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650章

作者:风停雪

于素铭这次连呵呵都懒得了,但还是没有离开她的肩旁,只觉这样子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差,甚至隐隐因为这种改变而有些自豪。

明月一轮,云海茫茫,山风悠悠,今夜大抵是要一宿不眠,彼此间自然还有着许多谈情说爱的光阴。

……

彼此相依看茫茫云海的恣意潇洒着,以清风明月为佐酒菜的三人也不见得落魄。

叶笙箫的膝上依旧躺在一个秋水,但也无碍赵竹娴取来美酒畅饮,甚至于得知自己是被敲晕之后的赵竹娴,还抱着些小小的报复心里,为那半睡半醒的秋水再添了些酒水下去,好让她睡的时候踏实一些,睡醒之后头疼一些。

但也只是无伤大雅的插曲罢了。

酒杯来往之间,赵竹娴或许是念着今后难有这样的机会,满足了两人的好奇心,将上庸城的那些往事复述给两人听,也许酒意入心,话里难免有些朦胧的不真实感,听起来也就添上了一丝传奇的意味。

顾弃霜保持着清醒,将这些记在心里,时不时会说上几句话,但大多还是叶笙箫和赵竹娴在交谈,真到两人都不愿意说下去时,她便微笑着谈起自己与王清霁当初海陵时的所见所闻,谈至兴起处,赵竹娴更是艳羡两人走过的那些江湖路,想着长安虽大,却终究是一城一池之地,不得真正欢颜。

“今夜她们是不会回来了。”

叶笙箫随意说道,话一出口便觉得格外好笑,望向赵竹娴打趣道:“我猜于素铭是故意让你早些醒来,怎知清霁特意寻她散心,此刻便落到了个不上不下的境地中,她或许还指望着秋水能再把你打晕一次呢?”

赵竹娴哑然失笑,抿了口小酒,柔声说道:“其实于圣女人挺好的,这几年我与她多有来往,不熟的时候只觉她整天都是冷冷的样子,可她其实就是个改不掉的温柔性子,难怪当年有传闻说姜天主正是因为如此,才愿意让她与清霁交好。”

叶笙箫楞了一下,不太确信话里藏有的深意,但过往的一些蛛丝马迹看来,确实有着这样一个可能性,轻叹道:“如今可不单单是交好了。”

作者留言:

PS:简介换了,之前那个又感觉没意思了

PS2:然后,末尾赵竹娴那段话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也是姜黎为什么在第三卷开头怂恿于素铭去找王清霁的缘故

第六十三章 风停时

翌日清晨,朝阳破薄雾。

王泽言拾级而上,扶着受了伤的纳兰萚兮,行至宫子濯清修的那处殿宇前,与两位值守的师兄打了个招呼,再是脱去鞋子走向殿宇深处。

清晨的光映出了飞舞着的细碎尘埃,整座大殿仿佛有着一股老人迟暮的气息般,让人打心底便有些不舒服,幸好此刻被朝阳给净去了些,不至于使人讶异。

那位老者应该是刚睡醒,洗簌完没有多久,脸上仍旧带着几颗没有搽干净的水珠子,神色也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和温和,更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完全想不到这会是走到了此事武道巅峰之一的人间至强者。

服侍老者的人已然搬来了三张椅子,供三人相继坐下,再是退后站在一侧,只是想要继续待下去的时候,却遭了宫子濯挥手让其退下,唯有将自己身影消失在这座空旷与迟暮的大殿中,留下了三人。

最先开口的并非老者,而是纳兰萚兮,昨夜受到了王清霁那一剑的牵连后,藏书楼那些人惊讶过后,当即以为是纳兰萚兮做出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打算,暴起之下将她伤了不轻,若非是肃子非发现的及时,身死不至于,但重伤却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如此变故,纳兰萚兮很难不产生自责的情绪,低头歉意道:“昨夜一事,本该是能处理的更好,只怪学生临时应变出错,以至于落入之后不可收拾的境地之中。”

按理说,这话过后便应该是王泽言出言相随之,展现师徒感情的时机,但他却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见得,尽人事听天命,谁也不知道王清霁可以过真境而不入,败在这里我觉得不冤,与其自责倒不如想一想之后应该如何是好,还有她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时,他沉默了会,再次向宫子濯确认道:“世上可有如此先例?”

