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404章

作者:风停雪

剑有新旧之分,既然带上了一个分字,那就免不得生出了分歧与争执。

那些得赠剑庄旧剑的人看不起持着新剑的人,两者之间的互相讽刺在掩日剑庄周遭百里之内从没有半刻的停歇,对此剑庄之人也曾有过制止,只不过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罢了,只要没有冲动到在剑庄中人面前大打出手,那就是当作没有这回事发生过。

在于素铭行至剑庄的庄子之前,一路上所见到的争斗已经不低于双手之数了,耳中早已饱闻那些关于新旧之争的各式言语,直至此刻到了庄子附近两耳才是清静了一些,不用再听那些极为聒噪的废话。

此行没有王清霁在身旁,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于素铭只好披上了一层足以遮挡视线的面纱,一番神秘作风虽然吸引了不少的好奇,但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足以威胁到手中无刀的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三两下子就被她给打发了过去,直至此刻到了剑庄庄子于素铭才是摘下了面纱,让那急急奔来的管家好声好气以待,将她带入了庄子里头。

荆宜春得知于素铭不声不响的到来,只好抽身在中途离开了一众好友的酒席,取出那柄出炉了些许时日的新刀放入早已准备妥当的木匣之中,命下人以双手捧持随着他前去与那位盛名江湖的离恨天圣女相见。

在数十年的名声相助之下,掩日剑庄所积累的财富早已是寻常人所不能想象出来的数字,故而代表着江湖之上脸皮的山庄也是一大再大,直至大到将一片宽阔的湖水也圈了进去才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算是将那土财主的性子收敛了不少。

比起那些极为陌生的亭台楼阁之类的地方,于素铭还是更愿意接触这仍旧有着不少自然之趣的湖水,故而见面的地方也就定在了湖水一边。

荆宜春来的很快,在见着于素铭后即刻亲手取来木匣,挥退了那两位下人,说道:“于圣女,新刀在此,还请亲自过目。”

于素铭回身接过木匣,却没有第一时间观望,反是开口道:“在来这庄子的路上我见了不少的争执,大抵都与新旧二字有关,那些人吵来吵去还是得不出结果,最后往往刀剑相向以胜者为尊,可我也不觉得败了的人会服气,所以就想问一问前辈你是怎样看待这新与旧的区别,不知前辈可否解开晚辈心中疑惑呢?”

荆宜春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是点了下头,缓声说道:“整体的新旧之分我不敢妄言,但是在刀剑之上想来老夫还是有资格言说一二的,既然谈到了这两个字那就离不开挽剑池与麓山剑炉,挽剑池得天独厚代代有新剑出炉横行于世,麓山诗词剑盛名天下被江湖人视之为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而掩日剑庄则是处于这两者之间,呈上接下。”

“既然于圣女问了这事那老夫就实话实说吧,在老夫看来世间大多数的新剑肯定是不如旧剑的,原因倒也简单,不过是那些新剑没有被江湖意气冲刷过,说明白点就是没有经过彻底的磨练故而比不上那些旧剑,凡是那些能流传至今持有名字的剑器哪一柄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妄想随便开炉就能锻造出一把胜过旧剑只是异想天开罢了。”

于素铭轻笑道:“晚辈明白了,前辈这些话若是概括起来,意思大概就是无论新旧也都是随人而强,因此挽剑池的人才能凭借一柄又一柄的新剑矗立在剑道巅峰之上,对否?”

荆宜春呵呵笑道:“老夫一个粗人,口中说出的话常常被人指责是杂乱无章狗屁不通,没想到于圣女还给给总结出来,不愧是姜天主寄予厚望的人,这柄未曾有名的新刀定然能胜过旧刀伴随于圣女一生。”

于素铭轻声道:“没有名字吗。”

她随手打开了木匣,一柄连鞘通体月白之色的横刀出现眼中,尚未出鞘也然生出了一股微弱的寒气,足以凭之想象出被刀鞘所掩埋的是何等锋芒。

于素铭取出了躺在木匣之中的无名长刀,看着一湖秋水想了很久很久,轻声吐字道:“取刀之日见满湖秋水,那刀名就叫做断水好了,新刀斩新剑……挺好的。”

作者留言:

PS:今天的精神不是一般的差,这章硬是憋出来的,修改了好几次应该是没问题了,求订阅啊啊啊啊啊,稿费都不够我氪金啦啦啦啦!

