佛发现了难以接受的事实,因此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是无言以对。

让两人皆然沉默的,理所当然是昨夜夜半时所发生的那件事情,纵然光阴消失不可逆,让他们无缘得见那一幕的发生,可天地之间仍旧残留着的痕迹,已经在叙说着某种无法述之以言的玄奥,让他们不自觉的去尝试理解,却又只得徒劳往返的结局。

江宜年终究年长沉稳,在确定自己的尝试无用之后,目光转向那处倾塌的山崖,仿佛看到了被樊笼所困不出的肃雨君,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但旋即便皱起了眉头,问道:“王清霁有这么好说话吗?”

那无与伦比,仿若来自于天上的意境,正以极快的速度消散着,谢和悦因此而回过神来,脸上的遗憾显而易见,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据我所知,王清霁虽是恣意妄为,根本不在乎自身名声如何,但少有可以坑害他人之时……”

“不管过往如何,此刻亦然不得不防。”

江宜年摇头道:“我们所见到的,定然是她刻意所为,不会是没有道理的胡作非为之举……”

话没有说下去,在那完美无缺的意境散去刹那后,本已安顿下来的山石,忽然生出了极大的动静,仿佛在孕育着什么恐怖事物似的。

两人脸色逐渐难看,无须言语交流,已然明白王清霁留下了什么来招待他们,只是他们不太明白,纵然肃雨君极强,然而再强也不是天人,以一敌二未免异想天开,如此行事无疑是将一口肥肉送上门供两人享用。

便在思绪回转之间,山石突兀炸开,轰然巨响之际,十数块大小不一的巨石砸向两人所处崖畔,倘若让寻常先天面对这一幕,结局不出意外是要成肉酱,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