宫子濯十分肯定的摇头,缓声道:“那需要莫大的毅力,何况事实上显然有更好的选择,步入真境之后勤学苦练,以她的天赋定然能在那些时光中走的比现在要远,又为何要特意不入真境,留作昨夜呢?”

“有两种可能。”

王泽言想起昨夜自她口中说出的某些话,认真道:“道无迹为当世第一人,她去玄都之时被道无迹提醒了这回事,至于第二个……也许真的是她想等到一个真正合适的理会,也就是自己真的想入真境的那一刻。”

回想起王清霁的数次突破,皆然是恰到好处的那一刻,他觉得这种可能性甚至比第一个来的更为可能,但按照宫子濯的前无古人一言,现实上更合理的还是第一个。

“道无迹可以任由其余人到处蹦跶找方法来对付他,但是所有关于他的记载,以及近来露面之后的态度来思索,我觉得他都不可能坐视道门随意前行,最起码选择相助王谢二家,肯定是经过了他的同意的。”

宫子濯点了下头,笑着道了声嗯。

王泽言正想要继续说下去,却又忽然想起了一件极为关键的事情,转口道:“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王清霁回南琅琊绝不会是风平浪静,道门肯定要插上一只手的,到时候再看看如何吧。”

纳兰萚兮静默无言,听着这些话,也许是伤势影响的缘故,不知怎的就觉得很是疲惫,想要好好休养一下。

“那就到这里吧。”

宫子濯总归是心疼徒弟,轻叹道:“这些时日 你勤学苦练一下,白玄一不论如何也得胜过,王清霁那一剑很厉害,但更棘手的还是巳合留下的那些东西,你若胜不了,即便这里是麓山也拿他没有半点儿办法,知道了吗?”

王泽言点点头,随后来往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师徒二人便一同离开了暮气沉沉的幽深殿宇,在确定两人离开后,那位服侍老者的人才是重新回到了这里来,将一块手帕递到老者手上后,便听着了几声咳嗽。

那女子接过了手帕,看着上头的暗红血迹,免不得担忧道:“院长……您,还可以好转吗?”

宫子濯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平静道:“大抵还有几年的时光吧,应该是足够了。”

女子深吸了口凉气,咬牙切齿道:“秋山颜!”

宫子濯笑了下,宽慰道:“与她给出的办法无关,这也是当初交易的一部分,想要赶在长安一战前恢复伤势又岂是容易的事情,若不行如此手段,紧靠子非一人注定是独木难支的局势。”

然而老人还是叹了一声,感慨道:“弘信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仗着血祭之法强行净去我留下的浩然剑意,但赵黄又岂是易于之辈,谁要想在他那里吃上一口肉,他纵然没法子反抗也定然会恶心一下子别人。”

“弘信即便能活,也没多少年的命了,除非他能再前一步,但那谈何容易呢?”

老人阖上双眼,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开椅子走向床褥,轻声自嘲道:“若非如此缘故,我又怎会愿意让一大群人肆意胡闹呢,无非就是力不从心罢了,如今的王景曜可不好招惹,再有一个说不定已经来了的白河愁,能让一个走就让一个走吧。”

……

各奔东西之前。

顾弃霜一夜未眠,眉宇的略有憔悴,但也无伤大雅,反倒添上了一丝病美人的情调,足以让人见之则怜惜。

有些话虽然假她人之口传入耳中,但顾弃霜依旧想亲自与说这话的人谈个明白,于是便撑着离别之前的些许时光,让踩着薄雾归来的王清霁与自己寻了个清静地方。

竹林外,崖畔上,青石处。

顾弃霜隐约记得将近五年前,在孤鸾观时,自己也曾与她坐在过类似的地方谈了好些话,只不过那时天色已至黄昏将夜,而此刻却是景初四年的盛夏尾声时的清晨了。

说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大抵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