各位晚安了,大家都早点睡吧。

第二十章 夜有客来

夜未深人未静,掩日剑庄甚是繁华热闹,明亮灯火亮澈夜空,哪怕是隔了足足一里也都能听得到觥筹交错之间的喧嚣交谈声,显然是一场极为盛大的宴会。

那些正守在庄子门口的弟子听着这些声音,眸子里没有半点此刻还在值守的埋怨,反而是流露着与有荣焉的骄傲色彩,然而这种骄傲所带来的自信免不得让他们对看门这么一回事有着不少的松懈,嘴里几乎都在说着今日有那位豪客提着怎样珍贵的礼物到来,对此连他们的队长也懒得理会,心里大抵是不觉得有人会来闯庄挑事。

一位长得颇为清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随着夜色出现在山庄门前,再是具体上一些就是在那高有九十九级的石阶之下,他身上穿着一件恰好合身的灰色道袍,正抬头看着那山庄的门匾上的掩日二字,隔着远远地观赏那两字的笔锋婉转勾勒,若是有人观之神色可见少年已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整整小半刻钟的时间,山庄门前来往已有数十人,可却没有任何一个对少年郎的沉迷生出好奇与古怪,仿佛完全看不见这人的存在一般,直到道袍少年自个儿从中醒了过来,自言自语道:“掩日、天水……笔下所书确实是有着独到的神妙之处,只可惜离开这世间太早了,三十余年一别已是人间幽泉两相隔,甚是可惜。”说着说着,少年嘴角略微勾勒弧度,“想来日后朝王家讨要上一副字帖不是过分的事情吧。”

言罢,少年终于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拾级而上直接越过了那些仍在自豪着的门卫弟子行入山庄之内,绕过影壁后少年忽地停下了脚步屈指一算,片刻后双目闪过一丝玩味之色,再是迈开了自己的步伐,不急不慢悠哉悠哉。

在那片偌大的湖水一侧有着几栋稀稀疏疏二层高的小楼,皆是掩日剑庄请名家出手筑就以供如于素铭这般身份极为贵重的来客歇息的地方,不太喜欢热闹的于素铭没有着急离开掩日剑庄,也就顺势挑选了一间临湖的小楼住了下来。

今夜乃是上弦月,沐浴过后的于素铭拿上了那柄新得的好刀断水出了小楼,霜色浸入了她那随风而动的藏青色衣裙之中,胜雪三分的素手搭在了刀柄之上也不拔出,平静的享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直至那刻意暴露出来的脚步声踏碎了此间的寂静,于素铭的双目才是重新聚焦,转头看向沿着湖边鹅卵石路缓步行来的道袍少年,那两道墨眉也就蹙了起来,心中满是不解。

于素铭朝着少年郎行了一礼,平静说道:“掌教真人随夜色而至到访,于素铭心中不胜惶恐,还请掌教真人明言所来为何。”

随着最后一丝余音逝去,道无迹恰好走到了于素铭的身旁,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轻笑道:“自三十四年前归去玄都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行走过世间见红尘新意了,这次难得下山也就多逗留一阵,恰巧行至此处一带见得有剑气冲霄而起,问了位路人还被嘲笑一番后才是告知这江湖多上了一座如若朝阳冉冉升起的掩日剑庄,可我偏偏又在这座剑庄里头瞧见了一丝尚未出鞘的崭新刀意,心里好奇之下屈指一算才是得知你小友在此处,念及姜黎手中无暇已成过往,实在是按捺不住心思来见上小友你一面,可是打搅了?”

于素铭看着那笑意清淡的道无迹,面无表情说道:“本就闲来无事,何来打扰一说,若是不介意掌教真人随我入楼喝上一杯热茶,以作招待?”

“自然是好的。”道无迹点头道:“这些时日 我走了不少地方,还没有好好喝上过一杯茶水,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自然是不能错过的,观一湖月色茗茶以后想来也是件不错的趣事了。”

于素铭轻轻的嗯了一声,与道无迹一同登上了小楼二层的露台,伸手取来茶叶以真气温热山涧溪水,无有停滞堪称行云流水一般完成了那些繁琐的事情,将一杯色泽清透带有上弦月的绿茶推至了道无迹的身前。

道无迹没有着急,目光落在那徐徐升起的烟气消散之中,似笑非笑说道:“离开东南之时我曾遇到过王清霁那位名叫王念日的叔父,既是有缘相逢也就与他闲聊了一些事情,那时候他跟我说自己的那位侄女醉心于武学之道,琴棋书画皆是得过且过不受家规责罚便好,故而茶艺也是这么一个样子,着实称不上是一位世家贵女。”

于素铭闻言而轻笑,说道:“有些地方确实算不上,可这些本就是兴趣所在,强加在身上也没有多少的意思,粗通已然足够又何必去强求呢?”稍微沉默后,她再是柔声道:“我觉得这样子的她挺好的,比起完美无缺更像是一个有愁有苦的人,而非是不染红尘的谪仙人。”

道无迹等到热气消散不少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若有所思道:“既然你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想来是曾经有过这种感受了吧,有一件事在那日 我也曾和王念日讨论过,可最后还是没有清楚明白是怎样的来龙去脉。”

然后他放下了茶杯看向于素铭,笑着说道:“那件事情说来挺简单的,就是我们实在不明白于圣女你怎么喜欢上的王清霁,这事情着实是没有让我们看到半点理由。”

既然说到了这种话题,道无迹的语气也就轻快上了不少,就像是长辈在拿小辈的趣事来开玩笑一般,尽量的温和与诙谐。

于素铭给自己斟了杯茶,沉默了好阵子,平淡说道:“对我来说有些事情本就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确实可以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掌教真人你,可我想你大抵要的不是这种答案,心里只是想知道我究竟会不会放弃对她的感情,对吗?”

道无迹笑意依旧,听出了话中深意的他不见半点异样情绪,答道:“这些无缘无故的事情难免让人产生好奇的情绪,所以我也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无缘无故的结束,最后的结局是相忘于江湖之中。”

茶水略有苦涩,于素铭面无表情的放下了茶杯,漠然道:“相忘于江湖之中对我而言未免过于残酷了,师尊与秋山前辈携手离开了江湖,若无清霁在侧我与孤零一人有何区别。”

道无迹轻声叹道:“姜天主一生之中多是无情,作为他的徒弟你却偏偏用情至深,这完全对立的两种情况让人实在忍不住生出感慨,或许以后你也会走上姜天主的道路,如此师徒一脉相承可谓是大风流之事了。”

于素铭终那道墨眉终是蹙起,认真道:“掌教真人恐怕不是感慨这么简单吧,又或者说即使没有了今夜的凑巧,终究会有来日的不期而遇,是吗?”

道无迹不置可否,笑着转开了话题,说道:“她的叔父王念日在那天曾经拜托我出手为王清霁入京之事卜算一卦凶险与否,然而我没有告诉他卦象的结果,你想知道吗?”

于素铭沉默良久,凝声道:“不可否认,我确实很想知道掌教真人您所看到的是什么,但我也确定自己没有必要去知道那种事情……”

道无迹笑吟吟地打断道:“因为不管前方的结局是如何,你都会义无反顾的和她走下去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自然没有必要去知道了。”

于素铭平静地看着这张笑脸,说道:“所以,掌教真人你今夜特意前来为的这么一件答案注定不会改变的事情吗?”

道无迹敛去了笑意,答非所问道:“王清霁她去北地与苏言一战胜之,随后再去了那位让赵无涯孤老一生的皇甫姜坟前,一剑杀了隐居荒野之中的道门宿老,再是让一位道门未来的骄子改换门庭,一番动作可是不小。”

于素铭心有微澜起伏,神色依旧,理所当然说道:“我很清楚清霁她是怎样的一个性子,若无原因绝不会行如此事情,不出意外恐怕是道门之中有人利用那处孤坟算计清霁,故而生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想这应该是道门的错。”

道无迹忍俊不已,拍掌称赞大笑道:“你这话说的甚是妙哉,偌大一个道门本就良莠不齐,玄都是无可置疑的道门祖庭,但也因此有不少别有用心之人借此将脏水泼在天道宗的身上,当年巳合破门而出既是趁我下山游历趁机捣弄出来的小动作,而这次算计王清霁的亦然是那一批人……”